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來北往皆過客(一)


    湛南這幾日停留在了玄蛇部。


    他沒有幹預玄蛇部,更懶得去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存在;他隻是讓玄蛇部的族人們換了一種武器,因為他覺得他們這個種族不應該喜歡叉子,更不能用叉子當做武器。


    雖然他喜歡潮濕陰暗的洞穴,可偶爾也想出來看看海,吹吹海風。


    這幾日,他便留在了南方,經常去海邊曬太陽。


    海風習習,椰子樹上的果實還未成熟,顯得略微青澀。


    椰子樹底下放著一塊毯子,湛藍慵懶的躺在了上麵,袒胸露腹。


    他閉著眼,享受著海風和陽光。


    而在他百米之外的海邊,一個錦服中年人立在原地。這幾日,他們都互不幹擾,一個曬著太陽,一個修煉功法。


    雖然身份顯赫,可他卻得不到那一絲真龍精血。更可恨的是,徐長安成為了平山王世子,而且統領一軍。


    他手臂上的鱗片慢慢的擴散,甚至快要蔓延到整條手臂,密密麻麻的。這些鱗片一天比一天大,已經快有指甲蓋大小了。青色泛著金光的鱗片有著不錯的防禦能力,大皇子軒轅熾自己試了一下,這些手臂上的鱗片,硬度堪比上好的鎧甲。


    這在一定的程度上可以說是加強了他的防禦能力,可大皇子並不想要這個鬼東西。


    布滿鱗片的雙臂讓他看起來像個怪物,試問一個怪物又怎麽能夠成為一國之君呢?


    現在自己的弟弟軒轅烈的靠山,四大家族已經分崩離析,二皇子完全失去了競逐皇位的可能性。


    可越是這樣,大皇子越是不甘心!


    對手已經倒下,他怎麽能甘心因為自己的原因和皇位失之交臂!


    他看著自己的手臂,之前回到長安,太醫看了看,沉吟了一下,說出了一個讓他不能接受的方法:散功化成平凡人,那這鱗片自然就會消散。


    當時徐長安已經到了長安,大皇子求助似的看向了自己的父皇。


    聖皇沒有回答他,隻是說了一句:“速歸南方。”


    當時他的心就沉入了底,臉上的失落怎麽都掩藏不住。


    他的父皇雖然沒有直說,但已經表明了態度。


    軒轅熾怎麽都想不通,幾個月前還通緝“拓跋長安”,幾個月後便力扶徐長安成為平山王世子,就連他的親生兒子有成為廢人和怪物的危險都全然不顧。這點讓大皇子著實的想不明白。


    帝皇心比似海底針的女人心更加的難以讓人捉摸。


    他沒辦法,成為廢物和成為怪物之間,他更容易接受後者。


    他隱隱感覺到他父親似乎在忌憚著什麽,所以才不對徐長安動手。


    生於帝王家,他很小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帝王家沒有情感,隻有利益和實力。


    他覺得,若有朝一日他實力足夠強大,他的父皇一定不會阻止他取那一絲真龍精血。


    所以,他隻能更加刻苦的修煉,隻有實力強大了,才有能耐去獲得更多資源和藥物。


    他每日來海邊,用長袍遮起手臂,用擊起的海水高度來驗證自己實力的進步。


    一陣巨響傳來,眯著眼的湛南被驚醒。


    他看向了那個錦服中年人,臉上露出了有趣的神色。


    那個中年人似乎修行的是龍族功法,而且修煉得還不錯,可惜的是,他沒有妖族的體魄和血脈。若長此以往下去,隻怕會變成一個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大皇子手掌翻轉,一隻龍爪赫然出現。


    衣袂飄飄,向遠處揮掌,海水被擊得有數十丈之高。


    湛南眼神一凝,看到了那衣袂上雕刻的小龍。


    他仔細想了想,好像隻有皇室的人員才能以龍形作為配飾,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隨後,他笑了笑,一個有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出現。於是,他站了起來。


    大皇子也注意到了這個有些妖異的年輕人,一連好幾日都在海邊曬著太陽。


    他在後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息,他也拿捏不準那人的實力,反正他也不打擾自己,兩人這幾日都頗有默契的沒去找對方的茬。


    大皇子眼神一凝,停止了動作,他看到了那個年輕人走向了自己。


    隻見纖瘦的年輕人伸出了慘白的手,微微一笑道:“看你好幾天了,我叫湛南。”


    大皇子看著麵含笑意的年輕人,同樣伸出了手。


    “呂熾。”軒轅這個姓極易暴露身份,所以他用了自己母親的姓氏。


    “不知道湛兄有何指教?”大皇子問道,隨著這個年輕人的靠近,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湛南微微一笑道:“指教倒是說不上,不過對呂兄修行的功法有了極大的興趣。”


    大皇子眼神一凝,看向了湛南。


    湛南似乎未有察覺,繼續說道:“這功法應當是來自於龍族,被人修改了以後能讓我們人類修煉。”


    大皇子微微有些驚訝,這個年輕人所說的確不錯。


    這種霸道的《龍皇功》根據記載,的趣是有大能由龍族的功法改變而來。


    湛南沒有理會大皇子驚訝的眼神,繼續說道:“可呂兄你誤打誤撞之下,完全的修習成了這功法,你是不是感覺你用此功法比同樣修習此功法的人威力大上不少?”


    大皇子凝重的點了點頭。


    湛南拍了拍手道:“這就對了,呂兄以人族之軀,自然承載不了遠古凶獸的功法,慢慢的,會喪失理智,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大皇子眼中散發出危險的光芒。


    湛南立馬揮手道:“在下並不是有意揭短,隻是醫師治病患都要先揭開患者的傷疤。”


    大皇子死死的盯著他。


    “你有法子?”


    湛南微微一笑道:“你這個情況,是因為軀體和血脈的弱小不能承載功法所致。”


    他伸出了兩個手指頭:“有兩個法子。其一:廢除功法。”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大皇子,大皇子冷哼一聲。


    “其二,便是找到真龍精血,修煉到高深的時候,龍血會不斷衍生,擠出人類的血液,最終可化身成龍。”


    大皇子冷聲道:“你說這些我都知道。”


    說完之後,大皇子轉過了身,準備離開。


    他原本以為遇到希望方多說兩句,沒想到說了半天等同於廢話。


    “等一等!”


    聽到湛南的喊聲,大皇子停下了腳步。


    “這真龍難尋,可其餘上古凶獸的血液也不弱,你可以先尋得一些,用來改變體質,也可以緩解你的症狀。”


    大皇子心中狂喜,終於聽到了有用的話,他轉過身,臉上未有任何的表情。


    “謝謝。”


    湛南想了想說道:“可這上古凶獸全都消失殆盡,隻怕也是難找……”


    大皇子聽得他話裏有話,立馬問道:“莫非湛兄有消息?”臉上的急切表露無遺。


    湛南微微一笑,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瓷瓶,他晃了晃,遞了過去。


    大皇子接過了瓷瓶,打開一看,一滴綠色的血液安靜的躺在裏麵。


    他能從這滴血液裏麵感受到強大的能力和凶戾之氣。同時,他握住瓷瓶的時候,自己體內那股多餘的能量便安靜了下來。


    “這是?”他有些疑惑。


    “相柳之血。”相柳的凶名比起龍來也不逞多讓,大皇子有些激動。


    “你需要什麽?”大皇子握住了瓷瓶,誌在必得的模樣。


    湛南搖了搖頭道:“我還沒想好。”


    “我也不會還你。”大皇子索性收起了那個瓷瓶。


    湛南微微一笑,沒有在意。


    大皇子想了想,從腰間扯下一塊玉佩丟了過去,上麵有“軒轅”二字。


    “若以後想起來了,可持此玉佩來此地或者長安尋我。”大皇子一副賞賜下人東西的樣子,居高臨下。


    湛南沒有接過那枚玉佩,任由那枚玉佩落在海灘之上。


    “天地之大,我若真去尋你,顯得有些功利;若是有緣,自然還會相見,若是無緣,就當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罷。”


    說完之後,湛南揚起了頭,便直接離開。


    大皇子留在原地,看著海灘上的玉佩沒有動作。


    他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 他握住了手中的瓷瓶,沒想到一直以來是他賞賜別人,今日居然反了過來。


    ……


    湛南才離開,一個黑袍青壯年便出現在他的身側。


    “少主,為何要給那個人一滴鮮血。”


    湛南看著自己的手,手指之上有一個小小的洞,上麵還有一絲綠色。


    “一滴血而已,又不是精血。”他站在原地,微微一笑道:“而且這個人身份絕對不簡單,若用一滴血就能控製住他,何樂而不為呢?”


    他說著,看了身旁的黑衣壯年一眼道:“對了,湛胥布置的怎麽樣了,那越州的人來了沒有?”


    “來了,已經說好了,隨時準備出兵到越地。”


    湛南點了點頭道:“走吧,我們也去越地和湛胥匯合。”


    他往前走了兩步,補充了一句:“剛剛那人的模樣你見過了吧?去查一下他的身份。”


    ……


    越州城。


    三路大軍齊至,接近十多萬人,分三個方向,在越州城外駐紮。


    之前派去阻攔的越州將帥,降的降,死的死。


    現在已然兵臨城下!


    柳承郎在城頭往下看,輕輕歎了一聲。


    這實力懸殊太大,他不知道這韓家何來的勇氣反叛。


    他現在隻希望陸江橋早點把消息帶回來。


    正想著,城門緩緩打開,一行人快馬加鞭衝了進來。很快,一個青衫中年文士氣喘籲籲的爬上了城牆。柳承郎麵露喜色,推著輪椅朝他移了過去。


    陸江橋的護衛站在原地,陸江橋立馬跑到了柳承郎的跟前。


    他的眉眼中全都是笑容,立馬說道:“談好了,玄蛇部三日後到達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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