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能很快擺脫肥雞的克裏斯在一個小時之後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雅加達絕對是世界上堵車最嚴重的城市,沒有之一!這裏摩托車和汽車混行,而且摩托車的速度很快,開起來跟不要命似的,汽車的行進顯得束手束腳。


    “其實也怪我們挑了下班高峰期來坐公交車,否則的話不會那麽擁擠的。”卡卡抓住重點安慰著克裏斯,“如果你站累了,我們下一站就下車回去好麽?”


    “我沒有站累。”身為一個職業足球運動員,怎麽會站一個小時就累了呢,卡卡真是太小看他了。


    卡卡欲言又止地看向完全依偎在克裏斯腳下的雞,尷尬地發現這隻雞在蹭滿意了之後竟然將克裏斯的腿當成依托,非常舒服地挨著他躺下。看來克裏斯不但討小孩子喜歡,還討小動物喜歡啊。


    克裏斯注意到卡卡糾結的眼神,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討厭這隻雞,忙解釋說:“啊,我不討厭它的,卡卡你放心,我能夠在車上和它和平相處。”


    坐在位置上的大媽聽不懂克裏斯的葡萄牙語,見他指著自己的雞嘰嘰呱呱,心說這長相凶狠的小夥子是不是對她的雞心懷不軌,忙彎腰抱起自己的雞箍在懷裏。肥雞不滿地扭來扭去咕咕叫,對自己的旅途搭檔克裏斯很留戀,想飛回到他身旁。於是大媽更不安了,警惕地看著克裏斯以防他搶走自己的雞。


    於是情況就變成了大媽和克裏斯相互試探著盯來盯去,直到他們到站下車,卡卡才拉著葡萄牙人走遠,無奈地說:“cris,我看剛才那位阿姨以為你想偷她的雞。”


    “什麽?!”克裏斯一跳一米高,憤怒地說:“我怎麽會想要偷她的雞,我……”他頭腦一熱轉身就想找大媽理論去,他一個曼聯球星居然在印尼首府被人誤解成偷雞賊,真是太毀形象了!


    “cris……”卡卡攬著腰把他拉回來,“你看,太陽都快落山了,我們還是趕快去逛逛老城區吧。”


    越往老城區中心走,克裏斯就越是不明白卡卡的喜好。這裏的建築外牆大都出現不同程度的剝落,道路兩旁擺著各式各樣的地攤,和任何一個不發達的地方一樣,看不出有什麽特別。尤其是中間的那條運河,已經完全退化為臭水溝,什麽垃圾都往裏麵排。


    “卡卡,你覺得好看麽?”


    “很少有地方能夠像這裏一樣看出荷蘭殖民時代的城市全貌了,雖然這些建築都已年久失修,但正是因為沒有人去動所以才顯得珍貴。你看街頭擺攤的這些小販,賣的東西多有特色,都是一些純手工的小藝術品,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自行車都被噴成了五彩的顏色。因為建築的破敗,這街頭孕育的種種新意很讓人感歎,你不覺得他們都在努力地生活著麽?”


    卡卡透過破舊老城看到的舊時繁華是克裏斯所不能理解的,他想自己果然跟不上卡卡的涵養。他有點害怕,不知道卡卡如果遇見一個能夠完全理解他的人會怎麽樣。


    卡卡似乎也意識到克裏斯不怎麽跟得上這個話題,忙指著路邊的一個小攤說:“你看,這個木雕真好看。”


    賣木雕的老爺爺見兩個外國人好奇地蹲下來,忙比劃著表示地上擺著的木雕分別是多少錢。老爺爺的手藝很好,而且尤其擅長刻動物,神鷹、神牛、雄獅、雄牛……也有一些作品是人頭像,惟妙惟肖的漁夫、發髻高高盤起的少女……


    老爺爺比劃著問他們要哪個,克裏斯卻指著卡卡的臉,雙手在旁邊繞了一圈。老爺爺忙不迭地點頭,拿起一塊烏木和一把刻刀,雙手快速舞動著磨了會兒,很快就刻出一個卡卡的輪廓遞到克裏斯麵前。


    葡萄牙人高興地點點頭,示意老爺爺再把頭像刻得仔細一些。卡卡怔怔地看著老爺爺刻完那個仿佛是直接烙上去的自己的頭像,淡淡地笑了笑,也不管老爺爺能否聽懂,指著克裏斯的臉用英文說:“請幫我把他也刻下來吧。”


    十幾分鍾後,老爺爺看著手上大把的鈔票愣了一秒,雙手合十不斷朝卡卡和克裏斯鞠躬。卡卡把老人扶起來,用英語強調著“不用謝”“這是您應得的”,也不知道老人有沒有聽懂,微笑著揮揮手和他道別。這兩個栩栩如生的木雕都是用烏木雕成,難得的是不但將卡卡和克裏斯蒂亞諾的長相完全刻畫,還將兩人截然不同的情態表現了出來――一個目光如水透著溫柔,一個唇角上挑眼神桀驁。


    克裏斯緊緊把卡卡的頭像木雕握在手裏,語氣僵硬地強調:“這是我的,卡卡你不能搶你自己的這個木雕哦。”


    卡卡失笑,“我不會搶的,既然我都已經有了你的。”他不知道克裏斯這一瞬的脆弱感來自於什麽,扯了扯他的手臂,說:“老城區最出名的地方就是荷蘭殖民時期的總督府,據說前麵有很多賣藝的人,去看看吧。”


    暮色四合,總督府前亮起路燈和篝火,一個規模較大的賣藝團隊被圍在法塔西拉廣場中間,不少遊客都興致盎然地觀看著。廣場由鵝卵石鋪成,這個賣藝團隊中休息等待著的成員直接席地而坐,他們身上穿著髒髒的短袖t恤,黢黑的臉上透出被生存壓迫的無奈和焦躁。


    一個孩子躺在地上用四肢撐住身體,任由另外兩個男孩踩在他的肩膀和膝蓋上。這時,一個更小的孩子助跑幾步跳過來,踩過同伴的身體兩步就躍上最高層,被舉在上麵。在夜風中搖曳飄動的篝火合著有印尼風情的民歌,無端給眼前的景象染上幾分妖異的味道。克裏斯有些不忍去看孩子們搖搖欲墜的樣子,眼見還有小孩要衝上去,他拉拉卡卡的手,說:“我們別看了,走吧卡卡。”


    卡卡捏捏他的手,帶著他就要往外麵走。由於他們倆進來的時候走得太前麵,擠出去還要費些力,剛剛擠過一排人,卻聽得身後傳來一個小孩響亮的哭聲,驀地回頭,小男孩被火光照亮的臉遍布淚痕,而他的旁邊,是一個拿著鞭子的男人。


    “喂你這是在虐待兒童嗎!”克裏斯行動先於思想做出了反應,擠回去大聲用葡語喊了句。末了他發現男人肯定不懂他的話,又用英語說:“虐待兒童是犯法的吧!”


    男人對簡單的英語倒是能夠理解,畢竟是在景點賣藝多年的人。他哼了一聲,沒在乎地回答:“他是我的兒子,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剛才小男孩翻跟頭失誤,他教訓教訓是應該的。


    “你怎麽能這樣!”克裏斯想要衝上去,被卡卡一把攔住。


    “我記得印尼的法律裏禁止街頭賣藝,難不成隻是一紙空文而已?”卡卡平靜地和男人對視,明明不是什麽有威懾力的話,卻讓男人不自覺地心虛起來,也許是因為卡卡的氣質太高貴,他甚至連反駁的話都不敢說得太過:“要、要你們管!”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騷亂,幾個朋克打扮的少年激動萬分地衝到卡卡和克裏斯麵前,拿著一支筆手舞足蹈地指著他們的衣袖。卡卡歎了口氣,接過筆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圍觀的人群見此情況,有的反應過來這兩個人是球星,有的嘰嘰呱呱地問著旁邊的人,因為從眾心理也跟著上來圍觀。


    還處在生氣狀態的克裏斯不管不顧地擠出人群,蹲到已經目瞪口呆的小男孩麵前,在他的背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扳過小男孩的肩膀說:“以後他再欺負你,你就把這個給別人看,看他還敢不敢打你!”


    小男孩聽不懂英語,被嚇得夠嗆。卡卡從人群中擠出來就看見這麽滑稽的一幕,隻能無語地把克裏斯拉起來,淡淡地看了那個父親一眼,拉著葡萄牙人走開。


    好不容易應付完蜂擁而上的人,兩人在月亮和星星的照耀下走在發臭的運河旁,經過擠車擁堵事件和簽名簽到手軟之後都處於累覺不愛的狀態。打完電話叫人來接他們,兩人站在唐人街路口的路燈下,聊著剛才看到的一幕。


    “我真不喜歡剛才那個男人,對自己的兒子都能下得去手。如果以後我有兒子,我一定不會那麽對他。”克裏斯一臉憤恨。


    “cris以後想要什麽樣的兒子呢?”運河的水光在卡卡身後波光閃閃,和他眸中不定的光影一樣。


    “當然是和我一樣帥的!”克裏斯脫口而出,看見卡卡的表情,忽然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忙說:“開玩笑的啦,不要孩子也無所謂,吵吵鬧鬧怪煩的。”


    卡卡伸手用食指骨節蹭了蹭他的臉,微笑著說:“沒關係,沒關係……”


    克裏斯張嘴想要解釋,但又發現怎麽解釋都不對。銀色寶馬在黑夜中滑過,伴隨著隱隱的轟鳴聲在他們身旁停下。卡卡沒再說什麽,低身開門坐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梨花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2-2412:34:17


    感謝逆旅行人扔了一個深水魚雷,投擲時間:2014-02-2413:49:04


    土豪泥不能這麽考驗窩的小心髒otz,群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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