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是嗎?好,我現在就過去。嗯,待會兒見。”


    夏冰洋站在路邊講電話,和對方約定見麵的時間和地點後就掛了電話,拉開車門坐進停在路邊的越野車。


    紀征還在看那本‘親愛的梧桐樹’,見夏冰洋回到車裏,往後翻著頁問:“他在哪兒?”


    夏冰洋驅車上路:“在家。”


    “今天不上班嗎?”


    “他請假了。”


    紀征不再問,把書往前翻,翻到印著一張照片的扉頁,那張照片拍是這本漫畫的原稿,就像他在吳崢租賃的畫室見過的那本原稿一樣,天藍色的封皮,黑色馬克筆寫的書名。此時照片裏原稿的書名中的一個字被汙漬遮住,那是吳崢的血。


    夏冰洋往他手中的畫冊看了一眼,唇角一彎,帶有幾分自嘲道:“梧桐樹、珙桐樹、梁霄桐......我竟然沒想到。”


    紀征摸了摸照片上的那點汙漬,似乎是想把那已經被墨水覆蓋的呈醬褐色的血跡抹掉,好露出那本畫稿真正的名字:“不怪你,怪我。”


    夏冰洋疑惑地看他一眼:“怪你?哥,你為什麽這麽說?”


    紀征垂著眼睛,目光裏有一絲化不開的愧疚:“你看到畫稿上的汙漬了嗎?遮住的是珙桐樹的‘珙’字,但是你不知道,你看到這點汙漬,隻會以為它遮住的是梧桐樹的‘梧’字。”


    夏冰洋道:“是蘇茜故意遮住了那個字。”


    紀征卻道:“不是蘇茜,是我。”


    夏冰洋很意外:“你?怎麽回事?”


    紀征合上書本,左手無力地搭在封皮上,道:“吳崢死的那天晚上,我看到過原稿,當時原稿的名字是‘親愛的珙桐樹’。我不小心,把吳崢的一滴血沾到了封皮上,那滴血遮住了珙桐樹的‘珙’字。後來蘇茜拿到畫稿,畫稿封皮上的書名已經看不清楚了,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名字是梧桐樹還是珙桐樹。她把畫稿占為己有,出版時取名為親愛的梧桐樹。如果你現在看到的原稿的名字是‘親愛的珙桐樹’而不是‘親愛的梧桐樹’,或許你能很快查出梁霄桐和這本漫畫的關係。就能懷疑漫畫的作者不是姚紫晨.......”


    他說的對,梁霄桐和這本漫畫的關係像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牌,這張牌被推倒,藏在其他骨牌背麵的罪惡與真相就會被相繼觸發。


    紀征雖然分析的沒錯,但夏冰洋並不認同,他打斷了紀征:“你說的不對。你隻是一個被迫卷進這件案子的參與者,我也是,我們都不知道自己一個偶然的舉動會引起什麽樣的後果,更何況你還是無心的。無論你的所作所為引起什麽後果,你都不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因為你是被動並且無心的。”


    紀征笑道:“但我的確破壞了很重要的物證。”


    夏冰洋道:“不,我們誰都不知道什麽東西是證據,什麽東西不是。吳崢的原稿不是因為你不小心滴了上一滴血變成物證,直到現在,我們查驗姚紫晨真實的身份和吳崢和梁霄桐真正的關係,它才變成物證。你不能在做一件事之前提前預想到這件事在多年之後產生的影響。所以你更不能因為自己做的某件事引發了一係列可能而把責任攬到你自己身上,這對你很不公平。”


    紀征笑問:“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開導我?”


    前方到了路口,紅燈前排起車輛長龍,夏冰洋把車停在車隊末尾,趴在方向盤上笑著問紀征:“那我成功了嗎?”


    此時天色放晴了,雨後的太陽西斜,正好沉到了車窗外,金黃色的陽光沿著夏冰洋的臉部輪廓泛起一條條金邊,投下淡淡的陰影,夏冰洋就在那金色的光影裏微笑。


    紀征看著他,伸出手撫摸他的臉,嗓音驀然低沉了許多:“你對所有人都這樣笑嗎?”


    紀征的掌心溫度很淡,微涼,但很溫暖,夏冰洋很喜歡他的撫摸方式,很親昵也很溫柔。他把臉往紀征的掌心蹭了幾下:“當然了,我又不能把誰的眼睛捂住。”


    紀征的目光暗沉沉地看著他:“你對唐櫻也這樣笑?”


    夏冰洋怔了片刻,很意外的樣子:“你說什麽?”


    紀征收回手,放下車窗讓傍晚的風吹進來,道:“沒什麽。”


    夏冰洋看著他愣了一會兒,忽然就笑了:“哥,你在吃醋嗎?”


    紀征看著窗外,沒回頭,淡淡笑道:“很明顯嗎?”


    在夏冰洋印象裏,紀征一向沉毅淡泊,冷靜自持,遠比他成熟的多,紀征在感情上的經驗也比他豐富,所以也會理智且平靜的處理感情上的事。紀征比一般成熟的男人更要成熟,並且他性格裏有他包容且寬和的一麵,所以他一直覺得紀征不會做出像他這樣年輕人才會做的傻事。比如計較對方的上一段感情,嫉妒對方的上一任對象,等等等等。


    夏冰洋隻知道他一直在為了紀征吃醋,沒想到紀征也會為了他吃醋,他很意外,也很高興。他解開安全帶朝副駕駛靠過去,抱住紀征的胳膊,努力地去看紀征轉向車外的臉:“她以前是我女朋友,我當然得對她笑。我長得這麽帥,對誰笑都笑的好看啊,你說是不是?哥?”


    紀征聽出來了,夏冰洋在故意刺激他,這像是一種挑釁。他慢慢轉過頭,看著夏冰洋近在眼前的臉,平靜道:“這是第二件事。”


    夏冰洋納悶:“什麽第二件?”


    紀征輕笑:“你做過的讓我生氣的事。”


    紀征看他的眼神依舊深邃且溫柔,但紀征的笑容卻透露出幾分不懷好意和陰謀的味道。夏冰洋被他這樣看著,心髒砰砰狂跳,好像看到了他和紀征在酒店,紀征強悍又生猛地把他壓在床上,麵色沉穩,但眼神熾熱的模樣。


    他還在發愣,紀征忽然豎起食指點了點他的鼻尖,道:“綠燈了。”


    夏冰洋慢慢坐回去,老老實實開車,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再招惹紀征。


    到了梁霄桐住的小區,夏冰洋把車停在單元樓底下,下車正要進樓,就聽車門又響了一聲,紀征追了上來,道:“我和你一起上去。”


    夏冰洋連忙快走兩步和他拉開距離,回頭衝他說:“你離我遠一點。”


    紀征不解:“怎麽了?”


    夏冰洋捂著因遭受的衝擊力過於強烈,現在還在酥麻的心口,道:“心髒受不了。”


    他走進電梯裏,看到紀征在電梯門外站住了,他連忙擋住電梯門:“進來啊。”


    紀征笑道:“夏警官不是心髒受不了,讓我離你遠一點嗎?”


    夏冰洋瞪著他靜站了一會兒,忽然握住紀征的手把紀征拽進電梯,用力按了一下樓層鍵:“你要整死我啊你!”


    到了梁霄桐家門外,夏冰洋按著門鈴不鬆手,紀征隔著房門都能聽到裏麵一直響著不間斷的鈴聲。紀征站在門外都覺得吵,於是他把夏冰洋按在門鈴上的手拉了下來。門鈴聲一停,房門就開了,梁霄桐穿著著一件針織外套站在門內,歉然笑道:“快請進。”


    看到梁霄桐,夏冰洋就知道他今天為什沒有去公司上班。梁霄桐生病了,他本就白的膚色此時現出不自然的淺紅,似乎是發燒燒出來的顏色,那抹紅色從他的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他因為生病所以顯得無精打采,眼睛裏水光蒙蒙,更像是醉了酒的模樣。


    “家裏有點亂......隨便坐吧,請坐。”


    梁霄桐指了指幹淨整潔的沙發,收起茶幾上的一摞文件放到下麵玻璃隔層上,可見剛才還在帶病處理公事。


    夏冰洋和紀征在沙發上坐下,夏冰洋看到茶幾開了封的退燒藥和消炎藥,問道:“你發燒了?”


    梁霄桐攏緊毛衣外套,笑道:“可能是這兩天降溫的原因,昨天晚上突然開始發燒。有藥味吧?我把窗戶打開。”


    他轉身去開窗戶,夏冰洋看著他站在床邊拉窗簾的背影道:“你別忙了,過來坐吧。”


    “沒關係,你們喝什麽?上次的咖啡可以嗎?”


    他拉開窗簾又不停歇地進了廚房,夏冰洋看到他從冰箱裏拿咖啡壺的時候手腕子一直抖。紀征忽然起身走向廚房,從他手裏接過咖啡壺,道:“我來。杯子在哪兒?”


    梁霄桐退出廚房,道:“下麵櫥櫃裏有幹淨的杯子。”


    紀征倒了兩杯咖啡和一杯熱水端到客廳茶幾上,待客的茶水倒好後,梁霄桐才在沙發上坐下。


    夏冰洋和他閑聊了幾句,然後把重新用牛皮紙包裹的油畫放在茶幾上,道:“我今天來,是把這個還給你。”


    梁霄桐的確病了,病的意識有些潰散,注意力難以集中,乃至他沒看到夏冰洋進門時夾在胳膊下的畫,現在夏冰洋把畫放在他麵前,他還是遲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一張畫。那張畫包裹著牛皮紙,看不到裏麵,但是梁霄桐似乎猜到了裏麵是什麽,他神色惘然地看著那張畫,看起來有些遲鈍和呆滯。


    夏冰洋看他片刻,撕開牛皮紙,露出畫上的晴空綠樹,指著右下角的簽名和日誌,道:“2007年8月7號,吳崢。這是吳崢的畫?”


    梁霄桐久久地看著那副畫,猛然清醒了似的抬頭看向夏冰洋,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是,是......吳崢的畫。”


    他說出吳崢的名字時很艱難,似乎這兩個字分量太重了,放在他心裏太久了,所以很難從心裏拿出來,再宣之於口。


    夏冰洋問:“是吳崢送給你的嗎?”


    梁霄桐低下頭,取暖似的把紀征給他倒的熱茶握在手中:“是的。”


    “二零零七年,你多大?”


    “二十一歲。”


    “吳崢呢?”


    “二十六,他長我五歲。”


    夏冰洋問著他早已熟知的信息:“你們是鄰居?”


    梁霄桐似乎也忘了夏冰洋早向他問過這些問題,依舊有問必答:“嗯,他住我們家樓上。”


    “......你在十四歲那年得了抑鬱症是嗎?”


    梁霄桐看他一眼,才道:“對。”


    像是和他閑聊般,夏冰洋笑問:“這種病不容易痊愈,你是怎麽走出來的。”


    梁霄桐又把頭低下,雙手緊緊握著杯子,杯口飄出的熱氣撲在他臉上,他閉著眼睛緩了片刻,才道:“吳崢是美術生,他每天都會去我家裏教我畫畫......慢慢的,就走出來了。”


    夏冰洋道:“我看過你的畫,你畫的很好。”


    “......謝謝。”


    夏冰洋看著吳崢留下的那副畫,道:“這畫的是珙桐樹嗎?”


    梁霄桐睜開眼睛,眼神像是被熱氣蒸騰過一樣,無比柔軟又無比悲傷:“他說珙桐樹堅強、挺拔、漂亮,很像我。我的名字裏又有一個桐字,他就為我畫了這張畫”


    夏冰洋看著那顆堅強、挺拔、漂亮的珙桐樹,眼睛裏有瞬間的出神,道:“所以你就把吳崢埋在珙桐樹下。”


    杯口還在飄著熱氣,梁霄桐幾乎把臉埋在杯口,雙眼被溫熱的水蒸氣蒸的發紅。他看起來很平靜,平靜到沒有一絲反應。他的肩背往下一沉,握著茶杯的雙手顯得很吃力,不停顫抖。他渾身的力氣好像瞬間被抽空了。


    一直旁觀到現在的紀征看著眼前因痛苦而戰栗的男人,覺得這一幕十分殘忍,比他親眼看到吳崢的屍體還要殘忍。所以紀征起身離開了客廳,走到落地窗前,向外看著。


    夏冰洋看了一眼紀征站在窗前的背影,繼續以鐵麵無情的姿態對梁霄桐說:“梁秘書,你欠我一個解釋。”


    梁霄桐的聲音哽咽著,顫抖著:“解釋......什麽?”


    “我知道殺死吳崢的凶手不是你,但是得到吳崢屍體的人卻是你,這是怎麽回事?”


    梁霄桐瞬間被拉回六年前的回憶當中,他眼前飄過一幕幕往事,他在回憶中彷徨了片刻,才道:“我對你們說謊了,其實吳崢回國後聯係過我,他約我在長安街的畫室見麵。當時......他已經有未婚妻了,而且我們早就在他出國那年分手了。我不知道他約我見麵是為了什麽。”他笑了一聲,笑容格外淒惘:“敘舊嗎?還是囑咐我不能把我和他之前的關係透露給他的未婚妻?我不知道......我也沒有機會知道,因為我到畫室的時候,吳崢已經死了。”


    說到吳崢的死亡,他的腰背再次往下塌陷,仿佛歎出了胸腔裏最後一口氣,聲音驀然虛弱了許多:“不,他當時還沒死,他還有一口氣。我想救他,我必須救他,我開車帶他去醫院,但是太遲了......我還沒趕到醫院,他的呼吸就停了。”


    梁霄桐手中的茶杯忽然掉在地板上,熱水從杯子裏流出來,流成蜿蜒的湖泊形狀。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好像在抱著什麽人:“他的傷口在心髒的位置,血從他的心髒流出來,流的全身都是。我抱著他,他的血還是溫的,但是他的體溫已經冷了......我就那樣抱著他,一整晚。後來,他的血也冷了,他睡在我懷裏,再也沒有醒過來。”


    他笑了一下,笑容很酸楚:“他死了。但是我不能把他還給姚紫晨,也不能把他交給警察。在你們眼裏,他隻是一具屍體,但是對我而言,他不是屍體,他是我的愛人。他活著的時候,姚紫晨把他搶走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結果他死了,變成一具屍體,你們就都不要他了......沒關係啊,你們不要他,我要他,他死了我也要。”


    他慢慢轉過頭看著夏冰洋,眼睛裏霧蒙蒙的,似乎正在下一場暴雨:“所以我把他埋在那棵珙桐樹下。其實那棵珙桐樹是他為我栽的,他托朋友花了很多錢買來樹種,在我生日那天晚上,我們親手把那棵珙桐樹栽到山上。他說珙桐樹是活化石,可以活很多年,就像我和他的感情一樣。誰能想到呢,兩年後,我們的關係被他父母發現了,後來他被他父母送出國,我們就分手了。他不再愛我了,我們的感情也死了,但是那棵樹還活著,活的比我們都好......我恨他,但是我更愛他。我把他埋在那棵樹下,隻是想一直陪著他。”


    夏冰洋默然良久,看起來沒有動容分毫:“你沒有權力私自處理吳崢的屍體。你的行為誤導了警方的偵查方向,你需要為你的行為負責,所以請你跟我回公安——”


    紀征忽然從窗邊走回來,在夏冰洋身邊坐下,按住夏冰洋放在沙發上的左手,阻止夏冰洋繼續說下去。


    夏冰洋回頭看著紀征,但是紀征並不看他,紀征從西裝褲口袋裏拿出一隻黑色精致木盒,他把木盒放在梁霄桐麵前,道:“梁秘書,我想這應該是你的東西。”


    紀征最後對梁霄桐說了句‘打擾了’,然後握住夏冰洋的手帶著夏冰洋離開了梁霄桐的家。


    一直到電梯裏,紀征才把夏冰洋的手鬆開,但是夏冰洋又把他的手握住。紀征轉頭看他,夏冰洋很無奈地向他笑道:“你以為我真的會把梁霄桐帶回警局嗎?”


    紀征按下樓層鍵,道:“我理解他。”


    “梁霄桐嗎?”


    “嗯。”


    “為什麽?”


    紀征道:“如果你被其他人從我身邊搶走,梁霄桐做的事,我也做的出來。”


    而且,有過之無不及。


    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紀征牽著夏冰洋走出電梯,夏冰洋一直在發愣,直到走出單元樓,被從高樓縫隙間斜射而來的夕陽光線打在身上才猛然回神。


    他看著紀征的背影,笑說:“哥,原來你這麽在乎我啊。”


    紀征沒回頭,聲線平穩道:“還不夠明顯嗎?”


    夏冰洋腳步猛地一停,站住了,鬆開紀征的手,捂著心口慢慢蹲了下去。


    紀征轉過身,也蹲在他麵前:“怎麽了?”


    夏冰洋捂著心口,擰著眉毛一臉痛苦道:“完了完了,心跳過快要猝死了。”


    紀征失笑,把他拽起來繼續往前走:“一天到晚胡說八道。”


    回去的路上,紀征開車,夏冰洋問他給梁霄桐的木盒是哪來的,裏麵裝的是什麽。


    紀征道:“我在畫室裏撿到一張首飾店的名片,我去首飾店問了問,那裏的人說吳崢剛回國就定製了一對戒指。我就以吳崢朋友的名義付了尾款,把戒指取出來了。”


    “你怎麽知道是吳崢送給梁霄桐的戒指。”


    紀征微微笑了笑,道:“一對男士對戒,而且其中一枚還刻著梁霄桐‘桐’字。”


    夏冰洋默了默,看著窗外感歎道:“看來姚紫晨真的不是吳崢的未婚妻,吳崢回國或許是為了梁霄桐。”


    說完,他伸出雙手,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十根手指,故意歎了聲氣,然後偷眼瞄紀征。


    紀征看到了,裝作沒看到,開車拐過路口,忽然把車停在步行街路邊。


    夏冰洋問:“停下幹嘛?”


    紀征用一種讓夏冰洋感到陌生的眼神看著夏冰洋,他的神色雖然依舊沉穩,但是眼神卻十分具有壓迫感,夏冰洋被他這樣盯著,剛降下來的心率陡然升高。


    紀征問:“餓不餓?”


    夏冰洋無由覺得緊張,吞了口唾沫才道:“不餓。你餓了嗎?那我們下去吃飯。”


    說著,他要推開車門,但車門卻‘哢噠’一聲,被紀征上了鎖。


    夏冰洋心跳更快了,回頭看著紀征:“幹嘛呀哥?你別嚇我啊。”


    紀征的下一個問題就完美解答了他的疑惑,紀征聲音平穩又低沉地問:“回家還是去酒店?”


    夏冰洋不可能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這下他真的險些心率過快而猝死,他抵擋不住紀征那麽直接的詢問和那麽露|骨的目光,急忙別開臉道:“都,都都都都都都行,都行。”


    紀征一笑:“那就聽我的?”


    “嗯嗯嗯,聽你的。”


    紀征解開安全帶:“我下去買東西,你在車裏等我。”


    夏冰洋的智商離家出走,傻嗬嗬地問:“買什麽東西?”


    紀征笑著朝他看過去,悠然地看著他。


    夏冰洋對上他的眼睛,耳根瞬間就紅了:“啊啊啊,買東西,對對對,買東西,那我去買。”


    紀征問:“你有經驗,知道該買什麽?”


    夏冰洋徒勞的擺弄車門開關:“我知道啊,不不不,我不知道......他媽的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不知道!”


    紀征笑了笑,道:“待在車裏別動。”


    他打開車門下車,往公路對麵的成人用品店走去。


    夏冰洋抱著膝蓋坐在車裏看著紀征過馬路的背影,腦子裏瘋狂的翻雲覆雨天旋地轉,難以相信他和紀征今天晚上就要圓|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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