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悠和季冰夏一起離開了秦家,兩人往外走去,季悠悠冷冷的道:“姐姐,剛剛說那些話,你是故意的吧?”


    她一直都很清楚,季冰夏不是有腦子的人。在季冰夏的眼中,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事物,自己既然是季冰夏的妹妹,那麽,對方就會無條件的相信自己,對自己好。


    然而,今天季冰夏卻背刺自己,當眾說她在季家並沒有做過家務。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秦老夫人,她剛剛在說謊嗎?


    季悠悠最近的表現讓季冰夏也不高興。


    她將季悠悠當成好姐妹,時時刻刻都讓著對方。但是,季悠悠卻沒有把她當成姐姐。


    季冰夏不悅的開口:“難道我說的是謊話嗎?你在家裏做過什麽事情?保姆把飯菜端到你麵前你才會吃,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家務,為什麽要騙秦老夫人說你經常做這些?”


    “我隻是想讓秦老夫人認為我很勤快,”季悠悠強忍著不悅,如今季冰夏失去控製,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麵,“姐姐,難道你想要給老夫人壞印象嗎?爸爸媽媽與秦家來往這麽多,我們有必要讓老夫人喜歡我們。”


    “我不喜歡說謊。而且,老夫人就算喜歡我們,也該喜歡我們真實的一麵。”


    季悠悠聽到季冰夏的話語,心中更加惱怒了。


    季冰夏是什麽意思?她不喜歡說謊,難道自己就喜歡說謊嗎?還不都是季家的錯,如果季氏夫婦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如果季冰夏才是養女,自己是親生的,她怎麽可能這麽不擇手段的達成目的?


    明明季冰夏是一枚很容易操縱的棋子,任何事情都會聽自己這個妹妹的,讓自己來操控。但是,現在季冰夏有了她自己的想法,季悠悠心裏也不太舒服。


    就像手中一直牽著的傀儡的突然有了意識,並要反噬自己。


    這種感覺讓季悠悠心頭起火。


    她又閉上眼睛。


    算了……前世她吃過那麽多苦,出車禍,被摘器官,丈夫出軌,一件一件還不是挺過來了?


    現在重生一場,所有屬於她的東西,她仍舊能夠得到手中。


    至於季冰夏——傀儡不聽話,就該早早放到火中燒死。反正前世季冰夏也活不長,季家的一切就該屬於自己,季冰夏這樣的蠢貨不配活下去。


    季家的財產她要拿到,阮鬱珠的丈夫她也要得到。


    一名少年與兩人擦肩而過,季悠悠抬眼看了看對方——是秦卓。


    她一陣心痛。前世兩人也恩愛過,少年時彼此一心一意,季悠悠幫助秦卓得到秦老夫人的寵愛,幫助對方得到秦家的財產。


    秦卓的母親身份不堪,季悠悠覺得秦卓的母親當過情婦,不配做她的婆婆,也會給秦卓丟臉。所以想做手腳把秦卓的母親給殺掉。


    結果秦卓發現,兩個人婚後,也是從這個時候產生了裂痕,秦卓的衣服上開始出現陌生的口紅印,香水味兒。


    明明自己百般對秦卓好,可是對方就是不領情。


    阮鬱珠的男人多好啊……無論阮鬱珠做什麽,秦幟都願意支持對方,哪怕考全校倒數第一,秦幟也願意捐一棟樓出來。


    自己努力考全校第一,換來的也僅僅是季家夫婦的小小嘉獎。


    秦卓也注意到了旁邊這兩名少女。


    一名瘦弱些的少女用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這種眼神讓秦卓感到不太舒服。


    他本就敏感,十分介意外人的眼神,冷掃了一下季悠悠,季悠悠心中不太高興,相處這麽多年,她當然知道說什麽能夠讓秦卓感到紮心且注意到自己。


    她用手扇了扇風,輕聲道:“好熱,剛剛過去的是誰啊?是秦家那個私生子吧?”


    聲音不大,似乎是在對季冰夏竊竊私語。


    秦卓腳步一頓。他最介意的當然是自己的私生子身份。


    無時無刻,所有的人都在提醒著他,他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他的父親不認他,父親所在的家族也瞧不起他。


    是他的母親引誘了他的父親,強行將他這個野種生了下來。


    秦卓自己也清楚自己身份的尷尬,所以渴望去報複所有人。


    季冰夏不知道季悠悠為什麽突然又提起這個,她心中不悅:“悠悠,你不要對秦家的事情指指點點,這是別人自己家的事情,我們作為外人不配去指點。”


    季悠悠冷笑:“姐姐,你是不是刻意在針對我,在你眼裏,我做什麽都是錯的,是不是?”


    季冰夏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兩個人回到家裏之後,季先生和季太太見女兒回來,都很高興。


    季悠悠兩眼通紅,喊了一聲“爸爸”“媽媽”,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季太太本來就可憐季悠悠,平常都是讓季冰夏讓著她,現在看到季悠悠哭了,季太太心疼壞了:“悠悠,怎麽了?”


    季悠悠擦了擦眼睛:“爸,媽,我沒事,剛剛和姐姐起了一點衝突,先回房間了。”


    季冰夏剛要解釋,季先生眉頭一皺,冷冷開口:“作為姐姐,你應該讓你的妹妹。悠悠這麽乖巧膽怯,夏夏,你怎麽忍心欺負你的妹妹?快道歉!”


    季冰夏十分生氣:“你們都沒有問我們為什麽產生衝突。”


    “從小到大隻有你愛闖禍,你妹妹從來沒有闖過禍,你還狡辯什麽?”季太太道,“快點給妹妹道歉,不要讓妹妹哭了。作為姐姐怎麽可以讓妹妹難過呢?”


    季冰夏心中難受,但她不願意違抗爸爸媽媽的命令。


    她很尊敬自己的父母,從小到大都服從父母,父母說什麽,她就要做什麽。因為她是姐姐,所以理所應當的把關注都分給妹妹。


    季冰夏對季悠悠道:“對不起,悠悠,我不該讓你難過。”


    這樣的事情,從前也發生過。季悠悠發現,這次季冰夏的道歉態度明顯沒有往常那麽誠摯。


    她心裏有些不高興。


    但是,她還是裝作大度的原諒了對方:“沒事姐姐,我不生你的氣了。”


    季太太和季先生隻當成小女生之間產生一些小矛盾,說開了就好了。


    眼下看到兩個小姐妹和好,季太太也很高興:“好了,你倆去洗個澡,洗過澡上床睡覺吧,玩了一天需要好好休息。”


    等到了半夜,阮鬱珠用手機軟件刷題,她也困了,正要睡覺的時候,微信突然彈出了一條消息。


    “鬱鬱,我好難過。”


    是季冰夏發的消息。


    阮鬱珠瞬間精神起來了,她伸出探究的小耳朵,飛快打了幾個字:“怎麽了?”


    季冰夏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阮鬱珠。


    阮鬱珠清楚季悠悠的綠茶能力,畢竟整本書的名字就叫《豪門綠茶》,季悠悠當然有本事把季氏一家玩弄在手掌心。


    阮鬱珠回複:“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夏夏姐,你總是表露出很堅強很強大的一麵,叔叔阿姨以為你不會受傷。季悠悠看起來特別柔弱,風一吹就會倒,所以叔叔阿姨心疼她,你也要在叔叔和阿姨麵前表露你的委屈,讓他們看到,你作為姐姐也有很多不容易的地方,你相信我,叔叔阿姨最愛的人還是你。”


    季冰夏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我應該怎麽做呢?”


    阮鬱珠想了想:“你和我打電話,我電話和你講,這樣更加方便一點。”


    “好!”


    阮鬱珠和季冰夏打了一個小時的電話,等結束的時候,她口幹舌燥,下樓接了一杯水。


    客廳裏也坐著一名少年,少年身形單薄,麵容陰鬱,手中握著一個水杯。


    阮鬱珠認出了這是秦卓,不知道對方不睡覺在這裏做什麽。


    她本來就話多,忍不住開口:“還沒有睡覺啊?不睡覺會有黑眼圈。”


    秦卓看了阮鬱珠一眼。


    少女高傲又美麗,猶如白天鵝一般,看向自己的時候也漫不經心,不帶任何色彩。


    沒有鄙夷,也沒有喜歡。就像一個過路人,隨口說出一句關懷的話語。


    對秦卓而言,一個路人也是好的。相對於鄙夷他的人而言,隨便路過的一個人已經是很善良的人了。


    阮鬱珠接了一杯水,之後回自己的房間,她給秦幟發了一個表情包。


    仍舊是小熊抱心心。


    對方沒有回複,阮鬱珠也清楚,秦幟這麽冷漠,肯定不會隨便回複她消息。


    大佬要有大佬的逼格。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阮鬱珠就喜歡和秦幟說話,哪怕對方態度冷冷的。她就喜歡看到對方一邊冷漠一邊縱容自己的態度。


    阮鬱珠:“失眠,想要聊天。”


    秦幟從浴室出來,剛剛擦幹淨身上的水珠,半幹的墨發襯得他膚色明晰,一雙冷眸尤為深邃,他看了看突然亮起來的手機屏幕。


    阮鬱珠哪怕離開一晚上,也仍舊在一條一條的給他發消息。


    吵得他眼睛疼。


    “好不好看?奶奶送我的!奶奶真好~~”


    “[圖片]”


    “[圖片]”


    “[圖片]”


    少女穿著銀白色的裙子,衝著鏡頭wink,脖頸上一條漂亮的鑽石項鏈,璀璨的珠寶特別適合阮鬱珠,阮鬱珠被映襯得整個人在發光。


    秦幟回複了兩個字:“一般。”


    阮鬱珠十分不高興:“大佬,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眼科。”


    她又發了兩個可憐兮兮的表情,一遍又一遍的質問。


    “真的不好看嘛?”


    “真不好看嘛?”


    “不好看嘛?”


    生平頭一次,秦幟感覺到了被刷屏的感覺。


    他回複了一個“嗯”。


    阮鬱珠:“……”


    她本人肯定是好看的,作者親自設定的全書最美,秦幟如果不喜歡最後肯定不會娶。難道是衣服不行?小裙子很性感,是無袖的款式,露出肩膀,還有纖細鎖骨。


    大概是大佬不喜歡性感風。難不成秦幟是老幹部,喜歡優雅大方的穿著?


    阮鬱珠認真想了想,秦幟禁欲冰冷的外表,確實不像喜歡性感美女的樣子,恐怕性感美女坐在他的腿上,他都會坐懷不亂,冷冷把人推走。應該也沒有人敢挑逗勾引秦幟。


    “好吧,明天我換一身新的衣服,”阮鬱珠也覺得困了,她現在睜不開眼睛,隻想好好補一覺,“我要睡覺了,大佬和我說一句晚安,不說晚安我睡不著。”


    “我隻要一句晚安,[祈求]。”


    秦幟狹長的眼睫毛覆蓋了冷眸。


    這條小美人魚很惹人討厭。


    他不喜歡女人,直到現在都沒有過任何曖昧緋聞或者戀情,更未動過心。


    所有的感情在他看來都不如權力與金錢誘人。


    一方麵是由於自己的父親秦嘯和母親孫萍,另一方麵是由於一些出身不堪的弟弟妹妹。前者讓他認為愛情可笑,後者讓他認為親情荒謬。


    秦幟也有一個母親私生的妹妹,如毒蛇一般覬覦秦家與孫家的財富,給人不適的感覺。秦幟隻將對方看做陰溝裏見不得光的某種生物,從未當成過妹妹。


    這條討人厭的小美人魚,倒是適合被當成妹妹。


    至少,阮鬱珠是在陽光下。


    秦幟修長的指尖從屏幕上略過:“晚安。”


    阮鬱珠看到了這兩個字。


    她心滿意足,直接發了語音:“晚安哦秦哥哥,晚上做一個好夢。”


    阮鬱珠睡得很香。


    秦幟仍舊偏頭痛,他處理工作到了深夜。現在他正處於事業的上升期,秦幟還很年輕,是a市最為年輕但能力最出眾同齡人中擁有財富最多的人,甚至秦家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動作。


    他要的不僅僅是繼承秦家這個龐然大物。


    而是要打碎所有舊的事物,鑄造一個完完全全由他掌控的商業帝國,讓所有人,衣食住行,都離不開這個新的存在。


    到時候,他身邊的一條小魚,想要大海也好,想要沙灘也好。


    一切都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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