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之風,山高水長(中)


    薛正武親自在刑部開的堂,周圍再度聚滿了百姓。


    而堂下跪著的,則是之前指證徐長安的梅若蘭。


    “民女梅若蘭,叩見大人。”梅若蘭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淚痕,在大堂上跪拜道。


    她本就一弱女子,父兄被殺,加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


    此時跪在大堂之上,看著她孱弱的身子,周圍的百姓對徐長安的厭惡便又加深了幾分。


    “此番前來,可是因為忠義侯謀害你父親梅臨開一案?”


    聽到薛正武這麽問,梅若蘭點了點頭。


    薛正武歎了一口氣,對方還真是步步緊逼啊!因為徐長安已經認罪,所以他們一直拖著,隻是收監徐長安,至於更盡一步的判決,連他都還在不知道。


    本想拖一拖,看看有沒有轉機,結果如今卻有人來催了。


    薛正武看著梅若蘭,麵容嚴肅,淡淡的說道:“你不許解剖你父親的屍體,本來案子還存疑。但因為忠義侯主動投案,所以凶手便已找到。為了以正國法,一切懲處皆按聖朝律法,你父親雪恨之日不遠了。”


    至今薛正武都不知道上麵是什麽意思,更沒有任何的消息,便隻能這樣說道。


    梅若蘭聞言,急忙重重的往地上磕了兩個響頭。


    隨後直起身來,已是淚流滿麵。


    眾人都當她是因為得知自己父仇得報,感慨而哭,紛紛讚揚起梅若蘭來。


    但梅若蘭聽到這些話,卻受之有愧。


    她再度磕了兩個響頭,薛正武急忙讓她站了起來,雖然因為徐長安的緣故,薛正武並不喜歡這個女孩子。不過在百姓麵前,無論什麽事兒都不能做得太過,特別是這種全天下矚目的大案,身為主審官的他,更不能露出半點個人的喜惡。


    “大人明鑒,草民前來,並不是想讓朝廷盡快處理忠義侯。”


    薛正武看著梅若蘭的臉,心裏暗道:若不是來催促的,那怎麽又是擊鼓,又是鳴冤的。明明徐長安都認罪了,你還咄咄逼人。


    當然,這些話薛正武不會說出來,更加不能說出來。


    “那你此番擊鼓鳴冤所謂何事?”薛正武想的是一回事,說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梅若蘭咬著下嘴唇,伏在地上,鼓起了勇氣說道:“為請罪而來。”


    “你不畏權貴,為父報仇,正國法,何罪之有?”場麵話還是要說的,如今徐長安已然認罪,薛正武隻能如是說。有時候在官場就得如此,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啟稟大人,民女錯怪了小侯爺,險些讓小侯爺蒙受了不白之冤。”


    梅若蘭身子顫抖,說出了她一直想說但不敢說的話。


    “民女之前,全是誣陷之言,忠義侯當天下午,去的是城外大榕樹下。民女因為好奇便跟著前去,看到了忠義侯一個下午都在喝酒緬懷。”


    聽到這話,薛正武猛地直起了身子。


    “梅若蘭,你可知道這是公堂之上,所說所言,當負責任!”


    “民女知曉。”梅若蘭此時直起身子來,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你為何會誣陷忠義候?”


    薛正武此時比梅若蘭還緊張,他做夢都沒想到,這案子的轉折點,是這麽來的。


    “因為民女怨恨他殺了梅安泰!”梅若蘭好不掩飾,說出了自己的當初最真實的想法。


    “那梅安泰禍害一方,若不是小侯爺曾差人來說‘子之過,父不知’,你父親梅安泰也會被治一個不教之罪!”薛正武知道梅若蘭心裏有了愧疚,便趁熱打鐵,杜撰了一件事兒,讓梅若蘭心裏的愧疚越來越濃。


    “民女知罪。”梅若蘭哭得梨花帶雨,引起了一片騷動。


    “你不是怨恨他殺了你哥哥梅安泰麽,怎麽如今又來翻案?”薛正武有些不解,這不僅僅是他的疑問,而且是周圍所有人的疑問。


    “請大人過目,這是家父親手所書。”梅若蘭說著,便把那方絲絹從懷裏拿出來,高舉至頭頂,隨後有人接過,拿到了薛正武的麵前。


    薛正武看了那方絲絹上的內容,臉色一變,變得紅通通的,顯得有些激動。


    若是這方絲絹查實為真,那麽不僅能夠幫徐長安洗清冤屈,還能給予夫子廟重創!


    此時圍觀的百姓都好奇的踮起了腳尖,仰著頭朝裏看。


    人類的好奇心就是這樣,雖然明知道這樣做還是一樣的看不到,但他們還是這樣做了。


    薛正武沒有遲疑,便當機立斷,將絲絹上的內容先是給百姓展示了一遍。隨後立馬吩咐人將內容謄抄了下來,迅速張貼在長安城各處。


    頓時,因為一方絲絹引起了一陣陣嘩然之聲。


    薛正武正高興時,突然有一人闖入了府衙,走上了刑堂。


    “此女證據不可信!”


    程白衣接到消息之後,便急忙趕往了刑部。


    一襲白衣的他,直接闖入了大堂,薛正武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薛正武不認識程白衣,但是遠遠的見到過。這位夫子的新首徒,近一兩年在長安可謂是風頭無兩。


    他雖然沒有官身,但卻能在朝堂之上攪起風浪。


    “哦,那你說說為何?”


    “若是梅若蘭此時所說為真,那麽就是當天下午她的確看到了忠義侯去了安海城大榕樹下。那之前她便是做了偽證,做了偽證的人,按照我朝律令,視為不誠之人,其口供無效。也就是說,她和她的口供現在不能當做證據!”


    薛正武心中大呼不妙,但還是點了點頭,這程白衣說的沒錯。


    但隻要這證據在,證明了是梅臨開親手所書,那便是足矣為徐長安洗刷冤屈了。


    程白衣看了梅若蘭一眼,眼中全是狠戾之色。他怎麽都沒想到,眼看著陽謀布局將成,居然險些毀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上。


    他想了想,繼續拱手說道。


    “此女誣陷朝廷命官,不僅其口供無用,而且還應當受到懲處,關入大牢!”此時的程白衣,心中隻有不甘和惱怒。他好好的待她,可她呢,卻毀了他的布局。


    程白衣從來都不是一個大氣的人。


    聽到此話的梅若蘭,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著身旁這個身穿白衣,衣冠楚楚的男人。


    這個男人,照顧她無微不至;可現在,那些關心,都隨風而逝。


    梅若蘭也終於明白了,他隻是想利用她。


    往昔的吳儂軟語,變成了今日的語言利刃。當初這個男人多照顧她,現在傷她便有多身。


    梅若蘭一句話也講不出來,眼中全是失望之色,她不是對程白衣失望,而是對自己失望!


    此時,一聲拖得老長的吆喝傳了進來。


    “聖旨到!”


    當梅若蘭出示證據翻供的時候,聖皇便知道了。


    聖皇沒有猶豫,身為一國之主,他自然清楚律法。


    在他的指示下,徐長安一案重審,梅若蘭做偽證,誣告當朝官員,關入大牢!


    更新了,但是章節名沒變。第九十章的章節名改了一下,所以這一章還在是中,不然文不對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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