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洋略一怔,心裏猛然大為振奮:“好,那你告訴我該怎麽走。”


    “我們在去建安南路的方向,你在那裏等我。”


    說話間,已經到了建安南路大路口,夏冰洋讓婁月先靠邊把車停下,然後僅用了幾秒鍾思考,迅速決定改變計劃,拿起步話機對後麵陸陸續續追上來的警車道:“兩人一組繼續往前追,每組各把住一個方向,擴大搜索範圍,和技術隊保持聯係,時刻匯報你們的進度。”


    雖然他信任紀征,但是他不能把籌碼全壓在紀征身上,在不確定徐輝的去向時,隻能廣為撒網。


    一疊聲的‘收到’過後,幾輛警車接連從他麵前飛馳而過。


    婁月隻察覺到他接了一通電話就振奮了起來,以為他和郎西西取得了最新的進展,加上她一向信任夏冰洋的領導能力,就不催問,等他的下一步行動。


    夏冰洋和她換了個位置,坐在駕駛座親自駕車,又把藍牙耳機別在耳朵上,一切準備就緒後,紀征在電話裏問:“冰洋,你在哪兒?”


    夏冰洋道:“建安南路大路口。”


    紀征的聲音一貫地溫厚沉穩,讓他莫名安心。


    “徐輝開車過去了,正往蔚銀高速開。”


    “好。”


    夏冰洋踩了一腳油門,車子猛躥出去,沿著建安南路拐到高速公路。


    他戴著藍牙耳機,時不時就能聽到紀征那裏偶爾響起的淅索聲和窗外的風撲打車窗的嗚鳴。


    他忽然間覺得自己和紀征離的特別近,近到好像紀征就在他旁邊坐著。他看了一眼副駕駛,但是看到人的是婁月,並不是紀征,但是他又清楚的能聽到紀征的聲音。他不禁開始想,紀征的車會不會就在前麵,或者後麵......


    紀征和他說了句話,但不聽夏冰洋回應,便低聲道:“冰洋?”


    夏冰洋猛地回過神:“嗯?”


    “前麵113路牌下高速,沿著那條公路一直往前開。”


    夏冰洋深呼一口氣,專注於眼前的抓捕任務:“知道了。”


    113路牌轉眼就到,夏冰洋從匝道下高速,開上一條平整狹長,沒有路燈的公路。


    但紀征卻徑直的路過了113路牌,往前開了過去。他發現徐輝走到那條公路寂寂無人,且沒有路燈,如果他跟在徐輝的車後,非常容易暴露。而他暴露是遲早的事,因為高速兩旁一望無際,隻有一條公路通往無邊的曠野,在這樣沒有絲毫遮擋物的地形中跟蹤,除非被跟蹤的對象是一個傻蛋,不然不可能不被發現。


    所以他計劃從前方的匝道下高速,把徐輝放過去一段路程,再迂回的跟在他後麵,這樣才能延緩被徐輝發現的時間,爭取多跟他一段路程。


    夏冰洋打開車燈行駛在黑漆漆的公路上,很快也發現了這條公路不便跟蹤,忙道:“紀征哥,你別跟了,徐輝當過協|警,反偵察能力很強,當心被他發現。”


    紀征道:“我從前麵路口下高速,饒到那條公路,多跟他一段。”


    “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


    說完,夏冰洋打開導航,發現他們在黑暗中摸到的這條公路叫獨山公路,全長324公裏,因長路盡頭有一個天然湖,且因路兩旁是平坦的草木曠野而小有名氣。


    婁月迅速在地圖裏把獨山公路檢查一邊,道:“整條公路隻有一個條岔路。”說著她指了指左邊車窗的東偏北方向:“從高速115路牌下來有一條路可以匯入獨山路,此外沒有其他岔路。”


    夏冰洋轉頭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曠野,依稀能看到一條蜿蜒的公路從高速匯入獨山公路,紀征走的就是那條路。


    婁月又道:“獨山路全長三百多公裏,徐輝會在哪裏停下?”


    夏冰洋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徐輝或許就在獨山公路某處停車,走上了曠野的一角,但是獨山公路麵積這麽大,需要大量警力搜索,如果他們想要在徐輝離開獨山公路之前就找到他,希望不得不壓在此時距離徐輝最近的紀征身上。


    夏冰洋不免憂心忡忡,徐輝是一名連環殺手,當他發現紀征後,不免有一場衝突。


    此時,他聽到紀征忽然說:“我看到他過岔路口了。”


    他說的岔路口應該就是剛才婁月說的唯一的匯入獨山公路的路口。


    夏冰洋正要阻止他繼續跟蹤,紀征搶先道:“不行,前麵沒有遮擋物,我必須關閉車燈。”


    夏冰洋心裏猛地一驚,獨山路兩岸風景雖好,但卻有許許多多的險彎,路旁墜著深淺不一的斜坡,萬一不慎掉落下去,後果不容樂觀。正是因為獨山公路路況頗險,所以在沒有大為開發。此時紀征卻說他要關閉車燈,在黑暗中前行。


    夏冰洋立即道:“這樣太危險,你馬上原路返回!”


    紀征隻淡淡道:“沒關係,我夜間視力很好,你自己當心。”


    隨後他頓了一頓,道:“我的手機快沒電了,你先一直往前開,徐輝有什麽動作,我再打給你。”說完不等夏冰洋回應,已然掛斷了電話。


    紀征和徐輝的車相隔了半公裏左右,漆黑一片的曠野裏,他能清楚的看到桑塔納的車燈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移動。


    就這樣跟了徐輝半個小時後,他看到桑塔納的燈光忽然停住不動,於是也隨之停車,幾分鍾後,桑塔納繼續前行。紀征遲了幾秒鍾才跟上去。


    徐輝忽然加速,桑塔納在拐過一道彎後向前疾馳,車燈滑動了十幾秒鍾後忽然熄滅了,整片曠野陷入黑暗中。


    紀征停車,用了幾秒鍾選擇應該放棄跟蹤還是繼續跟蹤;徐輝的反常舉動或許說明徐輝已經發現他了,這在紀征意料之中,但是就算徐輝發現他,他也得繼續往前跟。


    於是紀征加快速度,依舊沒有開燈,憑借一點淡光在公路上行駛,很快到了徐輝方才停車的地方,他記得這個地方有一道急彎,於是開的愈加小心,而當他拐過急彎後,一輛轎車模糊的黑影乍然出現在他眼前。


    紀征猛地踩下刹車,目光透過車窗玻璃,緊盯著那模糊的影子。


    兩束白光像強弓射|出的冷箭似的從桑塔納車頭射|出,筆直的籠在紀征的車頭。


    亮起的車燈瞬間點亮了曠野,襯的光圈以外的黑夜更加凝黑,更加深沉。


    紀征扶了扶眼鏡,泛著一層冷光下的臉沒有一絲表情。他直視著亮燈的桑塔納,發現桑塔納的車頭和他相對,徐輝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車調頭了…..現在他的吉普車和徐輝的桑塔納車頭對著車頭,中間僅隔了不到五米的距離。紀征依舊沒有開燈,借著桑塔納的車燈,他看到孟輝並沒有熄火,桑塔納的車身在微微顫動,兩道雨刷器在貼了防窺膜的擋風玻璃上來回劃動。


    滋啦……滋啦……時間仿佛靜止了,空氣中隻有陳舊的雨刷器刮動擋風玻璃的聲響。


    徐輝已經發現他了。


    紀征坐在車裏,紋絲不動地地看著對麵同樣保持沉默的桑塔納。他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徐輝已經發現了他,但是他不確定徐輝接下來會做什麽。


    在猜度徐輝的下一步行動之前,紀征也在迅速的在心中忖度,他能對徐輝做什麽?


    他能對徐輝動手嗎?能殺了徐輝嗎?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徐輝並沒有見過他,就算那天晚上他在舊橋洞下遇到的人就是徐輝,徐輝也沒有見過他的臉,無法確定自己對他威脅到了那種程度。就算此時徐輝對他心存敵意,也未必是致命的敵意。但是他如果擅自對徐輝出手,則會徹底的暴露自己。


    紀征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他跟著徐輝是為了找到薛雨蒙,並非殺了徐輝,所以他不能驚動徐輝,這樣隻能打草驚蛇,對夏冰洋沒有半點利處。


    黑夜裏的兩束燈光猛地往車燈蓋子裏一搓,像蠟燭被剪短了一截子燭芯,燈光瞬間暗了許多。


    徐輝關掉了遠光燈,打開了近光燈,雨刷器也停止了擺動,像是藏在車窗漆黑的防窺膜後的男人停止了對紀征的窺探。


    紀征沉默著握緊了方向盤,忽然想到了另一層可能;或許徐輝並沒有警惕到如此地步,畢竟自己對他來說是一個陌生人,徐輝或許是在試探他,企圖從他的反應裏得出他的目的。


    桑塔納的駕駛座車門忽然被打開,徐輝下車,站在車旁,燈光照亮了他下半張臉,上半張臉藏在黑暗裏。


    紀征默默地看著他,左手搭在方向盤上,右手打開駕駛台抽屜,拿出一把軍|刀。自從上次在舊橋洞和人交手後,他就在車裏備了一把軍|刀。收藏軍|刀是他父親作為一名退伍軍人的終身愛好,不管他願不願意,父親也強行培養他的這一愛好,分別在他成年和畢業時送了他兩把刀。他現在拿在手裏的這把th63就是父親送他的畢業禮物,他對軍|刀沒有一點興趣,收到禮物後就一直鎖在保險櫃裏,沒想到今天還能派上用場。


    軍|刀在他掌心轉了一圈,刀把朝上藏進他的西裝袖口,露出一點刀刃。


    紀征整理著袖口看著站在車頭邊的徐輝;徐輝一手掐腰,一手往後伸進外套下擺,那是隨時預備拔|槍的姿勢,而且,他還看到徐輝的腰後露出拇指長短的黑色槍|把。


    紀征心裏一沉,沒想到徐輝竟然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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