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準備妥當,已經是八點四十七分。唐措看了看時間,讓池焰將所有的防禦道具全部撤除,就連房門和窗戶也大開著。


    肖童和燕雲找到這裏時,麵對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當然,燕雲也把它叫做——請君入甕。


    “今天就你一個人嗎?”雖然是初次見麵,但燕雲卻似多年不見的老友,揣著手大大方方地走進屋裏,從容發問。


    他確實也有些好奇,聽聞靳丞和唐措感情非常好,經常出雙入對,單獨行動的次數反而較少。


    肖童的目光則牢牢盯著坐在籠中的林硯東。他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走過去,卻又倏然頓住,仿佛僵立原地,而他和林硯東之間隔著一條深深的裂穀。


    林硯東垂手閉目,毫無反應。


    “他怎麽了?”肖童壓抑著內心的翻湧,沉聲問道。


    “你不該問我,該問你自己。”唐措已經從張三那裏得知了過去的故事,一句話就讓肖童失語。他又繼續道:“靳丞不在,我跟你們談。”


    燕雲饒有興致,“怎麽談?談什麽?”


    唐措:“這句話該我問你們。人在我手裏,你們要想做什麽,請自行出價。”


    小朋友膽子真大。燕雲倒是喜歡這樣直爽又不傻的人,他偏頭看向肖童,攤手,無奈說道:“你聽到了,讓我們自己開價。”


    肖童的眼神黑沉沉的,看得人發怵。可唐措迎著他的視線跟他對視,眼裏全是無畏,不是年輕而無畏,就是有底氣。


    唐措這一出,唱的是請君入甕也是空城計,他敢這麽大大方方地讓他們進來,必定有所依仗,貿然出手,恐怕不妥。


    “惡鬼徽章的事情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了,烏鴉先生的事情也知道了,林硯東這個人已經對你沒有價值了。他剩下的無非就是一條命,你想用它來交換什麽?”肖童道。


    肖童知道,唐措讓他們自己開價,就是在試探他們的底線。真的打起來,就算靳丞和唐措聯手,再加上這幾個小的,也不一定能敵過他和燕雲,試探底線是第一步。


    可誰知,唐措接下來的一句話,又將肖童堵得胸口發悶。


    “他還有你,不是嗎?”唐措神色平靜地說著紮心的話,他甚至從兩人進屋到現在,都還沒從椅子上站起來過。池焰三人組則站在他身後,將關在籠中的林硯東擋住,姿態戒備。


    “不要試圖激怒我。”肖童微微眯起眼。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而且,既然我說要做個反派,就說到做到。更何況比起林硯東來,我隻是班門弄斧,不是嗎?”唐措道。


    燕雲靜靜看著兩人交鋒,他自己倒斜倚在窗台邊,一副看戲姿態,過分閑適。但肖童可不會讓他置身事外,林硯東利用他,他何嚐不是在利用林硯東?


    “你不說點什麽嗎?”肖童勾起嘴角,握著的甩棍上卻電弧閃爍。


    燕雲摸摸鼻子,“我這不是怕打擾你們嗎?既然你們要我說,那我就說了——你要將林硯東的靈魂從苗七的身體裏釋放出來,前提是得擁有叩心鈴,否則我隻能自己奪舍而不能操縱別人的靈魂。可惜的是,叩心鈴已經被毀了。”


    聞言,肖童蹙眉,甚至沒空去計較燕雲就這麽大喇喇地把他的目的公之於眾,甩棍上暴起的電弧就反應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耍我?”他黑著臉,嘴角的笑意卻在加深,招牌的典獄長式的微笑。


    “我可不是耍你,叩心鈴是玩家自製武器,我有圖紙,就可以再造,隻是花一點時間罷了。”燕雲語氣輕鬆。


    這時,林硯東忽然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可等到幾人看去,他卻隻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並未說話。


    肖童被那目光掃得心神微亂,可他還保持著冷靜和理智。燕雲這一番話,相當於他握著籌碼入局,從原先的雙方博弈,變成了三方。


    果然,燕雲下一刻便看著唐措說:“重塑叩心鈴之後,我可以答應你,把榮弋還回來。作為交換,你要告訴我,真正的烏鴉先生是誰。”


    唐措:“榮弋是你的弟弟,跟我非親非故,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燕雲笑笑,“烏鴉先生是誰,我早晚會知道,現在隻是吃了情報不足的虧。你用一個注定會失去價值的情報,換一個得力助手,還能借此綁住冷繆,不劃算嗎?”


    聞言,池焰和錢偉都不禁露出怒容,就連彭明凡也微微蹙眉。唐措說得再對不過了,榮弋是燕雲的親弟弟,可現在這位親哥卻毫不猶豫地將他當做籌碼推出去,臉上竟還掛著笑,有野望的人果然都沒有心。


    “這麽一聽,確實很劃算。”唐措說著,又看向肖童,“典獄長閣下呢?你打算用什麽來買林硯東的命?我想你已經做好了付出任何代價的準備。”


    話音落下,燕雲挑了眉。他是不知道肖童和林硯東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往,所以聽到“任何代價”這四個字,難免有些驚訝。


    肖童看了眼燕雲,緊握的手稍稍鬆開甩棍,道:“不是要殺烏鴉先生,取而代之嗎?對我來說,不論是誰坐上那個位置,好像都沒什麽差別。你有興趣嗎?”


    這最後一句,肖童是盯著唐措說的。


    唐措沒料到肖童會說出這句話,而燕雲則終於稍稍變了臉色。他看著肖童,道:“典獄長閣下是打算押寶了?把賭注都下在唐措身上,夠有魄力。”


    “那又怎樣?”話音落下,肖童忽然發難,“就憑你,也敢威脅我?”


    清脆鈴鐺聲響起,他手腕翻轉,輕輕一甩,甩棍便衍生至最長,如一道纏繞著電蛇的長鞭,狠狠打向燕雲。


    燕雲早有提防,可他畢竟用著別人的身體,又在方才的遊戲和打鬥中受了傷,哪怕提前閃避,依舊被一道電弧抽中。胳膊上衣服破了,露出帶血的傷痕,隱約還有點焦黑。


    “嗬。”燕雲倒是低估了肖童的氣性。他不過是用叩心鈴小小地威脅了一下他,沒有叩心鈴,他自然也沒辦法把林硯東從苗七身體裏放出來,可肖童竟能直接翻臉。


    不算大的套間裏,燕雲幾個起落從窗邊跳到了茶幾上,“哢擦”身後傳來玻璃破碎聲。他來不及回頭,雁翎刀挑起旁邊的椅子朝肖童扔去,擋了一擋,隨即祭出懷表。


    “嘀、嗒。”時間靜止。


    唯一還能活動的燕雲回身看著肖童,道:“典獄長閣下不必生這麽大氣吧?我可沒說不幫你的忙。”


    肖童不得動彈,握著甩棍的手也被強行按在空中。可這樣的情形不過持續了一秒,他死死地握著甩棍,用力壓下,手背上、脖頸間青筋暴起,竟就這麽硬生生攪動了時間。


    “啪——”甩棍打在燕雲站立的地板上,砸出好大一個窟窿。


    池焰三人早退到了一邊,見此情形都張大了嘴巴,也就彭明凡還維持著表麵的鎮定。典獄長不愧是典獄長,時間掌控者都困不住他。


    燕雲苦笑,他就說,不是自己的身體用起來就是不方便,靈魂也不夠穩固。


    鈴鐺聲再起,燕雲嘴角溢出血來。肖童還盯著他,目光戲謔,笑容囂張,又殘忍。燕雲不知道,肖童雖然算不上一個紈絝子弟,可那是時代不允許他這麽做,他必須去承擔那些責任。


    真正的二少爺,脾氣從來都不好,否則又怎麽會跟林硯東鬧成最後那副樣子。


    可就在燕雲以為自己要硬挨一下時,肖童的甩棍又忽然換了方向,直直地朝黑鐵囚籠砸去。這一手,端的是猝不及防。


    就連籠子裏的林硯東也楞了一下。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透明的散發著神聖光輝的護盾攔在了黑鐵囚籠前。【聖光護盾】升級版,以前它隻能擋住肖童的攻擊兩三秒,現在受了這一擊,卻毫發無損。


    唐措這才從容地拔出裁決之劍,劍指肖童,“典獄長閣下到底是來談判的,還是來打架的?”


    “我看是你在搞鬼。”肖童冷哼一聲,目光瞥著囚籠裏的林硯東,質問道:“他是誰?他不是林硯東。”


    唐措微笑,“他當然不是。”


    籠子裏的林硯東頓時垮下臉來,“啊?這麽快就看破了嗎?我這戲才剛開始演呢!”


    這中氣十足的聲音,戲精上身的語調,不是10086聞曉銘又是誰?


    池焰從彭明凡左肩探出頭來,說:“肯定是你剛才愣了那一下,就暴露了!”


    錢偉也從右肩探出來:“是啊,真大佬那肯定是炸·彈在眼前飛都不眨一下的人。”


    彭明凡:“…………”


    戰鬥就此戛然而止。


    燕雲恰好又回到了窗邊,扶著窗沿笑了起來,“你們可真是一對活寶,唐措是從哪裏找到你們的?”


    池焰好心地回答他:“我們是同一屆的,這就是緣分。”


    肖童可沒心情跟他們打趣,“林硯東到底在哪兒?”


    唐措收劍,抬眸,“當然在一個你們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此時肖童和燕雲也明白過來林硯東是怎麽被轉走的了,因為冷繆。冷繆是空間係的大魔法師,有撕開空間裂縫瞬間傳送的能力,他想帶一個人走而不被外麵的人察覺,輕而易舉。


    可他們並未料到唐措還有後手。


    “張三也在我手上,我隨時可以送你回g區。”唐措看著肖童,目光又掠過燕雲,“現在可以開誠布公地好好談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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