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魚片粥


    他的笑容消失了。


    有點熱,也有點涼,像夏日的浪濤衝進沙灘又離開後留下的潮濕。


    是濕熱的。


    孟暖第一次看到他無措的表情。


    素來做什麽都遊刃有餘的人,眼前失焦了片刻,不知道有沒有接受這個提議。


    轉念又想,他在慌亂什麽啊。


    肯定不是第一次被女人問。


    裝什麽純情。


    季川大腦空白了兩秒,很快又想到比起大膽直接的提問,等待答案的時間一定是最難熬的,能開口就已然是付出了所有引以為傲的自尊。


    多一秒都像在淩遲。


    他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快速想了好幾種方案後,終於要啟唇,抬頭就看到麵前的人撇著嘴角,翻了個白眼。


    “……”


    季川遲疑著:“你剛剛是對我翻白眼了嗎?”


    孟暖:“我怎麽會對你翻白眼?”


    季川:“你對我不耐煩了,是吧。”


    孟暖:“啊,我喝醉了。”


    所以心跳加快是因為酒精,控製不住的心情也是因為酒精,也可以用這幾口酒來換個台階下。


    季川一眼看透了她,出乎意料的,沒再像任何時候配合她撤退。


    他靠近,手指放在她的眼皮上,輕輕地合上……再親過她的唇角,草莓味甜甜的:“怎麽辦?”


    她怔住。


    “以後每次做,”他低聲地在問:“可能都會想到你翻我白眼的樣子。”


    孟暖:“……”


    這氣氛到底是好還是壞。


    她像被塞進一個蠶蛹裏,不上不下,好不容易戳破一個洞,要放棄嗎。


    他咬住她的下唇,輕柔地碾壓。


    在舌尖要觸碰到她時,孟暖懵的把頭往後仰了點,逃跑計劃在他的意料之內,索性抬手掌控了她頸後的那寸肌膚。


    她不甘示弱地按住了他的肩。


    男人順勢地躺倒在床上,孟暖睜開眼,無言地看著他,隻是想占領回一點主動權,反倒是像她將他撲倒了。


    “要睡嗎?”


    季川重複著她的話。


    他隨意地躺在床上,黑發淩亂,露出了白皙的額角,下頜線瘦削,光線分割下來的陰影讓他看起來有點冷。


    雙眼半闔著,難得一見的清冷。


    不似往日笑顏如桃花,一朵朵地開著。


    讓她心癢癢,也想征服。


    她沒有說話,從他身上坐起來,將垂下來的發絲繞到耳後,抬手把粉色的毛衣慢慢地脫下來。


    季川放在她腰上的手僵住。


    裏麵是米黃色的打底衫,很貼身,絲毫沒有埋沒該柔軟的地方。


    “不幫我一下嗎?”


    她小聲地問。


    他慢一拍地捏住衣擺,稍微用力地撩起,布料從上半身漸漸抽離,整件脫出來後,她的頭發被弄得有點亂。


    比這更讓人在意的是,裏麵隻剩下最貼身的那一件。


    第一次做,有點難為情。


    孟暖捂住他的眼睛,失笑:“怎麽不說話?”


    眼皮上覆著的手,像奶油慕斯,睫毛輕顫地劃過她的掌心,能察覺到她在發抖。


    男人的手指一點點地往上觸摸,孟暖心跳得很快,一時也不覺得冷,他一路往上,摸到她淩亂的頭發,以指尖為梳,視線看不到,憑感覺稍微整理了一下。


    “很漂亮。”


    他道。


    語落,將她的手攥住拿開,桃花眼灼灼。


    麵前人的臉龐幹淨如鹿,因為慌亂而更顯得靈動,像藏在霧氣中。


    他摩挲著她的手腕,學著她方才的動作,掌心貼住她的眼眸,臉蛋在男人的掌心下,又小又軟,隻剩下紅嫩的唇。


    他坐起來,偏過頭去含住。


    她臉火燒著,感覺到他的手探在脊背上,好熱,被親得哪裏都是燙的,舌頭勾著亂蹭,呼吸聲變沉,輕微的水聲一晃而過。


    最後都陷進床裏。


    下榻的陰影能模糊得看出兩人依偎的身影。


    她大義凜然地蜷縮在角落裏,等著他的下一步。


    季川似笑非笑地舔著她的耳垂:“可惜了。”


    孟暖頓住……這很遺憾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都鋪墊到這了,難道不做嗎?


    不是吧?


    好傷自尊噢。


    “你不早說,”他聲音含笑:“沒套。”


    孟暖更驚訝了:“你沒有?”


    這算什麽渣男。


    “我為什麽會有,”他忍不住掐她。


    “就是……覺得你會有。”


    明明長得這麽風流。


    他不高興了。


    孟暖睜開一隻眼,小心翼翼地確認:“一直都沒有?”


    季川陰陽怪氣:“你很失望?”


    “……”


    她被咬了一口,人都酥麻了。


    孟暖纖細的手腕停在他的小腹處,有些悵然地抱住枕頭往裏背對他:“不早說,那我不是白……嗯,下次吧。”


    “下次是什麽時候?


    幾號?


    今年還是明年?


    早上還是下午,晚上?”


    “……我哪知道。”


    “你明天要幹什麽?”


    “要去下沙找朋友。”


    “嗯,”他點頭:“結束後我去接你。”


    孟暖推著他:“接我幹什麽?”


    季川:“一起吃飯,然後可以去你家留宿嗎?”


    隻有一張床的留宿…


    她悶在被子裏,眼睛濕漉漉的,零碎的歡喜著:“那你喜歡魚片粥嗎?


    樓下的生滾粥很好喝的。”


    “喜歡。”


    季川把她身上的被子給抽走,盯著孟暖臉上嬌羞的表情,睡褲上的係帶碰到她的腰,她怕癢地埋在他的頸窩裏。


    “這個話題結束,”他揚眉:“我們繼續。”


    她翹起唇角:“繼續?”


    什麽意思。


    季川見她真不懂,擰著她的耳垂,手指摩挲過上麵小小的耳洞,朝她道:“長夜漫漫,能做的當然不止一件。”


    還有更多的可以玩。


    孟暖醒來後,看著自己身上星星點點的紅印子,還有昨晚被他領著半哄地探索的事,果然,還真是不止她想的那一件。


    喉嚨發幹,轉過頭就能看到男人的睡顏。


    滿腦子都是他低眉讓她放鬆的模樣,感官世界都在雲端上起伏。


    偏偏花樣還挺多。


    腦殼還有著宿醉的痛,孟暖見不得他魘足後在懶洋洋熟睡,在被子下摸索著掐了一下。


    他輕嘶一聲,皺眉睜開眼。


    眼前朦朧地抓住她作惡的手:“往哪碰?”


    “快起來,”孟暖抱著他:“都八點了。”


    她第一次來他們家,這個點說不定都被阿姨發現了兩人在同一屋待了整夜。


    再晚點下樓,大家會怎麽想?


    孟暖不想給眾人留下壞印象。


    季川倒是無所謂地在她嬌軟的身上蹭了蹭:“我媽他們沒這麽早起,你放心躺。”


    她不太相信地碰著他的喉結。


    “昨晚不是說沒力氣了嗎,”他聲音也還沒恢複過來,鈍刀似的:“現在又想了?”


    孟暖:“我沒想!”


    三更半夜心血來潮酒精混亂說的話做的事,擺在清醒的時候回想,真恨不得穿越回去扇死自己。


    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沒想?”


    他挑剔道:“我伺候你不舒服?”


    孟暖心悸,和他比,她的那點小矜持壓根算不上什麽。


    她放棄掙紮的被他反手抱著,又迷迷糊糊地邊說話邊又睡了一個鍾。


    她再次坐起來時,就覺得更晚了。


    慌慌張張地從地上撿起衣服來穿。


    腦子白茫茫的,開始混亂地穿好裙子後,又撓著頭看著地上:“我毛衣呢?”


    季川扯住被子,往外一翻,拿出來給她。


    她手指有些軟地接過,匆匆地往身上套。


    “反了,”他把毛衣翻過來,惺忪地重新整理好衣服,轉頭就見她幹脆舉起手臂等著。


    季川順勢地幫她穿好。


    孟暖從床邊起身,抬腳又開始找不知道昨晚被踢哪去的棉拖。


    季川閉了下眼睛,見她焦急的小模樣,歎了口氣地把自己腳下的那雙踢給她。


    “謝啦,”她光著腳走到他身邊,微涼的腳心滑過他的去穿那雙黑色的棉拖。


    見他站著沒動,懶散地還不願起的樣子,站姿還算挺拔,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形的毛絨玩偶,孟暖徐徐地望著他,沒忍住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哄小朋友似地:“你也不要賴床了噢。”


    季川微微傾身,輕勾住她的一根頭發絲:“急什麽。”


    她被他看得發毛,默了幾秒,見他真沒有放手的意思,才咬牙問:“不是……說好今晚的嗎?”


    他幽幽地瞥了她一眼,站定在她身後,將睡亂的頭發絲稍稍整理好,手指繞著,給她蓉蓉地編了一條三股辮。


    “這麽急?”


    他低笑。


    孟暖被他笑得耳後發麻,恍然地像是想到昨晚的荒唐,長發被他握在手心裏,又想到她脫下衣服後,他第一件事也是幫她整理頭發……


    臉上的紅又深了幾分。


    “去吧,”他把辮子繞到她身前。


    季川陪著她出門,走廊裏安安靜靜的,也沒聽到說話聲。


    不知道是大家都不在還是沒起,她站在樓梯口,往下磨磨蹭蹭地探了一眼。


    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出來,就看到她很沒出息地站在台階上,手背在身後,不好意思道:“我和你一起下去。”


    季川朝她伸出手。


    孟暖忙搭住,勾住他的手臂往樓下走。


    “又不是第一次見公婆,”他慢悠悠地笑道:“怕什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怕……可能因為從小孟爸爸對她就很嚴格,在家裏時有一堆規矩,不準睡懶覺不準去酒吧,她不知道別人家的家長是不是也這樣,所以對長輩總是莫名的害怕。


    季川見她不吭聲,當真是越往下走,小腿越顫,十分沒骨氣地真在害怕。


    他扶著她垂眸細想,可能喂點酒給她,或許會好很多。


    一樓沒人。


    顧女士一早就拽著季先生去逛花市了,孟暖自在了點,用過早餐後,季川把她送到下沙去。


    “你在下沙還有朋友?”


    他問。


    孟暖點頭:“是挺久沒見的,”看了下導航,的確是有點遠,她道:“會耽誤你嗎?


    不然我自己打車。”


    “順路,”他簡單道。


    車子從大路上拐進去,越開越往城中村。


    季川打量了幾眼:“怎麽沒聽你提起過這個朋友?”


    孟暖:“平時也沒怎麽聯係。”


    “男的還是女的?”


    “不告訴你,”她低頭和友人發些微信:“讓你有點危機感。”


    季川:“。”


    “在旁邊便利店放我下來吧,”她道:“我要買點東西上去。”


    季川:“買什麽?”


    孟暖解下安全帶,聞言掀唇:“買點激烈,火熱的東西。”


    “………”


    “別下車了。”


    “那我跳窗了。”


    “喂,”他破罐破摔道:“去買吧。”


    孟暖笑眯眯地下車,站在便利店門口,見他沒停地倒車準備直接離開,她跟在車邊走了幾步:“不留下來看我買什麽嗎?”


    季川陰沉著臉:“你高興就好。”


    “切,”她留在原地,小聲嘟囔:“什麽男人這麽小氣。”


    孟暖進便利店買了幾瓶真露燒酒和雪碧,回了電話給人:“買到了,我現在過你那去。”


    “這地方變得挺大,我連超市都不知道在哪了,謝了,”女人淡淡道。


    “客氣。”


    她兀自往前走,把手機放回包裏時,摸到了一個唐老鴨公仔的鑰匙扣。


    咦,昨天要給他的。


    竟然忘了。


    孟暖拎著酒往小坡上走,按照提示走進了其中第二棟建築裏,慢騰騰地爬到七樓頂層,走進去,就看到了一個養滿了很多植物的天台。


    薄荷,迷迭香,一株小石榴,檸檬樹和多肉,中間搭著一個塗著薄荷綠漆的秋千架,落了點灰。


    “哇,竟然還這麽茂盛。”


    蘇可馨從正對著的小居室出來,聞言淡淡道:“怎麽可能,上午新買的。”


    也是,她都離開了三年。


    這些植物還能活著那就是鬼故事了。


    孟暖回頭,好奇地看著蘇可馨,幾年沒見,險些認不出了,她瞪著大眼睛:“原來你淡妝是這樣子的。”


    印象裏都是濃豔嫵媚的人,原來真正的長相是這麽的偏清冷。


    蘇可馨:“嗯,原來你不化妝時是這樣的。”


    “……”


    其實她們也沒有很熟。


    孟暖:“你怎麽想找我幫你整理?


    還不讓我告訴貝貝。”


    “不想讓太多朋友知道我回來了,”蘇可馨道,彎腰澆了點水。


    “你一回來就找了這嗎?”


    孟暖打開收納的箱子,將翻出一張紅格子桌布鋪在中央處的小木桌上:“速度真快。”


    “不是,”蘇可馨給她拿了聽可樂,和她一塊坐在木桌上:“我以前就租這裏的。”


    “都沒變過,一回來就能租上,”孟暖坐在高處,俯瞰著街景:“證明跟你很有緣。”


    她翻了個白眼:“是因為我租了十年。”


    這世上哪來這麽多一成不變。


    孟暖:“……那你真有錢。”


    蘇可馨糾正:“是我所有的錢。”


    “這裏變了好多,”她簡單地介紹:“以前這裏可沒商圈,去年那快就建了一個,說不定過幾年這邊也要拆了。”


    孟暖順著她的指向看過去,一個嶄新的商圈建在地鐵口邊,隱約能看到幾個大牌的海報,還有當家代言人的宣傳片,人流量也多。


    她盯著看了會,忽的覺得像是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那輛騷包的跑車怎麽這麽眼熟?


    車上下來的男人的衣服怎麽也是黑色的?


    !


    啊,他在幹什麽?


    哪裏來的野女人?


    孟暖喝完,手捏著易拉罐就差沒捏爆,她回過頭,輕聲道:“你家有望遠鏡嗎?”


    蘇可馨:“我找找?”


    三分鍾後。


    “你確定沒看錯?”


    蘇可馨站在一側,看著她舉著白色的望遠鏡,一動不動地盯著東北角的方向看。


    孟暖沒吭聲。


    沒錯,那個女人她也見過的,聽阿笨介紹過是一個經常去店裏的模特。


    每次一來都是見季川。


    她直直地盯著,看不清兩人交換了什麽東西後,季川開走了車。


    果然,出發前說的“順路”還真的是順路。


    要氣死了。


    蘇可馨見她這樣,慢悠悠道:“你還留下來嗎?


    還是要借你我廚房的刀?”


    “留,”她咬牙切齒道,她才不要因為臭男人而弄亂心情和計劃呢!


    小居室裏並不大,一房一廳,也隻有蘇可馨一個人的行李,大掃除之後簡單把主要的箱子拆了,外頭天已經黑了。


    蘇可馨沒讓她再動,去洗了一盆葡萄出來給她吃,孟暖看了眼手機上的未接來電,狠狠心地假裝沒看到,倒扣在沙發上,站起來四處看著轉移注意力。


    箱子裏掉下來的一個本子。


    孟暖撿起來,看到本子裏夾著一張照片。


    蘇可馨從廚房出來:“可能是裏麵貼的膠不黏了。”


    照片後麵寫著日期,往前翻也是照片和日期的搭配:“你還會寫日記?”


    蘇可馨:“以前是為了粘收據,後麵的就是順手了。”


    孟暖揚了揚掉下來的那張,照片上是張學生證,證件照上被貼了個小紅花貼紙,好奇地問:


    “陳也是誰呀?”


    “感覺全世界的人都真以為我本名就是阿笨。”


    阿笨坐在吧台邊,無語凝噎:“今天上課的時候,有個小朋友很認真地問我,老師,你叫阿笨是因為你很笨嗎,可是你這麽笨怎麽還能當老師呢?


    我會不會也是個小笨蛋。”


    “我已經強調過好幾次我的名字了,”他拍桌,轟趴局上,他依然是在場年紀最小的那個:“還不是你們總這麽叫我,被人聽到了。”


    “也對,阿笨長大了,”段銘給他倒酒:“該找女朋友了,我們不能再叫他小名了。”


    張曦小聲道:“怎麽突然這麽激動,你該不會是真看上了酒吧對麵理療店的小妹妹吧?”


    “啊這,倒也算……門當戶對?”


    “都說不是了!”


    阿笨沮喪地站起來,仰頭看著坐在二樓的林徹:“老大,他們又說我!”


    “打回去,”林徹可有可無道。


    打當然是不可能的,他細皮嫩肉,一個人也挑不了他們幾個,又轉頭看向季川:“川哥!”


    季川沒什麽好情緒地看著手機,寡淡笑了笑道:“怎麽,要我給你紅包了?”


    阿笨:“……”


    季川沒等到孟暖的回複,氣悶地坐不住,拿起手機直接穿過人群離開酒吧,阿笨也不想聽他們開玩笑了,拿起外套跟在季川後邊:“哥,我和你一起走。”


    晚上九點整。


    季川和阿笨等著紅綠燈,他回頭看了眼閉著眼睡覺的阿笨,視線落在他無名指上,挑眉:“哪來的?”


    阿笨:“我自己做的。”


    阿笨開了家手工工藝品店,會做一些手工的鉑金和銀飾品,店附近有個幼兒園,偶爾會教小朋友做點簡單的手工品。


    “這是我做的最好看的,”他獨自欣賞了一陣:“唉,要不要我幫你和暖暖姐也做一對?


    材料你們自己挑。”


    季川眉眼輕鬆了些:“好。”


    “好個屁!!”


    孟暖站在便利店門口,冷漠臉地聽完他的提議,翻了個白眼,壓著心頭火拒絕了他的提議。


    “你真以為我是傻白甜?


    還戒指,你是不是覺得很爽,娶了我這麽一個傻子,也不會影響你在外麵彩旗飄飄?


    我怎麽就沒想過呢?


    嘖,diy手工做的?


    你糊弄誰?


    !”


    阿笨縮在車上,看著兩人有要吵架的架勢,默默地拉開車門,自己先行跑路,他才不要當炮灰。


    季川:“你怎麽又翻我白眼。”


    孟暖深吸口氣,站直在路邊,和他保持著隔著一條甬道的距離,稍微鎮定下來後問:“要我還是要那位模特?”


    季川:“?”


    “不是順路嗎,”她陰陽怪氣地拿起手包砸過去,不解氣道:“還真順啊,當我是舟順水就推了是吧?”


    他迎頭被砸了一臉:“……”


    “把包還給我,”她揉揉手腕。


    季川當然不敢丟回去給她,緩緩地挪步過去,把她的包輕手輕腳地放在她旁邊的小椅子上,再距離被揍還剩下半毫米時,快速地抽身跑回原位,大聲道:“當然是你,隻能是你。


    我愛你。”


    “你現在說要娶我都沒用了,”她仍不解氣,這狗男人的黑曆史實在是太多了,和他算賬簡直要她命。


    孟暖懶得多說,指著他身上的黑色毛衣,表情冷豔地打量:“脫了。”


    季川:“……”


    “現在看著你和我穿著情侶裝,”她冷笑:“礙眼。”


    被嫌棄礙眼的季川難以言喻道:“雖然但是,寶貝,這衣服是我買的吧。”


    “難不成你要我脫嗎?”


    好家夥,無名火更旺了。


    季川疏離著思路:“你別氣,聽我說,那女生隻是我媽朋友的女兒,簽在我媽媽的公司下,隻是讓我轉交合同。”


    “你確定?”


    孟暖沒放過他:“你還是脫吧,別解釋了,我現在分不清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畢竟你演技高超。”


    季川:“。”


    “等等,”季川後知後覺被先行帶了節奏,反過來質問:“你就消失了一下午,回頭就來罵我?


    我還沒問你和誰見麵了。”


    “不是還買了,”他臉色陰沉:“激烈,火熱的東西嗎?


    怎麽,倒打一耙?”


    孟暖陡然失笑:“你站那裏別動,你真是……以為我很好欺負嗎?”


    季川往後退了幾步。


    “你這個薄情寡義的垃圾,”她眼皮跳跳,脫下鞋子朝他扔過去:“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不要臉嗎?”


    他接住她的鞋子,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脾氣也上來了,垃圾就垃圾,又不是當不起。


    季川脫下毛衣,照例丟回給她,就往車上走,手剛放在車把上,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鼓掌聲。


    蘇可馨站在天台上,垂著眼看著這出好戲,察覺到季川的目光,抬手晃了晃燒酒。


    激烈的,火熱的。


    原來她下午見的人就是她?


    “……”


    季川變了臉色,往回走去找孟暖,她氣急敗壞地幹脆脫下另一雙鞋,穿著襪子往反方向走。


    他跟在後邊拉住她,捧著鞋子:“太冷了,你先穿上。”


    孟暖:“別碰我。”


    “我對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他保證:“不然我打給我媽,她說的話你總信吧?”


    她表情軟了些,停下腳步。


    季川半蹲下來,仔細給她穿上鞋,綁好鞋帶。


    “你要相信我,”他低著頭:“不管是告白還是演戲,都是自願的。”


    “不然你以為我一天到晚沒事做,你在哪我專去堵你嗎?”


    “我和她很早就認識了。


    以後我見誰,都和你報備好不好?”


    孟暖吸了吸鼻子,垂眸看著他的黑發,男人瘦削又單薄的身影在雪地裏看起來……好可憐。


    她抿著唇:“你自願也沒用,我把衣服丟進便利店門口的垃圾桶了。”


    季川起身,和她麵對麵站著:“去你家挑一件賠我。”


    孟暖聲音更咽著:“我家哪裏有你能穿的。”


    季川:“換種方式取暖也行,衣櫃裏沒有,床上行不行?”


    她握住他的手,呼出一口白氣,仔細地搓了搓,眼角還紅著。


    “那先去吃飯吧。”


    “魚片粥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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