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少見的軟糯,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好像所有的那些本該存在於她身上的痛感,都隨著這樣的一句話,細細密密地鑽進了他心窩子裏。


    許嘉實神色微黯,動作輕柔地撩起她的袖管。


    少女白嫩的雪膚之上浮著一大團青黑,極其鮮明強烈的色彩對比,看起來觸目驚心。


    許嘉實瞟了一眼麵前可憐巴巴的小姑娘。


    無聲地歎了口氣。


    “為什麽練那麽狠?”


    舒禾垂著眼,把袖子放下來,沒答他,隻是將兩條細細的胳膊向外張開,微微抬著下巴,仰麵看向麵前的人。


    向他討一個抱抱。


    許嘉實的心瞬間像是被這個可愛的動作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軟得一塌糊塗。


    他從善如流地向前半步,張開雙臂,把小姑娘全部攬進懷裏。


    舒禾環住他的腰,半邊臉貼在他胸前,說起話來細聲細氣的:“你別擔心,我很耐摔的。”


    感受到男生的身體明顯變僵了些,周身的空氣也以明顯可感的速度冷了下來,她急忙又補了一句:“是因為今天第一次練習,配合不夠默契,我也沒找到狀態,所以才摔得比較多,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


    許嘉實依舊沒說話。


    舒禾覺得有些氣餒。


    自己本來就已經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現在不被他哄哄就算了,還要反過來哄他。


    而且,哄了幾句還不夠,不知道他的毛要什麽時候才能被捋順,永無止境似的。


    她好累。


    小姑娘抱著他的手忽然鬆了勁。


    舒禾十分好脾氣地低聲跟他說了句“對不起”,人也往後退開了一點。


    聲音裏是難以掩飾的疲憊。


    許嘉實有一瞬的怔愣。


    隨即,他眼疾手快地將脫開的人重新摟好,橫在她腰際的雙手鎖得緊緊的。


    像是抽繩迫切地係住了帽子,防止脫開,甚至還打了個死結。


    小帽子舒禾是真的覺得渾身都要散架了。


    她身體和心靈的承受度都達到了今天的極限,像隻沒了生氣的布娃娃一樣,任由他擺布,一動也不動。


    許嘉實能很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但他從來都不是善於表達的人,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麽,才能準確地向她表達自己此刻的內心。


    他沉默了半晌。


    “別生氣。”少年將下巴在她發頂上輕蹭兩下,薄唇蠕動,聲音低沉,“我隻是……”


    “很心疼。”


    ……


    說起來也可笑。


    他當年被摔斷的滑板刺穿整條手臂的時候都沒哭一聲,現在隻是看她身上摔了幾個烏青,竟然輕而易舉地湧起了一股感同身受的疼來。


    想都不敢想,她在做高難度動作、她一次又一次直挺挺地摔到腳下的硬木地板上,然後咬著牙,毫不猶豫地爬起來再摔一遍。


    很想替她受這些苦。


    舒禾真切地感受到了他輕微的哽咽,登時怔愣在原地。


    忽而又覺得好笑。


    他滑板的時候不怕摔、她替他怕。


    她跳舞的時候不怕疼、他替她怕。


    少女唇邊漾開一抹笑意,勾了勾他的手,軟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


    兩人出了學院樓的時候,夜色已經很深很濃,一片墨色之中,隻有一束束高高打下的亮光為他們引路。


    今天連著高強度地練了三個多小時的舞,運動量確實超出了舒禾的負荷,她走路的時候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步一飄的。


    許嘉實忽然拉著她的手,停在了原處。


    舒禾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然後,見到少年在自己身前的一步處蹲下身。


    他微微別過頭,低聲道:“背你。”


    舒禾訥訥,身體卻比大腦早一步做出了抉擇。


    她難以抑製住心裏那股甜蜜和悸動,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纏了上去。


    許嘉實雙臂繞過她的兩條腿彎,穩穩地站了起來。


    很輕,沒什麽重量,像背了隻書包一樣不費吹灰之力。


    許嘉實不禁皺了皺眉。


    “怎麽這麽輕?”


    舒禾側臉貼在少年寬闊的背脊之上,將精神全部放鬆下來,閉著眼,輕聲答:“不輕的,是你力氣大。”


    聞者輕笑。


    兩人都沒再說話。


    黑暗又靜謐的氛圍之中,觸覺變得異常靈敏。


    雖然隔著兩層厚厚的衣物,許嘉實仍能明顯地感受到背上少女玲瓏有致的曲線。


    她呼吸均勻而平穩,噴在他後頸與後背相連之處,身體也隨之一起一伏,像是有韻律的琴鍵,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地敲著。


    莫名地惹火。


    還有那要命的淺淡體香,若有似無地鑽進鼻腔,就像給欲/火接連不斷地吹著輕風,不僅不能滅之,反倒將火焰越吹越旺。


    她總能輕而易舉地把他的防線完全擊潰。


    冬夜的風很涼,許嘉實的腳步也很慢,可額角卻滲出了細密的汗,隱隱有青筋顯現。


    喉嚨幹得發癢。


    二十分鍾的路走得像是在受刑。


    總算是到了她的宿舍樓下。


    許嘉實蹲下身,預備把人放下,但背上趴著的人卻沒有半點要下來的意思。


    他微微偏頭,看不見她的表情,隻好出聲說道:“到了。”


    毫無回應。


    許嘉實提高了些音量:“舒禾?”


    回應的依舊是一片沉寂。


    小姑娘竟然趴在他背上睡著了。


    許嘉實沒舍得叫醒她,又背著人站了起來,思忖一會兒,將她帶去了街角港。


    “街角港”是一個與餐吧類似的餐廳,裏麵不僅可以吃飯,還設有小型舞台和led屏幕,可供舉辦小型活動,地點就在宿舍區內,晚上隻熄燈、不關門。


    學生會有一回晚上十二點開緊急會議的時候,大家就聚集在這裏。


    許嘉實輕手輕腳地把背上的人放在沙發上,又動作幅度很小地拿出手機,給蔣一銘發了個消息。


    【。:幫我拿雲南白藥噴霧來街角港】


    【已有女友,比你好看:???】


    【已有女友,比你好看:你在街角港摔殘了?】


    【已有女友,比你好看:臥槽,喜大普奔!】


    許嘉實根本懶得理他,麵無表情地又回了一句。


    【。:來的時候把嘴閉緊】


    ……


    蔣一銘簡直委屈的要命,直竄天靈蓋的逆反心理讓他忍不住想帶上大喇叭,邊怒吼邊大搖大擺地勇闖街角港。


    但大膽的計劃最終礙於會長大佬的淫威而被迫放棄。


    他認命地往上爬了兩樓,敲開大佬的宿舍門,做賊似的把他桌上那瓶占位顯眼至極的雲南白藥氣霧劑拿在手裏,卑微地掛上一抹笑,跟會長的幾個室友道了謝,直奔街角港。


    街角港晚上十點半就熄燈了,一片漆黑裏,那一道手機手電筒的光就非常明顯。


    蔣一銘躡手躡腳地直奔光明而去。


    他把東西遞到許嘉實手上,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聽他極其無情地開口:“可以滾了。”


    蔣一銘:“?”


    瞬間暴跳如雷。


    “我踏馬是一次性的嗎?!”


    話剛一脫口,蔣一銘就收到了許嘉實殘酷得像魔、恐怖得像鬼的眼神。


    借著一點手電筒的微光看去,那張緊緊繃著的臉半明半暗、陰雲密布,直睨著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盯穿孔似的。


    像一隻活的撒旦。


    明明有種陰鷙的美感,卻嚇得蔣一銘渾身一抖。


    強烈的求生欲使他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


    他擠出一個笑,哆哆嗦嗦地留下一句:“祝二位共度良宵啊……”


    腳下生風,溜得飛快。


    邊溜邊拍著胸口暗自慶幸。


    幸好冰冰懷裏還抱著個小甜妹,不然,他合理懷疑,冰冰能讓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


    舒禾本就睡得不熟,剛才聽見蔣一銘的大吼,立即從迷迷糊糊中驚醒了過來,抬頭看向身邊的人。


    “嗯?我剛剛怎麽睡著啦……”


    “這是哪呀?”


    睡意朦朧時的聲音黏糊糊的,可愛又勾人。


    許嘉實眉頭不由自主地舒展開,把那條墊著給她當枕頭的手臂向裏縮了縮,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街角港。”


    舒禾小聲“哦”了一句,又聽他說道:“我給你噴點藥,再送你回去。”


    舒禾看著他手上那瓶因黑暗而看不清字的瓶子,眨了眨眼,點頭。


    許嘉實讓她靠在沙發靠背上,自己將身子側了過來,和她對坐。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打光,用下頜和側頸夾著。


    燈光照在舒禾身上。


    她乖乖巧巧地拉開拉鏈,脫下外套的半邊袖子,把手遞給他。


    許嘉實把袖口卷上去,對著淤青的地方噴了噴。


    那處立刻變得冰冰涼涼的。


    接下來,是他帶著溫度的指腹,隔著一層藥劑在她的小臂上輕輕打著旋。


    男生眉眼低垂,神色認真而專注,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絕世瑰寶。


    小臂上傳來略微的癢意。


    連帶著心也一起變癢。


    兩邊的手都處理完,許嘉實又把她的一雙腿擱在自己膝蓋上。


    舒禾一愣,不自然地將腿往自己這處縮了縮。


    “我,我自己回去噴……”


    許嘉實掀起眼簾,淡淡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舒禾試圖和他對峙,沒過幾秒,铩羽而歸,隻好乖乖地把腿伸了一點出去。


    許嘉實輕笑,空出來的那隻手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頂,又將她的長褲褲腳小心地捋上去一截。


    腿上的戰況比手上嚴重多了。


    尤其是膝蓋。


    膝蓋四周處處布滿青青紫紫的淤青,整片區域像是一塊隻有紫色和綠色的調色盤,被遮蓋到幾乎看不出皮膚本來的顏色,甚至還隱隱約約透出些血管。


    這幅戰況,讓人看一眼就情不自禁地產生視覺與觸覺的通感,身臨其境地疼起一身雞皮疙瘩。


    舒禾自己看到的時候也愣了愣。


    沒想到會是這幅慘狀。


    許嘉實這回沒凶她,隻是緊抿著唇,一手輕捏著她纖細的小腿肚子,一手給她噴藥。


    直到兩條腿都處理完了,他才稍稍抬了點頭,深俊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明天給你帶對護膝?”


    舒禾往他懷裏鑽,小聲地應了句“好”。


    ……


    許嘉實還是背著舒禾回去的,但是他最多隻能送到宿舍樓下,樓梯還得她自己爬。


    舒禾顫抖著腿爬到四樓、稀裏糊塗地衝了個澡、最後上床,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力氣就隨著沾到枕頭的那一刻,被榨得幹幹淨淨,倒頭就直接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第一節還有課,舒禾比往常晚了十五分鍾起床,混混沌沌地換了身衣服趕到教室,開始新一天的課程。


    很久沒有這麽連續高強度地運動過,舒禾今天渾身酸痛,像是四肢和腰背都在昨天分別做了幾百個蛙跳,扭扭脖子都能絲絲抽氣,令人難以置信的酸爽。


    但是,以她以往練舞的經驗來看,戰勝乳酸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麵乳酸。


    是以,自己今天隻要保持昨天的狀態,以毒攻毒,明天就能好個七七八八。


    第二天通常是最難熬的,隻要熬過去,後麵就會越來越好的!


    舒禾這麽給自己打著氣,晚上吃過飯以後,又在許嘉實的護送下,再次到達了戰場。


    她口袋裏揣著一瓶昨晚親親男朋友塞到她手裏的雲南白藥氣霧劑,腿上和手肘都套上了今天親親男朋友特地給她拿的護具,覺得前所未有的有力量。


    日子在日複一日的練習和日複一日的進步中悄然過去。


    很快就到了12月31號當天。


    跨年晚會在體育館內舉辦,因為座位有限,所以會在網絡平台上進行同步直播。


    活動晚上八點半才開始,彩排卻從下午一點就開始了。


    體育館的舞台內,燈光、音響和道具全部準備好,表演者們也都換上了表演要穿的衣服,完全按照正式流程全部走一遍,力求晚上的表演不出絲毫差錯。


    表演流程分為“領導講話、表演、抽獎、表演、抽獎、新年倒數”六個部分。


    舒禾是第八個節目,按理下午四點也該結束了,但在新年倒數環節之後,每一個節目都要派一個代表上台進行集體致謝,舒禾作為融合舞節目的主角,自然而然地被推舉上去。


    這就意味著,她得帶著妝、穿著演出服,一路傻等到彩排結束的最後一刻。


    簡直太折磨人了。


    舒禾彩排結束下場,就和開場舞留下來致謝的鄭茜、以及得等到第21個上場的中國舞的女生們坐在一起聊天。


    雖然彩排流程很繁複,但學生會給表演者們安排的很妥帖。


    候場室裏的沙發坐不下,就從體育館搬了很多軟墊來給大家休息;下午四點的時候,學生會幹事還親自來給大家發了些零食和牛奶;據說晚飯也直接是撥經費承包的。


    往年可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


    一堆舞者裏,舒禾隻跟鄭茜熟悉,她從頭到尾都坐在鄭茜旁邊玩手機,時而和她交談幾句,安靜極了。


    這會兒,鄭茜戳了戳她,眼神指向門口。


    舒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幾個胸前掛著工作證的學生會幹事正抬著兩個大型儲物箱,走進她們所在的休息室。


    幹事們身後還跟著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


    黑色鴨舌帽的帽簷陰影遮住眼睛,卻擋不住渾身散發出的清冷淡漠的氣場。


    不僅是舒禾,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間被吸引了。


    許嘉實向四周掃視一圈,目光定在角落裏縮成一團的小姑娘身上。


    他對著舒禾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跟自己出去。


    許嘉實率先抬起長腿走出休息室。


    舒禾俏臉微紅,站起身來,頂著一房間的調侃和起哄,小跑著跟了出去。


    整場跨年晚會,從組織策劃到籌資拉讚助,甚至每一個燈光、道具和攝像機位的布置,都全權交由學生會管理。可以說,許嘉實從始至終都是最累的那一個。


    從兩個月前就開始準備,時間越近,他就越忙。


    而今天,應當是忙的峰值才對。


    舒禾沒想到他百忙之中還能抽時間來看自己。


    許嘉實把她拉到樓梯間,轉了轉身子,直接把人攬進自己懷裏抱著。


    他下巴埋在她肩窩裏,低低地問:“累不累?”


    舒禾也回抱住她,搖了搖頭。


    “我都坐著,不累的。你一直站著,還要跑來跑去,不累嗎?”


    許嘉實唇邊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啞著聲道:“累。”


    “唔,”舒禾放在他腰際的手往上爬了幾寸,“那我給你捏捏肩?”


    許嘉實把懷裏的人鬆開一些,俯身看著她,眼神和語氣都非常直白:“你親一下就不累了。”


    舒禾愣住。


    她嘴唇蠕動幾下,又吞了吞口水,臉頰有點發燒。


    小姑娘十分心虛地環視了一周空空蕩蕩的樓梯間,忸怩了好久,最終顧念著他接下來還得一直操勞到很晚,踮起腳,在他側臉上輕輕落下一吻。


    因為晚上有表演,一向素顏的舒禾今天化了妝,也簡單地做了發型。


    舞台燈光很吃妝,所以腮紅和眼影會化得特別濃,但即使是這樣在別人臉上顯得過分濃豔的妝容,放在她臉上,也隻會讓人覺得嬌麗可愛。


    倒真是一張“淡妝濃抹總相宜”的百搭臉。


    許嘉實眼角笑意流轉,扣住她的手,傾身在她額間也吻了一下:“表演結束帶你去吃好吃的。”


    舒禾垂著眼不看他,腳尖不自然地挪了挪,唇邊卻不自覺地彎起一個滿盈的笑來。


    “好。”


    很奇異的,和她這樣短暫地見了一麵之後,許嘉實心裏那些堆積的煩躁和疲倦就真的在頃刻之間消散得一幹二淨。


    但還是,很貪心地想和她一起待得更久一點。


    少年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指尖摩挲著她柔軟的烏發:“我要走了。”


    舒禾也不太舍得這麽快就分開,但還是點了點頭。


    許嘉實把人送回休息室的時候,裏麵的人們又掀起一陣哄鬧。


    舒禾十分不好意思地回到自己的那一塊軟墊上,拿開那一袋占著她位置的零食,恢複到許嘉實來之前的樣子,抱著膝、蜷在牆角玩手機。


    鄭茜剛上完廁所回來,在她身邊坐下,指了指被她放在一旁的零食,笑道:“你拆開看看。我還以為是一點牛奶和餅幹,沒想到學生會這次下了大手筆。”


    舒禾被她說得有點好奇,放下手機,彎腰去拆那個袋子。


    一盒軟曲奇,兩袋膨化食品,一包芒果幹,一瓶果汁。


    恰好每一樣都是自己喜歡吃的種類和口味。


    她拿了一包薯片出來拆,又見到下麵被擋住的兩包咪咪蝦條。


    舒禾表情頓住,下意識地把身子往裏縮,用薯片的包裝袋擋住自己的臉。


    一瞬間,心裏像是劈裏啪啦的炸開了數不清的煙花。


    現在可以確定了。


    就是他按著自己的喜好買的。


    為了給自己買,所以給所有人都買了一份。


    小姑娘垂下眼睫,撚了一片薯片放進嘴裏,仔仔細細地嚼著。


    明明是鹹口的原味,但卻總覺得吃起來甜滋滋的。


    舒禾覺得,如果自己有條小尾巴的話,現在一定歡快地搖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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