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一隻覺得很累很累,在短短的時間內,他過了血妖老祖的前半生,以自己的本心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


    人生在世,所謂的人生境遇、福緣和禍端,說到底不過是人生旅途中的一段段選擇而已。所謂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也不過是一種選擇與福報而已。


    若是能山水之間你選擇了水,那麽你的機緣便是水的靈動;若是在山水之間你選擇了山,那麽你的福報則是山的厚重。


    就如同如今的李知一和血妖老祖一般,血妖老祖選擇了與魔頭合作,最終化身為血妖,落得了如今的下場;而李知一從走了他的路,選擇了另一條路,麵對自己的懦弱,並且戰勝了他,故而結果也不同。


    世間的事大抵都是如此,你感覺的絕境,其實並不是絕境。隻要你硬起頭皮去撞一撞,興許就能撞出一個大窟窿來,看到另一片天地。


    這人生啊,說到底,也不過是選擇而已。


    腳下的路,沒有人能夠替你選擇,除了你自己。


    隻要能夠麵對內心最懦弱的自己,你便是佛,佛便是你。


    這一刻,血妖老祖懂了。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這一個看似叛道離經的和尚,反而是最有佛緣之人。


    因為他知道什麽是佛,什麽是我。


    正如他剛才所說,信仰不是神,拯救不了任何人;而是你用什麽信仰,來拯救自己。


    這世間哪有真佛啊,有的隻是自己和自己的選擇。


    小蝙蝠懸於血池之上,那殞神鐵的光芒似乎都柔和了不少。這小蝙蝠抬起頭來看了看這殞神鐵,露出了尖牙。不過這一次,不僅沒有滲人的感覺,反而多了一絲可愛。


    從此之後,世間再無血妖老祖,隻有付尚真和一頭尋找寄主的魔。


    “付尚真,你可要想好!我還能再找寄主,但你呢!”


    付尚真身上的黑氣脫離,化作了一張猙獰的臉,露出了尖牙,朝著這蝙蝠神魄嘶吼道。


    當年的血妖老祖,如今的付尚真抬起頭,隨後神魄也化作了一道虛影。


    一個穿著僧袍的年輕人和這魔相對而立,年輕人雙手合十,臉上全是溫柔。


    他看了一眼暈倒在血池旁的李知一,微微頷首,隨後看向了這魔頭。


    “我做了千百年的血妖老祖,累了。”他的聲音很淡,仿佛砍柴的丈夫回到家和妻子說自己餓了一般,平淡中帶有一絲眷念。


    雙目之中如同蘊含了一池子的秋水,就算是相隔多年的妻子看到丈夫也不過如此。


    付尚真低下頭,手呈拈花狀。


    “其實我也舍不得啊,舍不得這世間,這世間的花草樹木,一枝一葉;舍不得世間的飛禽走獸,一飲一啄;舍不得世間的人,有情,也無情。”付尚真說這話的時候,身上浮現了一道金光,低頭淺笑間,這化作一張臉的魔頭仿佛看到了菩薩低眉。


    “你我相伴數千年,你還沒有明白嗎?你所追求的權利,欲望,不過是鏡花水月。世間萬物,終其一死,皆化作塵埃齏粉。唯有真我,方永恒。”


    空中黑色所化的大臉聽到這話,冷哼一聲。


    “你倒是越來越像那些和尚了,說些雲裏霧裏的狗屁話。老子自然知道自己需要什麽!”


    這張大臉惡狠狠的說道,還朝著付尚真齜了齜牙。


    “我要這四方動蕩,我要天地逆亂,我要生機泯滅,我要混沌重開!”


    付尚真點了頭,似乎也


    認同它的看法。


    “既然你也認同,那你為何排斥我!”這張大臉怒吼道,充滿了不甘。


    他們魔族,若是沒了寄主,很容易被那群禿頭給鎮壓,他的夙願也要隨著深埋。


    付尚真臉上露出了微笑。


    “我並沒有排斥你,隻是你拒絕了如今的我而已。”


    說罷,便展開了雙手,抬起了頭,仿佛要擁抱這魔頭一般。


    這魔頭與付尚真融合了千百年,即便如今它隻剩下一個神魄,但它寄主的最佳選擇仍舊是付尚真。


    看到這老寄主展開了雙臂,它想都沒想,便直接朝著付尚真的胸口而去,一如當年它們融合一般。


    可這一次,和當年不同了。


    付尚真身上閃出了一道金光,黑氣仿佛火遇到了水一般,冒出了一陣白煙。


    這魔頭被彈開,齜牙咧嘴,仿佛被熱水燙到了一般。


    “既然你一心向著那些大禿頭,老子就先把你殺了!”


    說著,這道黑氣化作了一條黑蛟的模樣,便要朝著付尚真的胸口鑽去。


    正在此時,一道身影閃了進來,這殞神鐵也沒有攔他,他直接擋在了付尚真的麵前。


    這道黑氣,直直的衝入了他的身體。


    身影仿佛一塊大石頭一般,落入了血池之中,激起了一片片血色的浪花。


    緊接著,又是五條人影閃了進來。


    四個年輕的小家夥,一個年級稍大的老家夥,三妖兩人族。


    這五人不是別人,正是袁霸天、齊福天和陶吞天三妖,還有林浩天主仆。


    “血妖老祖?”袁霸天雙目灼熱,盯著付尚真的神魄。


    這道神魄可是不弱,若是吃了,必然修為大漲。即便被鎮壓了千百年,但也比方才的東道和西頑童要補得多。


    “曾經是。”付尚真淡淡的答道。


    “那現在呢?”


    “不是。”


    “那你是誰?”陶吞天雙手叉腰,挺直了腰板問道。


    還沒等付尚真回答,袁霸天便說道:“管他是誰,先吃了他又再說!”


    話畢,化身為攀岩的大猿猴,朝著付尚真撲來。


    但他沒有注意到,自他們進來後,這血池中不停的有白色氣泡冒往上冒。


    袁霸天隻覺得腹部被什麽東西一撞,正撲向付尚真的他硬生生的被頂回了池子旁。


    付尚真仍舊矗立於空中,看向了不停的在地上打滾的那人,皺起了眉頭。這人來回翻滾,猶如一個蹴鞠。


    “我的後輩族人?”


    頂開袁霸天的是南奸,在地上打滾的也是南奸。


    “為什麽?我是要和魔融合,成為血妖的人!為什麽!”他時而在地上打滾,時而仰頭長嘯,時而不停的抓著自己的身子,仿佛要將自己撕爛一般。


    似乎是這魔頭玩得盡興了,便從他的體內出來,也借助了他脫離了殞神鐵。


    “你配嗎?我們魔族和你們妖族融合,給你們吞噬血液增長修為的能力,讓你們強大,真以為沒門檻了?什麽阿貓阿狗都想和大爺融合?”


    此時南奸的衣服破爛,身上全是瘡和血絲,就像一個得了病的叫花子一般。


    而那黑氣也從他的體內出來了,化作了一張臉,懸於空中。


    魔頭從他的身體出來,他也沒那麽難受了,但還是雙手撐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朝著這黑色的大臉跪下,雙膝往前挪,竟然是跪著走到了這魔頭的麵前。


    也是魔族無常態,若是這魔族有腿,南奸定然要抱上他的大腿。


    “求您,求您讓我融合,我要變強!”


    這魔頭仿佛沒有聽到南奸的話一般,冷哼了一聲,抬起了麵容,鼻孔正對著下方渾身膿瘡的南奸。


    “咦,有個不錯的種子。”魔頭發出了一聲呢喃,看向了袁霸天。


    南奸聽得這話,目光也看向了袁霸天。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全身修為盡展,雙掌朝著袁霸天打去。


    可他在血池中便被這魔族給削弱了一番,此時速度哪有那魔頭快。


    魔頭直接鑽入了袁霸天的體內,袁霸天隻覺得渾身充滿了氣力,便一掌將南奸打飛了。


    袁霸天收掌,閉目。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目之中全是驚喜之色。


    原來這才是血妖!


    血妖其實就是妖族和魔族的融合,妖族稱為魔族的寄主,而魔族則給妖族提供一些特殊的能力。


    “小子,我感受到了你體內還有一頭沉睡的魔。但隻要你和我簽了契約,我便幫你把他解決了,老子可比他強得不止一點半點。”一道陰惻惻的聲音鑽入了袁霸天的耳朵裏。


    袁霸天聽得這話,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腦袋點得和小雞啄米一般。


    “行,那你就先解決了這小蝙蝠,然後做你該做的!”


    話音剛落,袁霸天便單手掐住了還跪在地上的南奸,將他提了起來。


    南奸隻覺得呼吸越來越沉重,臉也漲得通紅。


    “為……為什麽?”


    袁霸天齜起了牙,牙齒上還有鮮血。


    一臉的獰笑,將南奸按在了牆壁上,側身到南奸的耳邊,輕聲說道:“因為你還念舊情!”


    南奸先是一愣,隨後覺得委屈,最後釋然了。


    他的確做錯了一件事,展露了善意,那就是給東道和西頑童一個體麵的死法,讓他們的神魄不至於淪為食物!


    萬惡一善自明,百善一惡自毀。


    南奸笑了,笑得很淒慘。


    袁霸天發出了陰惻惻的笑聲,此時他的臉一半變成了白色,一半變成了黑色。


    他提著南奸,手呈爪形,直接抓開了南奸的胸膛,取出了一顆正在跳動的心髒,塞到了嘴裏。


    一隻小蝙蝠從南奸的體內衝了出來,袁霸天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抓住,也是塞入了口中。


    兩道聲音合二為一,似乎是在提醒自己。


    “還有那個老家夥!”


    說罷,袁霸天看向了付尚真。


    當年的血妖老祖微微一笑,神魄直接撞向了殞神鐵,最終化為了金色的光點,落入了血池之中。


    “行,小子,以後你就是血妖新祖!”


    一道聲音從袁霸天口中發出,似乎是在自語,又似乎是在昭告眾人。


    “好,你不是能吞噬同族嗎?那我再送你一份大餐!”這道聲音,完全屬於袁霸天。


    他臉上浮現了一抹詭異的笑,緩緩轉身,看向了齊福天和陶吞天!


    ……


    大半夜終於寫好一章,求各種,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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