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辰了?”皇帝坐在高台上問。


    杜富成看了眼日冕,應答道:“快到午時了。”


    “山裏情況如何?”趙璋問完就搖搖頭,知道這個問題暫時得不到答案,山裏雖然有巡邏的人,可是也不可能一直盯著每支隊伍隨時匯報情況,不過他還是想知道沈嘉他們現在如何了,在做什麽。


    杜富成知道他心中所想,彎下腰低聲說:“皇上放心,剛才小淩子來過,說是沈大人他們帶了不少東西上山了,顯然是有備而去的,說不定還真能奪得魁首呢。”


    趙璋倒是無所謂沈嘉取得什麽成績,就怕他遇到危險,“甲一還跟著他吧?”


    “自然。”


    山裏的競爭如何激烈山下的人並並不知情,他們圍著歌舞喝酒行樂,是難得的輕鬆時刻,午時到後,禦廚奉上了精心製作的肉夾饃,以及每人一大碗的菌菇山雞湯。


    這樣的午餐堪稱簡陋,不過群臣見皇上都大口吃了,他們也不矯情,咬下一口,外層的饃烤的酥脆,裏頭的烤肉滋味鮮美,還夾著一些蔬菜解膩,雖然算不上什麽稀世美味,但飽腹一餐還是不錯的。


    這獵場比不得軍營或者行宮,沒有禦廚能施展才華的地方,所以隻能簡單地應付一餐,到了晚上,必然又是烤肉,取得魁首的隊伍可以將獵物獻給皇上,能被皇上選中的食物也算死得其所了。


    山裏,沈嘉和許然已經不停歇地忙碌了兩個時辰,天氣寒冷,雪落在披風上化成水很快就把披風浸濕了,披在身上又冷又重。


    沈嘉幹脆將厚披風脫了,露出一身銀白色色的騎裝,雖然冷,但幹活利索多了。


    “還要多久能做好?”沈嘉問。


    許然年紀雖小,但做事極其心細,每一個步驟都再三確認才敢下手,原以為半天就能做好的陷阱也多花了不少時間。


    他擦了一把臉上的雪水,直起身子說:“快了,最多不用半個時辰,就差最後一個步驟,不過最好還是做些掩體,否則太容易被發現了。”


    “這是自然,我早有準備。”沈嘉從箱子裏拖出幾塊草皮一樣的東西,輕輕覆蓋在陷阱上,然後再撿了些枯枝敗葉丟上去,甚至有一處地方還放了一隻瀕死的野兔子,血跡從山路一路蜿蜒過來,像極了中箭後逃跑的獵物。


    “成了!”許然高興地說,他走遠一些,目光在他們的陷阱上到處看,除了吊在高空的網子,其餘的東西都掩藏的太好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絕對發現不了異常。


    沈嘉最後往一棵大樹上掛了幾隻竹罐,竹罐裏是他讓太醫精心配製的迷藥,藥量之大足以迷暈十頭大象,否則光靠陷阱的威力想要捕獲十名勇士不太可能。


    許然看他從樹上爬下來,笑著說:“這陷阱牽一發而動全身,真想看看它的威力。”可惜他們不能離的太近,否則以那些高手的警覺性肯定能發現他們,那就前功盡棄了。


    “走,去其他位置看看。”設陷阱的位置都是沈嘉選的,兩人穿梭在樹林中,按照金吾衛給他們做記號的路線走,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其他隊伍的人。


    崔修竹丟開鋤頭,敲了敲發酸的胳膊,問曹瑞文:“咱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傻?好好的狩獵比試咱們在這兒挖陷阱,就算贏了也不光彩吧?”


    曹瑞文正趴在地上牽線,一根細細的魚線穿梭在草地上,另一端牽引著機關,隻要一動就能觸發所有機關。


    他頭也不抬地回答:“不是說了嗎,狩獵又不等於不能用旁門左道,隻要能贏就行,這陷阱如此精妙,學會了以後說不定能用得上。”


    崔修竹覺得沈嘉一定是故意的,分給他們的陷阱勞動量最大,他挖了一早上的深坑,坑裏鋪了一層油布,然後揭開一個罐子將裏麵的液體倒進坑裏,瞬間就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散發出來。


    “這是什麽?這麽臭的味道當別人是傻子嗎?”


    曹瑞文綁好最後一個結,起身走過來,用樹枝在罐子裏攪了攪,拿起來看了一眼,又近距離聞了聞,“沈嘉交代這東西不能碰到皮膚,想來是有毒的液體,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他可真敢,萬一毒死人了怎麽辦?”


    “那應該不至於,他有分寸。”


    “我可沒看出他有什麽分寸。”


    “別說了,趕緊把坑遮掩起來,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弄好了再檢查一遍,然後就可以撤離了。”


    “咱們不用守在這裏?萬一沒人經過怎麽辦?萬一那些人中了陷阱又逃脫了怎麽辦?”


    “你忘了,這機關如果觸發會有煙霧升騰起來,咱們離的遠些也能看得見,到時候再過來收拾就好了。”


    正巧沈嘉和許然走過來,兩人沒敢靠太近,問:“需要幫忙嗎?”


    崔修竹壞心起,突然很想看看沈嘉中陷阱後會發生什麽,他故意朝他們招手,說:“沈大人,有個位置有些問題,麻煩你過來幫忙看看。”


    沈嘉就是來幫忙的,聽到這話也沒起疑心,憑著自己的記憶避開激發機關的位置,站在離他們不遠處問:“哪個地方沒弄好?”


    曹瑞文警告地看了崔修竹一眼,後者卻沒看他,笑著說:“就是那個大坑,我們覆蓋完總覺得不夠完美,看著很假,不知道還能怎麽再完善一些。”


    沈嘉因為知道那個坑的位置,所以一眼就看出來是在哪裏,先入為主,確實覺得不夠完美。


    他往前走了一步,正想去撿些樹枝樹葉遮蓋,眼角餘光就看到崔修竹繞到他後麵,他一轉身,正好看到對方來不及收起來的手。


    “沈大人……”許然驚叫一聲,伴隨著曹瑞文地怒喝:“修竹,住手!”


    許然因為離得遠,根本來不及救沈嘉,而且麵前就是一塊平地,就算把人推到了也沒什麽要緊,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沈嘉站的那塊區域應該已經是陷阱中了,如果觸發了機關……


    沈嘉被氣笑了,一腳踩在身後的樹幹上,一手抓住對方的手,問:“就你這點本事還學人耍小聰明,難怪到現在還是個七品小官。”


    崔修竹一點沒有做壞事被抓包的羞恥感,笑著說:“別緊張,我開玩笑的,否則怎麽可能這麽輕輕的推你。”


    “難道不是因為你自身本事不濟,推不動我麽?”沈嘉收回長腿,剛才那一下完全是本能反應,還好他身後有棵大樹,否則這一腳踩出去必定是要踩中機關的。


    “嗬嗬,您說笑了,我真是開玩笑的。”崔修竹剛說完,就被曹瑞文一把拽開了,冷聲對著他說:“你如果不想參與可以退出,我現在就送你下山。”


    “曹大哥……”


    許然氣呼呼地攔住他們,“幹了壞事就想走哪那麽容易?好歹得道歉一聲吧?”


    曹瑞文陰沉地看著他,“許公子,時間有限,私人恩怨可以等比試結束後再說,今日我二人都能做證人,斷不會讓他逃脫的,你確定要在這裏扯皮嗎?”


    許然看了沈嘉一眼,後者把這裏的陷阱檢查了一遍,把一段沒遮掩住的魚線掩蓋住,拍拍手走過來,“先讓他下山吧,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回去收成果了,雖然路線是我測算過的,但難保他們不會走其他的路,如果偏離了還得想辦法把他們引過來。”


    許然朝崔修竹二人呸了一口,“有你這樣的隊友真是令人不恥,沒想到堂堂世家出身的人心胸如此狹隘!”


    沈嘉沒理會他們,沿著來時的路離開了,許然快步跟上,像隻憤怒的小豹子,一路都在征討崔修竹的惡行。


    沈嘉其實沒有太生氣,兩人關係一直不好,崔修竹這個人絕對算不上正人君子,心機重,心胸狹隘,可惜沒有可批匹配的智商,所以連反派都做不了,充其量隻是個擾人的炮灰而已。


    “別生氣了,為了他這樣的人不值。”


    許然鼓著小臉說:“他們這樣,也不知道會不會故意給我們拖後腿,早知道就拒絕他們加入了。”


    沈嘉撿了根長樹枝當木棍,搖頭說:“曹瑞文還是很穩重的,有他在,崔修竹壞不了事。”


    “我以前一直很崇拜他的,你不知道,他十五歲就破了一起驚天大案,名聲大噪,那時候我還小,聽他的故事長大的,如今他步步高升,這麽年輕就已經是四品官了,我爹可沒少拿他刺激我,沒想到他居然會是這樣的人。”許然氣憤地說。


    沈嘉眸光一閃,含著笑意問他:“哦?為什麽這麽說?他也沒做什麽?”


    “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朋友是這樣的德性他能好到哪去?而且他剛才明顯是故意縱容姓崔的。”


    沈嘉也說不好自己對曹瑞文是什麽感覺,說是朋友也談不上,但到目前為止,兩人也沒有發生過明麵上的爭端,哪怕旁人總拿他們二人比較。


    不過內心裏,他對曹瑞文總有些抵觸心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和趙璋關係太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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