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行外的石階又硬又冷,宋儒風心疼的盯著身邊的人,再一次勸道:“小丫頭,有話我們進去說吧。”


    沐良垂著頭,眼睛盯著腳尖,倔強的不肯動。


    這孩子固執起來,簡直跟清華一模一樣。宋儒風暗暗歎了口氣,眼底的神情晦澀。明明是親生母女,卻偏偏相見不相識!


    宋儒風拗不過她,隻好陪她同坐下,沉聲道:“爺爺不逼你,你想開口的時候再說。”


    聽到他的話,沐良吸了吸鼻子,眼眶發酸。她挽起宋儒風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道:“爺爺,你對我真好。”


    宋儒風眼神寵溺,不禁輕笑。孩子啊,爺爺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可是這些話,他都卡在喉嚨中,不敢輕易開口。


    前天才下過雪,溫度偏低。沐良拉高衣領,眼神落在前方的某處,輕聲道:“爺爺,您以前和您太太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宋儒風嘴角勾起笑,掌心落在她的頭頂輕拍,回手指著這家琴行,道:“這家琴行是我師傅傳給我的,也就是美瓊的父親,我的嶽父。當年我來這裏學徒,師傅全家人都對我很好。美瓊算是我的小師妹吧,她鋼琴彈的很好。”


    頓了下,宋儒風低頭,眼神溫柔的盯著沐良,道:“良良,你的琴彈的也很好,很像美瓊。尤其你彈琴的模樣,簡直跟美瓊一模一樣。”


    “美瓊,”沐良輕念這兩個字,宋氏出產的每架鋼琴上都有這個圖標,她臉頰不自覺的染笑,道:“我以前就在想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原來是奶奶的名字啊!”


    奶奶?


    宋儒風怔了怔,繼而眼眶發紅。他點點頭,聲音發顫,“對,是奶奶,是奶奶!”


    見他情緒稍有激動,沐良還以為他懷念愛妻,並沒有深想。


    “當年美瓊比我小一歲,每天也在琴行幫忙做事。我們跟師傅學習如何製琴,她每天負責給我們做飯吃,閑暇的時候,還會彈歌給我們聽。”


    “你愛吃的煲仔飯就是美瓊最拿手的。”提到與妻子相處的時光,宋儒風整個人都變得分外柔和。


    沐良微微抬起頭,看到爺爺眼底隱約閃動的淚光,心頭酸酸的。他們夫妻的感情一定很好很好,所以奶奶去世這多年,爺爺依舊對她念念不忘!


    “後來師傅把琴行傳給我,又把美瓊嫁給我。”宋儒風一臉感慨,道:“直到我們生了清華,爺爺的生意才越做越大,直至後來發展為如今的宋氏集團。”


    宋儒風偏過頭,眼神落在琴行的牌匾上,他緊緊拉住沐良的手,語重心長的開口,“良良,這家琴行是爺爺和奶奶一輩子的心血,宋氏的根本在這裏!這裏,還有我們一生最美好的時光。”


    “如果有天爺爺不在了,你願意幫我守護這裏嗎?”宋儒風問的突然,沐良傻傻的愣住。


    “爺爺?”沐良秀氣的眉頭緊蹙,“您胡說什麽啊?您身體很好,怎麽會不在了?”


    宋儒風眼神暗了暗,笑道:“爺爺今年已經七十八歲了,都說人活七十古老稀,爺爺這輩子沒什麽可遺憾的,要說遺憾就是你……”


    沐良眨了眨眼,覺得爺爺今天好像總是話裏有話。


    “小丫頭,”宋儒風斂眉,笑著問她:“爺爺說完心事了,應該輪到你了。”


    聞言,沐良瞥嘴,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她紅唇輕抿,緩緩低喃,“爺爺,也許有件事,你說的對。”


    “什麽?”


    沐良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笑道:“傅家太複雜,不適合我。”


    “出了什麽事情?”宋儒風關心的問。


    這些事情,沐良不想說,她輕咬唇瓣,又道:“也許傅晉臣,也不適合我。”


    聞言,宋儒風目光沉了沉。


    宋儒風臉色幽暗,神情不自覺的收緊,“你告訴爺爺,他們給你委屈受了嗎?還是傅晉臣那個臭小子,做了什麽傷你的心?”


    沐良動了動嘴,神色微驚,“你都能看出來,我傷心了嗎?”


    宋儒風忍不住歎了口氣,心底的滋味複雜。他怎麽會看不出來?上次去傅家為傅東亭慶壽,他早就看出來沐良對傅晉臣那小子,喜歡的緊。


    也許真是遺傳,宋儒風驀然歎氣。這孩子對待感情的態度,恐怕跟清華一樣執著。她如果心裏認定一個人,這輩子都會念念不忘。


    “良良,”宋儒風眼神溫柔,“爺爺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沐良鼻尖酸澀,神情感動。她跟爺爺相識不過數月,可爺爺對她的好,數不勝數。


    “爺爺!”沐良仰起頭,盯著他的眼睛,哽咽道:“如果你要是我的親爺爺多好。”


    她的眼底淚光閃動,宋儒風一時間情難自抑,矢口道:“孩子,我就是你的親爺爺!”


    他激動的握住沐良的手,急聲道:“你知道嗎,你就是我們宋家的孩子,是我的親孫女!”


    啪――


    沐良皮包掉在地上,她腦袋一陣發懵,好久才找回聲音,“爺爺,你開什麽玩笑?”


    既然話都已經說了,宋儒風不想繼續隱瞞。這個孩子,他必須要認回宋家,“良良,爺爺沒有開玩笑。你上次不是說,你不是沐家的孩子嗎?當年是林薔把你抱給你現在的媽媽,你是ab型rh陰性血,你的親生父親就是這個稀有的血型,還有你……”


    “夠了――”


    沐良咻的站起身,臉色瞬間慘白,“我覺得,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她彎腰拾起皮包,轉身就走。


    “良良!”


    宋儒風拄著拐杖追上她,心急的解釋,“孩子啊,爺爺知道你一時間很接受,但是這中間有很多故事,爺爺要慢慢跟你解釋。但是我今天跟你說的話,都是事實,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你爸媽,他們都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你見過我爸媽?”沐良挑眉問。


    “對,”宋儒風點頭,道:“我們已經見過麵了。”


    沐良動了動嘴,隻覺得喉嚨裏火燒火燎的難受。她緊咬著唇,慌亂的轉身離開。


    望著她大步走遠的背影,宋儒風心底難掩失落,想追又不敢追。


    離開宋氏琴行,沐良穩住心底的慌亂後,直接坐車趕回家。一路上,她雙手緊緊握著包帶,用力到指尖泛白。


    如果她真是宋家的孩子,那麽宋清華就是她的……親生媽媽。


    眼眶酸脹難抑,沐良咬著唇,卻沒有流淚。她承認,這一刻,她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她真的是宋家的孩子,那麽她又要怎麽辦?


    坐車回到家,遠遠就看到站在小院外的媽媽。而蔡永芬也似乎知道她要回來,神色平靜的走過來,拉起她的手,將她帶進屋子裏。


    沐占年也在家,坐在桌前,依舊泡好她喜歡喝的茶。


    “外麵天氣冷,先喝杯熱茶。”沐占年把早就準備好的茶杯,放到女兒麵前。


    沐良端起來喝了口,聲音澀澀的,“爸爸,媽媽……”


    她忽然問不出口,心底一陣陣收緊,悶悶的痛。


    蔡永芬抱過來一個木匣子,那裏麵都是沐良這些年彈鋼琴獲得的證書。她輕輕坐在椅子裏,語氣低沉,“二十三年前,我在婦產醫院做護工。那天我值班,經過貴賓病房時,看到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待產媽媽,她挺著個大肚子,但是絲毫不影響她坐在鋼琴前彈奏。雖然她彈的曲子是什麽,我不懂,可我總記得,那首曲子很好聽。”


    拉開木匣子,蔡永芬將裏麵的證書取出來,道:“我跟你爸結婚八年都沒有孩子,那時候我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做不了母親,所以就跑到都是嬰兒的醫院去當護工。我就想著,自己生不出來,看看人家的也好啊。可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後來那個住在貴賓病房裏的夫人,竟然把她的孩子抱給我!”


    蔡永芬抬起頭,盯著沐良的臉,攤開手掌比了比,道:“當年把你抱在懷裏,你身上就穿著那件粉色小褂,隻有這麽大點。那全身軟綿綿的,我都不敢用力,生怕把你傷著。”


    “唔!”


    沐良雙手捂著嘴巴,眼角滾出熱淚來。


    “良良,”蔡永芬握住女兒的手,哽咽道:“媽媽這些年讓你學鋼琴,不為別的,隻想著要是真有一天,你的家裏人後悔了,想要把你要回去……你身上總要有像你媽媽的地方,那樣她才能喜歡你……”


    後麵的話,蔡永芬再也說不出來。她咬著唇,淚如雨下。


    “媽――”


    沐良忽然伸手抱住她,哭道:“你才是我的媽媽,是我唯一的媽媽!你為什麽說他們要把我要回去,你不要我了嗎?”


    蔡永芬緊緊咬著嘴角,顫聲開口,“媽媽怎麽會不要你,可是你外公來找你了,他想讓你回宋家。”


    緩緩低下頭,蔡永芬托起女兒的臉,道:“良良,其實媽媽是開心的,能找到你真正的親人,媽媽為你高興。”


    “不要!”


    沐良將目光落在父親臉上,“爸爸,我是你們的女兒,永遠都是!”


    沐占年伸手將她拉起來,笑道:“良良,你當然是我們的女兒,可你也是宋家的女兒!爸媽希望你過得好,跟在我們身邊這些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沐良拚命搖頭,“我從來都沒有覺得委屈過!我有媽媽,有爸爸,有弟弟,你們從小都寵我愛我,怎麽會委屈我?”


    “可是你本來應該生活在無憂無慮的家庭裏,”沐占年動了動嘴,仰頭看了眼自己破舊的房屋,神色黯然,“我們能力有限,能給你的隻有粗茶淡飯,但是良良啊,你本應該是宋家的公主!”


    沐占年掌心落在女兒的肩頭,柔聲道:“你外公剛打電話來,他希望能讓你回家。”


    “我不去!”沐良咬著唇,語氣堅定。她回手抱住蔡永芬,將臉埋在她的肩頭,才能覺得顫抖的心逐漸平穩下來。


    這孩子脾氣倔強,蔡永芬知道要慢慢跟她說。她拉著女兒坐下,抬手抹掉她的眼淚,笑道:“傻孩子,你以為我們就不要你了嗎?爸媽辛苦把你養這麽大,真要是有人跟我搶你,媽媽死都不會答應!”


    “嗯,”沐良點頭,緊緊握住她的手,“我也不答應。”


    伸手將她擁在懷裏,蔡永芬仰起頭,將眼眶裏的淚水逼回去,“良良,如果媽媽後來不曾有沐毅,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你這個秘密。可是媽媽經曆過十月懷胎的辛苦,嚐過那種滋味,不想讓你恨她!”


    蔡永芬笑了笑,眼底含著的神情,隻讓沐良心尖發軟。她掌心輕撫著女兒的臉頰,道:“她畢竟是生你的媽媽,難道你就不想回去看看?”


    沐良臉色一怔,心口莫名收緊。


    “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蔡永芬一點點打消她的顧慮,語氣溫柔,“我們永遠都是你的爸媽,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女兒,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去吧,良良!”


    蔡永芬眼神慈愛,如同兒時哄她入眠般沉靜,“去看看吧。”


    媽媽說去看看!沐良垂下目光,心中有些鬆動。


    轉身走出家門,沐良一步三回頭。她每次回過頭,看到爸媽站在院前的身影,心就會收緊一分。


    也許在沐良心底深處,對於那個生她的媽媽,終究還有一絲眷戀。


    坐上返程的長途車,沐良告訴自己,她隻是去看看。她不會貪戀宋家的權勢,更不會貪戀什麽宋家的公主,她隻要她的爸爸媽媽。


    傍晚時分,傅晉臣盯著又一次暗掉的手機,額上的青筋緊繃。怎麽又不接電話?上次不都跟她說好了,以後不許不接他的電話!


    從早上到現在,沐良一聲不吭走掉,總要給他說句話的機會啊!


    煩躁的站在窗口,傅晉臣雙手抱胸,目光逐漸陰霾。他還就不信了,看她到底幾點回來?!


    ……


    天色逐漸暗沉下來,宋儒風興高采烈的吩咐廚房準備晚飯。他特別打電話問的沐家夫妻,知道沐良的口味後,立刻吩咐廚房去準備。


    今晚特意將宋愛瑜支開,宋儒風想著先讓她們母女相認,然後在慢慢跟愛瑜解釋。


    “爸!”


    宋清華準時回家,看到父親正在客廳裏張羅,不禁笑道:“這麽開心?有客人要來嗎?”


    頓了下,她沒看到女兒,忙問:“愛瑜呢?”


    “她不回來,”宋儒風回道,催促宋清華,“你先去換件衣服。”


    “哎喲,什麽重要客人?”宋清華放下手包,笑問。


    “良良要過來。”宋儒風吩咐廚房把海鮮湯準備好。


    聞言,宋清華嘴角的笑容,驀然僵硬住。


    別墅大門外,沐良站了好一會兒。她盯著這棟房子的華麗,怎麽都邁不開步子。明明這裏麵的人,她似乎都不陌生,或者應該說熟悉,可此時此刻,她心底的滋味,卻是五味雜陳。


    宋儒風,宋清華,還有宋愛瑜。他們分別以不同的麵貌,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卻又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沐良真是做夢都不會想到,宋儒風是她的親外公,宋清華是她的親生母親,而宋愛瑜竟然是那個代替了本該屬於她的宋家公主。


    “沐小姐?”煙姨看到她,急忙迎出來。宋儒風早就交代過,所以她態度很恭敬,“請跟我進來。”


    有那麽一刻,沐良很想轉身離開,但又不自覺邁步進去。


    一輛銀色法拉利停到別墅外麵,宋愛瑜解開安全帶,對身邊的男人,道:“紀野,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換件衣服。”


    “不換也很漂亮。”紀野聳聳肩,笑道。


    宋愛瑜勾起唇,“這件衣服跟今晚去的餐廳不搭。”


    “好吧。”紀野點頭,眼見她推門走進別墅。女人真是麻煩,不過吃個晚飯,還要衣服跟餐廳搭配。


    宋愛瑜提著包往裏走,遠遠就看到有熟悉的身影,她臉色大變怔在原地。


    沐良?


    她確定不會看錯,小心翼翼繞到側麵樓梯,回避開眾人的視線。


    客廳裏亮著燈,餐桌上擺滿熱騰騰的飯菜。宋愛瑜冷笑,難怪今晚外公要把她支開,這是想要認親嗎?


    “我自己進去吧。”快到大廳前,沐良腳步頓了頓。


    煙姨並沒勉強,告訴她怎麽走,便轉身去忙別的事情。


    這裏沐良第一次來,但眼睛總是不受控製的左右打量。她歎了口氣,心想自己這是幹什麽,難道還真把這裏,當作是她的家嗎?


    “爸!”


    餐廳裏,宋清華麵色陰沉,質問道:“您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


    “告訴你幹什麽?”宋儒風神色不悅,“難道,你還想攔著我?”


    他手裏握著拐杖,語氣漸沉,“清華,爸爸身體最近都不好,我不能眼看著我們宋家的孩子不能回家。良良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孫女,是我們宋家的骨肉。”


    “那愛瑜呢?”宋清華蹙眉,“您都不考慮她的感受嗎?”


    “你不用擔心愛瑜,”宋儒風點頭,顯然已經計劃周全,“她也是我的孫女,是我從小養大的孩子,我不會不管她!應該屬於她的東西,自然也不會少!”


    側麵樓梯前,宋愛瑜眼神沉下去,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我不同意。”


    宋清華冷著臉,眼神毫無起伏,“爸爸,我早就說過,我不能接受沐良!”


    頓了下,她抿唇站起身,語氣決然道:“我隻有一個女兒,那就是宋愛瑜!”


    “你――”


    宋儒風氣的拍了桌子,卻在轉頭的瞬間,忽然看到站在他們身後的人。


    “良良……”宋儒風霎時蹙起眉頭。


    宋清華驀然轉頭,恰好看到沐良抬起的目光。


    同樣的冷,同樣的冰,同樣的清幽。


    宋清華心尖一窒,垂在身側雙手緩緩收緊。


    “良良,快過來。”宋儒風伸出手,開心道。


    “你說,你隻有宋愛瑜一個女兒?”沐良仰起頭,目光隻盯著對麵的宋清華。


    自從知道她就是當年被換走的孩子後,這還是宋清華第一次再見她。垂在身側的雙手,反複收緊,宋清華目光清冷,“你都聽到了,那就不用我再重複。”


    “清華!”宋儒風氣的臉色鐵青。


    沐良笑了笑,“對,我都聽到了。”


    她往前邁出一大步,直直站在宋清華的麵前,一字一句,問道:“如果宋愛瑜是你的女兒,那我算什麽?”


    “……”宋清華別開目光。


    宋儒風急忙拉住沐良的手,緩和道:“良良,你媽媽她說錯了,你別生氣。”


    “她不是我媽媽!”


    沐良甩開宋儒風的手,神情出奇的平靜,“其實我來,就是想要告訴你們,我姓沐,我叫沐良,我爸爸叫沐占年,我媽媽叫蔡永芬,我弟弟叫沐毅!我是沐家的女兒,跟你們宋家,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良良――”宋儒風立時白了臉。


    “你們聽清了嗎?”


    沐良勾起唇,銳利的眸子射在宋清華的身上,道:“如果你們不清楚,我可以再說一遍,或者再說一百遍!”


    她轉過身,眼睛盯著宋儒風,忽然笑道:“爺爺,謝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可是從今以後,我們都不能再做朋友了。”


    “孩子,你聽外公說……”


    沐良後退著步子,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我不想聽!從今以後,請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或者我爸媽的生活!”


    撂下這句話,沐良麵無表情的轉過身,一口氣跑出大門。


    “良良!”


    宋儒風追了兩步,卻見她頭也不回的跑遠。他整顆心霎時沉到穀底,似乎預感到,要永遠失去這個孩子。


    “爸!”


    眼見宋儒風捂著胸口倒地,宋清華急忙伸手摸出他口袋裏的藥,喂他服下。


    “快去請張醫生!”


    宋清華喊來傭人,急忙將父親攙扶回到臥室。


    前院一片混亂,宋愛瑜趁亂溜出後門。她拉開車門,沉聲道:“開車。”


    紀野掃了眼身邊的人,狐疑道:“你衣服不換了。”


    “不想換了。”宋愛瑜冷著臉,目光陰霾。


    紀野撇撇嘴,這位大小姐脾氣,說變就變!須臾,銀色跑車駛下山道,很快遠去。


    ……


    傅晉臣雙手插兜站在回廊下,又一次掐滅手裏的煙,俊臉的神情陰沉。他終於拿出車鑰匙,沉著臉就要上車。


    前方低頭走進來的身影熟悉,傅晉臣拉開車門的動作怔了怔。他眯了眯眸子,幾步朝著晚歸的人走過去。


    “沐良,你他媽一天都不接我電話,到底什麽意思?”


    迎麵一聲吼,沐良僵硬的抬起臉,黯然的雙眸微微發紅。


    傅晉臣看傻了眼,心頭沉了沉,一把將她拽到麵前,“你這是怎麽了?”


    沐良直勾勾盯著他,不肯說話。


    早上的事情,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如今又看沐良這副模樣,傅晉臣抿唇拉起她的手腕,拽著她往樓上走,“我們進去說。”


    沐良被動隨著他的腳步,回到臥室。


    伸手將她拉進來,傅晉臣薄唇緊抿,語氣低低的,“早上的報紙,那些記者都是瞎寫的。莫勁猝死,他女兒想要爭奪遺產,所以誣陷舒雲歌,我不得不給她作個證。”


    作證?


    沐良慢慢抬起頭,盯著男人的深邃的黑眸,問道:“那你們,整晚都在一起?”


    “是,”傅晉臣點頭,但又補充道:“我前天在傾城喝醉了,她隻是照顧我而已。”


    如果是在幾個小時以前,也許沐良不會輕易相信他的話。可此時,傅晉臣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讓她心頭莫名鬆了鬆。


    “傅晉臣。”


    沐良往前一步,慢慢伸手環住他的腰,道:“我不想追究了。”


    呃……


    傅晉臣愣了愣,原本還要解釋的那些說辭,一下子都說不出來。他抬起沐良的下顎,看著她問,“你不問了?”


    沐良搖了搖頭,鼻尖酸酸的難受。她現在什麽都不想問,也不要想,她希望憑著感覺,給彼此一次機會。


    輕輕環住他的腰,沐良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變的很安靜很安靜。此時的她,與早上怒目而去的沐良,截然不同。


    傅晉臣有些心慌,再次伸手托起她的臉,問道:“你到底怎麽了?”


    “我很好,”沐良固執的回答,“從來沒這麽好過。”


    汗!


    這到底什麽意思?


    傅晉臣無奈,見她手心冰冷,隻好先讓她去洗澡。不過他觀察沐良的神情,好像也沒有什麽異常。


    洗過熱水澡,沐良換上幹淨的睡衣,整個人恢複過來一些。傭人送來熱粥,她吃了幾口,然後鑽進被子裏。


    傅晉臣洗好澡出來,沐良已經背對著他躺好。他掀開被子上床,瞥了眼身邊的人,見她並沒有睡著。


    “我明天要出門辦事,大概晚上回來。”傅晉臣背靠著床頭,聲音很低。


    沐良蜷縮在被子裏,還是覺得冷。她回過身,皺眉往他懷裏縮。


    “去做什麽?”


    “要看一塊地皮。”傅晉臣如實回道。


    沐良點點頭,沒有再問。她關掉床頭燈,忍住鼻尖的酸意,“睡覺吧。”


    雖然懷裏的人並無異常,但傅晉臣總是隱隱覺得不安。他雙臂撐在她的身側,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劍眉緊蹙,“沐良,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我不會騙人,”沐良撇嘴,回道:“要騙人也是你。”


    傅晉臣俊臉微怒,猛然低頭吻住她的唇。關於舒雲歌這件事情,他原是準備很多解釋,可誰沒想到,每次沐良都不按常理出牌。她氣衝衝出門,轉悠一圈回來後態度大變。


    女人的心,果然莫測。


    唇上的吻,逐漸變的火熱。懷裏的人馨香柔軟,傅晉臣漸漸忘情,壓抑的動作,在得到她的默許後,逐漸肆無忌憚起來。


    床頭櫃裏的套套好久都沒用過,傅晉臣壓根不想碰。他望著沐良緋紅的臉頰,心頭一片柔軟。


    “唔!”


    沐良秀氣的眉頭緊皺,貝齒輕咬著唇瓣。


    她氣息混亂,雙手緊揪著身下的床單,身體火熱。眼角的餘光瞥見,床頭擺放的那個緣分娃娃,她告訴自己:如果喜歡他,那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今晚的她,莫名配合。傅晉臣饜足的抱起她,將彼此的身體清理幹淨後,牢牢擁住她睡著。


    翌日早上,沐良還沒睡醒,傅晉臣已經起床。他穿戴整齊坐在床邊,對著懶床的人,道:“我出門了,晚上回來。”


    “嗯。”沐良迷糊的應了聲。


    稍後,傅晉臣捏著車鑰匙下樓,經過客廳時,他看到曹婉馨,主動打招呼,“二嫂。”


    “要出去?”曹婉馨正陪女兒玩。


    “去辦點事,晚點回來。”傅晉臣挑了挑眉,問她:“二嫂,你上次說有家鹵品店的東西很好吃,在哪裏?”


    沐良喜歡吃鹵蛋,傅晉臣覺得她最近心情都不好,想賣點哄她開心。


    “我把地址寫給你。”曹婉馨拿來紙筆,寫在紙條上遞給傅晉臣。


    掃了眼那個地方,傅晉臣放進口袋裏。正巧他回來時路過,他笑著往外走,想起沐良每次吃鹵蛋,都是兩口解決。


    庭院裏有汽車發動聲,曹婉馨坐在椅子裏,聽到傅橙不耐煩的催促,“媽媽,到你撿球了。”


    女兒玩的滿頭大汗,曹婉馨將她抱在懷裏,掏出手帕將她額頭的汗水擦幹。


    “橙橙,你喜歡四嬸嗎?”


    “喜歡。”傅橙點頭,她最喜歡的就是四嬸。


    果然是招人喜歡,這個家裏,應該喜歡她的,不應該喜歡她的,都在心疼她!


    不多時候,傅橙抱著皮球跑開,胖胖的小身子靈活。


    曹婉馨盯著女兒,眼眶慢慢騰起一片水霧。雖然現在傅東亭心疼傅橙,但她終究隻是孫女,如果沐良生出孫子,傅橙擁有的這份寵愛,早晚會被代替!


    掌心落向小腹,曹婉馨淒然的笑了笑。如果她以後都沒有機會再懷孕,那麽她至少要保全傅橙應該得到的寵愛不被分走。傅世鈞在這個家裏,已經足夠被排擠,如果傅橙再失寵,那他們一家三口的日子,可想而知!


    “哎喲,外麵天氣不錯。”姚琴伸著懶腰下樓,恰好看到傅晉臣開出去的車尾,陰陽怪氣道:“婉馨,你看,咱們家老四就是得寵,爸爸每次也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現在他又娶了個得寵的媳婦兒,更是無法無天嘍。”


    曹婉馨勾起唇,臉色平靜,“大嫂,你何必擔這個心,反正你有小政撐腰。”


    聽到她的話,姚琴得意的笑了笑,轉身走遠。


    望著姚琴的背影,曹婉馨眼底的神情逐漸陰霾。這麽多年,姚琴明著暗裏欺壓她,她都可以忍。可是這喪子之仇,她怎麽還能忍的下去?!


    ------題外話------


    明天開始高考,希望要參加考試的親們,要專心複習,文文可以暫時養著!祝願大家都能取得好的成績!


    ……


    明日預告:暗箭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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