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專二年級的課堂上。


    夏油傑打開書,用眼角餘光偷偷地觀察太宰。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愚蠢,硝子和夜蛾老師肯定能發現,悟已經在用筆帽的那一端戳他了,但他就是控製不住好奇心。


    太宰是怎麽發現的?


    夏油傑自認為隱藏的很好,他是一個擅長忍耐的人,咒靈球可以影響自身的情緒狀態,這一點猜出來不難,難的是太宰怎麽發現他味覺出了問題。


    太宰聽得出乎意料很認真。


    不過繃帶少年沒有動筆,單手托著臉,嬰兒肥的臉頰被手指擠出肉,課本攤開在桌麵,若不是太宰從上課到現在有變過幾次姿勢,視線隨夜蛾老師移動,夏油傑都會以為他在走神。


    觀察著觀察著,夏油傑忽然發現一件事。


    ——太宰沒有任何小動作。


    正常人在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做出轉筆、敲桌子、抖腿等動作,太宰治從來沒有過。


    兩種可能性,要麽就是他的注意力一直專注集中,要麽就是他以前特意訓練調整過。


    不過——


    夏油傑想起五條悟曾評價的話,太宰對身體的控製力已經到了反人類的地步。


    那應該是第二種吧。


    正沉思的時候,一個粉筆頭從講台遠遠扔了過來,在半空劃過完美的拋物線,砸在夏油傑頭上。


    他一個激靈環顧四周,家入硝子和五條悟已經低下頭,煞有介事地認真記筆記,而太宰的方向傳來一聲明顯的嗤笑。


    “噗……”


    夜蛾正道黑著臉盯他,手裏還拿著半根粉筆頭,臉色跟鍋底有一拚,危險地眯起眼睛。


    “給我認真聽課!”


    動作小一點,他就當成沒看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結果夏油傑的動作越來越明目張膽,班裏總共才四個學生,當他眼瞎嗎?


    夏油傑連忙拿穩書裝模作樣起來。


    ……


    下課後,太宰轉身手搭在椅背上。


    他明知道夏油傑心裏糾結什麽,還故意逗弄道:“傑一直盯著我,不會是對我一見鍾情了吧?可惜,我隻喜歡漂亮還有錢的小姐姐。”


    夏油傑吐槽:“我覺得我性取向很正常…而且有錢這個標準,你說的也太理直氣壯了吧。”


    咒術師還缺錢嗎?


    怎麽冥冥學姐是這樣,太宰也這樣。


    太宰治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自殺愛好者入水時可從不會保管好錢包的,意味深長地說:“你以後就知道了。”


    夏油傑雲裏霧裏。


    他剛想繼續問,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又被帶歪了!!


    這情況不能說和昨天完全相同,隻能說基本一致,夏油傑眯起狐狸似的紫色眼睛,語氣逐漸危險:“你別想轉移話題。”


    “好吧好吧。”


    太宰歎了口氣,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傑似乎很習慣隱藏自己,但並不擅長壓製自我哦~偶爾會說些奇怪的話,我就稍微關注了一下。”


    他說的正大光明理直氣壯,好像侵入隱私隻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夏油傑依舊習慣了,示意他繼續說。


    “然後我發現,傑聚會時很少吃東西,廚房裏很多的餐具有一段時間沒用了,與之相反的是鹽糖醬醋等調料品——”


    太宰用手指比劃了下短短的距離,“隻剩下這麽一點了。”


    話音落後,安靜了幾秒鍾。


    “……原來是這樣。”


    夏油傑笑的很無奈,自我反省道:“是打遊戲的那三天嗎?你的觀察能力真的很強,居然輕易就發現了。”


    “那當然,畢竟我可是深受信賴和敬仰的人。”


    太宰像個中二病晚期患者一樣,眉飛色舞,發出自信的聲音,他看了看周圍,兩個光明正大偷聽的同學,一個神情嚴肅實則放慢整理動作的老師。


    太宰的惡趣味一下子升了上來,站起身說道:“我們出去說吧。”


    看其他人不開心,他就有講解下去的欲/望了。


    夏油傑應了句:“好。”


    天台上,太陽並不熱烈,最近東京開始降溫,穿著高專校服也不會覺得吸熱了,太宰手撐著欄杆,翻身坐上去。


    夏油傑的腳步聲不遠不近跟在後麵。


    隔了大概一米多的距離,他停下來,一隻手撐著欄杆另一隻手從兜裏拿出煙盒,眯起狐狸眼睛。


    “這是我平時抽煙的地方。”


    夏油傑解釋了句,沒繼續拿出打火機,有微弱的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他的視線眺望遠處的校園建築,叼著煙說:“你對煙不反感吧?”


    “還好。”


    太宰晃悠雙腿,無所謂地說道。廣津老爺子在任務結束後也喜歡抽煙,而他連硝煙味都能忍受,更不要說這個了。


    夏油傑將嘴裏的煙點燃,靜靜聆聽。


    “唔,怎麽說呢。”


    太宰摸了摸下巴,他的動作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但在這裏的兩個人都沒在意,“在我眼裏,隱藏和壓製是兩種狀態。”


    第一種是對外暫時性的,很多人都能做到,夏油傑在家裏裝慣了乖乖學生,自然得心應手。


    另外一種則是對內的、持續時間更長的。


    主要目標也不是隱瞞他人,而是為了騙過自己。


    太宰簡單說明了一下,然後總結道:“習慣壓製自我的人,會像強迫症一樣拚命證明自己就是那種人,不斷地為自己施加心理暗示,一舉一動向暗示的方向靠攏。”


    “當然,某些動搖的人和不擅長心理暗示的人除外,他們隻會在別人麵前表示出來,看起來和第一種很像,本質上完全不同。”


    夏油傑沒有回話。


    太宰也不管,兩條長腿晃來晃去,垂頭盯著下方的水泥地,看著看著,突然有種想跳下去的衝動,但想一想這裏才三層樓高,後麵還有個活人,跳下去也不可能死,就遺憾的打消了這個想法。


    “怎麽樣?還有哪裏不清楚嗎~”


    太宰的聲音輕快極了,他從欄杆上轉身跳下來,腳步輕到穿著皮靴也沒有任何聲音,“如果沒有事情,我就要回去了。”


    平時在港口黑手黨,太宰也是解釋的那個,跟他配合的手下很少有能理解命令的人。


    為了讓部下智商提高點,太宰偶爾會看心情在任務結束後講解幾句。


    顯而易見,剛才戲弄了全班後的他心情美好,發現無法自殺後,心情瞬間又變差了,沒有浪費口舌的意思。


    夏油傑的思緒被打斷了,聽到太宰的話,他還能怎樣,掐斷了煙,無奈說:“走吧。”


    太宰知道夏油傑想問什麽,無非是繼續往下套娃,問他怎麽看出來性格這一點的,這很簡單,對他而言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


    太宰不介意說出來,但隻限於心情好的時候。


    夏油傑是個問題學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咒靈操術,是剛入學沒多久就升上來的特級。


    這種驕傲又桀驁的人,不擅長壓抑本性,那是對自身的否定,而隱藏自己更像是高一等的強者對弱者的恩賜,很符合夏油傑口中“扶弱抑強”、“弱者生存”的話。


    以小見大,見微知著。


    從旁枝末節中了解一個人的習慣性格,加以利用控製,織成牽連更大的蜘蛛網。


    這才是心操師。


    這才是曆任最年輕幹部太宰治。


    臨走前,他低著頭含含糊糊嘀咕了句:“又是個麻煩家夥,跟羊之王時期的中也一樣。”


    ……


    回來的時候,哪怕所有人都對兩人說悄悄話的行為表示好奇,夏油傑還是笑容溫柔、態度堅決地拒絕了。


    他隻是對太宰和班主任夜蛾正道說了一句話:“老師,我以後可以和太宰一起做任務嗎?”


    他需要調整好心態,太宰最後的言下之意雖然沒說,但夏油傑總覺得他看出了什麽。


    咒術師都很瘋。


    夏油傑覺得自己蠻正常的,堅信正論,善待弱小,但他也不希望自己哪天突然變成瘋子,最好還是跟太宰商量一下,近距離接觸幾天……


    夏油傑看向太宰,等待他的答複。


    太宰沒拒絕,手指敲了敲下巴,不客提條件:“我的任務要由你做。”


    夏油傑臉色一黑,就在夜蛾正道和五條悟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咬了咬牙說:“可以!”


    五條悟一臉我認錯人了吧的震驚表情。


    夜蛾正道也驚訝,可他是老師,很快調整好心態:“既然你們兩個沒有異議,那下次任務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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