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芸汐會不會讓?


    龍非夜和顧北月都看著韓芸汐,一個緘默不語,一個不催促。 (w w w .


    韓芸汐垂斂著雙眸,視線落在顧北月傷口上,她行醫的時候,最恨的莫過於被打斷了。


    可是,龍非夜一直都是個例外。


    她沒有猶豫太久,無論什麽原因都耽擱不得顧北月的傷。


    她很快就回答了龍非夜,「傷口很深,和你之前遇到的不一樣,你處理不了。讓徐東臨趕緊去找個大夫過來接手,我這些天疲著,集中不了精力。」


    這,算是堅持,還是讓步,各半吧。


    顧北月眼底掠過一抹笑意,他知道,以韓芸汐的能耐,等徐東臨把大夫找來傷口也處理好了。實際上,她是在堅持,這個女人,總是那麽聰明。


    她果然不會讓他失望,身為一個醫者,即便是毒醫,都必須有最基本原則。沒有什麽理由可以耽誤患者的病人,除非,一開始就表明不救。


    顧北月忍不住回憶起第一次見韓芸汐的時候,在穆將軍府她是那樣堅決,果斷,直言不諱。


    她救不救,她要怎樣救,何時需要理由了?


    即便是現在,她也我行我素,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就隻有麵對龍非夜的時候,除外。


    龍非夜,是她唯一的例外。


    這不正是他一直希望的嗎?放眼雲空大陸,唯有龍非夜能真正護這個女人周全,倘若有朝一日,她的身份保不住,也唯有龍非夜才能對抗七貴族中那些狼子野心者。


    他向來理智,向來不放縱自己的情緒,可是……可是這一回,看龍非夜替她撫眉,他竟難受?竟生出了捨不得的念頭。


    是不是這一回身子實在太虛弱了,心,也跟著弱了。


    忽然,龍非夜二話不說,冷不丁將韓芸汐拉開,占了她的位置。韓芸汐陡然蹙眉,分明是怒了!


    顧北月瞬間就回神,他亦驚亦急,正要開口勸,誰知道龍非夜動作利索地拿起藥水清洗傷口,那動作簡直毫無專業性可言,可速度比韓芸汐快很多,三下五除二就將顧北月傷口裏的舊藥殘渣清洗幹淨。


    但是,這是有代價的,代價就是痛!


    曾受過無數傷痛病痛折磨的顧北月,痛得連眼睛都閉上了,額頭上浮出一道道青筋來,可想而知有多疼了。


    但是,韓芸汐卻沒出聲,也沒阻攔,就在一旁看著驚著,因為,龍非夜這麽幾下,簡單粗暴,卻沒有扯動傷口,傷及要害。


    龍非夜沒有說謊,比這還要深,還要嚴重的傷,他都處理過。他自己給自己處理過,比這還要痛的傷,他都忍過。


    隻要痛不死,就沒事。


    清洗好傷口,龍非夜就開始上藥了,一樣的簡單粗暴,一樣的動作迅速,手法一樣毫無專業性可言,可卻能讓龍筋散很快深入到傷口深處。


    顧北月疼得雙手握成拳頭,手背上也全是青筋,小東西看得吱吱叫,龍非夜嫌它吵,一把撥開,直接讓小東西滾到床裏去了。


    韓芸汐都還沒弄明白龍非夜是怎麽上藥的,他已經開始包紮傷口,沒兩下就給包紮好了,一點都不好看,但是很牢固,保證不會鬆動,藥散也不會滲漏出來。


    對於這個結果,韓芸汐還有什麽好生氣的呢?


    她不可思議地問,「龍非夜,你……幫誰包紮過?」


    能訓練出這等水平,必定是包紮過多次的,他身旁有誰也這麽重傷過嗎?還傷了很多次?


    暗衛傷的話是不可能的,這個高高在上的傢夥不可能親自為暗衛處理傷口,唐離嗎?楚西風嗎?


    「你不認識。」龍非夜隨口回答,說完就出門去了。


    韓芸汐確定顧北月隻是疼,無大礙,連忙追出去,見了外頭那情景,她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龍非夜在外頭洗手呢,洗得特別認真,幫顧北月上藥都沒這麽認真。


    他……有潔癖。


    「我不認識?唐門的人嗎?」韓芸汐追問道,龍非夜手下的人她基本都認識的,就唐門那邊沒怎麽接觸過。


    「不是,死了。」龍非夜冷冷回答,都有些不耐煩了。


    「那是怎麽傷的?」韓芸汐比較好奇這件事,要知道,要傷得這麽重也是不容易的,除了楚家的箭,唐門的暗器,還有什麽武器能傷人傷這麽重?


    怎麽傷的?


    當然是他自己傷了自己,當初練鞭術的時候,沒少傷到自己,他長鞭的威力,並不亞於楚家的箭,唐門的暗器。


    一鞭一鞭全回抽到自己腿上,皮開肉綻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傷筋動骨自是不少。傷口全都是他自己處理的,母妃隻給他藥,從來不會幫他處理傷口,更不會幫他找大夫。


    若是別人詢問,龍非夜不想回答就會當作沒聽到,走開,但是,麵對韓芸汐,他避都避不開,因為這個女人敢追著他問到底。


    最後,他說,「是唐離傷的,你去問他吧。」


    韓芸汐狐疑著,這傢夥剛剛不是說她不認識的嗎?難不成事情很複雜?好吧,回頭問一問唐離去。


    唐離此時正在補眠,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做惡夢。


    回到屋中,顧北月的疼痛勁已經緩過去了,正坐起來檢查傷口,他和韓芸汐一樣,滿心疑問。


    隻是,他不會問,而他問了,龍非夜也隻會當沒聽到。


    「多謝秦王殿下。」他雙手作揖,並非造作,是真誠地謝龍非夜。


    非夜大大方方收下謝意。


    敷上了龍筋散,韓芸汐也放心多,如今就等沈三張老來,還有顧七少和沐靈兒的消息。


    韓芸汐坐下來,認真詢問,「顧大夫,你腿上這傷,到底……到底能不能痊癒,會影響正常行動嗎?」


    「我……」顧北月沉默了著,韓芸汐沒追問,心卻揪著,生怕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半晌,顧北月無奈而笑,「我自己是治不了了。」


    「那別人呢?沈三長老呢?沈三長老已經在路上了。」韓芸汐急急問。


    「希望能吧。」顧北月淡淡說,其實,他這麽回答,不過是給韓芸汐一個希望罷了。


    他沒有說謊,隻是沒有把話說完而已,他是治不了的,所以,誰都治不了,哪怕是醫學院的院長。


    韓芸汐想,他都希望了,那就一定有希望。就算沈決明治不了,醫學院還有比沈決明厲害的醫者,就算顧七少和沐靈兒找不到良藥,還有藥王呢!她可以去求藥王。


    「沈三長老已經在路上了,最遲十天內也一定能到。顧七少和沐靈兒也會幫你找藥的。需要什麽藥你盡管說,隻要有,一定能找到。」韓芸汐認真說。


    顧北月笑著點頭,「謝王妃娘娘。」


    韓芸汐不理會他的客氣,又問,「你怎麽落到楚家手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們至於下手這麽狠?」


    韓芸汐這話一出,顧北月便心中有數了,千佛窟的事這個笨女人是沒有懷疑的,也難怪,那天她的注意力都在千年銀杏樹上,他一直看著她,她卻不知道。


    他,該如何回答她呢?


    龍非夜站在一旁,垂著眼緘默不語,也等著答案呢。


    顧北月沒考慮多久,淡淡說,「我原要去醫城拜訪一個老友,誰知在路上忽然遇襲,原以為是剪徑的劫匪,本想使些銀兩了事。誰知道還未下馬車,他們就放箭了。那會兒昏迷了,也不知怎麽回事,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楚家的人,他們給了我一些藥物,後來便將我交給寧承。」


    他說著,問道,「這到底怎麽回事?楚家叛變西周了?寧大將軍怎麽又……」


    龍非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顧北月這廝看起來溫和無害,實則最城府,說起慌信手拈來,那麽自然。竟還會用反問韓芸汐這種方式來打消韓芸汐的懷疑。


    韓芸汐言簡意賅地將情況說明了一邊,顧北月連連嘆息,又問,「如此在下就不明白了,楚家以我換楚天隱便是,何必將我交與寧承?」


    對於這一點,顧北月確實想不到明白,那天寧承手下的人將他帶走關押,直到昨日交換人質的時候,他才再次見到寧承。


    韓芸汐原本還想詢問呢,沒想到顧北月反倒問她了,她淡淡道,「估計楚雲翳把你交給寧承的時候,楚家和寧家還未鬧翻吧。」


    她說著,冷笑道,「隻能說楚雲翳不自量力,寧承可是雲空商會的正主,必早就有吞併楚家軍之心。」


    韓芸汐沒刻意跟顧北月解釋幽狄兩族的事情,畢竟他一個大夫而已,沒必要知道那麽多。然而,韓芸汐並不知道,「雲空商會」這四字在顧北月心中引起了多大的波瀾!


    顧北月也一直打聽七貴族的下落,關注著七貴族的動靜,狄族算是他關注的,他自是懷疑過雲空商會的,隻是雲空商會當家人的姓氏讓他有所猶豫,而且雲空商會高層著實神秘,極難調查,所以,他也隻是留心著而。


    「王妃娘娘,雲空商會不是歐陽氏的產業嗎?」他問道。


    「歐陽氏不過是個幌子而已,歐陽寧諾,歐陽寧靜都姓寧。寧承寧諾,寧安寧靜,這四個名字放在一起……」


    韓芸汐還未說完,顧北月就懂了,「承諾,安靜……」


    他的心怔了,好個楚雲翳,原來他早就知曉狄族的下落,竟一直瞞著他。狄族寧家,隱姓埋名集聚了那麽大的財力、兵力。他們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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