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並非應允(下)


    聽到這聲音,許耿心裏一驚,臉上帶著絲絲疑慮。


    話音剛落,隻見一人從屋外走到了婚堂之中。


    方餘念淚珠繼續不停的往下掉,甚至在這眾人都安靜下來的時刻,能夠聽得見她小聲的唾泣聲。


    不過,現在和之前不一樣了。


    衣角捏得很緊,低著頭,臉頰有些紅,和之前的煞白完全不同。


    前一刻鍾還在想自己不如死了算了,這一刻聽到這聲音,便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藍宇穿著藍色的錦袍,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身後跟著一個小道士,還有一個穿著青衫的怪人走了進來。


    許耿的臉色有些蒼白,死死的盯著藍宇,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般。


    “呸!”他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可此時人們的目光都放在了那走進來的三人身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位乾劍宗少主的舉動。


    朱千豪摸了摸臉上,擦了擦臉上的汗珠,鬆了一口氣,隨後瞧向方家的家主,隻見他也鬆了一口氣,臉色也由蒼白變得正常起來。


    “對不住了,諸位!”


    藍宇朝著眾人一拱手道,所有人都盯著他,他們想知道這位未來方家的女婿為什麽現在才來,而且沒有換上喜服,穿著的還在是那襲藍色的錦衣。


    “初來貴寶地,便得此天緣,不勝歡喜。可從家門出來,走得匆忙,沒什麽拿出手的禮物,故昨夜才花費了大力氣為以後同床共枕之人尋得一件拿得出手的禮物來。”


    說著,他便轉頭看向身後的徐長安。


    徐長安背著長劍,穿著青衫,帶著麵具,可手上卻拿著一個托盤,盤子之上蓋著一塊紅布。眾人看到,皆議論紛紛,都好奇的看向了這帶著麵具之人手裏的托盤。


    藍宇瞧了一周,見得眾人臉上全是疑惑之色,就連朱千豪和方家家主都不例外,便微微一笑,轉過身去,雙手揭開了那方紅布,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他側過身子,將托盤裏的東西完完全全的展示在了眾人麵前,所有人都發出了一聲驚歎。就連蓋著紅蓋頭的方餘念都忍不住險些自己掀開了蓋頭,想看一看那究竟是何物?


    這是一頂鳳冠,通體金黃,無比耀眼。兩條鳳雕刻得栩栩如生,身姿修長,圍著鳳冠的邊緣。


    最讓人驚歎不單是這金黃色的鳳冠,雕刻精美的鳳,讓所有人都死死盯著的,是那鳳冠正中間,有一顆巨大的明珠,兩條鳳的喙都迎向了那顆巨大的明珠。眾人隻知道雙龍戲珠,今天才見到這種雙鳳獻珠的鳳冠,甚至就連兩條鳳的鳳眼之處都是以小顆的珍珠代替。


    有人連連讚歎,有人驚訝得發不出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那定華麗的鳳冠之上。


    藍宇見狀,便拿出了折扇,輕搖道:“今日來遲,隻為準備此物,還請諸位見諒。”說著,便朝著周圍微微拱手,自豪中不失風度,謙遜且有禮。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開始鼓掌。


    許耿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頂鳳冠,嘴角往上抽了抽。


    藍宇揚了揚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看著他。一時間,藍宇成為了揚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中的焦點。


    許耿混跡在人群中,如同混在沙子中的一顆小石頭一般,沒人注意到。


    方家的家主雖然心下稍安,可此時卻微微皺眉,吉時經過這麽一耽擱,已經過了,而且此時藍宇都沒穿上喜服,他也不知道這婚禮該怎麽辦下去。


    這凡事有個規矩,也講個吉利。無論是紅事還是白事,都得講個規矩,看個日子。一般來說,耽誤了吉時,便隻能重新挑日子了。


    許耿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心下稍安。


    藍宇看了這位自己未來的老丈人一眼,似乎看透了他的擔憂,於是便走上前去,站在了方餘念的身邊,方餘念感覺到身邊有人,蓋著紅蓋頭的她低下頭看到了穿著藍衣錦衣的下半身,心中仿佛有了靠山一般。


    突然,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雖然是蓋著紅蓋頭,可她的臉還是有些發燙,甚至耳朵都有些發燙。


    “今日那是難得一見的吉日,不僅酉時是吉時,就連戌時(晚上七點到九點)也是吉時,利於嫁娶。”藍宇開口道。


    說著,拉著方餘念的手,轉頭看向了穿著道袍,手臂上擔著拂塵的李道一。


    李道一微微一笑,便往前走了一步,從懷裏掏出了一本書翻了幾頁,隨後展示在眾人麵前開口道:“諸位請看,戌時也是吉時。”


    說著,便收起了書,對著方家的家主說道:“請家主見諒,之前看到了酉時是吉時,便沒往下看,請家主見諒。”


    眾人看得李道一一身打扮頗為正式,而且能拿出鳳冠的人請到的道士肯定不會騙人,雖然看不見書上寫得什麽,更加不會看日子,可李道一這麽說了,眾人便也認了。


    就連方家的家主都微微點頭,這個未來女婿心思可真還是細膩,居然連這都早做好了準備。


    心中雖然暗喜,可臉上卻未表現絲毫。


    反正人家早就準備,他也樂得順水推舟了,畢竟若是再換日子,隻怕父親那裏不好交代。


    他點了點頭,沉聲道:“既然如此,也難得你一番苦心,此刻距離戌時還有半個時辰的時辰的時間,趕緊去準備吧!”


    說完後,便又囑咐了一句。


    “這次可不能胡鬧了啊,念在你是為了念兒好,下不為例。”


    說完,便轉身離去。


    方餘念被婢女扶回了屋,而藍宇等人便直接在方家找了一個院子,也開始替藍宇上下準備了起來。


    至於賓客,則是饒有趣味的談著剛才的那一幕。


    眾人都沒有注意到,一個穿著白衣的青年悄悄的出了婚堂,追著藍宇三人而去!


    ……


    許耿甩開了跟隨自己的師弟,找到了藍宇三人的院落,隻看到院子裏所有人忙得熱火朝天的,屋子裏不時傳來笑聲。


    “恭喜藍兄了啊!”一道聲音從院子口傳來。


    幫忙的婢女和小廝隨即一愣,這話雖然是好話,可這語氣怎麽都覺得不善,陰陽怪氣的。


    藍宇在房間裏聽到這聲音,衝著徐長安和藍宇兩人一笑,便點了點頭。三人頗有默契的走出了屋門,藍宇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幫忙的婢女和小廝,揮了揮手,遣散了所有人。


    “藍兄,你此時不是應該繼續遊曆山水去了麽?”


    許耿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藍宇皺著眉,歪著頭看著他。


    此時的藍宇已經換上了一襲紅色的喜服,李道一快要繃不住臉上的笑意了,就連那個帶著麵具冷冰冰的人,眼中都透露著一股笑意。


    許耿覺得自己受到了嘲笑。


    “說好的,你們拿了銀子就走。”


    他低著頭,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咬牙切齒的說道。


    藍宇看看李道一,李道一此時已經繃不住了,想起那匣子的銀票,他便開心。藍宇接著看向了徐長安,背著長劍的徐長安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許耿眼睛通紅,對這三人恨得牙癢癢。


    早知道,他應該早點解決了。他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非要父親提醒了才想起這茬。


    “許兄,當日我說了什麽了麽?”


    聽到藍宇這麽說,許耿回憶當日的模樣,搖了搖頭。


    那日藍宇所說的話,都是些客套話,而且隻是提出了他已經上了聘禮。


    可尋常人這麽說,不用提點,都心知肚明這是怎麽回事了啊!偏偏這藍宇,此時拿了他的銀子,還給他這麽一出。


    而且,他絲毫不懷疑這是故意的,畢竟昨夜他還派人去打探了一番。


    “你!”


    許耿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手中長劍才提起來,看到徐長安往前踏了一步,便隻能把氣撤回肚子裏!


    “你們等著!”他隻能甩出一句狠話,便走出了院子。


    遠遠地,似乎聽到了三人在放聲大笑。


    ……


    郡守府。


    一中年人坐在桌子旁喝著茶,而另外一邊則是一個穿著黑紅二色勁服的人。一看,此人便氣度不凡。


    中年人放下茶杯,開口了。


    “大人,你說那三人和你們要抓的那人有關聯?”


    “說不上關聯,隻是那夜戴麵具的小子衝了出去,我懷疑他們也許認識而已。”


    中年人想了想,便說道:“寧殺錯,別放過啊!大人!”


    他剛才聽到有人匯報了,知道方家所發生的的一切,他要為自己的兒子爭取一個機會。


    “不急,不急!”那位長安來的大人笑著說道。


    他來到揚城,所有的一切郡守大人自然會同他報告,他也明白這位乾劍宗宗主打的什麽主意。


    那中年人想了想,便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個錦盒,從桌子上推了過去。


    “大人,此事宜早不宜遲啊!”


    長安來的大人打開了盒子,雖然他聽說這三人和青蓮劍宗有關係,已經派人去詢問了,若是和青蓮劍宗有關,那此時還得請青蓮劍宗來辦,畢竟江湖廟堂互不幹涉。以前發生這種事,都是誰的人誰來查,相互配合。


    可當他打開錦盒的那一刹那,便改變了主意。


    這位大人滿臉的嚴肅,可卻把錦盒放到了袖袍中,淡淡的朝著中年人說道:“本官辦案,自有分寸,不需你多言。本官有事,先行一步!”


    說著,便留下了這位乾劍宗的宗主一人在屋子裏。


    這位宗主滿臉的笑容,拿起了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隨後放下。


    整個屋子變得寂靜了起來,隻有那杯剛剛放下的茶,還冒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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