澤君是相靄的師兄,兩人劍法既同出一門,相似是一定的,但澤君比相靄先入門至少有三五個年頭,這句話怎麽著也該說成是相靄與他相近才是,但如今在溫蘇蘇的眼裏,卻隻覺得澤君的一招一式都有些在模仿相靄的影子,她微微皺著眉,又多看了幾眼,然後眉間舒展,總算是明白了會有這種感覺的理由。


    難怪所有人都說相靄是天才,他對於名劍會劍法的理解恐怕已經到了渾然天成的地步,一招一式劍氣縱橫,完全沒有隻入門不到三年時間的青澀,他是為劍而生的人,所以即使是作為他師兄的澤君,在劍法沒有到達他那個境界的時候,也隻能像是在模仿一樣,因為層次根本就不同。


    但即使是這樣,澤君的劍法也已經有了他的獨到之處,這就讓溫蘇蘇更不得不去想相靄的劍,如果再讓時光磨去一些他性格上的棱角,他是不是就會更強?又或者……是會被磨消了他可貴的本性,而變的漸漸平庸?這就像是一道隻有兩個選項的選擇題,溫蘇蘇思索了一會兒,又不由得有些自嘲,現在相靄連理她一下都不曾,可見他已經表明了是要選擇自己的師門,這讓她不得不思索下最壞的結果,也許下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敵人了。


    其實在救下九吟的那一刻溫蘇蘇就已經料想到會有今天這一天了,玲瓏盟不會對於她之前的放肆行為忍氣吞聲,而在四大名門表麵上還沒有必要各自為政的時候,他們必然會與玲瓏盟站在同一戰線上,現在沒有明著找她的麻煩是為了麵子上的好看,但卻難說他們是不是已經選定了另一撥人馬去尋找剩下的幾塊九印石了,而且如果他們是四家各派人選單獨出動那還好辦一些,若是在現在這個情況下仍就可以擰成一股繩來派出代表軍……那麽溫蘇蘇的情況就會變得很艱難了。


    就算是派外三門與四大名門本身就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他們也會考慮要不要為了她這個至今為止仍舊態度不明的黃毛丫頭來公開和四大名門叫板的,而她身邊隻有一個南蘅。[..tw超多好看小說]詩韻更是與廣成師道已成水火之勢,如果一個不小心破壞了現在這樣一個她好不容易維持出來的平衡局麵……


    那麽象牙塔崩塌,很可能就會成為她剛剛失敗了搶奪離字印石的懲罰了。


    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說起主線任務的完成情況,在川芎成功從她手裏搶走那一塊九印石的時候她就已經注意過了,這一次的主線任務四點五並沒有直接的被直接標明為失敗,而是顏色變成了黃字,沒有其他任何的備注,讓溫蘇蘇一時有些摸不清楚緣由。但昨夜她在花千樹那裏聽到的一席話讓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個主線任務沒有時限。現在變成黃字的意思大概就是警告,但是警告卻不代表著她已經失敗,隻要她能找到機會再將離字印石從川芎手中奪過來……


    隻不過不知道這樣被標注為黃字的情況下,會不會也有因偏離遊戲劇情而導致的“懲罰”出現。


    想想花千樹那涼薄的聲音告訴她百藥穀血案的真相時的情形。溫蘇蘇就忍不住要渾身發冷,如果這還隻是個遊戲的話,她也已經入局太深……不是那麽容易抽身的了。


    想過了這些爛七八糟的東西,溫蘇蘇皺著的眉才算是稍稍舒展開來,她將目光重新聚集在樓下的情況上,九吟之前說的果然不錯,今夜這雲霄樓必定是要亂的了,隻不過要亂到上麵來還需要些時間,現在這麽幾分鍾過去。樓下兩撥人卻還沒有明顯的分出哪一撥是占到了上風,鬥篷人們明顯訓練有素,這樣的場麵估計就算沒遇到過也演練過許多次了,但名劍會弟子這一次不僅僅是準備充足,更是人多勢眾,他們這麽以多打一的情況。如果時間拖長了下去,必定是要占到大便宜的。至於澤君和鬥篷人頭領的一戰……暫時還看不出來什麽特別的地方,當然也可以說是他們二人都還隻在試探對方的階段,若二人之中有一人先沉不住氣現出真正的實力了……也許局勢才會更加明朗一些。


    雖然名劍會的人在一闖進來的同時就已經聲明了不許任何人再隨意出入,但賭樓本就是非法場所。現在這樓中的客人各個都是犯罪嫌疑人,在觀察了這麽久發現名劍會的人數明顯占上風的情況下,已經有不少沉不住氣的客人躁動起來。他們想要趕快從這裏逃出去,畢竟臉上戴著麵具,隻要能出了這裏的門,那麽麵具一摘就再和雲霄樓半點關係也沒有了。所以在雲霄樓正門被人團團圍住的情況下,每間客房中的窗戶就成了這些人眼中的救星。


    溫蘇蘇看著越來越多的人都開始往房間裏縮,自己卻仍是站在原地無動於衷,甚至還有心情和身邊的兩個人討論,“偌大一個雲霄賭樓竟然連個後門都沒有,倒是讓這些客人們遭了災,你們說此間主人不建後門的用意到底是什麽?是太有自信這裏不會被四大名門盯上,還是根本就把這茬兒給忘了?”說完後一個理由她自己都要笑出來,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位神秘的幕後之人外號估計就要是沒頭腦了。


    “大概……是不想有更多的愚笨之人在這種情況之下落網吧。”九吟笑著回答了她的問題,笑容卻帶著十分的冷意和諷刺。而靈之卻隻是搖了搖頭,生性溫和的他自然是說不出九吟這麽毒舌的話來的。


    九吟言語中所指的究竟是什麽,溫蘇蘇心如明鏡,因為很快的,雜亂吵嚷的聲音就從樓外傳了上來,用後腳跟想都知道是那些慌不擇路從窗戶出逃的人被事先埋伏好的名劍會弟子給抓住了。


    在這種情況下,雲霄樓之內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畢竟樓下那兩撥人的勝負還未分,何況武力根本不能代表什麽,發生這種事情,雲霄樓幕後的主人也應該會盡快采取行動才對,而反過來講,以易青那樣的性格。必定在有人闖進來之前就將這整個的賭樓都給圍個嚴實了,想當年他就這麽做過一次……


    而不經意想起她助朱雀逃跑時的情景,讓溫蘇蘇忍不住的眼神一黯。


    雖然時隔並不久,但卻早已此一時彼一時了。


    雲霄樓沒有後門大概就是這樣一個原因,這麽一棟封閉的建築,究竟是會讓別人甕中捉鱉,還是會將這裏保護的固若金湯,其實也就是一場豪賭了。溫蘇蘇打眼瞥過沉得住氣還站在原地的客人,數量並不算是太多。恐怕隻剩下剛剛的三分之一而已,她心下大概有了計較,既然還有這麽多人在,那麽她大可不必強出頭。在這其中必定會有不甘心就這麽輸了賭局的人在,她隻要靜觀其變,然後坐享其成就行了。


    打定主意後她便感覺到忽然有一股視線向她這個方向看了過來,她愣了一瞬的同時立刻就回望了過去,但那個位置上卻隻給她留下了一扇還有些微搖晃的房門,溫蘇蘇一怔,天字第一號房……花千樹看她這一眼究竟是什麽意思,她不清楚,但她卻確確實實的又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視線的存在。今天這是怎麽了?她這麽平凡的一張臉竟也惹得人爭相來參觀?溫蘇蘇又看了過去。這一回對方給她留下的倒不是一片空白,但是卻是一對眼白,溫蘇蘇目光的另一頭便是鬼夜宮主嬴魚,而對方已經收回了目光,溫蘇蘇隻見她與身邊的勾陳說了句什麽,勾陳神情恭敬的一點頭。就這麽從三樓的位置上躍了下去。


    這樣的舉動讓溫蘇蘇不小的吃了一驚,她的確是在等有人動作,但她卻萬萬沒想到,敢出這個頭的,竟然是身份極為敏感的上古妖族。鬼夜宮……


    勾陳的身法十分漂亮,他這麽輕輕一躍,卻幾乎是飄著落下了地麵。並且還十分準確的抓住了樓下已經亂成一團的戰場的空當,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圍成堆都在一起的名劍會弟子中,竟沒有一個人的劍是衝著他的方向的。


    ……果然是高手。


    溫蘇蘇隻來得及在心中讚這一句,勾陳便已經一秒鍾都不肯浪費的向著澤君的方向衝了過去。


    如果說剛剛為止澤君還有餘裕能夠探過對方的底細再調整自己的實力的話,勾陳一出現,他便立刻被逼的使出渾身解數了。而更奇怪的是,那原本和澤君打的好好的鬥篷人頭領也不知道是在哪裏長了後眼,在勾陳上前的同時他就從澤君的身邊抽身,然後腳不沾地的就去救助其他的鬥篷人了。


    這一下交換是交接的天衣無縫,溫蘇蘇簡直不能肯定究竟該把這歸為是誰的本事,但總之是從這一刻起,形勢就有了極大的改變,勾陳出手的速度和剛剛的鬥篷人完全就不在一個層麵上,溫蘇蘇都要極費力的集中神識才能跟上他的動作,而澤君不僅僅是要跟上他,還要抵擋、甚至是要反擊他,此時在他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澤君能夠打得過勾陳的話,當日名劍會那麽多弟子,也不會那麽輕易的就折在這六妖的手中了。


    “看來勝負已分。”九吟事不關己的卷著胸前的長發。


    “隻是……為什麽會是勾陳動手?”溫蘇蘇依然不能想清楚這一點,嬴魚雖然看起來年紀小,但千年妖精,絕對是個心機深沉的人,在這裏暴露他們的身份是半點好處也沒有……“難道……他們與雲霄樓有什麽關係?”她也隻能是照這個方向來想了。


    不過發生在眼前的事實也沒有給她太多的機會來細想,就在溫蘇蘇這句話音才落得時候,樓下傳來的一聲清晰的“當啷”之聲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溫蘇蘇抬眼一看就在心中暗道不好,而這個時候,澤君一瞬間慘白的臉色,和他斷成兩截被勾陳擊的遠遠的佩劍,已經落入在場所有人的眼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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