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農貿城的圍捕案最迅雷之勢見報,幾家擁有龐大閱讀量的媒體爭相對這件蕪津市十幾年難遇的大型圍捕行動展開捕風捉影添油加醋的報道;一條名為‘警方抓捕綁匪失敗,綁匪再加贖金,納稅人的安全究竟由誰來保障’的頭版頭條迅速傳入千家萬戶。


    一場隱蔽的圍捕行動演變成網絡、媒體、和群眾時時刻刻監視跟蹤的公開項目。受難者家屬廖文傑一瞬之間成了名人,此時人還在支隊待著,警局門口已然排起了記者組成的長隊。


    魏恒從出租車上下來,在警局對麵看到了幾輛媒體車。


    記者都是唯恐天下不亂,不讓好事出門,助力壞事行千裏的矛盾角色。既然支隊已經吸引來了記者,那麽肯定意味著綁架事件的暴露,而且,這些記者等待著的不是被成功解救的人質的高功頌德,而是受害的人質家屬的漫談苦水。


    博取同情、煽動輿論、吸引眼球。這是每一家媒體必備的策劃方案。


    警局的電閘門都沒開,魏恒從保安室借道,一進大樓就感受到了今日不同往日的緊張又嚴肅的氛圍。來往的警員匆匆走路,連個多餘的眼神和話語都沒有,看到魏恒也隻是草草點頭,低聲叫一句‘魏老師’。


    魏恒就在這送喪出殯般的氣氛中上到三樓,在走廊裏看到沈青嵐和小趙,及另兩名技術隊的女警站在樓道邊低聲討論著什麽。


    “魏老師。”


    最先發現魏恒的是小趙,幾個女警齊刷刷的朝魏恒扭過頭,不約而同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魏恒把大衣脫掉掛在手臂上朝她們走過去,先看了一眼空蕩蕩,但煙霧橫飄的三樓會議室,才問:“邢隊長呢?”


    沈青嵐頗有女將風度,此時還有閑心說笑:“魏老師,你今天可真帥。”


    幾個女警再次保持默契,抿嘴笑了笑,像是對這話的認可。


    魏恒也笑了笑,又問:“邢隊長在哪兒?”


    “去指揮中心開會了。”


    “就他自己?”


    “怎麽會,還有這次的總指揮,韓隊。”


    魏恒往前走了幾步,融入她們之間,倚著牆壁,看了她們一圈:“誰能告訴我詳細的行動過程?”


    沈青嵐抓的住重點,敘述能力也很好,再加上小趙在技術層麵的補充,魏恒很快就在腦子裏重現了圍捕行動的全部過程。


    “廖文傑呢?”


    魏恒問。


    沈青嵐:“輕微腦震蕩,在樓下法醫室休息。”


    正說話間,側梯傳來颯遝紛疊的腳步聲,至少五人起步。


    魏恒轉頭看向樓道盡頭,很快看到邢朗領頭從樓梯上來,韓斌落後他一步,其次是陸明宇、小汪、還有幾個西部隊的骨幹。


    邢朗看都沒有往他們這邊看一眼,徑直的走向隊長辦公室,推開房門走了進去,陸明宇有意落在最後麵,朝沈青嵐招了招手,示意她趕快過去。


    沈青嵐一路小跑,在最後走進邢朗的辦公室,然後關上了房門。


    小趙等人也散去了,隻留魏恒一個待在原地。


    魏恒拿出手機,想給邢朗發一條信息告訴他自己先走了,又覺得不妥。正猶豫間,秦放呼嗵呼嗵的從沿著樓梯跑上來,抹掉額頭上的一層汗,問魏恒:“魏老師,韓斌是不是回來了?”


    魏恒指了指邢朗的辦公室。


    秦放二話沒說又往那邊跑過去,先貼在門板上偷聽了一耳朵,發現什麽都聽不到,於是靠著牆往旁邊一站,抱著胳膊開始等。


    魏恒也慢悠悠的走過去,倚著牆壁,和秦放對視一眼,也開始了沉默且目的不明的等待。


    沒一會兒,秦放就不耐煩了,看似想離開,但最終都忍住了,和魏恒聊天:“這次市局要追責。”


    魏恒解開西裝外套:“追誰的責?”


    秦放的臉皺在一起,說不清什麽表情:“本來應該是邢隊,現在變成韓斌的責任。”


    “抓住了幾個人,錢也沒丟,為什麽還要追責?”


    “麵子上不好看唄,外界給市局壓力,市局就給咱壓力。”


    秦放又說:“這次去市局開會,指不定薑政委怎麽呲嘚他們。他們倆心裏憋著火兒,早晚打起來。”


    魏恒沒有多問他口中的‘他們’是誰,很明顯,是邢朗和韓斌。邢朗和韓斌氣場不合,偏又是強勢又自信的人,這倆人在一起共事,本來就是針尖對麥芒,倘若出現意見分歧,各不退讓口角相爭反倒是小事一樁。


    秦放說的‘打起來’指的當然不是明爭,而是暗鬥,就算外化到肢體衝突,他們也會找個合適的形式和機會,將激烈衝突合理包裝。


    因為這倆人都不是粗魯莽撞,給被人留以把柄口舌的類型。


    不一會兒,門開了,韓斌率先走出來,臉色陰沉沉的。


    見他出來,秦放扭頭就走了。


    韓斌麵無表情的對魏恒點了點頭,朝秦放的背影走了過去。


    緊接著,幾個西部隊的警員接連走出辦公室,陸明宇和沈青嵐最後出來。


    人很快散淨,辦公室裏就剩了邢朗一個人,魏恒走進去,關上門,把大衣掛在衣帽架上,朝邢朗走過去。


    邢朗坐在窗邊沙發上,忙著抽煙和走神,沒留意誰進了他辦公室,直到魏恒進入他的視線,他才正眼瞧了一下魏恒。


    “你晚上不是聚餐嗎?”


    邢朗看了看手表,問道。


    魏恒靠在辦公桌桌沿,抱著胳膊:“看到消息就趕回來了。”


    邢朗把桌角的煙灰缸拉到麵前,煙頭扔在裏麵,拿起煙盒和打火機又點了一根煙,吐出一口白霧,道:“站著幹嘛,坐。”


    說著拍了拍大腿,衝魏恒一笑:“過來。”


    魏恒靜靜看他一會兒,扯開兩顆襯衫扣子,還真朝他走過去了。


    不過不是坐他大腿,而是坐到了他對麵。


    魏恒疊著雙腿,抬起胳膊支在沙發扶手上撐著額角,慵懶又淡漠的看著邢朗:“說正事。”


    邢朗看了他好幾圈,才明知故問道:“什麽正事?”


    “會議上的內容。”


    “沒什麽好說的,給我和老韓一個星期的時間解救人質。”


    “那就說說廖文傑。”


    邢朗彎下腰,身體前傾,在煙灰缸邊沿磕了磕煙灰,正色道:“這個人有問題。”


    魏恒沒接話,等他繼續說下去。


    邢朗習慣性的摸了摸被煙霧熏的幹燥發白的下唇,漆黑的眸子閃射暗光:“我懷疑他和綁匪暗中有聯係。”


    這件案子,魏恒還沒真正參與過,一直遊離在案件之外,對案情的了解不如邢朗深刻。但是他作為一個旁觀者,也察覺到了一直存在於廖文傑身上的疑點。


    “你懷疑蔣紫陽的失蹤是廖文傑自導自演嗎?”


    魏恒一針見血的提出問題。


    邢朗微微皺眉,用手指撥弄著灼熱的煙頭:“自導自演倒不至於,我隻是懷疑……他也是綁匪計劃中的一部分。”


    魏恒試著理解:“你是說,廖文傑和綁匪裏應外合,演了一出戲?”


    邢朗忍不住抬頭看他,覺得他用‘一出戲’這個詞匯來概括圍捕行動,非常的精準。


    “沒錯,就是一出戲。”


    邢朗道。


    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魏恒:“看最新的一條短信。”


    魏恒依言打開,眉心微蹙。


    “你看到什麽了?”


    邢朗問。


    沉思良久,魏恒抬起眸子看著他,說:“旺盛的表演欲,他把調動半個城的警力的圍捕行動當做一次‘演習’,而且親身投入其中,設置計劃和陷阱。”


    說著,魏恒的眸光轉冷,掀開唇角露出一絲極其不明顯的笑意:“邢隊長,‘他’在耍你們。”


    沒錯,看似警方在暗,綁匪在明,警方在暗中排兵布陣,發起一場規模浩大的圍捕行動。其實綁匪早已設下了圈套,等待警方投入其中,真正調動半個城警力的指揮者不是韓斌,而是隱藏在幕後的綁匪。


    雖然魏恒說的沒錯,但是用詞太過犀利,作為被耍的一員,邢朗心裏頗不是滋味。


    “能換個說法嗎?”


    邢朗訕笑。


    魏恒認認真真的想了想,想到了什麽似的皺了皺眉,卻什麽都沒說。


    邢朗看的仔細:“怎麽了?你想到了什麽?”


    魏恒搖頭:“臆測而已,沒有推論價值。”說著,魏恒抬眸正視他:“你懷疑廖文傑的理由是什麽?”


    邢朗道:“行動開始之前,廖文傑去了三趟公廁,每一次都挎著裝錢的背包。後來他按照綁匪的指示,在菜市場製造慌亂,就是那個時候,我被他包裏的一層報紙給騙了,以為他的挎包被調換。其實從頭到尾隻有一個真正的挎包,根本有被調換,韓斌攔截的那輛銀色金杯裏沒有挎包,隻有司機。說明廖文傑一直是挎包的持有者,沒有離身。但是他的包裏卻鋪了一層報紙,而且也是他通知警方,他的錢不見了。現在已經證實了,他的錢一直都在包裏,他之所以那麽做,是為了蒙騙警方。換句話說,他在協助綁匪。”


    邢朗說的很對,廖文傑是綁匪計劃中重要的一員,如果不是他高呼自己的錢不見了,警方也不會被立刻轉變追捕方向,打開菜市場一條缺口。


    魏恒問:“那廖文傑是什麽時候把報紙裝在包裏的?”


    邢朗道:“我猜,應該是他上廁所的時候。綁匪事先在那裏放了一捆報紙,要求他第二天把報紙放在包裏。”


    魏恒沉吟:“也就是說,廖文傑一直在瞞著警方和綁匪聯係。而且,他很配合綁匪,想要把錢給他們。”


    想著想著,魏恒忽然站起身,扣上一顆襯衫紐扣:“他現在應該醒了,我們下去找他。”


    邢朗取下他掛在衣帽架上的大衣,幫他穿好,然後按住他的肩膀,突然歎了口氣,神色頓時柔軟下來,對魏恒說:“跑了整整一天,我特別累。”


    魏恒看了一眼沙發:“那你去躺一會兒。”


    “沒用。”


    “睡一會兒。”


    “嘖,也沒用。”


    “……那你想幹什麽?”


    邢朗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衝他挑眉一笑:“你親我一下。”


    魏恒:……


    剛才不是還在聊案情嗎?為什麽這廝畫風轉變這麽快。


    邢朗佯裝一臉委屈:“怎麽了?幹嘛又用這個眼神看著我?不是讓你來一個法式舌吻,就碰一下而已。”


    見他一臉殷切,眼睛裏的疲憊又很明顯,魏恒還真不忍心讓他失望,於是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他身前,仰起頭朝他溫熱幹燥的嘴唇逼近。


    就在他即將吻到邢朗的時候,忽然又停住,迅速的說了一句,“回家再親。”


    然後拉開辦公室房門走了。


    邢朗很是鬱悶的跟著他下樓,看一看他挺拔輕快的背影,敢怒不敢言。


    他算看清楚了,魏恒就是一個騙子。魏恒許過多次‘回家再xx’的承諾,結果回家後沒有一件事被實踐,關上門就不認人,簡直氣死人。


    若不是親眼見過魏恒被他撩撥的雙腿虛軟,站都站不直的樣子,邢朗真懷疑他是不是天生性冷淡。


    性冷淡的某人覺得後腦勺都被快盯的著火了,於是回頭向後看。


    邢朗立馬朝他笑出兩行白牙:“怎麽著?有吩咐?”


    魏恒孤疑的瞅他一眼,心說難道是他的錯覺嗎?怎麽總感覺邢朗在背後罵他。


    還沒進門,魏恒就聽到從法醫室傳出的遊戲音效,同時秦放說:“你這人可真逗,幫著綁匪涮警察。”


    魏恒推開門,看到廖文傑已經醒了,頭上纏了一層紗布,坐在一張行軍床上,捂著臉,垂頭喪氣的樣子。


    秦放四仰八叉的癱坐在皮椅裏,雙腳架在桌沿,拿著手機在打遊戲。韓斌站在他辦公桌前,麵無表情的盯著廖文傑,眼睛裏的憤怒很明顯。


    “呦,魏老師。”


    見魏恒推門進來,邢朗緊隨其後,秦放想要調小遊戲聲音,於是扯了一把韓斌的衣角:“你這破手機怎麽關聲音?”


    韓斌把手機拿過去,關閉聲音又遞給他。


    魏恒走進去,看了看廖文傑,又看向韓斌:“韓隊長,怎麽回事?”


    韓斌回頭看了看邢朗,邢朗抱著胳膊倚著門框,不進門,也不打算開口的樣子。


    韓斌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冷光湛湛的眼睛,把一隻手機遞給魏恒,聲音冷的侵肌裂骨:“廖文傑一直在用這個手機和綁匪聯係。”


    魏恒接過去,打開手機看了一眼,見裏麵隻有兩三通通話記錄,並且號碼都是同一個。


    他拿著手機走到廖文傑麵前,問:“怎麽回事?”


    廖文傑捂著臉,沉重的好像抬不起頭來,嘴裏不停的咕噥著什麽。


    魏恒仔細的聽了聽,才聽到他一直在重複‘我真後悔’這四個字。


    “你後悔什麽?”


    魏恒問。


    “我真後悔報警!真後悔讓你們警察插手這件事!”


    廖文傑憤怒的低吼道。


    魏恒頓了頓,看著他問:“那你本來的計劃是什麽?”


    “他們想要錢,那就把錢給他們好了,為什麽你們要把這麽簡單的事情搞的這麽複雜!”


    廖文傑放下雙手,露出一雙赤紅的眼睛,憤怒的盯著魏恒,好像站在他麵前的才是覬覦他財產的綁匪。


    “你承認你在警方的行動中一直在配合綁匪?”


    “我承認!我有什麽不好承認的,是他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公廁裏有一卷報紙,讓我用報紙遮住錢,然後假裝我的錢被掉包。”


    魏恒回頭和邢朗對視一眼,然後沉思片刻,又問:“也是綁匪要求你報警嗎?”


    廖文傑怔了怔,貌似沒想到他會這麽問,神色霎時有些慌亂,垂著眼睛躲避魏恒的注視。


    看到他這幅模樣,魏恒才篤定了心裏的猜想:“你本來並不打算報警,是綁匪打來電話要求你報警,並且要求你在警方的行動中配合他,是嗎?”


    他全部說中,廖文傑顯得愈加緊張,緊張到麵色刷白。


    “你為什麽配合綁匪?”


    魏恒皺著眉問道。


    廖文傑神情恍惚了一瞬,然後嚎叫道:“因為我老婆和還沒出生的孩子在那個混蛋手裏!我隻能配合他,不然他就會撕票!現在好了,一百五十萬,一百五十萬啊!我到哪兒去弄這麽多錢!”


    這個理由並不能說服魏恒,魏恒離開法醫室,把手機交給邢朗,然後說:“廖文傑不幹淨。”


    邢朗正在翻看手機裏的內容,聞言不禁看向他:“不幹淨?”


    魏恒走開兩步,站在窗邊,看了一眼還站在法醫室的韓斌。


    邢朗會意,衝韓斌道:“老韓,過來聽聽。”


    韓斌很快出來了,站在邢朗旁邊。


    在他們兩個人的注視下,魏恒沉吟了片刻,才道:“剛才我問他為什麽配合綁匪,他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且從他剛才的說法看來,他很願意把這筆錢交到綁匪手中。但是上一次我和他聊,他的意願還是抓住綁匪,保住這筆錢。”


    魏恒抬起頭看著他們,繼續說:“不過你們想一想,綁匪提出讓他配合的要求是不是太過冒險?廖文傑很看重那筆錢,如果他在最後時刻能夠幫助警方指認偽裝成警察,試圖把他帶走的那個男人,這樣一來,是不是抓到綁匪的同時,也保住了那筆錢?但是廖文傑沒有,他很順從的執行綁匪的每一個指令。同樣,綁匪也很信任他,如果廖文傑把他們計劃中的任何消息透露給警方,他們的計劃就會被輕易戳穿。這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員就是廖文傑,隻有廖文傑配合他們,計劃才會成功,否側,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那麽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才讓綁匪這麽信任廖文傑,廖文傑又這麽服從他們?”


    邢朗雖然沒想明白其中的疑點,但擋不住他對魏恒的欣賞和讚許從眼睛裏跑出來,像是有意炫耀似的,他撞了撞韓斌的肋骨,讓韓斌作答。


    韓斌看他一眼,微微笑道:“你接著說,魏老師。”


    魏恒雙手揣在大衣口袋,垂眸沉思,頃刻,道:“我想,這是一種‘威脅’。”


    邢朗眉毛一挑,頓時了然。


    魏恒看看他,然後麵向韓斌解釋道:“因為綁匪威脅廖文傑,所以廖文傑才毫無理由的服從他們。”


    韓斌皺眉:“難道綁匪手中的人質對廖文傑來說不算一種威脅嗎?”


    魏恒微微一笑:“當然算,但是我覺得綁匪對廖文傑的威脅是一種能讓他‘閉嘴’的威脅。”


    隻有堅信廖文傑向警方閉嘴,綁匪才會信任他,並且讓他參與進計劃當中。


    韓斌懂了,漆黑的眼睛裏流露出陽光灑在冰麵上似的光芒:“你是說,廖文傑有把柄落在綁匪手中?”


    魏恒點頭:“換句話說,綁匪一定和廖文傑存在某種恩怨。”


    “熟人作案?”


    “沒這麽簡單,因為按目前的情況來看,廖文傑也不知道綁匪是什麽人。”


    “你怎麽知道?”


    魏恒想了想,說:“直覺。”


    韓斌:……


    邢朗抬手搭在魏恒的肩上:“分析的漂亮。”說著又把手機遞給韓斌,笑道:“那指揮大人趕快行動起來吧,該查查,該審審。廖文傑和蔣紫陽的社會背景、財產狀況、社交圈子,通通過一遍篩子,肯定會有收獲。”


    邢朗抓著魏恒的胳膊把他往前帶了一步,然後走向大堂。


    “你這就走了?”


    韓斌問。


    邢朗停下,指了指樓上:“我的人,你隨便使喚。”


    “不是說好了去拳館嗎?”


    邢朗回頭,挑眉一笑:“現在?”


    “嗯。”


    “那就走吧。”


    韓斌先回法醫室拿回手機,然後對邢朗說:“拳館等你。”


    話音未落,颯爽的背影已經離開大樓了。


    “去拳館幹什麽?”


    魏恒莫名有些擔憂,因為剛才韓斌看邢朗的眼神有點凶。


    邢朗邊和他往外走邊說:“我憋著火,他也憋著火,他想揍我,我也想揍他。那就到拳館練練。”


    “你們兩個出現意見分歧了?”


    魏恒很真誠的問。


    不料邢朗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意見分歧?不不不,我們倆配合的挺好的,至今還沒鬧過矛盾。”


    魏恒:“……那你為什麽憋著火?”


    “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憋著火,他憋著火想揍我很久了,我也憋著火想揍他很久了,正好趁這個機會,大家發泄一下。”


    “什麽機會?”


    “圍捕行動啊,警方不是被涮了麽。他火兒了,我也火兒了。”


    魏恒簡直不知該說什麽好,臉上表情很複雜:“所以你們就……揍對方?”


    邢朗利利索索的點頭:“沒錯。”說著捶了錘大腿:“不過我今天可能討不著便宜,早上不小心把腿磕了,現在膝蓋還腫著。”


    “那條腿?”


    “右腿?”


    魏恒彎腰摸了摸他右腿膝蓋:“疼嗎?”


    “用勁兒就疼。”


    “那你還和韓隊長練什麽拳?改天吧。”


    邢朗忽然板著臉,正視他,警告道:“你叫他老韓,別叫韓隊長。”


    魏恒不解:“為什麽?”


    “因為我才是你隊長。”


    魏恒冷眼瞧他:“你不是不讓我叫你邢隊長?”


    邢朗捏他的臉:“你別矯枉過正,我說的是私底下你不能叫我隊長。”


    魏恒打掉他的手,瞪他一眼,扔下他,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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