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廉不伺候大宋了,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正陷入兵荒將恐和治下人口極度缺失幾成無解難題的田虎王慶了。


    對於身處河北的田虎來說,他其實一直很清楚一點:


    他鬧得還不夠大,動搖不了宋朝政權,若他真鬧大了,折騰得大宋太狠,逼得朝廷不得不下血本盡快收拾他,那麽最可能負責來剿滅他的不是西軍,而正是趙公廉整頓訓練出來並統領的滄北軍。


    西軍兵多將廣,六部共有幾十萬人馬,戰鬥力強悍,是宋朝最強大的武裝力量,但要護衛甘肅、陝西以及山西一部分西北疆地區,人馬是雄壯可要照顧的地盤也大,被仍然保持了凶悍強盛的西夏大軍時時威逼著,很難抽調出足夠兵力入內地來專門征剿田虎這樣的規模比較強大的反賊。


    而遼國表麵仍然疆域廣大得驚人,人口也眾多,遼軍表麵仍然驍勇善戰強大不可輕犯,但實際上卻已經無可辯駁的衰敗了,又被北方的野獸女真金軍時不時攻打牽製損耗著主力部隊,實際上如今對宋國已沒有以前那麽強勢的威脅力了。


    象田虎王慶這樣的無知目光短淺的內地反賊土包子草頭王,自然壓根兒沒那個放眼看世界的國際視野意識。


    但即使目光隻盯著國內眼前那點東西,絲毫不關心與自己沒關係的國外動態,也沒那個情報係統和能力了解國外信息,卻由於趙公廉早年就提出的遼國敗落以及女真威脅論在宋國傳播引起的注意力,加傳聞的北方風聲,他們也大致明白點如今的國外形勢。


    所以,田虎,包括遠在南內地的淮西王慶再無知也都明白:趙公廉若是奉聖命入內地剿匪,完全可以從十萬滄北大軍中抽調足夠的兵力迅猛過來剿滅他們。


    兩草頭王粗鄙無文自大,但也深知趙公廉之能,知道自家也算將才濟濟勢力不弱卻也怕遠不是人家的對手。


    人的名,樹的影。


    那位侯爺成名太早,威名傳天下也很早,可年輕得很,如今精力勁頭正足著呐,


    更可怕是這主執政領軍完全成熟了,理政統軍樣樣是大宋無人可比的高人強人,行事又異常果敢狠辣,膽子奇大,眼光與謀略又奇足,戰無不勝,謀無不成,這幾年已經悄然成了大家心目中公認的滿大宋唯一真正具備統帥之才的人物。


    西軍六部那些名聲顯赫的老牌將門統帥,包括號稱老辣最擅長治軍的老種小種兄弟也不過是將才,


    他們是屬於當代名將,但真論起來卻連真正的大將之才怕是都不具備,要不然也不會有大宋這麽雄厚的國力和大力支持,以前打不出去總是不行的借口——戰馬也有了,卻這麽些年下來仍然奈何不得西夏分毫,反而還被西夏軍打得處處被動防守,不是這被搶了就是那的人口財富又劫走了眾多,甚至鬧出了十萬精銳大軍一戰就全軍覆沒的天大醜聞。


    事實早已證明西軍六部威風牛b的大帥們根本比不上西夏的主力各部將主,西軍中沒有一個是真正具備能統領幾十萬大軍協調掌控整個西北全局的統帥型人物,也就是能玩玩自己轄區的那幾萬軍隊領著被動守邊打打仗。


    至於監管整個西軍的所謂西北統帥大太監童貫,也確實懂軍事,會打仗,但也就是有那麽點軍事天資而已,更不行。


    與之相比,能壓製他們的西夏的骨幹將主或許才配稱一聲當代的大將之才。


    而趙公廉卻是出將入相的人物,


    禦滄北,在有朝廷安插的那麽多文武掣肘甚至陰險對抗下仍然可以如臂使指理政統軍,一切都井井有條,牢牢鎮住了邊疆,並且還能悠哉悠哉時不時東遊西蕩下察民情軍心交友飲宴從容有閑,沒有忙得碗朝天鍋朝地。


    這些事實一再證明了他為相可治全國,出將可統禦全軍的資質,不愧是幾百年也未必能出一個的奇才,統領百萬大軍,協調上上下下文武和軍民也必能得心應手,要能力有能力,要威望有威望,要狠辣有狠辣,那才是可怕的真正狠人。


    對這位可畏的大宋的真正頂梁柱,大宋的草頭王們,尤其是北方的田虎一直深為忌憚。


    趙公廉不幹了,他們自然最高興,巴不得朝廷一怒之下把趙公廉弄死。


    可特媽的,轉眼間,趙公廉又出山了,而且聽聞軍權更大了,不止高陽關路大軍,連對河北西路的軍隊也有了監察訓練幹涉權,威望無疑也更高了,這可太掃興了,怕是以後也能要命的,令人害怕啊。


    都拍桌子憤怒感慨:趙公廉,你特麽是不是傻啊?你為大宋賣的什麽命啊你?難道朝廷害你家害得還不夠慘?你有才沒地使,你可以來我這啊,我讓你當宰相兼大帥,地位權力隻在我之下,保你富貴榮華。你家的債,我都可以為你還啊。


    就連遠在江南潛伏的暗賊王方臘聽聞後也憤怒感慨不已,準確的說是比田虎王慶更憤怒感慨。


    方臘的日子如今更不好過。


    江南夏收時,海盜打突襲把他摩尼教本部數年辛苦積累的起事財富和準備的較好武器搶了個幹淨,十幾年好不容易忽悠入教慢慢積累的教民家庭也叛逃得隻剩下那些中毒深已入了魔的狂熱信徒,這種打擊和損失已經難以承受了,誰知他下令召回的分散在江西、安徽等江南各地偽裝為山賊強盜的近二十萬更狂熱的護教聖兵信徒(僧兵)也發生大變故。


    方臘領導集團當時緊急磋商應變,原本是打算趁沿海成空之機,把實力收在蘇杭台州等城鄉內外,占據城中店鋪房產生意和鄉下田地茶園等優良資產,玩繼續藏兵藏野心於民,不趁大宋混亂統治崩潰的便利之機扯旗造反,卻能迅速形成事實上的對江南這些核心地區和摩尼教根據地的掌控,成為事實的江南王,在暗地裏進行實際統治江南這片傳統繁華富裕地也容易再富裕發達起來的地區,悄悄迅速積攢實力,然後舉義旗轉眼唾手可得王霸之業。


    事實上,海盜也放話了,說他們對宋國還沒搶夠,也讓方臘明白了,海盜不讓他們現在造反耽誤海盜肆意欺搶大宋。


    方臘氣得吐血,但無可奈何。


    他藏在太湖、洞庭湖等地秘密訓練的水軍還隻是民兵,既缺乏象樣的製式武器,船隻更不行,根本不敢向海盜眥牙。


    另外,想迅速恢複江南經濟,他還想利用海盜的沿海沿江貿易發財再積累起實力。他也隻能依靠海盜壯大實力。


    勢不如人。如此,他隻能忍,隻能等海盜不稀罕搶大宋了目標轉向別處才能暴起伸手奪權。


    可有了對策,盤算得如意,沒料到的是,那些由菩薩化揮刀怒目金剛的僧兵聽說總部要他們回去裝平民種地,頓時就不願意了。


    開什麽玩笑呐?


    佛爺我當慈悲和尚時都是享受世人供奉不種地的,加入摩尼教作了武夫聖兵幹著殺人放火勾當反而要辛苦種地了?


    他們並不知道本教總部被搶個幹淨的事,也不知道本教被海盜欺負得死死的窩囊無比的事,也不可能知道海盜不讓摩尼教造反的事,但聽說了教民大量叛逃海外的事,也清晰看到了海盜的強大無敵和驚人影響力,對本教遲遲不能舉旗成事產生強烈失望,覺得摩尼教在大宋如此混亂的情況下仍然沒膽量或能力奪取江南政權,教主和領導們顯然是不行,沒什麽大戲可唱,自己跳出佛門重歸世俗奮勇廝殺滿手血腥的想謀個富貴前程顯然也不可期了,哪還跟著瞎幹個屁。


    由此,分散在各地的近二十萬護教聖兵轟然分裂成三部分。


    很大一部是嗜殺又喜歡行凶作惡的,看好已開國稱王的王慶,投了去當兵謀快活前程。


    一部是狂熱的僧兵信徒,自然服從教主召令,潛回摩尼教老巢聽從安排。


    最大的一部則投了海盜。你不要奇怪。


    早前就有太多被寺廟收養大的小和尚或不想當僧人卻被殘酷的生活所迫不得不遁入空門求生的良善者,斷斷續續都逃去了海外還了俗,或分了田種地放牧,或當了喜好的漁夫去玩海玩水了,或成了工人在工廠做工當技術學徒......都能賺錢娶妻生子,年小的還由海盜國白養著上學,總之,聽說都過得自在不錯。


    最重要的是,聽說海盜國信仰自由,你信仰什麽都行,國家不限製當僧人。


    所以這些凶僧就有心了,覺著自己是僧人,而佛門中人就是世人眼裏的慈悲好人,相信海盜也必然是這麽認為的,那麽自己就可以以僧人的身份投靠海盜,放下屠刀謀個海外的逍遙僧人生活,繼續享受世人的虔誠慷慨供奉。


    海盜國那麽富裕,寺廟肯定比大宋的更好過數倍。


    咱也去享受享受傳說的海外天堂日子到底是個啥快活神仙一樣的滋味。


    反正自己真是僧人真會念經並有度牒可證明身份,當山賊強盜作惡時又都是蒙著臉戴了頭巾帽子化了妝的,沒人知道自己是殺人無算罪孽深重的佛門歹徒,不要壞蛋的海盜不知道秘密也就不會拒絕接收,收了也查不出來問題不會懲罰。


    他們不知道的是,海盜帝國是不限製信仰,是沒人管你刮光頭穿僧衣或打扮成什麽種類的教徒模樣,那屬於你個人的愛好和自由,在海盜國的民眾眼裏隻屬於奇裝異服和另類,但不許建任何宗教的寺廟,更不許教徒聚黨結社聚眾一地生活。你信什麽拜什麽在自個家幹,不能隨意傳播你信的那些教義,更不準強拉人入教,而且你信什麽也得自己養活自己,不能靠化緣什麽的到處遊蕩和說教行騙,其他國民交稅納糧什麽的國家義務和社會責任,你一樣也少不了。


    在宗教方麵的法律規定是很詳細而嚴酷的,整個社會都在積極監督,更有專門的部門監管。


    總之,新帝國不許任何人不勞而獲,更不許任何人傳播那些麻木不仁懦弱冷漠等愚昧消極思想。


    你若是肆意觸犯了規定,懲罰是可怕的。


    還想當僧人四處化緣“公費”旅遊,或占據風景美妙的山嶽當神仙不勞而獲逍遙生活,碰到了就抓去和南亞奴隸一起當苦力。累苦死你,算你活該,累苦不死你,算你命大。幾乎沒有寬恕悔改回頭重新做人的機會。你就慢慢熬吧你。


    帝國在強力消除宗教糟粕對新社會的危害。


    新國有條件,必須在最有利的開始時期就采取最嚴厲殘酷的措施來迅速有效製止和引導宗教意識,徹底奠定新局。


    為了降低信徒的抵觸情緒,也為了讓人們可以有個虛無的精神寄托,了解趙老二的宗教統一意圖,掌握了新思想的無量道長最是積極,領導搬遷來的公孫勝的師傅羅真人等頗具通達智慧的人研究人體自身異能潛力,並根據趙老二當年對家人所說的那些東西創立了新教,匯聚抽取天下主要宗教教義中有哲學意義和積極正能量的觀念製定成新聖經,傳播天下。


    有趙嶽這麽個活生生的神一樣的最有說服力的招牌,滄趙家族王室又有無與倫比的仁慈形象和號召力,更有普濟天下的能力和實際行動,加上王權威力和官府有意悄然配合,實際上海盜帝國的人都信帝國新教,拜什麽神也是拜的新教。


    新教才有權力建立寺廟。


    實際也不是通常意義的寺廟,而是一種補充政府職能的民間社會機構,擔負著服務社會和慈善等功能,是非營利性。


    你是宗教人氏或某種教徒,可以在這裏開展心理治療,可以用醫術給人治病,可以為有困難或有需要的人提供幫助,但一切行為都是免費義務服務,是慈善行為,不得以任何形式收費或收取好處,


    這是有嚴密監督的,賣不得私貨。


    當然任何人也可以在此進行懺悔祈禱什麽的。


    受益者和信徒想回報或想為慈善出把力,可以在此捐款捐物,但有相關專業機構專門管理,把它真正用於慈善事業。


    風景名勝地允許建有這種新教“寺廟”,但是風景遊覽的一部分,提供的是百姓悠閑旅遊祈福食宿等的便利服務。


    這個是要收費的,是專業人員經營,實際是旅遊業,但同樣由相關專業機構專門監管。


    叛逃海盜的這些摩尼教賊聖兵聽說銅錢在海盜國不是錢,但海盜國需要大量銅做工業用,並且正在以精美之極的銀元,甚至不惜以更難得的珍貴寶石從大宋換取銅(錢)糧食什麽的,就瘋狂毀滅和搶走寺廟中的銅像銅鼎等佛門變相藏錢的銅器。卷走跑去投海盜,想著既能換取海盜國能用的金錢,又是變相的投名狀,是利己利海盜的妙招哇。


    結果,安徽、江西、江蘇、浙江、福等江南地實際早已被摩尼教控製了的大大小小寺廟全倒黴了,方臘維持在各地寺廟傳教和騙錢的傀儡高僧和奮力反抗的死黨信徒被屠殺一空,好東西被洗劫一空。


    結果,這些異想天開的摩尼教僧兵是成功投入了海盜國,但卻全被抓去當了修緬滇公路的開路工。


    這些人是標準僧人。但海盜國移民局和移民船的隊員,那是什麽眼力?


    經手和見識過無數形形色色的移民,這些僧人殺過不少人而必然染上的一身殺氣,再偽裝也難以掩飾幹淨的邪惡氣豈能和正經和尚一樣?豈能騙過負責審核接收移民的人員的銳利眼睛?


    一夥夥這麽多僧人,還都帶著刀等凶器,說是戒刀和防身武器,你騙鬼呐你?


    帝國占了除安南之外的所有東南半島沿海之國,安置了新移民,正需要大量苦力修建南亞公路,公路後就是鐵路,逐步貫通南北,等帝國中心回歸祖地後好方便加強東亞和南亞之間的人員物資交流和統治控製,可抓的眾多南亞猴子(包括阿三)卻既刁頑懶惰又熟悉和適應南亞地理生活,很不好控製,隻能困拘著采礦或人密集開通新海峽,無法用於長長展開的各段修路,否則就會瞅空就鑽入原始森林逃避苦力生涯並且能活下去成了隱患。


    不可能派那麽多兵力監控著幹活,也無法有效防範逃跑和抓捕。


    有了這十幾萬惡僧就好了。


    都是凶強有力能幹重活的,又不熟悉南亞,不知道南亞原始叢林中什麽能吃,也不清楚林中有什麽危險怎麽防備著,在南亞叢林中修路根本就不敢逃,逃了,失去帝國的後勤供應和安全保障,獨自在完全陌生的熱帶氣候和複雜凶險的地理中亂闖,不用毒蛇猛獸可怕的寄生蟲、野人和饑餓什麽的禍害,隻炎熱水土不服就是死路一條。


    服了“清心寡欲”太監湯後真正四大皆空了,努力修路當個好築路工,正好為社會敬獻慈悲與力量,圓滿佛陀修行。


    海盜建設部樂了,方臘卻哭了。


    方教主原本還有聖兵這隻龐大兵力尤其是武器,本想依仗這個暗中進行對江浙等地的實際掌控,誰知這股力量隻剩下三兩萬,更痛心的是現在連僧兵持有的搶劫土豪劣紳家時得到的粗製濫造刀槍也沒剩下多少,全便宜了海盜冶鐵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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