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湛覺得還是家裏舒服,在酒店,不管怎麽都覺得像是偷情。


    雖然很多人會覺得偷情的禁忌感會讓人覺得刺激,很多人喜歡這樣的刺激,但他不,他更喜歡踏踏實實地抱著一個讓他覺得踏實的人好好睡一覺。


    留在屈意衡家裏這一晚,他們沒怎麽折騰,主要是,他受得了屈意衡也受不了。


    兩人已經連續做了三天,後來他看著屈意衡那個地方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禽獸,真是憋久了,不知深淺不知節製了。


    兩人在浴室鬧了一番之後就擦幹淨躺在了床上,沒再互相撩撥,安安穩穩地躺著聊天。


    姚湛看著這個房間,屋子不大,東西倒是不少。


    深色的床單被罩,深色的窗簾,一塊深色的布蓋在屋子裏那個畫板上。


    “你平時就在這間屋子畫畫?”姚湛說話的時候,屈意衡已經迷迷糊糊快睡著,結果被對方的聲音嚇了一跳,瞬間清醒了。


    “嗯。”他說,“之前在另外一間,後來小聰來了我就把東西搬到了這屋。”


    姚湛翻了個身,把人往懷裏摟。


    屈意衡也不扭捏,任他摟著。


    其實屈意衡很喜歡姚湛的懷抱,哪怕熱了也不願意推開對方,他是喜歡肌膚相貼的,但挑人。


    姚湛身上的味道讓他總是暈暈的,他喜歡這種感覺。


    “你對你弟是真挺上心了。”姚湛的下巴抵著屈意衡的鼻尖,“跟親弟沒差別了。”


    “嗯,他也當我是親哥。”屈意衡覺得鼻子有些癢,抬手揉了揉,然後就被姚湛親了指尖。


    又是渾身過電的感覺,酥酥麻麻的,他覺得自己可能沒法對姚湛產生免疫,永遠對對方的撩撥有反應。


    “那你們就打算倆人這麽過下去了?”姚湛話裏有話,他當然知道竇鬱聰也是個彎的,這倆人住一起,朝夕相處的,畢竟不是親兄弟,誰知道哪天會發生什麽事兒?


    按道理來說,這事兒輪不到他操心,名義上,或者說彼此默認的關係中,他跟屈意衡是pao友,pao友之間,他倆說的話已經夠多了,做的事兒也夠超過了,“pao友相處原則”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幹涉對方的生活,他現在在明知故犯。


    “至少暫時這樣吧。”屈意衡大概能明白姚湛的意思,可是他不懂姚湛的心。


    屈意衡以為姚湛隻是單純的在操心他跟他弟會不會發生什麽,可實際上,姚湛想的比這個更多更深。


    pao友不像戀人,彼此之間是排他性關係,所謂的“獨占欲”不該出現在他們中間,可是很遺憾,姚湛不合時宜地對屈意衡產生了這種**。


    他沒法想象屈意衡躺在別人懷裏是什麽樣子,他覺得不行。


    姚湛這麽大個人了,這意味著什麽他其實很清楚,但也正是因為自己歲數不小了,要考慮的問題也更多。


    他拉住屈意衡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突然問他:“你單身多久了?”


    他明顯感覺到屈意衡身子緊繃了起來,要是放在之前,這種問題他不會問,就算問了,發現對方是這樣的反應他也會先道歉然後立刻轉移話題。


    可這次他沒有。


    他就是很想知道。


    “大概,”屈意衡想了想,“兩三年吧。”


    “時間不短了。”


    “還好。”


    姚湛睡不著,絲毫沒有睡意。


    他輕輕撥弄著屈意衡的手指又問:“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屈意衡不想回憶。


    “那你呢?”他反問姚湛,“你單身多久?”


    “那時間可長了。”姚湛笑了,“還是我剛工作的時候。”


    姚湛是大三才確定自己隻喜歡男生,那時候他確實有好一陣子都很懷念屈意衡,看遍了大學的男同學也沒發現一個比屈意衡更好看的。


    這事兒姚湛明白,不是說屈意衡真的長得天上有地下無,而是他帶著“濾鏡”呢。


    有些人在另一些人眼裏,就是完美得誰都比不上。


    可那會兒屈意衡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所有同學,甚至邵威都連不上,沒辦法,姚湛就隻好把這人從自己腦子裏擠出去。


    後來大四上學期,他談了場戀愛,沒多久,就兩個多月,對方太能鬧了,什麽事兒都要跟他鬧一場,說得難聽點兒就是愛作,他受不了。


    那時候他又開始想屈意衡,下意識拿這倆人對比,覺得還是屈意衡的性格好。


    後來分手,也沒什麽感覺。


    工作之後也談過一個,又是沒到三個月就分手了,這次這人倒是還不錯,甚至有那麽點兒屈意衡的影子,但是對方嫌他工作太忙,總是動不動就跑去加班。


    分手之後就一直單著,姚湛都懶得算自己單身的年頭了。


    “那後來為什麽不找了呢?”屈意衡仰著臉看他,兩人離得很近,他隻要再稍微往前一點就能碰到對方的嘴唇。


    姚湛說:“沒有喜歡的。”


    屈意衡看著他說:“我也是。”


    年紀越長就越難喜歡上誰,大家都是利己主義,在這個年齡已經學會了趨利避害。


    他們要求越來越高,但凡可能傷害到自己的,一律不納入考慮範圍,這個不行,那個不行,本來圈子就小可選範圍就窄,索性閉上眼,不選了。


    屈意衡說:“一個人其實挺好的。”


    姚湛總這麽對他媽說,但那是為了應付他媽給他安排的相親。


    他還是希望有個人在身邊的,但這個人選要慎重又慎重。


    “一個人不寂寞嗎?”姚湛問。


    屈意衡笑了:“你說哪方麵?”


    他把自己的手從姚湛手裏抽出來,又撫上對方的腰:“心裏的話倒還好,習慣了,身體上......”


    他笑了笑:“現在不是有你了麽。”


    屈意衡笑得很真誠,話說得也真誠,可聽在姚湛耳朵裏,不是那麽回事兒,有點兒酸。


    姚湛看了他幾秒鍾,然後突然把人緊緊地抱進懷裏,貼著他的耳朵,親吻著,說了一句:“睡吧。”


    屈意衡聽見了姚湛強有力的心跳聲,卻沒聽出對方對他的喜歡。


    姚湛第二天老早就起了床,本來以為自己會比屈意衡先醒,沒想到他起床的時候對方都做好了早飯。


    “從這邊去上課路況還可以,不算堵。”屈意衡給他倒了杯牛奶說,“但是小區門口不好打車,等會兒得早點出去。”


    姚湛昨晚其實沒怎麽睡好,有半個晚上他都在想兩人的關係。


    說句實在話,他動心了,而且不想放走屈意衡。


    說來也怪,兩人都多少年沒見了,就算這些年裏,屈意衡時有時無像是影子一樣出現在他的記憶裏,但誰都知道,記憶是最不可靠的,記憶會美化腦海中的那個人。


    他更清楚的是,現在的屈意衡跟十五年前那個屈意衡不一樣了,哪怕兩人已經脫光了做了好幾次,可心理上的防線他從來沒有突破過。


    在他麵前,屈意衡還穿著厚厚的偽裝。


    但他就是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


    這種情感的萌發真的讓人摸不著頭腦,姚湛甚至無法追究自己究竟是在哪一刻對屈意衡認真了。


    可能是昨晚,可能是前一晚,可能是屈意衡在教室外等他的時候,也有可能是那個雨天,他們相隔十五年之後第一次對視時。


    總之,就是這麽發生了。


    “怎麽了?”


    屈意衡意識到姚湛一直盯著他看,有些茫然:“煎蛋是不是涼了?我重新煎一個。”


    姚湛說:“好。”


    他就那麽喝著牛奶看著屈意衡為他煎蛋,有種兩人在享受溫馨的戀人生活的錯覺。


    “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姚湛突然問。


    屈意衡愣了一下,差點兒被油濺到。


    “說不好。”他說,“說不上來。”


    姚湛笑了笑,沒再多問。


    從屈意衡家一離開,姚湛立刻給邵威打了電話。


    邵威正在送兒子去幼兒園的路上,孩子不願意去,在車上哭得不行。


    “你一大早淨給我添亂。”邵威擺弄了一下孩子問,“有事兒說事兒。”


    “屈意衡那個前男友,你還知道什麽?”


    邵威一愣,樂了:“哎呦,上心了?”


    “有點兒吧,”姚湛說,“我覺得他自己不願意說,甚至挺避諱的,打聽打聽,別聊天聊到他雷上,再給踩炸了。”


    邵威兒子哭得不行,他又要管孩子又要開車,這會兒是真沒空搭理姚湛:“我送你幹兒子去幼兒園呢,等會兒給你回電話吧。”


    “那算了。”姚湛說,“等我回去請你吃飯,當麵聊吧。”


    “也成。”邵威問他,“你哪天回來?”


    “周六。”


    “妥了,等你消息。”


    掛了電話,姚湛坐在出租車上琢磨屈意衡的事兒,還有三天他就要回去了,下次倆人見麵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這才是他們之間最難解決的問題。


    他翻著微信,自從他出來,屈意衡就沒聯係過他,他尋思著別跟狗皮膏藥似的粘著人家不放,屈意衡什麽時候找他,他再什麽時候發信息吧。


    姚湛點開班級的那個微信群,那幫人又在聊十一出去玩的事兒,都開始商量去哪兒了。


    他想了想,在群裏發了一句:訂好了去哪兒告訴我一聲。


    他這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都笑他說:你還是算了,我們都十一七天樂,你這大忙人估計出來一天就得被招回去,我們不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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