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敗穿好了衣服,帶著金冠,瞪著紫雲鞋,雙目淩厲如鷹隼,興衝衝的從城外薑寰宇為他準備的莊園中朝著城內而來。


    此時日已西沉,前幾日都是到了傍晚這擂台便散了。


    可如今到了人族站上擂台,這些妖族的崽子們卻開始玩起了心眼來。


    他們打不過墨硯池,但為了防止今日的擂台結束,便也硬著頭皮上了擂台,可墨硯池才要動手,他們便投降。


    隻要有人挑戰,墨硯池今日的擂台便不能結束。


    幾番下來,本該早就結束了的擂台硬生生的被他們拖到現在。


    薑氏大宅宅深院大,各脈各係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一定數得清,薑伯期從袞州城回來之後便回到了薑氏大宅,他所住的院子頗為偏僻,出入也沒什麽奴婢,在這齊城他們這一脈也沒什麽權勢。


    但他在薑氏的小輩中人緣也不錯,故此很多消息他都知道。


    這幾日最值得薑氏子弟交談的,自然便是天驕會和海皇少主的擂台。


    如今天驕會還沒有開始,故此薑家子弟都在談論擂台,這招親擂台的第一手消息都會立馬傳往薑氏大宅。


    薑伯期本來正吃著瓜子,眯著眼聽著薑氏子弟們吹噓墨硯池如何無敵。


    可很快,他便感覺到了不對。


    妖族這群人,似乎是在拖時間。更讓他擔憂的是他得到了一個消息,此時天色已晚,而金不敗卻朝著城內而來。


    薑伯期敏銳的感覺到這金不敗是衝著墨硯池而去的,臉色一變的他,急忙走出了薑氏的大宅,可才到大門,便看了穿著儒袍的薑寰宇。


    “少聖……”薑伯期低下了頭,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


    不管怎麽說,他的地位比起薑伯期來說,還是差得很遠。


    “你要去哪兒?”薑寰宇麵帶笑容,饒有趣味的薑伯期。


    “聽說擂台那邊熱鬧得很,想過去湊湊熱鬧。”薑伯期沒有隱瞞,直接說道。


    薑寰宇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和墨硯池關係不錯,平日裏你們喝酒聊天就罷了。但現在,老老實實的在薑家待著。我知道你們這一脈受苦了,之前你還被薑真祖脅迫去聯姻,這些我都看在眼裏。咱們啊,若是論起來,也算是兄弟,以後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們這一脈。”


    很少能見到這麽溫柔的薑寰宇,他就這麽倚靠在大門邊,沒有帶任何人,溫柔得仿佛一個勸導妹妹的哥哥。


    隻不過,薑寰宇手裏把玩著的匕首表明了他的身份,他絕不僅僅是溫柔的大哥哥。


    若是薑伯期強行出去,可能那匕首將會從一個把玩的玩物,變成一柄殺人的利器。


    薑伯期滿臉的謹慎,死死的盯著薑寰宇。


    薑氏之中,不許內鬥。


    可那隻是對於普通弟子而言,若是如同他與薑寰宇這般地位懸殊的兩人,他若是讓薑寰宇手上,他們這一脈將會直接消失;倘若是薑寰宇殺了他,那恐怕薑家人的反應就和薑寰宇殺了一隻雞一般,並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


    更何況,薑伯期完全不是薑寰宇的對手。


    薑伯期深吸了一口氣,看來今日他是出不去了。


    薑寰宇看著猶豫的薑伯期,讓出了半個身子。


    薑伯期閉上了眼睛,若是他踏出去,恐怕這一輩子別再想回來。


    而且,他身後這一脈的族人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麵對現實,薑伯期隻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朝著薑寰宇拱手道:“此時天色已晚,不如一起小酌一杯?”


    薑寰宇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點了點頭。


    識時務者為俊傑,人才並不少,但是識時務的人才卻不那麽多。況且,在袞州的事兒薑寰宇也略有所聞,他堅信,薑源等人的遭遇不會和薑伯期沒一點關係。


    要不然,為什麽薑氏的其它人都被抓了,偏偏他薑伯期沒有任何的問題,平安無事的回到薑氏。


    隻不過,這袞州向來都是薑真祖的地界,他和薑明禮巴不得這袞州出事兒。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更何況,此番阻止薑伯期去通知徐長安等人,也算是賣給金不敗一個麵子。


    薑寰宇跟著薑伯期進入了院子中,這一進來,便等於是向薑氏宣布薑伯期是他的人。


    薑伯期隻能低著頭,心裏默默的為墨硯池祈禱。


    ……


    金不敗還未到達擂台處,眼看著一個接著一個跑上擂台拖延時間,孫天明皺起了眉頭。


    他開始左顧右盼,似乎是在找誰。


    墨瞿濯把目光從威風八麵的哥哥身上移到了孫天明的身上,有些不解的問道:“孫大哥,你在找什麽?”


    “找兩個家夥,他們一定在這兒!”


    看看越來越著急的孫天明,隨後又看看威風八麵的哥哥,墨瞿濯還是不明白這孫天明為何著急。


    孫天明也不多做解釋,急切的問道:“周圍有沒有酒樓,恰好能看到這兒的酒樓。”


    孫天明才問完,抬頭看向了四周,在他們的南邊,一高樓矗立,從那兒到擂台處,也沒什麽遮擋物,能夠將擂台的場景看得清清楚楚。


    孫天明也顧不得那麽多,便直接朝著那高樓跑去。


    那是一棟高樓,看起來有些老舊。


    若是早個幾十年,這樓可熱鬧了,乃是這齊城一等一的酒樓,但後來薑氏想占為已有,這老板也是條漢子,寧願不做這生意,也不願讓這薑氏撿一個大便宜。便關了門,帶上金銀細軟和一家老小,放了一把火便跑了。


    幸好火燒得不大,這樓保存了下來。但從此也沒有人在樓裏做生意了,薑氏本就是看重這生意,如今被老板一跑,也懶得強占這樓,這樓便空了下來。而這樓,也有了一個新名字,叫涅槃樓,取浴火重生之意。


    如今這涅槃樓高那幾層,都空了下來,成為了危樓,也極少有人上去。隻是在那一層樓,有人進去開了一家小酒肆,專門賣酒給窮人。


    孫天明跑到了這酒肆,也不顧老板的提醒,便直接跑了上去。


    他爬上了最高層,氣喘籲籲的站在樓梯口,看到有兩人坐在這最高層飲酒,終於露出了笑容。


    這二人,一人穿著長袍,全身整潔無比,腰間挎著一柄長劍,頗有名士風範。


    而與他對飲之人,衣服破破爛爛的,頭發淩亂,斜斜的躺在桌子前,嘴裏叼著一根雜草。


    他們二人同時看到孫天明,那穿著破破爛爛之人打了一個哈欠,朝著穿著整齊之人說道:“張兄,看來你贏了,果真是他來找我們。”


    說罷,自顧倒了一杯酒往自己嘴裏灌去。


    “願賭服輸,我喝了酒啊!”穿著破破爛爛之人眼睛一瞪,看著自己的好友說道,生怕他說自己耍賴一般。


    孫天明看得二人,微微鞠了一躬:“兩位先生好。”


    這二人微微點頭,“天明,此番你前來,是小侯爺徐長安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來的?”


    孫天明頓時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這二人見得孫天明的模樣,便知道了答案,穿著破破爛爛之人便大笑兩聲道:“你該喝一杯,你輸了。”


    穿著整齊之人便也自顧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個幹幹淨淨。


    孫天明看著二人,也顧不得那麽多,直接說道:“兩位先生,先如今墨家的墨硯池危在旦夕,還請兩位先生救救他!”


    “你看,他此時正威風呢!怎麽就危在旦夕了?”兩人笑著,指向了那擂台方向。


    孫天明看著二位,深吸了一口氣道:“二位有所不知,英雄難過美人關,若是處理不當,墨兄或許會成為對抗小侯爺的利器。”


    這二人聽到這話,點了點頭,也沒有著急,隻是淡淡的說道:“不急不急,放心吧,那金不敗翻不起什麽浪花。”


    隨即,兩人繼續喝酒,倒是讓站在一旁的孫天明急得直跺腳。


    “兩位先生……”


    他話沒說完,穿著破破爛爛之人抬起了手,製止了孫天明。


    “張兄,那咱們可說好了,你去樊城,穩住局勢;而我就在聖朝,輔佐小侯爺。”


    穿著幹淨之人點了點頭:“好說,那等天驕會之後,咱們就各奔前程,最終決戰,再一決高下!”


    “好說好說,你我二人各為其主,又暗中聯手,定要攪動風雲,讓天下知道我縱橫家的風采!”


    此二人,正是來自於縱橫家。縱橫一家,多辯才,能言巧辯,但憑一張嘴,便能撥弄人心,左右大局。


    穿著幹淨之人,便是縱橫家張秦;而穿著破爛那人,則是縱橫家蘇儀。


    兩人說話間,金不敗也趕到了擂台處。


    金不敗看著墨硯池,月光下的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錯啊,妹夫,隻要你替我們妖族站到最後,然後輸給我妖族之人,等到天驕會結束之後,你便立馬和我回去,讓你和我妹妹完婚。”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莫非,這墨硯池是妖族之人?


    墨硯池聽得這話,身子微微顫抖。沒錯,他和薑伯期都心儀金烏一脈女孩。而那女孩,正是金不敗的堂妹。


    “我那妹妹,身材不錯。要不是礙於是兄妹,我都動心了呢?不過,我那妹妹著實有些不聽話,每日都要受鞭撻之刑。”


    “可憐喲,那如同玉藕一般的手臂,傷痕累累。”


    “你……”想到那善良的女孩子被她哥哥如此對待,墨硯池就恨不得將這金不敗給捏死。


    “這樣吧,你殺一個上來打擂台的人族,我便讓那個女人舒服一個月。若是你敢敗一妖族,我讓那女人犒賞三軍!”


    墨硯池閉上了眼,死死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鮮血都流了出來。


    “人族聽好了,別上擂台,兩天之後,小侯爺打敗他就行了。咱們金烏聖子想要利用墨硯池,那就讓他利用。隻要他們妖族不上,墨硯池此時站在擂台上,結果也一樣。”


    就在墨硯池不知道該怎麽選擇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正是那蘇儀。


    人群如同潮水般退開,孫天明帶著蘇儀和張秦走到了金不敗的麵前。


    金不敗自然認識二人,要不是這二人去樊城遊說柳承郎和湛胥,那相柳一脈又怎會如此堅決的抵抗他們。


    縱橫家的嘴,比他們的命更重要。若是可以的話,金不敗恨不得撕碎這二人的嘴。


    湛胥看著這二人的出現,也鬆了一口氣。


    要不然這墨硯池若是為金不敗所用,還當真有些棘手。


    張秦看向了湛胥,朝著他微微一欠身說道:“等到此番事了,在下打算去一趟焚車,叨擾少主,還望少主莫嫌棄。”


    湛胥聽得這話,大喜過望。如今他有一個柳承郎,若是這張秦再來投,那可是如虎添翼。


    “榮幸之至!那蘇儀先生……”


    蘇儀聽得這話,笑了笑說道:“在下窮怕了,聽說小侯爺有錢,不知道能否賞個職位謀生?”


    這二人剛出現之時,墨瞿濯便和徐長安介紹了兵家的孫天明還有這兩位先生,徐長安聽得有人來投,自然是開心的,急忙說道:“先生說笑了,先生大才,在於天下。等此間事了,您與孫先生可一同去往長安。”


    孫天明受寵若驚,蘇儀點了點頭:“好說好說,以後孫天明主外站,在下就交涉一下即可。”


    說完之後,便看向了金不敗。


    “怎麽樣,金烏聖子,你到底讓不讓這墨硯池站在台上。要是你們妖族不上台,那我們人族今日也不打了,要不今晚就這樣了!各回各家,大家回去睡覺吧!”


    金不敗聽得這話,陷入了兩難。


    正如蘇儀所言,隻要人族不再打擂台,讓墨硯池站到最後,風險太大。


    可若是讓墨硯池下來,那方才威脅之語除了展示自己的人品之外,再無其它作用。


    金不敗深吸了一口氣,恨恨的看了一眼蘇儀,對著自己身後的一頭中境開天大妖說道:“人族要耗,那就上!”


    這大妖剛上場,墨硯池抓緊機會,如釋重負,急忙投降,走了下來。


    這一次縱橫家可是幫他解決了遺臭萬年的危險。


    要不是他們,自己恐怕還真的難以抉擇,給墨家抹黑。


    墨硯池頗為遺憾的看了一眼徐長安,走到了他的身旁小聲的說道:“這次若是能殺了金不敗,我幫你達成破海玉府境。”


    說罷,朝著徐長安深深的鞠了一躬。


    當墨硯池才下台,穿著白袍,麵容姣好的青年走入了擂台中。


    “墨家兄弟中了奸計,那我陰陽家鍾靈前來領教,請金烏聖子賜教!”


    隨後看了一眼那開天中境的大妖,打了一個哈欠說道:“你不行,再叫兩個人吧!”


    在人群中的白巧兒看向了站上招親擂台的鍾靈,非但沒有半點兒嫉妒的心思,反而一雙眸子中異彩連連。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縱橫家原型:蘇秦和張儀。


    太難了,昨晚停電到今晚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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