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偉龍的事情帶來的震蕩顯然並不僅僅局限在西原,在貝湖省內都引起了強烈的關注,以至於參加省裏專門針對徐良出事後組織的警示教育活動的各級幹部聽得都有點心不在焉,都紛紛打聽還牽扯出什麽人。[..tw超多好看小說]


    “這就是你選的人?”


    周書明麵沉似水的緊緊盯著金道申,一字一句的道:


    “真是選得到好啊,蘭偉龍之前就有些風評不好,可是這些全被你們給屏蔽了!”


    金道申隻覺得自己全身都要被冷汗浸潤透了,這該死的蘭偉龍,這一回可真是害死自己了。


    蘭偉龍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他是知道,至於說風評,不招人妒是庸人,這年頭越是肯做事,能做事的人非議就越是多,蘭偉龍是有些缺點,但他沒有想到蘭偉龍會出這樣大一個問題。


    可他也隻能硬起頭皮認錯:


    “周書記,這個問題上我有責任,當時沒有做好考察,沒有仔細甄別下邊反映的情況。”


    周書明恨恨的瞪了金道申幾眼,有些頹然,他也就是罵罵金道申出出氣,


    眼下的局麵讓他連蘭偉龍的問題都無暇顧及了,一個廳級幹部出問題對於自己來說還是承受得起,他眼下更為頭痛的是蘭偉龍會牽連出什麽人。


    作為省委*書記,之前在徐良的事情上他一點都不掌握情況弄得他極為被動,所以在石中軍的事情上是高度關注。


    蘭偉龍是因為和石中軍有同一個交集――元豐地產而出事的,而根據他的了解,和元豐地產關係比較親密的遠不止西原市裏的幹部,還有省裏的領導,比如艾和平、吳啟江,還有眼前這個組織部長金道申,現在周書明也拿不準。


    不要說這三個人都有染,就是其中一個再出問題。那他這個省委*書記隻能是黯然下台,特別是眼前這個人要是出事,可以說對他來講,打擊更是成倍的。所以他一瞬不瞬的緊盯著金道申問道:


    “行了,我也不想聽你解釋,我隻想問一句,在蘭偉龍的推薦上,你有沒有其他想法?”


    金道申一怔之後,馬上明白周書明的意思,頭趕緊搖得如撥浪鼓一般:


    “沒有沒有,這一點請周書記絕對放心,我金道申絕不會因為這些問題犯錯誤,我承認我和蘭偉龍關係不錯。(..tw無彈窗廣告)但是僅止於關係不錯而已,談不上其他,不但蘭偉龍如此,就是其他任何人也是如此,這一點。我隨時可以接受組織調查。”


    金道申一邊說著,心裏一邊也想著,事實上,他和蘭偉龍走近,也是因為周書明,因為當時西原的市委書記和周書明關係保持得不錯。


    聽得金道申這麽一說,周書明稍稍放心。金道申雖然有時候立場不堅定,性格偏軟,腦子有時候也有些糊塗,但是正因為膽子有些小,所以在方麵出問題的可能性反而不大,不過還是要聽到金道申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複心裏才踏實。不是因為其他,是因為這幹係實在是太大了。


    “蘭偉龍分管的是招商引資,這一塊工作對於西原來講是耽擱不起的,羅善政來我這裏談了談蘭偉龍出事之後誰來接替這個位置的事情,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周書明當然清楚兩個副省級城市的書記在人事上一直都是希望謀求更大的建議權。而金道申在中間就是一個擋箭牌和緩衝的作用,相互之間肯定是互相較勁,照理說金道申推薦的人選出了問題,那麽就該是羅善政推薦的人選上了,但是在人事問題上卻不是非此即彼或者玩一出平衡那麽簡單,這裏麵很多東西還是非常微妙的。


    金道申也有些拿不準周書記的意圖,照理說眼下貝湖的局麵對周書記並不是很有利,周書記顯然是承受著極大的壓力,這個時候是不是要適當的讓讓以求團結共度難關?


    於是試探著問道:


    “周書記,羅善政的想法是……”


    周書明微微一皺眉:


    “羅善政的想法是羅善政的意見,你的想法是你的想法,羅善政他代表的是西原市委,而你是省委組織部的部長,你是代表省*委考察幹部,各是一級組織,我現在要聽你的意見,至於省*委如何統籌考慮那是省委的事情,至於其他幾個廳級副廳級的位置,你也斟酌一下。”


    周書明無言的喟歎了一聲,金道申確實是有些不堪重用,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要沉住氣,就算是要團結要妥協,那也得看對方的反應後再說。


    這個金道申這確實是自己的一大失誤,可就算如此,眼下還不能把他怎麽樣。


    因為在這個時候調整金道申的分工,這不擺明了金道申在幹部考察方麵存在不足,而他這個省委*書記在用人上有問題麽?


    還是緩緩吧,等過了這個點再說吧……


    金道申如蒙大赦一般從周書明那裏出來,心裏也頗不是滋味,也覺得有些憋屈,可是周書記對待他的態度有時候就想對待其身邊的工作人員一樣,這雖然也表示是自己人,可是他好歹也是常委,這顯得不夠尊重。


    金道申有些自哀自怨,而在金道申離開之後周書明還在考慮怎麽來應對眼前的局麵,蘭偉龍的位置空出來了不說,公*安係統出現這麽大問題,姚誌銘的位置怕也是坐不穩了,毫無疑問,上麵不會同意再由貝湖的人出任省廳廳長,而是會采取異地交流或者空降而來的方式。


    這就涉及到邱忠浩的事情,公*安係統這一次出這麽大的問題,邱忠浩不想插手裏麵的人事安排是不可能的,之前姚誌銘和邱忠浩之間因為工作上、人事上的事情也是積怨頗深,如果不適當的放一點,隻怕姚誌銘的日子更會難過。


    還有趙國棟、洪誌路、西原市委等等,這一次大家都算是要共度難關,很多問題就不能不麵麵俱到的照顧進去,想到這裏周書明就覺得頭疼……


    周書明如此,陸政東同樣也如此,貝湖現在等於是處在風暴的中心。對於省裏的一二把手都是一種壓力,省政府的辦公會議通常都是高效率快節奏,不過氣氛相對來說比較寬鬆,可這一次卻明顯有些壓抑。


    橢圓形的會議桌上明顯的空缺了一個位置,顯得說不出的突兀。


    幾乎所有人進入會議室之後都要下意識的看一眼那個固定的位置,雖然徐良已經不可能返回這個會議室,但是在人大常委會還沒有罷免他的副省長職務,選舉新的副省長之前,這個位置還隻能空缺在這裏。


    秘書長楊啟成似乎也覺察到了會議室裏氣氛有些低沉,有意要活躍一下:


    “省長,十一月的經濟數據也已經出來了,也就最後一個月了,情況相當不錯。按照這樣的趨勢,明年超越山秦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是啊,西原的新城規劃在國*務院通過應該是沒啥問題了,一旦通過,也就意味著西原比較大的固定資產投資即將開始。而且安新高新產業投資增速明顯加快,預計在明年才會真正發力,加上三山兩片發展帶以及城鄉統籌的擴大,按照這樣的趨勢,明年增速肯定高於今年。”


    周若山也接上話頭道。


    陸政東也知道二人是有意活躍氣氛,但是他現在的心情的確也好不起來。


    蘭偉龍又落馬了,從徐良開始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副省級,兩個正廳級幹部,副廳級正處級幹部更是若幹,紛紛落馬,這已經演變成為一個典型窩案串案,而中*紀委仍然沒有罷手的意思。這裏麵就很有深意了。


    從種種端倪看,中*紀委似乎盯上了艾和平,如果說艾和平真要是有問題,那麽貝湖省才真的是迎來一場名副其實的災難了。


    這一次中*紀委出手,看這陣勢就知道怕是中*央有意要在貝湖開刀立威了。


    為什麽會選擇在貝湖。周書明想不通,陸政東同樣想不通,難道是貝湖的真的比其他省市更為猖獗更為突出麽?


    陸政東覺得未必如此,尤其是在發現了這一係列案件都基本上是以西原市幹部為主,即便是徐良的事情牽扯的主要也是西原,這讓陸政東有些若有所悟了。


    西原市的問題曆來已久了,一直萎靡不振,內因占據很大因素,而現在高層基本同意貝湖和西原提出的西原新城規劃方案。


    而要讓這個方案不至於被蠶食得滿目瘡痍,最後隻剩下一個遮羞的外表,再對這樣一個戰略支點城市又是致命一擊,從而嚴重影響中部崛起戰略的實施,那麽對西原政治架構進行一次徹底的清理就勢在必行了。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中*央是要對西原動一次大手術,以確保其能夠承擔起相應的職責,為新的一屆班子提供一個更寬鬆的操作平台,同時也是以此驚醒全*黨全*國。


    所以這個時候,越是和西原有貪*腐相關方麵的事情,那就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好在關於艾和平這方麵的事情似乎還是沒有任何進展,不知道是艾和平真沒有什麽大問題,還是石中軍、張豐和嘴很緊,總之,艾和平沒有被動。


    可即便是如此,貝湖現在也是一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樣子,以至於周書明和他不得不人前人後都不得不做出一副精神抖擻氣宇軒昂的模樣,還得不停的四處參觀和參加各種活動,發表講話,以提振士氣,以彌補這樣的衝擊帶來的影響。


    “嗯,今年基本上是達成了預期,不過……”


    陸政東頓了一頓,他本來不想談徐良等人的問題,但是眼下似乎人心都有些不寧,他覺得如果大家繼續保持這種避而不談的姿態,也許這種猶疑情緒還會繼續蔓延,這會嚴重影響到工作。


    “不過我還是先講講題外話,徐良等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徐良不是我們貝湖省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這其中的大道理不用我講,大家都聽得夠多的了,有一點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謹記,不要說我們在座的都是省級,副省級,就是再高的位置,該抓還是要被抓的,有的人以為隻要能退休,那等於就是安全著陸了,這隻是妄想,就算是退下去了,一樣也會照抓不誤,不這樣,臨退休出問題的事情根本得不到遏製,所以千萬不要有任何的僥幸心理。


    我為什麽這麽講,是因為是因為現在從眾式*貪*腐愈演愈烈,這麵就廣了,而現在各階層的人對於貪*腐都極為不滿,反*腐倡廉在某種意義上關係到黨和國家生死存亡,所以反腐的力度隻會越來越強,而光是加強都還不夠,想要治本,總得創造一個治本的環境,那麽治標就是必然選擇。不以雷霆手段,很難奏效,所以當有一天,某地出現數名副省級領導幹部一起被抓也就正常了,那震蕩大不大?肯定大,可是還是不會有任何手軟的。


    到時候頭天還貴為省級幹部,副省級幹部,第二天就淪為階下囚,在鐵窗中度過餘生甚至倒在刑場之上,那就太不值得了。


    還有身邊工作人員和家屬子女,請各位也要管好,別到時候一家人全部進去,連個探監的都沒有,那就更可悲了……既然從政就要學會舍,有舍才能有得,又想從政又想撈錢,想要魚和熊掌兼得,最後不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下場注定會很慘。”


    陸政東非常清楚今後數年的情況,也非常希望在座的人不要出問題,或者說有問題的趕緊懸崖勒馬,不出事,或者少出事,對於工作的順暢開展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陸政東這樣的大實話讓會場頓時一片寂靜,這遠比平常那種千篇一律的大道理衝擊力更大。


    “接近年底事情很多,時間很寶貴,好了,我就講這幾句題外話。總之該進去的人進去,該繼續的必須要繼續,肅清了害群之馬,我們應該能做得更好,下麵請各位談談明年一季度的工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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