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傅家大宅周圍的景觀燈錯落有序。尤儲秀端著參茶,輕輕推開書房的門,柔聲問道:“這麽晚還不休息?”


    傅東亭抬起頭,隨手將花鏡摘下來,問道:“幾點了?”


    “快十一點了。”


    接過妻子遞來的參茶,傅東亭輕啜口,劍眉輕蹙,“他們都回來了嗎?”


    尤儲秀知道他問的誰,臉色微沉,“還沒有。”


    “怎麽回事?”傅東亭斂眉,麵色明顯透著不悅。


    眼見他著急,尤儲秀走到丈夫身後,抬手揉捏著他的肩膀,沉聲道:“東亭,我知道當初你要晉臣娶沐家的女兒是因為想要報恩,可你想過沒有,沐家跟咱們家懸殊太大。沐良跟晉臣兩個人從小生活的環境,長大後接觸的人事物,全部都天差地別。你硬是把他們捏在一起,孩子們就真的能過得好嗎?”


    “良良跟你訴苦了?”傅東亭蹙眉。


    “沒有。”尤儲秀斂下眉,掌心輕柔在傅東亭的後脊,“她就是什麽都不說,所以我才著急。這孩子的性格,不適合老四!”


    聞言,傅東亭深邃的雙眸沉了沉。


    “還有小政!”


    尤儲秀走到傅東亭的身側,抬起他的右臂,幫他緩緩按壓,“那天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你覺得,以後有沐良夾在中間,老四跟小政還能相處嗎?”


    “哎……”這話正中傅東亭的顧慮,他眉頭緊鎖,道:“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我怎麽都忘記他們以前是同學。”


    尤儲秀抿起唇,神色冷清,“東亭,原本我就不同意讓老四娶沐良,但是這樁心事不了,我知道你也放不下,所以我才不得不默許的。”


    聽到她的話,傅東亭臉色更加難看,他偏過頭,盯著掛在供桌上的相框,道:“可是我答應過爸爸,要報答沐家這份恩情。”


    “東亭,”尤儲秀垂下頭,眼神溫和,“爸以前最疼老四,他也是希望老四好的。其實報答沐家的方法有很多,不見得非要拿咱們老四去犧牲!”


    “你的意思是……”


    尤儲秀伸手挽起他的胳膊,嘴角微微透著笑意,“我的意思是你應該休息了,小心明天血壓不穩定。”


    話落,她拉著傅東亭走出書房,聰明的沒有點破。


    不多時候,黑色路虎開進庭院。傅晉臣將車熄火,挑眉掃了眼三樓,望著那一片漆黑,俊臉霎時沉下來。


    推開車門往裏走,傅晉臣臉色陰霾,卻聽身後驀然有人出聲,“四叔!”


    傅晉臣怔住,繼而轉過身。


    傅政額頭裹著的白色紗布刺眼,傅晉臣銳利的眸子眯了眯,薄唇緊抿。


    眼前的男子,已經長得跟他比肩。兒時的傅政,其實很愛笑的,那時傅晉臣經常去打籃球,偶爾傅政纏著要跟他一起,他總是指派著這個小侄子去撿球。


    可是傅政每次都屁顛顛抱著球回來,揚起臉笑著將球遞給他,“四叔,你的球。”


    忘記從何時開始,傅晉臣再也從他臉上看不到笑容,轉而取代的,是他一副沉穩老練的容貌,深沉的讓人漸漸看不清楚。


    傅政單手插兜,緩緩走到傅晉臣的身邊,沉寂的雙眸依舊無波無瀾,隻是眉頭緊緊蹙著,“那天的事情,我……”


    “打住!”


    傅晉臣劍眉沉下去,冷聲道:“用不著你來解釋。”


    眼見他眼底的厲色,傅政薄唇動了動,語氣沉下去,“四叔,這個家裏的事情,我們從小看到大,不需要多說什麽。可她不是,她什麽都不懂!”


    “她是不懂!”


    傅晉臣抿起唇,眼角的陰霾閃過,“但是你懂,為什麽還要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傅政驀然沉默。是啊,他懂,為什麽還讓這種事情發生?


    “別跟我說,你是無心的!”傅晉臣手裏勾著車鑰匙,道:“這些年,他任何事情都置身事外,怎麽這次就意外了?”


    傅政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神情一點點沉默。


    盯著他眼底的躲閃,傅晉臣薄唇勾了勾,不禁冷笑出聲。因為他這次用心了,所以連他一貫清冷的麵具都忘記,慌了才會出錯!


    “傅政――”


    男人往前一步,凜冽的雙眸輕輕眯起,“你給我記著,你終究要喊我一聲四叔!這個家裏,我不爭才能輪到你,可如果是我的東西,你就隻能遠遠的看著,懂嗎?”


    傅政猝然蹙眉,平靜的眼眸瞬間凝聚起疾風驟雨。


    “老四回來了。”姚琴快步走過來,一把將兒子拉到身側,笑道。


    傅晉臣冷冷抬起目光,看都沒看她,直接轉身往樓上走。


    樓梯間鋪著厚重的白色地毯,傅晉臣深壑的眸底噙著涼薄的笑。他一直就覺得奇怪,為什麽傅政總是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勁,原來是那些東西都不入他的眼,原來能讓他在乎的東西,他同樣會豎起尖利的爪子,想要牢牢保護!


    律師趕到的非常及時,沐良不懂法律方麵的交涉,隻能坐在外麵等消息。不久,盛銘湛跟律師一起出來。


    “怎麽樣?”


    盛銘湛劍眉微蹙,挑眉看向律師,吩咐道:“你先去準備。”


    頓了下,她拍了拍沐良的肩膀,語氣安撫,“別緊張,事情還有緩。”


    “真的?”沐良明顯不相信。


    律師先開車離開,忙著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盛銘湛雙手抱胸,眉間似有不悅,“不相信我的話?”


    “不是!”沐良搖頭,神情透著不安,“我剛才聽警察說,對方傷勢很重。”


    她緩緩抬起頭,聲音裏帶著一絲祈求,“盛銘湛,我弟弟才二十一歲,他還很年輕,他還很不懂事,所以……”


    沐良眼眶驀然一紅,漸漸哽咽。


    “我明白!”盛銘湛歎了口氣,道:“你放心,既然我答應幫你,隻要有一絲可能,我都會盡力的。”


    “謝謝。”沐良咬著唇,忽然發覺自己詞窮。似乎除了這句謝謝,她沒什麽可說的。


    “我現在要去一趟醫院,看看具體情況怎麽樣。”盛銘湛頭腦冷靜,已經吩咐手下人按部就班的運作,但有些場麵,恐怕還要他親自發麵。


    “我跟你一起去。”沐良提著包就往前走。


    “等等。”


    盛銘湛伸手將她拽回來,劍眉輕蹙,“我覺得,這種時候你最好別去!”


    “紀野是紀家的獨子,這次又傷的不輕,你去的話……”盛銘湛顧慮很深。


    沐良想了想,道:“好吧,我聽你的。”


    盛銘湛點頭,道:“你先回去等消息。”他掏出車鑰匙想要離開,卻見沐良站在原地不動。


    “我在這裏等消息吧。”沐良低下頭,眼睛盯著腳尖。


    這裏?


    盛銘湛掃了眼黑沉的天色,俊臉緊繃,“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在這裏?”


    “對啊,”沐良聳肩笑了笑,回手指著警局外麵的台階,道:“這裏挺好的啊,我坐在這裏等,肯定很安全,沒人敢來這裏吧。”


    “……”盛銘湛頓時無語。


    眼見她一屁股坐下,盛銘湛一個勁搖頭。沐良的臉色不太好,似乎抗拒著什麽,盛銘湛雖不知道原因,但也能感覺出什麽。


    他轉身走回來,微微彎下腰問她,“你真要坐在這裏等?”


    “嗯。”沐良點頭,“我弟弟還在裏麵,去別的地方我也不放心。”


    暗暗吐了口氣,盛銘湛覺得,有時候沐良固執起來,讓人覺得好頭疼!


    伸手將外套脫下來,盛銘湛反手披在她的肩頭,道:“那你就乖乖坐在這裏,哪都不要去,我很快回來,ok?”


    雖說現在天氣逐漸轉暖,但夜晚的溫度還是有些低的。


    “好。”沐良點頭。


    見她答應,盛銘湛才轉身將車開走。


    警局外麵的燈光很亮,沐良坐在台階上,強撐的精神鬆懈下來。她雙手攏緊盛銘湛留下的外套,卻還是抑製不住發抖的身體。


    推開臥室的門,房間裏沒有光亮,自然也沒有屬於她的氣息。傅晉臣隨手打開一盞台燈,坐在床邊,目光清冷。


    現在他不回家,她也不回家,這是跟他較勁嗎?傅晉臣沉著臉拿起手機,將電話撥出去,吩咐高森找人。


    將手機丟在床上,傅晉臣先去浴室洗澡。很快的功夫,他穿著睡衣出來,利落的短發還滴著水珠,俊臉的線條依舊緊繃。


    臥室裏安安靜靜,半點聲音都沒有。傅晉臣劍眉緊蹙,伸手拿起擺放在床頭的緣分娃娃,輕握在掌心。


    小娃娃勾起紅唇,眼睛眯眯的擠在一起,笑得特別可愛!


    傅晉臣看了半天,蜷起食指狠狠彈在娃娃的額頭,恨聲道:“笑什麽笑,笑得真難看!”


    緣分娃娃根本不搭理,依舊甜美的笑容看得他刺眼。半響,他悶悶的抬起手,指尖輕輕揉搓在娃娃的額頭,笨拙的動作裏又帶著一絲溫柔。


    手機響起來,傅晉臣勾起電話,高森將查到的情況如實匯報。須臾,傅晉臣迅速換好衣服,開車離開別墅。


    午夜一過,夜裏的溫度逐漸下降。沐良直挺挺坐在台階上,黑眸望著前方的某個點,已經出神好久。


    直到前方駛過來一輛熟悉的黑色路虎,而那個朝她走近的男人,更加不陌生。


    傅晉臣一口氣將車開到這裏,遠遠就瞧見她坐在台階上。他沉著臉走過來,眼底的神情足以用陰沉來形容。


    “你一直在這裏坐著?”傅晉臣瞪著她,眼見她鼻尖凍得發紅。


    沐良坐著沒動。


    “起來。”


    傅晉臣伸手,一把將她拉進懷裏。因為坐的久,雙腿的血液不循環,沐良雙腳使不出力氣,差點跌倒。


    看到她肩上披著的男人外套,傅晉臣眼底的眸子瞬間冷下來,他盯著懷裏的人,問她:“盛銘湛回美國都能讓你召喚回來,你本事果然比我大!”


    沐良垂眸,沒有搭理他。


    她不說話,一副默認的模樣,傅晉臣心裏更氣。他握著沐良冰冷冷的手,硬是拽著她往車上走,道:“沐良,回家咱們再算賬!”


    雙腳還在發麻,沐良掙紮不過他。反正她現在很累,比力氣確實輸給他。


    反手將她塞進車裏,傅晉臣轉到另外一側上車,並沒急於發動車子,而是將車裏的暖風打開,開到最大,然後才把車開走。


    同一條路,盛銘湛開車回來,車速很快。兩輛車擦身而過,盛銘湛眼角餘光掃到什麽,立刻去踩刹車,將車速減下來。


    剛剛開過去的那輛黑色路虎,已經錯過,盛銘湛轉頭透過視鏡看到沐良坐在副駕駛,腦袋靠車窗上。


    傅晉臣的車牌號很好辨認,那囂張的4444,看過的人絕對過目不忘。


    盛銘湛將車停在路邊,轉頭盯著對麵的台階,想起他剛剛離開時,沐良還坐在那裏,可等他回來時,人就不見了。


    滴滴――


    手機進來短信,盛銘湛滑開屏幕,隻見沐良的號碼跳躍:我先回去,等你消息。


    等你消息。


    盛銘湛看到這四個字,心頭驀然鬆了鬆。


    開車回到家,傅晉臣將車熄火後,拉著身邊的人往樓上走。剛進臥室的門,傅晉臣反手就把沐良肩上的外套丟在地上。


    “沐毅出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傅晉臣沉著臉,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沐良掃了眼被他丟在地上的外套,眉頭緊蹙,“不想告訴你。”


    不想?


    傅晉臣立刻變臉,吼道:“沐良,你他媽為什麽不想?”


    “不想就不想,沒有為什麽!”


    “……”傅晉臣抬手指了指她的臉,愣是氣的沒說出話來。


    彎腰拾起地上的外套,沐良伸手彈去上麵的塵土,小心的疊好。這是盛銘湛的外套,她還要換給人家的。


    “沐良!”


    眼見她的動作,傅晉臣怒不可遏的扣住她的手腕。


    男人收緊的五指刺痛她稚嫩的肌膚。沐良仰起頭,明亮的黑眸盯著他的眼睛,隱隱透著笑意,“傅晉臣,我們離婚吧。”


    傅晉臣雙眸一陣收縮,驚愕的瞪著她:“你再說一遍。”


    “嗯。”


    沐良點點頭,然後異常平靜的看著他,道:“我們離婚,各自回到起點。”


    操!


    去他媽的起點!


    傅晉臣伸手將她扣在懷裏,狠狠捏著她的下顎,完全不敢置信,“你敢跟我說離婚?”


    “對呀,”沐良挑眉,完全無視他的震怒,“結婚是你說的,那麽一人一次的話,離婚應該輪到我來說。”


    “沐、良――”


    傅晉臣發誓,這輩子他還沒遇見過能這麽氣他的人!就是那種能把他氣的全身血液都往頭頂衝,手腳發麻,呼吸困難,卻又偏偏不能動手掐死她!


    “傅晉臣!”


    沐良同樣回視著他,一字一句,問道:“如果當初不是以你得到分公司為籌碼,你還會一定要堅持這場婚姻嗎?”


    傅晉臣黑眸輕眯,心底的怒氣翻湧。他劍眉緊蹙,已然被氣的理智全無,道:“既然你知道,因為娶你,我才能得到分公司。那你覺得,我會傻到要跟你離婚,被我爸掃地出門嗎?”


    這就是他不離婚的理由?!


    沐良心口猛然一窒。


    撂下這句話,傅晉臣轉身走到隔壁的房間,砰一聲將門關上。


    額頭兩邊隱隱作痛,沐良將房門關上,然後才倒在床上。腦袋裏嗡嗡的響,她覺得鼻子塞住了,全身漸漸發燙。


    也許身體太過疲勞,連帶著思維都遲緩。沐良顧不上計較剛剛傅晉臣說的話,很快就合上眼睛,迷迷糊糊睡著。


    第二天早上,沐良是被手機設定的鬧鍾驚醒的。她怔怔回過神後,遲鈍的思緒逐漸回籠,掀開被子下床,洗漱過後,她就接到盛銘湛的電話。


    那邊有結果,沐良趕著去處理,隻能請假不去公司。走出傅家大宅,沐良欄了輛車子,直接趕去警察局。


    幾乎一夜沒睡,傅晉臣站在窗口,看到沐良提著包離開。他手裏的電話也響起來,“四哥,那邊有消息了。”


    “怎麽樣?”傅晉臣捏著手機,問道。


    “紀野已經脫離危險,不過傷到神經左手有三根手指沒知覺了。”錢響將搜羅的消息都如實匯報。


    傅晉臣稍稍鬆了口氣,萬幸。


    錢響蹙眉,繼續道:“盛銘湛整晚都耗在醫院,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總之紀家那邊今早就撤訴,事情被壓下來了。”


    “不過……”


    傅晉臣眼底的神情陰騭,冷聲道:“快點放!”


    艾瑪,這火氣大的!


    錢響暗暗冒汗,趕緊都說了,“雖然不用坐牢,但你小舅子的前程算是完了!”


    傅晉臣沉下臉,似乎早就猜到是這樣的結果。


    稍後,他伸手拿起外套,開車離開別墅。


    沐良趕到警局時,盛銘湛早就到了,正倚在車前等她。


    “什麽結果?”沐良提著包,臉色很不好看。


    盛銘湛丟掉手裏的煙,道:“紀家已經撤訴,你弟弟一會兒就能出來。可是……”


    “可是什麽?”沐良追問。


    “你弟弟學校那邊今早下通知,沐毅將會被開除學籍。”盛銘湛劍眉輕蹙,這已經是最好的處理結果。


    “沐良!”


    盛銘湛動了動嘴,有些失落,“也許是我的能力有限,我隻能做到如此。”


    “我明白,”沐良深吸口氣,“這個結果,已經是最好了。”


    難得她能明白,盛銘湛抿起唇,道:“應該很快出來,我已經讓律師去辦手續。”


    “謝謝。”


    身邊的人臉色蒼白,盛銘湛剛想問她,卻見沐毅在律師的帶領下,走出警察局。


    “姐――”


    低頭走到沐良麵前,沐毅臉上還有瘀青,身上的衣服也染著血跡。


    心底的怒火瞬間躥升,沐良眼眶澀澀的,猛然抬起手朝他煽過去。


    啪――


    沐毅左臉被打偏,半邊臉頰立刻火辣辣的疼。他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氣的沐良指尖發抖,“沐毅,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她反手揪住沐毅的衣領,罵道:“為什麽要這樣?你知道嗎,你毀掉的不是別人,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一輩子!”


    盛銘湛想要上去勸,可看到沐良腥紅的眼睛,又不敢冒然出聲。


    沐毅幽深的眸子一片黯然,他緩緩抬起臉,印著鮮紅五指印的俊臉,染著讓人心疼的憔悴,“姐,對不起!”


    沐良抿著唇,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如果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是心疼。她這個弟弟從小懂事聽話,品學兼優,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等她再說什麽,沐毅已經轉身跑遠。


    “沐毅!”


    沐良想要追過去,卻被盛銘湛攔住,“讓他冷靜一下。”


    “你臉色不太好,”盛銘湛盯著麵前的人,關心道。


    “沒什麽。”沐良搖頭,心懷感激,“這次又要欠你人情了。”


    “嗬嗬……”盛銘湛失笑,道:“反正你已經欠我很多了,也不在乎多一次。”


    沐良點頭,鮮少的沒有反駁。她嘴角滑過淡淡的笑容,聲音苦澀,“是啊,我欠你很多了。”


    她的語氣透著濃重的失落,盛銘湛薄唇輕抿,問她:“需要我送你嗎?”


    腦袋昏沉沉的,沐良心想反正已經跟公司請假,那就不要去上班吧。時間尚早,她心思微轉,道:“要不然,你送我去個地方。”


    “可以。”盛銘湛拉開車門,沐良跟著坐進去。


    路邊不算明顯的地方,停靠著那輛黑色路虎,傅晉臣眼見沐毅出來,又見沐良坐進盛銘湛的車,俊臉緊繃的線條逐漸凜冽。


    將車開到市中心一處公寓前,沐良下車後,再次道謝,“謝謝。”


    盛銘湛掃了眼,問她:“這是哪裏?”


    “我朋友的家。”沐良覺得很累,需要找個地方睡覺。她不知道去哪裏,隻想到喬笛。


    有些時候,盛銘湛很聰明,他沒有再問,叮囑她不要關機,沒準還有什麽。


    沐良應了聲,目送他的車子離開後,提著包往裏走。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她算計著喬笛肯定在家,也沒打電話,直接走過來。


    叮咚――


    門鈴響,喬笛穿著睡衣開門,驚訝道:“良良?”


    “嗯,”沐良點點頭,直接推門往裏走,“我好困,什麽都別問。”


    完蛋了!


    喬笛眼見沐良進屋,已然來不及阻止。她完全措手不及,眼見浴室的門打開,走出來的男人好死不死連件睡衣都沒穿,隻在腰間圍著一條浴巾。


    “嬌滴滴,早餐做好了嗎?”


    這道聲音很熟悉,沐良挑眉看過去,立刻變臉。


    靠!


    看清對麵的人後,錢響哀嚎一聲,迅速轉身回到浴室。


    哇靠,不是吧!錢響俊臉黑沉,心想這次完蛋了!艾瑪,就傅晉臣最近那小氣的樣子,要是讓他知道,他家小野貓看到自己半裸的模樣,會不會直接從樓頂把他丟下去?!


    浴室的門關上,沐良回過神後,慢慢轉頭望向身後的喬笛。


    “嘿嘿――”


    喬笛幹笑,眼見沐良震驚的眸子,立刻低下頭,不敢說話。


    三分鍾,氣場空前冷凝。錢響換好衣服出來,俊臉的神情已然回複自然。


    “你出去!”沐良冷冷的開口。


    錢響撇嘴,沒搭理她。


    沐良轉頭盯著喬笛,錢響同樣看向喬笛。


    喬笛再次低頭,隻覺得鴨梨山大。嗷嗚,怎麽辦?!


    半響,喬笛看著沐良,撅著嘴道:“出去!”


    錢響笑了,挑釁的看向沐良,心想看到沒,還是他們家嬌滴滴乖,總算幫他出口氣!


    沐良握著皮包的手指收緊。


    下一刻,喬笛伸手拿起錢響的車鑰匙,反手丟給他,道:“讓你出去!”


    “啊?”錢響內傷!


    來不及解釋,喬笛伸手拉著錢響的胳膊,一個勁將他往外推,“行了行了,你先走吧。”


    碰――


    錢響筆挺的鼻尖,差點撞到堅硬的門板。


    “喬笛!”


    門外的男人咬牙切齒,喬笛忍痛無視,乖乖回到沐良身邊。


    “那個……”喬笛咬著唇,“你聽我解釋。”


    沐良坐進沙發裏,“別解釋了,給我來個幹淨的地方睡覺就行。”


    “你怎麽了?”她的臉色很難看,喬笛擔心。


    “我困!”


    喬笛拉起沐良的手,將她帶到客臥,動作麻利的換好被褥,“你睡這裏,這個房間沒人用過。”


    “謝謝。”沐良倒在床上。


    喬笛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叫道:“你發燒了!”


    很快的功夫,她把退燒藥拿來,“快吃藥。”


    沐良推開,拉高被子蓋住肩膀,“不吃,我要睡覺。”


    昨晚的事情,喬笛已經聽錢響說了一些。她看到沐良疲憊的模樣,不忍心多問。


    抬手給她掖好被子,喬笛低聲叮囑她,“你好好睡吧,我幫你準備一些吃的,等你睡醒如果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


    沐良迷迷糊糊應了聲。


    不多時候,喬笛煮好粥,又留下這套房子的鑰匙,便離開家去上班。她特別帶了一份三明治,心想剛才把錢響趕出去,那男人肯定要生氣。


    傅晉臣前腳剛到辦公室,錢響後腳就跟進來。他沉著臉,拉開椅子,怒聲道:“四哥,有你們兩口子這樣的嗎?”


    傅晉臣挑起眉,“怎麽了?”


    “哎喲,你們家小野貓大早上就去敲門,敲門不說還讓喬笛把我趕出來!”錢響還沒遇到過這種事情,臉色氣的鐵青。


    傅晉臣深邃的黑眸動了動,想起早上盛銘湛將沐良帶走的模樣,眼底的神情透著陰霾。


    “四哥?”


    忽然間,錢響握著遙控器的手指僵硬。他指著正在播出的早間新聞,目露驚訝,“你快看,出事了……”


    傅晉臣煩躁的轉過視線,畫麵裏,受傷的舒雲歌被抬上急救車,記者播報的聲音傳來:“今早發生一起兩車相撞事故,莫氏集團已故董事長夫人因車禍入院,現在警方懷疑因為前段時間莫氏遺產糾紛問題,有人故意製造車禍……”


    傅晉臣聽著這則新聞,黑眸輕眯,俊臉的神情沉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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