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月帶著一組人在虞嬌家裏,從虞嬌的臥室搜到試衣間,不時取走一兩件衣服和鞋子,像是抄|家的官兵。虞嬌驚慌地看著這些警察們,沒頭蒼蠅似的跟在每個人身後亂轉。


    “你們幹什麽啊?為什麽拿我的東西?噯!那個很貴的!”


    虞嬌冒冒失失地要去搶奪黎誌明從鞋櫃裏拿下來的一雙銀色高跟鞋,被婁月擋在身前攔住。


    婁月冷著臉對她說:“你不是說和鄧雨潔見麵的女人不是你嗎?我們在幫你找證據。”說著指了指客廳沙發:“回去坐好。”


    虞嬌心心念念地隻有她的高跟鞋:“但是那雙鞋子是——”


    婁月:“回去坐好。”


    虞嬌很忌憚她,畏懼地瞄她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在了沙發上,眼睛依舊跟著警察們亂轉。


    半個小時後,她麵前的茶幾上擺了幾件警察找出來的衣服和兩雙鞋子還有一隻手提包,都是頂奢名牌,市價總和在一起是一個普通工薪階層半輩子的積蓄。


    婁月在她對麵坐下,目光平平地鞋子和服裝上掃過,這些奢華和美麗在她眼裏猶如草芥:“這些都是你的東西?”


    虞嬌忙點頭:“是啊。”


    “還記得都是什麽時候買的嗎?”


    虞嬌看著滿桌的璀璨回憶了片刻,提起一隻尖頭細高跟的銀色亮片高跟鞋,道:“都比較早了,最近的是這雙jimmychoodd鞋子,這是我在今年四月份買的。”


    婁月朝黎誌明伸出手,黎誌明把一張照片遞給她,她又把照片遞給虞嬌:“這個人是你嗎?”


    虞嬌接過去,照片裏是一個女人,一個沒有露臉,隻被拍到肩部以下的女人。女人穿著一身名牌,她身上的裙子和鞋子,還有她挎著的手提包,全都能在警察放在茶幾上的衣物中找到。


    虞嬌看看照片裏女人的穿的衣服和鞋子,又看看躺在茶幾上的實物,自己也迷茫了:“這......這好像就是我吧,這是我的衣服和鞋子啊,連包都是我的。”


    婁月便笑:“你承認和鄧雨潔見麵碰頭的人是你?”


    虞嬌怔了怔,拿了髒東西般把照片扔掉:“哎呀,她是那個女人啊!不不不,這不是我!”


    婁月抬手在擺滿整張茶幾的衣服上拂過:“衣服、鞋子、包,都是你的。難道你把這些東西借給了別人?”


    在清白攸關的時刻,虞嬌的戰鬥力絲毫不弱:“這些東西又不是絕版,我能買,別人也能買啊!”


    “這個人不僅巧合到和你買了同樣的衣服鞋子和手提包,還把它們全部穿戴在身上,以你的名義和鄧雨潔見麵?”


    婁月譏誚著問。


    虞嬌啞然了片刻:“......她,對啊!她就是想陷害我啊!”


    “拿出證據,七月十八號當天,你在哪裏?”


    虞嬌不假思索:“我在家!”


    說完,她迎著婁月冰冷的充滿質詢的眼神,才察覺自己在情急之下又說了句蠢話,她對自己在一個月之前某天的行程脫口而出,不是說謊,就是又有備而為。


    “我真的沒有騙你們啊,七月十八號我水逆,連著兩天都沒出門!”


    婁月聽不明白:“水逆?”


    黎誌明湊近她耳邊解釋道:“就是水星逆行,星座方麵的說法。和黃曆上的諸事不宜不宜出門差不多。”


    婁月:“......查查她的黃曆。”


    “姐,是水逆。”


    “都查都查。”


    一名對星座熟悉的女警問了虞嬌的星座就開始翻日曆。


    婁月對虞嬌說:“就算你真的水逆,也不是你能擺脫嫌疑的證據。你必須拿出證明你在七月十八號當天沒有出門的客觀性人證或物證。”


    虞嬌焦急地坐在沙發上攪動著手指,忽然,她動作停住,想起了什麽似的抬頭看著婁月:“那天,prada專賣店的工作人員給我打過電話。”


    婁月已經習慣了她抓不住重點又顛三倒四的說話風格:“給你打電話幹什麽?和你有沒有出門有關係嗎?”


    虞嬌眼睛放光:“我的包掉了一個拉鏈,我送到專賣店修了,兩天就修好了,工作人員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拿包,但是我因為水逆沒法出門,所以隔了兩天才去......單子!我還留著專賣店給我開的單子!”


    虞嬌跳起來衝進臥室,在她翻箱倒櫃的時候,婁月讓那名證明了虞嬌在七月十八號的確水逆的女警緊接著聯係prada專賣店。


    很快,虞嬌拿著一張單據出門,遞到婁月手裏:“你看,這是維修單。”


    婁月接過去,見那張維修單上標明了虞嬌把掉了一隻拉鏈的手提包送去的時間和維修完成的時間,分別是七月十六號和七月十八號。


    虞嬌把茶幾上的一隻絳紅色皮革水桶包拿起來,指著側麵的拉鏈說:“就是這枚拉鏈,這是新換的。”


    婁月把虞嬌懟到她鼻根的手提包撥開,看向一旁正在聯係專賣店的女警,女警捧著一台筆記本坐在婁月身邊,鼠標指著桌麵上的一張照片,低聲道:“婁姐,我剛核實過,虞嬌的確在七月十六號把一隻新款包送到專賣店維修,這就是她送過去維修的包。”


    黎誌明也湊過去看,瞪大眼:“婁姐,這不就是視頻裏的那隻紅色的包嗎?”說著,他抬眼去看虞嬌抱在懷裏的絳紅色水桶包,那隻出現在鄧雨潔偷拍的視頻裏,此時又出現在虞嬌的懷裏的那隻包,就是虞嬌送到專賣店維修的包。


    樓月心裏已經確認,和鄧雨潔在美術館碰麵的女人的確不是虞嬌,證據就是這隻醬紅色的水桶包;虞嬌在七月十六號就把這隻水桶包送到了專賣店,直到七月二十號才拿回,既然如此,這隻水桶包怎麽會在七月十八號出現在美術館?隻有一種解釋,這兩隻水桶包不是同一個。既然包不是同一個,那虞嬌和美術館裏的女人自然也就不是同一個人了。


    虞嬌不知一張維修單已經證明了她的清白,她還在拚命向婁月解釋她以往在水逆期間碰到的喪運氣的怪事,所以她是絕對不會在水逆間出門的雲雲。


    婁月打斷她的喋喋不休:“都有誰知道你在水逆的時候不出門?”


    虞嬌:“啊?”


    婁月道:“或許這個假扮你的女人就是因為她知道你在水逆的時候不出門,所以才會選七月十八號和鄧雨潔見麵。你身邊的朋友和熟人裏都有誰知道你在水逆期間不出門的習慣?”


    虞嬌啃著指甲蓋陷入思考:“我不記得我跟別人說過啊——”


    婁月等了一會兒,見她說不出什麽所以然,就離開客廳往陽台走去,站在陽台,拿出手機撥出夏冰洋的電話。


    “證實了,虞嬌不是在美術館和鄧雨潔見麵的女人。”


    婁月道。


    夏冰洋在開車,言簡意賅道:“理由。”


    婁月把那隻水桶包的原委說了一遍,夏冰洋聽完後默了片刻,道:“充分。”


    他說完就要掛電話,婁月攔住他:“等等。我把視頻發到你郵箱了,你看了嗎?”


    夏冰洋:“還沒有,沒時間。”


    “你找時間看看,我們小組已經把能扣的細節和線索都扣遍了。目前已經沒了推進方向。”


    夏冰洋很不易察覺地歎聲氣:“好,我盡快找時間看。”


    “你在哪兒?”


    “和黨灝去姚紫晨家裏的路上。”


    婁月站在陽台看了眼隻和虞嬌家一片綠化之隔的姚紫晨家:“姚紫晨又怎麽了?”


    “麻煩,見麵說。”


    夏冰洋把電話掛了。


    婁月揣起手機返回客廳,囑咐黎誌明親自去找專賣店的工作人員做個筆錄,然後從虞嬌家裏出來,站在寬大整潔的小區道路邊等了一會兒。


    十幾分鍾後,她看到黨灝常開的那輛黑色越野車從拐彎處露頭,後麵跟著一輛不掛牌的警用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停在甬道邊的林蔭下,黨灝率先推開車門從駕駛座下來,其次是夏冰洋,後麵那輛車上也下來幾名便衣刑警。


    黨灝待下很寬和,一下車就向婁月打了個招呼:“小婁。”


    婁月笑:“黨隊。”


    她又去看夏冰洋,夏冰洋寒著一張臉,垂頭盯著地麵,悶悶地走在黨灝身後。她走到夏冰洋身邊,低聲問:“你們來這兒幹什麽?”


    夏冰洋說話之前先皺眉:“姚紫晨給我打電話,說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我,我們就過來了。”


    婁月朝姚紫晨家近在眼前的別墅看了一眼,黨灝已經站在門前按鈴了:“我能進去聽聽嘛?”


    “有什麽不能。”


    一行人由黨灝領頭,穿過院落走進房子,夏冰洋跟在黨灝身後,在姚紫晨前來開門時就看出了姚紫晨臉色不對,所以在黨灝走進去的時候留了個心眼,當看到姚紫晨從掛在肩上的寬大披帛下抽出什麽東西猛然轉身朝黨灝揮出去時,夏冰洋一把推開黨灝,伸手叼住了姚紫晨送過來的腕子,然後將姚紫晨的胳膊往後一折,姚紫晨拿在手中的東西‘啪嚓’一聲掉在地板上。


    在場的刑警因姚紫晨突如其來的襲警的行為而拿出了手銬,準備將姚紫晨雙手銬住,但被黨灝阻止了。


    黨灝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拿在手裏看了兩眼,然後麵無表情地看著姚紫晨問:“姚女士,你這是幹什麽?”


    姚紫晨被夏冰洋扭著胳膊,聲淚俱下地哭訴道:“是你們害死了童童!”


    夏冰洋和黨灝對視了一眼,在後者的眼神示意下鬆開了姚紫晨,問道:“你說什麽?”


    恢複自由的姚紫晨像是失去了依靠似的頹然地坐在地上,她低著頭,長發遮住了她的臉,像個女鬼似的哀聲痛哭:“童童死了,他是被你們害死的!你們該死!”


    婁月和一名女警試圖去扶她,但都被憤恨警察的姚紫晨用力推開了。


    夏冰洋從黨灝手裏拿過那把水果刀,拇指指腹在刀刃上劃過,道:“還沒開刃。”說完又把刀塞回黨灝手裏。


    黨灝:......


    他這一臉遺憾的表情是想說明什麽?


    夏冰洋在姚紫晨麵前蹲下,道:“姚女士,你為什麽說你兒子已經死了?”


    姚紫晨沉浸在徹骨的悲傷之中,她哭的渾身打顫,似乎隨時會昏厥過去。


    夏冰洋看了她片刻,臉色逐漸凝重,道:“既然你說我們警察該死,我們害死了你的兒子,那你就要證明你的兒子在我們營救不力的情況下已經死了。如果事實真是你說的這樣——”


    他停住,回頭看了看黨灝以及在場的所有刑警,口吻冷峻道:“那我們的確該死。”


    姚紫晨為了證明她眼中的警察的確該死,她像是受到激勵似的抬起頭盯著夏冰洋,眼中裏的悲傷和痛恨糾纏在一起,讓她露出一種母狼般殘毒的神色:“你現在讓我拿出證據是嗎?好,我給你看證據。”


    她好像瞬間恢複了氣力,起身去臥室,片刻後拿出一隻平板電腦,狠狠的摔在客廳茶幾下墊著的厚重毛毯上。


    她哭喊道:“看吧!這就是證據!”


    直到現在,夏冰洋和黨灝才知道,原來邵童手腕上戴著一隻能時刻監測人體機能的手表,那隻手表能夠時刻檢測邵童的心電圖、心率、血壓、體溫等等,並且傳輸到姚紫晨的電腦上。因為邵童身患自閉症,體質特殊,邵童因為要接受教育和治療時常要離開母親,姚紫晨為了在無法陪在兒子身邊時也能時刻獲知兒子的各項信息,所以花重金從國外買來了一隻能夠檢測人體機能的手表讓邵童當做普通手表戴著。


    在邵童被綁架後,姚紫晨慌中出錯,忘記了兒子還帶著手表,直到昨晚才猛然想起,卻親眼目睹了兒子的心率逐漸降低,體溫逐漸下降,心電圖逐漸趨於平靜的一幕,直到邵童身體的各項指標全都消失。


    電腦詳細記錄了邵童的各項身體指標趨於‘死亡’的過程。


    隨行的一名女警把這段記錄發到警局法醫室,法醫根據邵童以往在醫院留下的信息檔案核對了姚紫晨提供的數據就是邵童身體各項數據,那麽在姚紫晨電腦中留下死亡記錄的孩子,就是邵童本人。


    數據顯示,今天淩晨兩點中,邵童的身體開始出現異常,心率異常紊亂,體溫時高時低,直到淩晨五點三十四分,邵童的心率將為‘0’,體溫完全喪失。


    得到邵童已死的結論後。


    夏冰洋從姚紫晨身邊走開,和黨灝站在窗邊。他看著黨灝,想聽黨灝怎麽說,但是黨灝遲遲不吭聲,他沒了耐心,於是說了句狠話:“我們行動失敗,導致警方暴露,所以綁匪撕票了?”


    黨灝冷眼瞥他一下,道:“立不住。所有綁匪都會勒令肉票家屬不準報警,而事實上他們都知道肉票家屬不可能不報警。綁架邵童的綁匪也不例外,從他精心設計利用無人機取走鑽石,在位置暴露後還放出黃海引開警察就可以看出他下足了功夫和咱們糾纏,他猜到了姚紫晨會報警。我們的暴露不是刺激綁匪殺害肉票的源頭。”


    夏冰洋道:“那源頭是什麽?綁匪見識了警方的手段,害怕了,想擦屁股走人?”


    黨灝又瞥他一眼,這次添了幾分不悅:“你是說這個王八犢子不想要錢了,所以把孩子殺了跑路?”


    夏冰洋看出黨灝被他激的有些煩躁,所以擠出虛假的笑容:“不然邵童的死怎麽解釋?”


    黨灝瞪著他:“既然這犢子都決定跑路了,那他為什麽憑白背上一條人命?如果他真的想放棄,一通電話打過來告訴姚紫晨孩子還在哪兒,然後再走才幹淨。現在他背上一條人命,就算他不要錢了,警方還會放過他嗎?”


    黨灝很文明,不輕易說粗話,現在滿嘴犢子,也是不易。而且夏冰洋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來了,他現在在黨灝眼裏和綁匪一樣,都是犢子。


    但是夏冰洋不在意,他不撿罵,笑道:“還是黨隊想到通透,說的在理。那咱們下一步的行動是什麽?”


    黨灝張嘴不罵笑臉人,用力瞪了夏冰洋一眼,移開目光道:“等綁匪再次聯係姚紫晨,現在邵童死了,隻要這犢子的腦袋比棒槌好使,就不會人財兩空,憑白背上個殺人犯的王八殼子跑路。”


    夏冰洋笑笑,轉過身看著窗外,開始後悔剛才幫黨灝接了一刀。


    事實證明黨灝能夠年紀輕輕的爬到支隊長的位置,除了是閔成舟親隨,他自身的能力才是硬道理。綁匪果真再次聯係上了姚紫晨。


    姚紫晨的手機被監聽了,當一道粗啞的男聲在客廳裏響起的時候,客廳裏的氣氛霎時凝固了。


    “是我。”


    綁匪道。


    姚紫晨臉色慘白,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再發抖。在她張口說話之前,婁月死死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手裏的手機搶走,和另一名男警察把她拉到一旁,姚紫晨劇烈的撲騰掙紮。


    姚紫晨現在情緒失控,如果讓綁匪從她的情緒中判斷出警方已經知道了邵童已死,那麽綁匪一定不會再露麵。


    夏冰洋接住婁月遞過來的手機,看了一眼被強按到沙發上的姚紫晨,又看了看一臉凝重的黨灝,把手機放在耳邊,道:“我知道你是誰。”


    那邊頓了頓,綁匪的聲音更粗重:“你是誰?”


    夏冰洋看了看周圍,撿了張椅子坐下,道:“你也知道我是誰。”


    “......你是警察?”


    夏冰洋笑道:“對。”


    那邊沉默了。


    夏冰洋看了看手表,道:“別裝孫子了,我知道你打電話來幹什麽,你想要錢是嗎?”


    綁匪怪笑:“對,我是想要錢。但是你們不給。”


    夏冰洋坦然自若地笑了笑;“你再要一次,我們就給了。”


    “你什麽意思?”


    “錢貨兩訖的意思。我們把錢給你,你把孩子還給我們。”


    “.....當真?”


    “當針,還他媽的當線呢。你個傻逼是不是第一次綁肉票?綁個家喻戶曉的童星還弄出這麽大動靜,上麵誓師命令我們一定要抓到你,不把你抓住簡直對不起人民對不起社會。你知道自己在蔚寧警界有多出名嗎?”夏冰洋忽然停住,瞥了眼黨灝,默默地捏緊了手機,笑著說:“金濤先生。”


    本就安靜的客廳忽然響起細微的異動,所有人的目光如有實質似的唰唰唰移到夏冰洋身上,就連婁月都詫異的看著他。


    夏冰洋低著眼睛,誰都不看,看似風平浪靜,其實內心忐忑焦灼,掌心冒出了一層熱汗。他不知道綁架邵童的瘸子是不是金濤,他隻是在賭。


    將近半分鍾過去了,對方依舊鴉雀無聲,夏冰洋才知道,他賭對了。


    夏冰洋繃的冷鐵一樣的麵孔略一鬆動,咬牙切齒地笑道:“說話呀,死瘸子。沒想到我們查到了你的身份?你這麽驚訝,我們警察的麵子往哪兒擱?”


    金濤的氣息變得斷裂:“就算你知道我是誰,那又怎麽樣?”


    夏冰洋道:“不怎麽樣,充其量就是在大街小巷都掛上你的照片,在全國範圍內搞個懸賞通緝吧。哦,對了,你是瘸子,特征這麽明顯,應該會有很多人踴躍的向警方提供線索。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靠著你那條瘸腿能不能蹦出蔚寧。”


    “......你在嚇唬我?”


    “對啊,我是在嚇唬你,我如果是你,就立馬把肉票放了,趕在警察上門之前跑路。不過鑒於你有前科,搞欺詐蹲了六年大獄。應該是個不見銀子不死心的凶徒,所以我並不覺得你會被嚇破膽,放了肉票跑路。所以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什麽交易?”


    “嘖,剛才說過了,錢貨兩訖啊傻逼。你把孩子放了,石頭你拿走。大家現在都被晾到了明處,誰都藏不住,所以收起你的那些自作聰明的疑心,我們警方隻想快點結案,趕在邵童死在你手裏之前把孩子接回來。邵家家大業大,不在乎那仨瓜倆棗,他們隻想要孩子。我們警方也不是非抓住你不可,隻要邵童平安回來,沒人在乎綁匪是被擊斃了還是被活捉了。當然了,我們不會斃了你,因為邵童還在你手裏,你大可以在拿到鑽石後再放了邵童,這樣可以保證你狗命不會丟在警察手裏。”


    金濤似乎很驚訝,語氣怪異道:“你就不怕我拿到鑽石後,不放人?”


    夏冰洋冷笑道:“你沒那個膽子,你綁肉票是為了錢,錢都到手了,你還把肉票當兒子養嗎?如果你想把肉票賣兩次,那咱這生意就談崩了,既然生意都崩了,那就隻能打明槍了。”


    “......你不管孩子的死活了?”


    “買賣都不成了還講究個見鬼的仁義,再說了,是我們不管孩子死活嗎?是你想弄死那孩子。我給你撂張底牌,目前我們有兩個方案,一,隻要孩子平安,不管你是人是鬼是死是活。二,如果孩子無法平安,那就亂槍打死你,連刑場都不用上。”


    “瘋了......孩子死了,你能交差嗎?!”


    “隻要你死了,把錢追回了,那就能。”


    “你到底是不是警察!”


    “我不是你他媽的是啊!現在擺在你麵前就兩條路,把孩子還給我們,帶著錢滾蛋!不然就等著被打成篩子!”


    “我——”


    “選一條!時間地點由你定,上刑場還是死緩?快說!”


    “死緩......不!讓姚紫晨親自把鑽石交給我,我確定安全後再告訴你們孩子在哪。”


    “行,就按你說的辦,時間和地點。”


    “等我電話!”


    金濤掛斷了電話,一切對峙和喧鬧瞬間消失。


    黨灝兩三步跨到夏冰洋麵前,眼睛裏像是著了火:“你怎麽知道綁匪叫金濤?”


    夏冰洋的臉寒了太久,麵對黨灝也擠不出笑容,說著來不及打腹稿的謊話:“這兩天我一直讓人在調查有前科的瘸子,查到的名單裏有個金濤在兩個月前剛出獄,出獄後就到了蔚寧,後來就失蹤了,身材和綁匪很接近。我也是才確定金濤就是綁架邵童的瘸子。”


    黨灝將信將疑地看著他:“那你為什麽答應金濤讓姚紫晨單獨給他送鑽石?他劫持姚紫晨為人質怎麽辦?”


    夏冰洋低著頭冷然一笑:“他沒有機會劫持姚紫晨做人質。”


    黨灝心下有所預感:“你有方案了嗎?”


    夏冰洋道:“現在邵童很有可能已經死了,就算邵童還活著,金濤也不會帶著邵童和我們交易,如果邵童是一具屍體,那金濤就更不可能會帶著他。所以金濤下一次露麵時,一定是一個人。”


    他轉頭看著黨灝,目光冷的刺骨:“隻要你不給金濤劫持人質的機會,金濤一旦露麵,就立即下令將他擊斃。”


    黨灝:“......孩子怎麽辦?就算是屍體,我們也必須找到他。”


    夏冰洋道:“我們兵分兩路,你帶人圍剿金濤,我找孩子。”


    “怎麽找?”


    夏冰洋全無頭緒,卻道:“我有辦法。”


    奇怪的是,現場所有人,連同黨灝在內,都相信他能找到邵童。


    夏冰洋在眾人的注視下望著窗外的晴空綠樹,卻是窒息一般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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