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穀之所以得名,倒不是說它曾經有什麽不得了的神跡,而是以前的葦名人在這兒雕刻山石壁壘,製造出一座座菩薩模樣的巨大石雕。這些慈眉善目的菩薩雕像坐落於山穀之中,安靜溫婉,歲月靜好。


    後來發生了“護國戰爭”,戰後一些投降被流放的淤加美族人來到了這裏,他們在這裏定居,祭祀“源之水”,修建白蛇神社,供奉大蛇為神。於是漸漸地,連葦名人也不願意來這裏了。


    淤加美族人和當地的猴群倒是相處融洽,不過他們並不會招惹猴王——那是名為“獅子猿”的不死怪物。但你們也懂的,掛名不死的怪物最後多半還是狗帶了——反正,空出來的山穀失去了獅子猿的庇護,藏在地底神社的大蛇終於可以出來把小猴子們當成零食吃得一幹二淨。


    大有一種“我孫悟空出門結果花果山老家被人炸了”之類的既視感,罪魁禍首大蛇是需要向全葦名國人民謝罪的。


    這也是竹取澈和太宰治一路走來時看見路邊堆積的猿猴白骨和不明汙濁物體到處都是的原因。仿佛有什麽巨大的拖拉機從這裏一路橫衝直撞地衝過去,撞碎了不少菩薩的雕像,碾壓了無數古老的樹木,在地上留下一條寬大到不可思議的痕跡。


    背著兩隻萌物的竹取澈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摩挲了幾秒,如同最老練的獵人那樣查看著地上的碾壓痕跡與青苔兩側的對比顏色,確認這是在近期發生的事情。


    ——菩薩知道我心裏有多痛嗎.jpg


    一路走來,除了最初的白蛇神社裏有一群半身的淤加美族人之外,偌大的山穀,竟然再無其他生靈活動的跡象。


    沒有鳥叫,沒有蟲鳴,沒有小動物在地上爬過的細碎聲響。


    什麽都沒有,這才是最詭異的問題所在。


    竹取澈心中的不安情緒愈發放大,但是表麵依舊沒有什麽改變,她在地上蹲了半天正要起身,忽然聽見了一個聲音。


    “……けて……さい……”


    那像是摻雜在風中的混亂低語,又好似隱藏在茂密樹林中的葉片嘩然,被湍急的流水送至身旁,四散的毒沼在滿懷惡意地吐出一個又一個可怖莫名的字眼。


    混血少女眨了眨淡藍色的眼睛,眼前一切正常,又切換出【通透世界】來觀察那些草木,依舊無功而返。


    “老板。”她茫然地問道,“你聽見了嗎?”


    “什麽?”正在低頭整理手機文檔的太宰治悚然一驚,“聽見什麽?”


    他沒聽到啊。竹取澈心想,難道隻有我……


    “助……い……”


    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這一回與先前的惡意憤怒不同,帶著濃濃的悲傷與哀求,如同雷霆一樣在少女的耳朵乃至腦海裏炸響,宛若鬼魂伸出了索命的手,朝她緩緩伸出。


    它一遍一遍地念叨著,好像一台壞掉的複讀機,在這種空曠詭異的山穀裏徘徊。


    “助け……い……”


    “老板你還是沒有聽見嗎!”竹取澈渾身僵硬,感覺自己不敢動彈。


    太宰治抬起頭,看見她的麵孔此時滿臉蒼白,冷汗幾乎是瞬息間流下來。


    他頓時嚇了一跳,要知道竹取澈才是保證他在葦名能夠安全活下去的唯一途經,這會兒也顧不得鬧脾氣了,連忙伸手摸向她的額頭,試圖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年輕人那修長骨感的手指放在了她的額頭,微涼的皮膚觸感和粗糙的繃帶摩擦感從渾渾噩噩的頭部傳來,讓竹取澈鬆了口氣,就好像暫時浮出水麵的人得以換氣。


    “你的體溫有點燙,但還算是熱身的程度,好像沒有發燒……”太宰蹙眉道,“阿澈你聽見了什麽?”


    “似乎有個聲音在說一句話,跟複讀機一樣……本來很小聲,結果越來越大聲,我腦袋裏至少有一半的內容都是那個聲音。”


    竹取澈無奈地苦笑起來,索性坐在地上,但依舊沒有把鐵簍裏的老板放出來。而太宰治也依舊保持著一手摸她額頭的那種探出半個身子的怪異姿勢,以此來阻隔他根本聽不見的那個聲音。


    “那個聲音說什麽。”


    “不知道,斷斷續續的。”


    “我……我什麽都沒聽見,除了風聲和流水聲。”太宰治歎了口氣,看起來【人間失格】給他帶來的麻煩其實也挺多的,“那現在怎麽樣呢?坐下來休息會不會好一點?”


    “好多了。”竹取澈難得真心實意地表示感謝,“謝謝老板。”


    “嗯,不客氣。”


    兩人又休息了一會兒,竹取澈吃了兩根抹茶味的能量棒,感覺身體應該好一點後,她同意老板撤手。


    太宰緊盯著她稍微緩和過來的麵色,最終還是將手從她的額頭處挪開了。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那洪鍾大呂般的怒吼咆哮響徹在滿心警惕的少女腦海中,千百年來泣血的嘶吼,無法停止的哀痛與憤怒全部化為了一句話。


    【“助けてください!”】


    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竹取澈痛苦地瞪大了眼睛,眼白處浮現出一條條明顯的血絲。太宰被嚇得立刻又朝她伸出了手——但這一次竹取澈沒有接受這份阻隔,而是捂著腦袋、猛地張大嘴巴,不顧形象地大吼一聲:“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


    人類的聲音回蕩在山穀裏,那求救聲戛然而止。


    女孩子的冷汗已經打濕了背後的白襯衫。太宰見此狀況,沉默了數秒,垂下手去。


    “它在說什麽?”他問了第二遍。


    “叫我救他。”竹取澈感覺自己依舊腦袋嗡嗡作響,就好像有個傻逼在裏麵敲鑼打鼓了足足三個小時的後遺症,“鬼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是鬼魂。


    兩人稍作休息後繼續前進,其實竹取澈都不想往前走了,畢竟那個聲音太詭異太嚇人了,要是克蘇魯遊戲裏自己這會兒大概都要因為“聽見不可名狀的呼喚而發瘋”了……無奈馨香水蓮還在前麵等著自己。


    在翻過最後一尊巨大的、倒塌的菩薩雕像肩膀處時,竹取澈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呼吸突然停滯了。


    ——在山穀的盡頭,積存的水潭之中,正沉睡著一條粗大的白蛇。


    上百米的身長,近乎十米的寬度,灰白色的鱗片正如先前在地底神社見到的那種蛻皮,白蛇宛若小山一樣盤踞堆積在此。那冰冷毫無溫度的鱗片讓人立刻聯想起冷血動物的凶惡本性,睡夢中噴吐出的濃厚毒霧腐蝕著周圍的山壁和石頭,留下一道道非人的、戾氣十足的痕跡。


    但這並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這葦名蛇神還有另外一個腦袋,白骨皚皚,從依舊活著的那條蛇的脖子處硬生生撕扯開皮肉鑽出來,正用黑漆漆空洞的眼眶注視著周圍。在它的右眼處有一道巨大的刺傷痕跡,而慘白的天靈蓋上也有著被刀劃開、切斷的恐怖傷痕。


    生死雙首蛇。


    這就是竹取澈要麵對的對手。


    然後少女就默默地、躡手躡腳地背著老板掉頭回去了。


    直到往回跑了將近兩公裏,竹取澈才甩出掛鉤跳到了一位菩薩雕像的手掌上,又跳到了旁邊的山頂處,踩了踩腳下的地麵還算結實,又估算了一下與山穀之間的距離,將鐵簍放了下來。


    黑發青年熟門熟路地鑽出來,就好像他真的成為了太宰禰豆子那樣。


    “你有什麽打算,阿澈?”


    “那家夥一看就是處於生死之間的詭異形態,我不確定能打過它。”竹取澈也沒有很多信心地說,“所以老板,你要幫我。等會我會把它牽引過來,你就趁機傷害它,如果它不肯過來也沒有關係,你就不停地騷擾它,到時候我瞬移進山洞拿【馨香水蓮】,然後我們一起跑路。”


    太宰治驚了:“我一個柔弱無助的異能者,要怎麽幫你牽製那小山一樣的大蛇?我又不是蛞蝓。”


    麵對這個問題,竹取澈笑了。


    她開始脫衣服。


    “誒?”經曆過不久前的強吻事件,太宰治現在非常警覺,一有風吹草動就如臨大敵,現在連忙試圖勸她把衣服穿回去,“不至於不至於……”


    “老板你在想什麽?”竹取澈拿著黑色小馬甲的【儲物外套】,一臉疑惑,“我隻是要拿東西而已。”


    太宰治:……


    什麽東西要脫下衣服來拿啊!


    答案就是——龍式pll05型自行迫榴炮!


    龍國軍工脫胎於曾經的蘇維埃軍工體係,信奉“器大活好”、“口徑即正義”等觀點,走上了迫榴結合的道路。此外,另配有反坦克榴彈防禦裝置,專治火力不足恐懼症。05式口徑120毫米,攜彈量36發,最大射程9.5km,可在360度範圍內保證負4至正80度的高低射角,同時搭載刑天軍工最新研發的cardem計算模塊,根據戰場數據鏈快速裝定迫擊炮射擊諸元——對於龍國人來說,打不穿裝甲的武器,就不是好武器。


    這才是竹取澈真正隱藏的大寶貝兒!


    太宰治都被這流淌著金屬冷光的猛男專用火炮給驚呆了,愣了足足兩秒才想起一件事,“你去年的獎金……”


    竹取澈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拍著炮筒笑道:“走了點國外的門路,買了它。”


    ——龍國雖然是安理會國家之一,但是賣起軍火也是不輸給北方鄰居和美國人噠。


    “老板你會用嗎?”竹取澈好心地問,“不會的話我這裏還有一份說明書,賣家附贈的日文版小冊子,要不是葦名這邊沒信號話我們還能申請現場的國際指導,他們售後服務做得挺好的,可惜不能7天無理由退換。你可以現場學習一番……”


    “會用。”


    太宰無奈地揉揉臉,開始略顯生疏但依舊是標準化流程的操作起來。畢竟這武器裝有智能模塊,方便上手易操作。


    竹取澈圍觀片刻,確認他不是硬撐麵子而是真的能夠操作無誤後就興衝衝地跳下去開怪了。


    “老板,記得等我信號!”


    “嗯。”


    “不要打空了!”


    “好。”


    “也不要打中我。”


    “那可難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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