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室裏麵,醫生,也是乘務組長離開後,乘務員也在隨後不久走了出去。


    有女兒在這裏,就暫時不需要他們了。


    女人就坐在床邊,手指在黎鑰臉龐上輕輕地滑過。


    似乎整個房間裏,好像都因為這個病美人的加入,而泛著一股淺淺的幽香。


    女人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很久沒有這樣的心情了,得到一件漂亮寶貝的心情。


    房間裏異常安靜,隻有黎鑰一個人淺淺的呼吸聲,哪怕有另外一個人在,不過那個人看起來在呼吸,但完全不會有呼吸聲。


    在這裏,女人可以聽到原列車裏麵正在發生著什麽事,那一幕可以說從以前開始就在上演了,不用出去看,其實也可以,反正到最後隻有一個結局。


    在那之前,女人覺得剩下這點時間,還是陪伴著她漂亮的小美人比較好。


    黎鑰睡得相當沉,哪怕女人俯身,捏著他的嘴唇,然後吻上去,掰開他的嘴,將舌尖都給探到了裏麵,嚐到了黎鑰似乎是泛著一點甜的口水,黎鑰也沒有完全醒過來。


    時間就這樣在黎鑰這裏安靜快速地流逝著。


    於是他自然也就沒有聽見隔壁的列車發生的狀況,每節車廂都突然裂開脫落,離開的軌道,從萬裏高空上,意外失控,所有車廂,連帶著車廂裏麵的人無論是遊戲玩家,還是別的乘客,他們全都隨著車廂一起墜落下去。


    墜了許久,承受著強烈的重力加速度,似乎身體也在墜落中,死死地被壓向車廂牆壁。


    列車車廂墜落進深淵,墜落到地麵上,轟然巨響,巨大的火花衝天而已。


    如果這個時候黎鑰能夠醒來,睜開眼睛的話,或許他會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然而他還在沉睡著。


    又過了大概有十分鍾左右,女人盯了一下時間,她輕輕地搖晃黎鑰的肩膀,將黎鑰給喚醒。


    黎鑰從睡夢中驚醒,猛地睜開眼睛,像是產生的幻覺,又好像還在睡夢中,他發現自己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他右邊是車窗玻璃,他的左手邊是卞南楓。


    而在他的對麵,分別坐著周辛,還有麵孔熟悉的女人。


    黎鑰感到腦袋突然尖銳疼了一下,疼得他嘶了一聲,兩隻手隨後就放到了黎鑰的頭上,幫黎鑰輕輕揉了揉腦袋。


    “不舒服?”卞南楓關切的語氣,黎鑰眨了眨眼,不確定現在的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抬頭看了一眼卞南楓,從對方的眼瞳裏看到了自己難受的表情,低垂著頭,黎鑰盯著自己的手掌看。


    病美人卡出現在手心,彎曲手指能夠清晰感覺到那張卡的觸感還有厚度,黎鑰嘴角微微顫了一下。


    現在是真實的。


    那麽之前發生的事,突然間他從這列車到了鏡子背後的另外一輛車裏,那列所謂的鏡像車裏麵,那一幕是夢了嗎?


    黎鑰在心底否定了這個猜想,那裏不是夢境,因為他的咳嗽和吐血都是真實的,到現在每個細節,他都可以清晰回憶出來。


    所以現在大概的情況就是他從那裏回到了這邊。


    是時間回溯,還是說那些變化已經結束,所以他又回來了。


    黎鑰暫時不確定這個時,正當他在思考要怎麽去驗證的時候,從前麵車廂走來了一個人。


    穿著列車製服的列車員。


    列車員走到了車廂裏,表示列車要進行檢票,如果有人沒有買票,可以現在補票。


    黎鑰眸光一閃,轉頭他看向了周辛。


    周辛見黎鑰看著自己,彎起唇笑容風流繾綣,就這麽當著卞南楓的麵,他在對黎鑰微笑。


    黎鑰移開了視線,因為卞南楓抓住了他的手,倒是沒有直接就警告周辛,周辛笑著搖頭,舉起了手。


    “這裏,我們這裏要補四張票。”黎鑰又朝列車員那裏看過去,之前的記憶中,列車員是檢票了幾個人,然後周辛才開口的。


    這次周曦稍微提前了一點。


    列車員快步走過來,走到黎鑰他們麵前,詢問幾人是要買到哪裏的車票。


    “終點站。”周辛表示。


    “這列車沒有終點站。”列車員目光似乎一下子就漆黑起來,沒有光可以融進去。


    “那就下一站好了。”周辛笑容掛在嘴角。


    他還不信下一站都沒有。


    “好的,幾位客人購買到下一站地獄的車票。”說完列車員就拿了四張車票出來,車票的目的地兩個字,地獄。


    周辛接過了車票,看著右邊標注的兩個字,嘴角深深一彎。


    列車員把其中一張票轉身給了另外一邊的方彥,方彥接過票沒怎麽看,就放進了兜裏。


    卞南楓拿著兩張票,他的和黎鑰的。


    黎鑰對於車票似乎不怎麽好奇,他目光往身後看過去,那裏有著兩個玩家,他們沒有出聲,沒有提前補票。


    列車員走回到車廂前麵,從前往後仔細檢票。


    很快就去到車尾,當到了兩個沒有車票的兩個玩家麵前時,和前麵發生的情況一樣,兩個人就那麽搶了身邊乘客的車票。


    而那兩個乘客,這次黎鑰稍微看清楚了,他們的票是怎麽來的。


    車票檢查完畢,列車員走向了下一列車廂。


    黎鑰端過桌子上的水杯喝水,他朝卞南楓那裏看,卞南楓伸手撫了撫黎鑰的臉頰。


    對麵的周辛兩手抱胸,就那麽眼睛不眨地盯著這邊。


    黎鑰垂下了頭,中間他抬眸朝女人那裏看了一眼,對方不知道是偽裝太好,還是真的和卞南楓他們一樣,對於曾經發生的事都忘記了,黎鑰抿著嘴唇。


    列車在安靜行駛,突然間車窗玻璃上有什麽東西撞上來,聲音不大,但是太過突兀,黎鑰稍微驚了一跳,他回頭往窗戶上麵看,看到了一片潑上來的鮮血。


    黎鑰駭得臉色驟然就一變,更加的脆弱了。


    卞南楓和黎鑰換了一個位置,讓黎鑰坐在外麵,由他來坐裏麵,這樣黎鑰就可以不用近距離觀看到猩紅的血。


    對麵的周辛風流的眼彎了一彎,抬手就把窗戶邊的窗簾給拉了下來。


    窗簾不隻把鮮血給遮住了,將外麵的藍天白雲也給一並藏了起來。


    和上一次幾乎是一樣的發展,就是中間的細節有了那麽一點變化。


    但這些變化,黎鑰有點預感,還不足夠影響到那個結局。


    黎鑰被卞南楓給攬在懷裏,他咳嗽了一會,嘴角的血由卞南楓給他擦拭幹淨了。


    黎鑰看到方彥離開過一會,去了洗手間。


    幾分鍾後方彥從洗手間裏出來。


    跟著又車廂裏又安靜了一會時間,車廂後麵發生了爭吵聲,也可以說是單方麵的咒罵聲。


    “滾開,老子要去洗手間,別擋道!”搶奪了乘客車票的玩家站了起來,但坐在外側的乘客像是沒有看到他的動作一眼,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玩家脾氣暴戾,一個普通npc也敢隨便擋他的路,找死!


    玩家隨即就掐著乘客的脖子,把人給提起來,並且上腳就狠狠一踹。


    直接把乘客給踹翻在地。


    走出座位,玩家還在乘客的腿上踩了一腳,趾高氣揚地走向了洗手間。


    那之後的發展,和黎鑰知道的一模一樣了。


    摔在地上的乘客爬了起來,不是人類正常爬起來的姿勢,完全沒有用手,就那麽身體蹭地站起來,手腳還是剛才摔倒下去的扭曲姿勢。


    哢哢哢,黎鑰他們是在車廂中間的位置,隔了一段距離,黎鑰聽到了骨骼轉動的聲音。


    黎鑰咬著自己嘴唇,他視線一轉,轉回到了另外一個玩家身上。


    那個玩家沒有出去,坐在自己位置上,正在低頭專心吃著從乘務員那裏拿到的食物,至於說地上的乘客突然間站起來,他餘光也懶得給一個,沒有當場就報複回去的東西,後麵也不可能再有多少威脅。


    至於身旁被他搶奪了車票的另外一個乘客,一個怎麽看怎麽膽小的乘客,剛剛搶她車票的時候,甚至身體在發抖。


    就算是怪物,也有強弱之分。


    顯然這裏的怪物們,作為乘客的怪物,連他們這些人類都不是對手。


    玩家吃著薯片,咀嚼地哢哢哢作響。


    太過專心,導致旁邊的小女生,似乎是個未成年的小女生突然抬起頭,已然變色的漆黑詭異眼瞳,在那一刻玩家沒有注意到。


    等到一雙手將玩家的脖子給掐住的時候,玩家想要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哢噠,這一次比嚼薯片更加清脆的聲音傳來,玩家就這樣毫無反抗地被小女孩給掐斷了脖子。


    他的腦袋往右邊一垂,剩下了外麵的一層皮還連接著腦袋。


    黎鑰看到了這一幕,眼瞳一點點睜圓了,目光駭然。


    周辛坐的位置,往後麵一抬眼,就能將後麵給看得清楚,就算是坐著,那些座椅也不會太遮擋他的視線。


    所以看得非常清楚,那兩個玩家都出了事。


    洗手間的門轟然倒塌,裏麵的人發出咒罵聲,門被拉開,姿勢詭異的乘客走了進去,幾秒鍾後他走了出來右手裏拖著一條人類的腿。


    那名玩家不停咒罵,拿出自己專屬的武器朝著乘客眼睛就狠狠刺進去,乘客絲毫不躲,於是刀刃就刺進了他的眼眶裏,玩家菗出刀,將乘客的眼球也給一起帶了出來。


    玩家徹底被激怒了,發了狂般地凶狠攻擊乘客,在乘客的後背,還有他的臉上劃了無數刀,乘客渾身都是鮮血,一張臉更是血肉模糊起來。


    然而他依舊沒有倒下,探身過去推開了窗戶,轉過身一把扣住了玩家的腦袋,不管玩家怎麽拿刀去砍他的脖子,看得血肉飛濺,乘客也隻是更加用力地收緊手指,抓著玩家的頭將他身體往窗戶外麵扔。


    玩家驚恐起來,嘴裏不停咒罵怪物去死,給老子去死。


    身體根本無法再控製,一點點被扔出窗外。


    似乎這個時候玩家終於想到了同列車廂裏麵還有另外幾個人類,他朝那幾個人求救。


    然而那幾個玩家全都安靜坐著,本來有個人在往後麵看,那個人被一隻手被拉著,然後轉開了視線。


    玩家痛苦絕望起來,沒一會時間,玩家就被推了出去,慘叫聲似乎在雲層裏麵回蕩。


    黎鑰躲在卞南楓的懷裏,他的耳朵被卞南楓給捂住。


    卞南楓低頭間看著黎鑰柔軟的漆黑短發,他想自己都有點分不清了,這個樣子的黎鑰,脆弱到渾身都在微顫的黎鑰,是真的演出來的?


    還是說,也許在之前,黎鑰就是在騙他。


    他讓他誤會他是在偽裝,這具皮囊裏麵是有兩個人,可是區別太大了,當這個病美人的一麵出現的時候,會讓卞南楓覺得,這個人和那個就不是一個。


    卞南楓無聲地笑了一笑,這個人不知道還有多少秘密瞞著他。


    什麽是真實的,什麽是虛假的,偽裝的,卞南楓覺得而自己好像也分不清了。


    都無所謂,隻要人還在自己懷裏,那麽這就是最真實的。


    卞南楓微微垂頭,在黎鑰頭發上落了一個吻。


    座椅對麵的女人,這個時候眸光有了一點閃爍,似乎被加注了什麽程序一樣,現在她的表情了多了一點生動了。


    屬於人的氣息。


    方彥那裏,他旁邊靠窗的位置坐了一個小男孩,年齡看起來隻有十歲左右。


    小男孩一直都在玩他的玩具車,在小桌子上玩耍,一直重複同一個動作,方彥身體往後靠,讓出足夠的空間。


    小孩玩著玩著突然停了下來,他抬起頭,嘴角裂開很大,不會是正常小孩會有的笑容。


    他眼底眸光從天真慢慢地詭異起來:“叔叔,陪我一起玩好不好啊?”


    方彥眯起眼,看了眼男孩手裏的玩具車,就在下一秒,啪地細微聲響,玩具車被男孩給捏碎了,車身的碎片刺進了男孩纖細的手指裏,鮮血流了出來。


    同時流血的地方,還有男孩的臉。


    那是一張被徹底碾碎的臉,眼睛鼻子,五官都不複存在的臉,濃稠的鮮血湧出來,仿佛男孩的臉是一個水龍頭一樣,鮮血在往外麵湧。


    方彥離得近,那些鮮血直接就濺了一些到他的手指上,指腹摩挲了一下,粘稠的血,是真的血液,不算是他的幻覺。


    方彥沒有給出回答,因為他眸光突然一跳,周圍其他的乘客,非人類玩家的乘客,他們的臉還有身體都在瞬間變化了。


    變得像是被什麽沉重的東西給碾壓過。


    方彥朝卞南楓他們那裏看,周辛身旁坐了一個女人。


    女人的臉和身體還是完好的,但是她的後腦勺,左邊後腦勺缺失了一塊,直接沒有了一塊,黏白的腦漿在往外麵無聲流淌,方彥手指猛地攥起來,周辛那個角度,顯然可以將女人腦漿怎麽流得給看得一清二楚。


    一個人的腦袋被打開,然後裏麵的腦漿在往外麵流,這一幕畫麵,方彥突然思考起來不知道周辛以前見過沒有。


    他們確實直麵多很多死亡,但眼前這種,方彥不確定了。


    周辛似乎察覺到了方彥那裏的視線,兩人隨即四目相對,周辛微微一笑,眼神裏分適怯淇斕模為方彥看著他,為他擔心而愉快。


    不過,周辛笑了,難道對方不該先擔心黎鑰嗎?


    周辛往黎鑰那裏斜了一眼,看到黎鑰一臉惶恐,目光好像幾乎是看直了。


    黎鑰身體裏有另外一個人格,或者是另外一個人,在周辛和方彥這裏,他們兩人是這樣的看法。


    黎鑰表露真實的那一麵,這裏隻有卞南楓知道。


    而卞南楓也從來沒有把這一點信息給透露出去過。


    因為確實沒必要,就算方彥他們知道黎鑰一切都是在扮演,在偽裝柔弱,可是這個人咳嗽吐血的時候,沒有人會懷疑他是在假吐血。


    那些吐出來的血,全都是真實的,帶著熱度帶著黏度。


    卞南楓也盯著對麵的女人,對方突然把手給放在了小桌子上,然後朝黎鑰伸出了手。


    “你的眼睛很美麗,可以給我嗎?”女人開口就提出了殘忍的要求。


    但她眼底的笑有非常溫婉,似乎不是在要黎鑰的眼球。


    黎鑰咬著嘴唇,嘴唇已經讓他快咬出痕跡了,卞南楓撥了一下黎鑰的唇,然後讓黎鑰不要再咬自己了。


    黎鑰朝卞南楓那裏看,他感到很害怕,渾身都像墜入了冰窖一樣,整個身體好像馬上就要被徹底冰凍起來了一樣。


    卞南楓把黎鑰給拉過來,從座椅上拉過來,再次摟在自己懷裏。


    手掌放在黎鑰後腦勺,讓黎鑰把臉埋在他懷裏,這樣就可以不用看到周圍這些血腥恐怖的一張張醜陋麵孔了。


    黎鑰緊緊抓著卞南楓的衣服,手指都在痙攣。


    隨後卞南楓和女人的對話,每句話黎鑰都在心底給重複出來。


    黎鑰心髒緊縮起來,他微微側頭,朝著車窗上看,窗簾拉上了,導致黎鑰看不到車窗,但是其他地方,黎鑰視線穿過座椅,看向了身後,在那裏的車窗玻璃上,黎鑰看到了另外一趟列車。


    裏麵的裝修和布置和這邊完全一樣。


    就是一麵鏡子的兩麵,那邊的一切,仔細去看和這邊列車是相反的。


    左邊是右邊,右邊是左邊。


    黎鑰緊緊盯著,忽然的,他手裏落了空,抓著的衣服沒有了,他一個人坐在了椅子上。


    “你真的還記得啊!”身旁是女人的聲音,似乎就在黎鑰的耳朵,陰冷的吐息就撲在黎鑰的身後,黎鑰渾身一僵。


    脖子更是哢哢哢地往後麵轉動,對上了女人揚起的笑臉。


    一隻突著漆黑指甲油的手朝黎鑰臉上伸了過來,打算摸一摸黎鑰的臉。


    啪一聲響,黎鑰和女人都驚了一跳。


    黎鑰眼眶瞬間就紅了,眼淚在裏麵閃爍,屍適撬剛剛打過女人的手,結果恐懼害怕的人反而是他。


    “對不起……”女人放下了手臂,她起身離開黎鑰身旁,坐回到了對麵。


    腦袋後麵缺失的地方現在已經愈合了,不過座椅上可以看到分視凶判磯嗾吵淼哪越,這足夠讓人知道,不久前她的腦袋確實流出過腦漿。


    黎鑰嘴唇哆嗦著,他張了張嘴巴,好半天才終於從喉嚨裏擠出了一句話:“無限……是這種意思嗎?”


    他們被困在了這個列車裏,被困在了一段時間裏,具體多久黎鑰不確定,因為上一次的後麵他睡著了,醒來時,是被女人叫醒的。


    他聽到耳邊有女人輕柔的聲音,睜開眼後看到的人確實卞南楓。


    “是啊,你不覺得這樣特別好玩嗎?”女人雙手都放在桌子上,她的手指張開又合上,深暗的指甲油,在那一刻似乎在慢慢變得暗紅,血紅。


    隻一會時間,真的變成了血紅。


    女人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她笑:“好看嗎?”


    黎鑰愣了片刻,意識到女人在問他,她的指甲好看嗎?


    黎鑰搖搖頭。


    “不好看?”女人還是笑,但眼底似乎有了血腥之色。


    黎鑰還是搖頭:“不是……”


    不是不好看,他這裏的搖頭是,他想要從這裏出去,離開這裏的無限。


    “你想要離開?”女人從黎鑰那雙會說話的閃亮的大眼睛裏看出了黎鑰的企圖。


    “怕是很難,沒有這麽多次,不行。”


    女人晃了晃她的右手,五根手指也跟著晃。


    “五次?”


    不輪回五次,無法結束這裏的輪回?


    “不是五次。”


    “那是五十?”黎鑰愕然,五十次重複同樣的一幕,他一張臉變得慘然起來,他還記得這一切,不像卞南楓他們,在那列車裏的大家,似乎已經不記得輪回中發生的事了。


    真的要是五十次的話,也許還會更多,他該怎麽辦?


    “我不想記住。”那就不記住好了。


    黎鑰笑容蒼白又慘淡。


    女人抬起手,下巴放在交叉的手指上。


    “不想要記住?為什麽?”


    黎鑰笑,痛苦的笑:“我會崩潰的。”


    黎鑰剖白著他的真實內心。


    “崩潰嗎?那崩潰啊,如果是你的話,我想你崩潰後一定比現在更加美麗。”


    女人笑得充滿冰冷的興味,似乎巴不得黎鑰現在就立刻崩潰。


    黎鑰錯愕地注視著女人,之前這個人還說不會傷害他,現在就變了嗎?


    “……你說過不會傷害我。”黎鑰聲音透著濃濃的哭腔。


    他微微揚起頭,那種柔弱和無助,乃至是脆弱在這一刻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女人甚至產生了一點動搖。


    這個人想要什麽她都可以給他,隻要他不會流淚。


    一滴淚恰在這個時候從黎鑰的臉上蜿蜒下來。


    女人伸手就接住了那滴淚。


    似乎不隻是落在她的掌心,而是灼在她的心口。


    那個根本就不存在,不會跳動的地方。


    女人站了起來,她意識到自己受黎鑰的影響太大了,她走出了這列車廂,往前麵走,站在過道中間,女人注視著對麵正在發生地激烈廝殺。


    感情是他們早就不需要的東西,他們不需要任何的感情。


    那個病美人,女人彎曲手指,忽然間生出一種殘忍的殺意,把對方在這裏殺了,他就可以留在這裏,成為她的同事,她的同伴,以後將一直和她在一起。


    女人抱著這個念頭,突然轉身回去。


    隻是回到黎鑰那裏時,卻看到乘務員出現了。


    原來剛剛黎鑰咳嗽吐血,咳嗽的很小聲,導致女人沒有聽到。


    但是乘務員正好從這裏經過,於是發現黎鑰在咳嗽。


    乘務員就站在黎鑰身旁,扶著黎鑰的身體,同時手在黎鑰地的背後輕輕撫著。


    哪怕隔著一層衣服,乘務員也完全可以感知到這個人類的身體到底有多麽的柔軟。


    就像是渾身骨頭也是柔軟的。


    靠近他的身邊,似乎有淺淺的香,雖然很淺,卻異常地撩人。


    乘務員輕拍黎鑰的後背,她向黎鑰提了一句,要不要去醫務室。


    黎鑰想到之前到醫務室那裏的情況,似乎是他在咳嗽,然後手臂上被紮了一針。


    再之後他陷入昏迷,等到睜眼過來時,一個循環結束,他又回到了那邊。


    雖然是覺得那邊有卞南楓,可是現在黎鑰卻不想這個循環在自己的睡夢中結束。


    “有休息室嗎?”黎鑰抬頭問,又咳嗽起來,咳出了鮮血。


    “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到我的休息室稍微躺一會。”


    “那謝謝你。”黎鑰向乘務員道謝。


    那邊女人走了過來,就站在兩人麵前。


    乘務員把黎鑰給扶了起來,黎鑰朝女兒看過去,女人目光是陰暗的,盯著黎鑰,像是在怨懟黎鑰居然不聽她的話。


    她不過是離開的一會,黎鑰居然和乘務員一塊了。


    “稍微讓一下。”乘務員輕推了女人一把,沒有把人給推開,乘務員一個抬眸,就和女人極其不愉的眼神對上。


    乘務員這時卻笑了起來。


    “這位乘客身體不舒服,我送他去休息室,請稍微讓一讓。”語氣聽起來是溫和的,但眼神,兩人交匯的眼神,分試諼奚地對峙著。


    咳咳咳,黎鑰再次咳嗽,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又一滴淚也從眼眶裏跌落出來。


    看到那滴淚,女人心海蕩起深深的漣漪,她意識還沒有決定好,身體已經側開了。


    “謝謝。”乘務員同女人道謝。


    黎鑰被乘務員給攙扶著,往前麵車廂走,穿過了好幾個車廂,來到了靠近車頭的位置上,進入了一個小的房間,裏麵幹淨整潔,一張單人床。


    坐在床邊,黎鑰朝身旁的窗戶外麵看,可以看到另外一麵的列車,那裏也是一個休息室,但是裏麵沒有人。


    也不會有其他乘客。


    黎鑰繼續咳嗽了一陣,沒有上一次那樣劇烈,乘務員給黎鑰倒了杯溫水,黎鑰接過去後喝了兩口。


    乘務員讓黎鑰在這裏休息,如果有需要可以按旁邊的一個按鈕,摁了那個後,可以和她通話。


    乘務員把休息室留下來給黎鑰,她則轉身準備出去,剛到門口,外麵有人過來。


    是列車的乘務組長,對方之前就看到乘務員帶了一個人過來,還進了她的休息室,這會過來看看情況。


    組長走到了休息室裏,黎鑰正低著頭,似乎是在想什麽事情,組長在他身旁站了幾秒鍾,似乎才發現到對方。


    黎鑰抬頭,仰視男人,看清對方的臉後,黎鑰渾身一個哆嗦。


    似乎立刻想起來在前麵男人拿了一個注射劑,往他手臂上紮了一針。


    黎鑰畏懼地往身後躲,男人彎腰慢慢靠近黎鑰,黎鑰眸光一閃,就朝乘務員那裏看,向對方投去求救的視線。


    乘務員卻隻是站在那裏,剛剛還關心的表情這會已經看不到絲毫熱度了,像是一個冰冷的人偶般一動不動。


    “別怕我啊,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列車組長說著卻伸手往黎鑰脖子那裏靠近。


    看著要去掐黎鑰的脖子一樣。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列車組長的臉被打偏了。


    黎鑰的右手在顫抖,像是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一種下意識的行為,他揚手就給了列車組長一個耳光。


    不是打開對方的手,而是直接往人臉上打過去。


    男人緩緩轉回臉,大概也沒有想到居然會被打臉,他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會有什麽疼感,他們不會感覺到疼痛。


    甚至於男人覺得自己該憤怒的,一個人類居然敢打他的臉,可是另外一方麵,男人發現自己心底居然激動了起來。


    這個可愛的病美人,他太過真實了,恐懼是真的,柔弱也是真的。


    害怕他們還有憎惡他們也是真的。


    男人突然笑了起來,拿開放在臉上的手,他再次朝黎鑰伸手。


    這次黎鑰手指彎曲,哆嗦著,不敢再去打對方的臉。


    男人抓住黎鑰的手腕,那隻右手,牽起來就放在他的臉頰上,被打過那一邊。


    “幫我揉一下,你剛剛打過這裏,稍微揉一下,不然我怕我會生氣。”男人話裏這麽說,可眼神中分什皇欽飧鮃饉跡就是想要黎鑰接觸他的臉而已。


    也是他想要感受一下這個病美人掌心的熱度。


    不算特別溫暖,甚至帶著一點微微的涼,但也不是和他們一樣的冰。


    這種涼似乎沁人心脾,讓人接觸的一瞬間就好像徹底愛上了。


    剛才還奇怪怎麽女人這麽快就行為比較反常,隻是一個過於漂亮的人類而已,現在男人知道,不隻是漂亮,而是這個人的身體,他的本身就充滿了有人的芬芳,還有誘人的溫度。


    男人眼睛凝視著黎鑰,目光深處閃爍著殘忍的光,黎鑰無法動彈,被男人的視線盯著,像是全身都在冰窖裏,他難以掙紮和反抗。


    好在男人懂得適可而止,主要也是發現黎鑰渾身顫抖得太厲害,似乎再這樣下去會被嚇得混到過去,雖然說睡著的時候是睡美人,讓人想要去親吻他,不過還是清醒的時候,一雙波光瀲灩,流轉的眉眼更讓人喜歡。


    而且醒著的時候,也更加地鮮活美麗。


    男人拉下黎鑰的手,感受到對方手指的僵硬,緩緩放開了,在黎鑰就要緩一口氣的時候,男人突然湊上去,直接就吻住了黎鑰。


    黎鑰被徹底駭住了,嘴唇也在微顫。


    男人就吻了幾秒鍾,退開了身。


    “有什麽需要都可以隨時聯係我們乘務員,我們將竭誠為您服務。”男人站起身,微微地彎腰,一副真的盡責服務的樣子。


    可他剛剛做的,分示褪竊諂鄹撼絲汀


    男人走了出去,休息室的門關上了。


    黎鑰在床邊坐了一段時間,具體多久他不確定,沒有多少睡意,雖然身體還有精神都顯得疲憊,但他現在睡不著。


    站起身,黎鑰走到了窗戶邊,他掌心輕貼著冰冷的玻璃窗。


    目光微微下垂,忽然嘴角動了一下。


    這裏的玻璃窗是打得開的,而且一個人出去的空間是有的。


    黎鑰抿著嘴唇,他記得上一輪的循環中,對麵列車車廂裂開,然後從高空墜落,裏麵的人不出意外應該全部都死了。


    但是第二個循環裏麵,他們又再次複活,並且忘記了之前的事。


    在新的循環裏麵,開始新的一輪重複。


    似乎所有玩家裏,就好像隻有他一個人記得這裏的一切。


    黎鑰稍微觀察過,來到鏡像列車這邊的玩家,好像就隻有他一個。


    就他記得所有。


    他不想要記得。


    黎鑰站在玻璃前麵,他沉默無聲地站著,眼淚突然在臉上就流了出來。


    乘務員那裏,她可以把房間裏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這裏的玻璃,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個攝像儀器,不隻是她,乘務組長也看到了。


    還有就是女人,他們都看到黎鑰在無聲的流淚。


    這個人,哭起來太過美麗了,簡直可以說是絕美。


    那一幕景象,幾人的記憶中,似乎過去沒有任何的美景可以和男孩的哭泣相提並論。


    這個人,安靜站在那裏,眼底濃濃的悲傷,柔白的臉龐,幾乎變得透勢鵠矗儼然就是一個冰雪做的美人,繼續這樣流淚的話,也許他會將自己都給融化了。


    別哭了啊!


    女人心底在發出聲音。


    她伸手想要去抹掉黎鑰臉上的淚,但是手指隻能碰到一個虛影,這是投射過來的畫麵,不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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