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提溜著吳璟回來,見他焉頭耷腦的,忍不住頭疼地訓道:“你這火急火燎地跑去,人家又不知道你是誰,怎麽可能會留你?就算看在你爹的麵子上收留你也未必會盡心教你。”


    吳璟求教:“那沈大人覺得我該如何做?”


    沈嘉莫名覺得這孩子有些討喜,畢竟心思單純,沒什麽壞心眼,這樣的人其實是做不來奸商的,但他有心學也沒什麽不好。


    “你呢,最好請你爹出馬,讓他與魏老爺說一聲,就說朝廷現在與四海書鋪做報紙,我們這邊得派幾個人過去監督,你不止要自己去,最好還要帶兩個精明的管事去,免得人家賣了你你都不知道。”


    “不能吧,如此一來魏老爺怎麽會同意?”


    “那就得看你爹的麵子大不大了。”按沈嘉的想法,吳海清也是文人代表,就跟現代那些大作家大學教授似的,一般人巴結都來不及呢,這點小事肯定會同意。


    不過吳璟沒信心,他苦苦哀求沈嘉:“沈大人幫我去與父親說說吧,我去說他肯定不同意的。”


    沈嘉到沒拒絕,當天下衙後就去了吳府,見到了還埋頭在書房審稿的吳海清,一臉亢奮,但蓬頭垢麵像是幾天都沒出過門似的。


    他抓著帶路的小廝問:“你家老爺這個樣子多久了?”


    那小廝一言難盡地回答:“自從上回您來過以後就一直這樣了,除了上茅房,吃住都在書房裏,我們夫人都氣的回娘家了。”


    沈嘉同情地看了吳璟一眼,後者淡定地說:“沒事,我娘總喜歡找各種借口回娘家,她巴不得我爹住在書房裏不出來呢。”


    沈嘉滿頭黑線,這熊孩子瞎說什麽大實話,這話被吳大人聽到估計得發飆。


    他去敲門,咳嗽了兩聲提醒吳海清有客造訪。


    “別來煩我,有事找大少夫人和大少爺,還有,記得替老夫再去請兩天假。”


    沈嘉笑著說:“吳大人,您這是閉關修煉嗎?怎麽感覺都走火入魔了呢?”


    吳海清聽到他的聲音抬頭,驚喜地問:“沈大人怎麽來了?來的正好,快進來,我發現了許多佳作,都不知道該排哪個好了。”


    沈嘉走進去,發現地上全是稿紙,都沒地下腳了,吳大人吩咐小廝:“把地上這些垃圾收拾出去燒了,都是些不能看的東西。”說完他拿出一個精致的紫檀木匣子,謹慎地打開,推給沈嘉:“快來看看,都是好東西,我今日才知道,咱們大晉人才濟濟啊,沒想到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人也能寫出絕世佳作。”


    沈嘉也稀奇,想看看都有什麽沒看過的好東西,然後就跟著一張一張看過去,大多數都是詩詞,還有寫得好的策論,其中一篇寫的還是朝廷剛發布的政令,寫的非常詳細,優點缺點都寫齊了,拿到朝會上就能用的水平。


    還有幾篇短篇散文詩歌,辭藻華麗,若是編成小曲,估計又能風靡一時。


    除此之外,居然還有些不太一樣的稿子,比如介紹美食的,比如探討當前經濟形勢的,更讓沈嘉沒想到的,這樣的稿子吳大人居然也會留下來,並且認為好,這說明他的看法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沈嘉幫著他將第二期的報紙重新排版了一遍,第二期的報紙比第一期內容更多元化,版麵設計更精致,還附上了一些可愛的小圖,如果能用好一些的紙打印出來,說不定還能成為珍藏版。


    沈嘉靈機一動跟吳大人說:“不如等年終,我們做一版報紙珍藏版,將一整年報紙中最精彩的部分摘抄出來,加上配圖做成一本精致的刊物,價格可以定十兩一本,說不定一次就能賺回本錢了。”


    吳大人心想:我的乖乖,一份報紙才兩文錢,這一本刊物居然要十兩,那能買多少份報紙了?真的會有傻瓜去買嗎?


    “聽起來不錯,到時候就多勞沈大人費心了。”


    沈嘉說:“我們還可以在年終時弄一個投票,召集長安或者是附近的才子,對這一年的報刊內容進行投票,選出最佳的十個作品,對作者頒發獎勵,如此一來,以後投稿的人會越來越多。”


    “但是這麽一來,也有可能會發生冒名頂替、弄虛作假的事情。”


    沈嘉覺得這沒有什麽,才學這種東西是掩藏不住的,是金子總會發光,一個人想要冒名頂替另外一個有才學的人是很難的,除非他不出去交際。


    “那就在報紙上公開加一條說明:作品必須是本人所有,但凡發現盜用、抄襲者,我們將會在報紙上公開,讓全國人民都知道他的惡行。”


    “我看行,還是沈大人想法靈活。”吳大人這才注意到自家小兒子也在書房裏,拿著一張圖稿發呆,還打了個哈欠。


    他指著兒子問:“你怎麽還在這裏?既然回來了,就趕緊去接你母親回家,。總待在娘家算怎麽回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不待見她呢。”


    吳璟翻了個白眼,暗搓搓的說,“反正這家裏有她沒她也沒兩樣,娘想去外祖家就去唄,家裏不是有大哥大嫂嗎?”


    說曹操曹操就到,吳大少爺剛回來,聽說沈大人來了,立即跑過來想與他交流交流,他如今在戶部底下當個不重要的小官,自然得巴結著沈嘉這個郎中。


    不過吳大人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見他進來忙吩咐說:“趕緊去置辦一桌酒菜,我好與沈大人好好喝一杯。”


    沈嘉感動的快落淚了,他來了吳府那麽多次,還是第一次被吳海清留飯了。


    沈府的夥食一般,但沈嘉也餓了,而且被吳海清頻頻敬酒,他菜都沒吃幾口。


    吳大人在書房裏窩了那麽多天,好不容易出來放風,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到盡興時,情緒高昂,當場做了一首好詩。


    吳璟在餐桌上頻頻跟沈嘉使眼色,他爹也隻有喝了酒後才好說話些。


    酒足飯飽,沈嘉才終於跟吳大人提起吳璟想經商的事情,說他想跟著魏老爺學本事。


    沈嘉還以為這件事會很難辦,吳海清一看就是清高的讀書人,這種人是最在乎等級的,也最看不起商人,之前吳璟就碰過釘子。


    結果吳大學士問:“魏老爺?就是那個買下報紙外地銷售權的商戶?”


    沈嘉點頭:“是他,聽說他還是建業二十年的進士,把書鋪開遍了全大晉,算是個儒商。”


    “原來是他啊,魏舒,魏子言,當年老夫還當過他半年的恩師呢,前途大好的小子,結果縣令沒當多久就不幹了,魏家老爺子當時氣的將他趕出家門,後來他開始經商,就徹底與魏家決裂了。”


    吳璟一聽這話以為沒戲了,如果他要去經商,是不是也要被趕出家門?是不是也要與家裏決裂?他不是魏老板,他可沒這個勇氣。


    吳璟給沈嘉使眼色,想讓他不要提這件事了,他不怕挨打,但是如果要被趕出家門,他寧願一輩子做個紈絝。


    沈嘉卻沒理他,而是問:“那他本家也是長安人士嗎?”


    “自然,光祿寺大夫你知道嗎?”


    “魏葆大人。”


    “對,他就是魏舒的長兄,他們的父親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是上一任禮部尚書,年老致仕後才輪到楚禮威。”


    沈嘉看出魏老板身上的氣質不像個商戶出身的,但沒想到是這樣的人家,他與魏大人沒交集,私下隻聽說過他與楚尚書不合,原來如此。


    吳大學士暼了小兒子一眼,這小子從小就沒什麽值得人炫耀的地方,他原先隻希望他別長成一個無惡不作的紈絝子弟就好,沒想到這次將他推出去會有這樣意外的收獲。


    果然,孩子就不能太慣著,讓他吃點苦多點見識也就長大了。


    之前吳璟回來說要經商他沒同意,因為知道他做事隻是三分鍾熱度,不過如果是跟著魏舒那他是放心的。


    沈嘉見他對魏舒沒有惡感,重新提了剛才的事,他把吳璟打發出去,單獨與吳海清說。


    吳海清阻止他:“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也不用說,我不是那等迂腐之人,當個商戶也沒什麽,他不是長子,也繼承不了多少家產,又慣是大手大腳的,能有個營生我也能放心,就算什麽都沒學到,總歸是努力過了。”


    “那您是答應了?”


    “你以為我會反對?”吳大學士白了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私底下都說老夫是老古板。”


    沈嘉趕緊搖頭:“不不,我可沒這麽說,明明我們說的是楚尚書。”


    吳大學士依稀知道一點沈嘉與楚尚書不合,但不知道原因,瞪了他一眼沒接話。


    吳璟事後得知父親答應此事時,欣喜若狂,因為已經絕望了,所以得到消息時分外欣喜,對沈嘉謝了又謝。


    沈嘉拍了拍他的肩膀,湊在他耳邊小聲說:“記住,你可不僅僅是去學東西的,還得替你父親看著四海書鋪銷售報紙的事情,可別讓他們從中作假。”


    “那……我是去當細作的?”吳璟眼睛大亮,“好好好,我一定會做好,讓我爹無後顧之憂。”


    晚上,沈嘉見趙璋沒來,從密道入了宮,見到禦書房裏燈火通明,隱約還有別人的聲音,也就沒去打擾,而是在偏殿呆著。


    杜總管得到消息趕來,解釋說:“沈大人,皇上還在與幾位大人商議西北戰事,最新戰報,韃靼聯合瓦刺對大同府用兵了。”


    沈嘉震驚了,忙問:“出兵多少?”


    “聽說至少有二十萬大軍。”


    沈嘉倒吸了一口冷氣,二十萬?草原的士兵可不比中原,二十萬裏至少有一半騎兵,且草原的兵馬對上大晉的兵馬,單打獨鬥基本完勝。


    他等了半個時辰,禦書房裏的會議也沒有結束的意思,沈嘉也就先回去了,然後連夜給吳大人寫了封信,讓他改了第二期的部分內容,且要催促印刷廠加緊印刷。


    沈嘉後半夜才睡下,醒來的時候見身邊躺著人,也不知道趙璋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剛翻了個身,邊上的人就醒了,轉身抱住他,輕聲說:“今日不上朝,再陪我睡會兒。”


    沈嘉輕輕靠在他身上,閉著眼又睡了一覺,但這一覺睡得不踏實,後來幹脆拿了本書看著。


    趙璋睡到辰時才醒,依舊有些疲憊,看到沈嘉臉上的擔心,問:“杜富成說你昨夜進宮了,可是有事?”


    “沒事,就是找你說說話。”


    趙璋揉揉眉心,起床穿衣,雖然早朝取消了,但他還得進宮處理事情,一旦開戰,就有太多的事情要安排了。


    “可是要征兵?”沈嘉問。


    “必然要的,朝廷很久沒打大戰了,兵源不足,預備先征兵十萬。”


    “好,那把征兵廣告發在報紙上吧,這一期報紙的主題就改為軍事好了。”


    “可以,這些事情就勞煩你了。”


    沈嘉搖頭:“我也是被將士們保護的一員,能為他們做點什麽是我的榮幸,隻希望戰事早點結束,少死點人。”


    趙璋在沈府吃過早飯才入宮,一入宮就宣了錢老將軍等將領入宮議事。


    到了錢老將軍這個年紀的將領,基本也不會上戰場了,但他們經驗豐富,該準備什麽,該如何禦敵,還是要多聽聽他們的意見。


    “皇上,學堂剛好結業,不如將所有學員提拔上來,總歸學到了點東西,去邊關當個百夫長也不算什麽。”錢老建議說。


    趙璋同意了,這時候確實沒有必要談什麽考核,不過他還是叮囑道:“還是得證求他們個人同意。”


    錢老當麵應下,心裏不以為然,既然享受了朝廷的栽培,那有什麽理由不上戰場呢?


    宮裏的指令一項一項發布出去,百姓們也很快知道了外敵入侵的消息,雖然心慌慌,但還算鎮定,畢竟長安離邊境還有段距離。


    等聽說朝廷征兵,還是有一批年輕人響應的,不過長安城的百姓過慣了安逸的日子,報名參軍的人不多,但朝廷為沒指望從這裏招兵買馬,主要還是從北五省征兵。


    吳大學士又鑽進了書房裏,一天一夜後拿出了第二期報紙的底稿,拿去印刷廠印刷。


    沒過幾天,第一批報紙就出庫了,這一次吳大人沒再往官員府邸送,而且全部投入各家書鋪。


    沈嘉想了想,在鬧市街的一個角落裏建了一個小小的報刊亭,方便路過的普通百姓買報紙。


    別說,普通老百姓很少會去書鋪那種地方,連腳都不敢踏進去,在街上就不一樣了,誰都能買,而且賣報紙的小哥態度和善,閑暇時就站在窗口大聲讀報紙,吸引了一大批不識字的百姓聚集在路邊。


    “快快快,第二期報紙出來了,快去買。”


    各家書鋪前都擠滿了人,掌櫃不得不安排人手維持秩序,後來四海書鋪想了個法子,在門口放了十個大箱子,將報紙放在其中,讓客人自主排隊去拿,一份兩文錢自己丟進一旁的木桶裏就可以,也沒人會貪這點小便宜。


    報紙一拿到手,許多人就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圍讀,看到首頁寫著一行大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然後寫了外敵入侵的事情,連對方的首領名字,人數,在哪起兵都寫出來的,學子們感慨道:“這報紙真是太便利了,以往戰事我們哪裏能知道這些消息,全靠道聽途說。”


    “可不是,以往的戰報都是機密,我們根本看不到,你看,這下麵還貼著朝廷的征兵令,將參軍的條件、義務與待遇都寫的清清楚楚,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全看各個將領的人品和心情。”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真是太對了,若不是我扛不起大刀,也想參軍報效朝廷去!”


    “這就算了,咱們是讀書人,讀書人有讀書人的用處,雖然我們不能參軍,但是我們可以給將士們寫讚歌,如果我們以後為官,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對,我們現在應該更努力的讀書,爭取科舉中第,爭取將來能站在朝堂上為國奉獻。”


    “快看第二頁,這首詩寫的太好了……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眾人翻到第二頁,這一頁密密麻麻都是與戰場有關的詩歌,第一首便是剛才的那首,名叫《涼州詞》作者署名是閑居散人,備注了這首詩是先輩留下來的,並非本人所作。


    自從報紙開始征稿後,確實有許多人將先輩留下來的手稿送去,以前沒有這個平台,哪怕真有佳作也無人知曉,自從大家知道報紙可以刊登送去的佳作,自然想把手裏的好東西放上去給世人仰望。


    “這首也好……燕台一望客心驚,簫鼓喧喧漢將營。萬裏寒光生積雪,三邊曙色動危旌。沙場烽火連胡月,海畔雲山擁薊城。少小雖非投筆吏,論功還欲請長纓。”


    “少小雖非投筆吏,論功還欲請長纓。”有人大聲複讀一遍,眼淚刷的流下來,哽咽道:“若是我現在開始習武,是否還來得及棄筆從戎,報效國家?”


    這裏麵有幾首詩是沈嘉送去的,全部用了筆名,也備注了詩不是原創,是前人留下的,至於出處,自然是找不到的。


    整麵版麵刊登了詩詞二十首,最底下還有一首閑居散人寫的《送別離》:自盤古開天,三皇定國,五帝開疆。凡國遇大事,男必在,與祀戎泯軀祭國,即燹骨成丘,溢血江河,亦不可辱國之土,喪國之疆,士披肝瀝膽,將寄身刀鋒,帥槊血滿袖,王利刃輝光。吾不分老幼尊卑,不分先後貴賤,必同心竭力,傾黃河之水,決東海之波,征胡虜之地,剿倭奴之穴,討欺汝之寇,伐蠻夷之戮,遂蒼海橫流,兒立身無愧,任屍覆邊野,唯精魂可依!{注1}


    眾人看了無不流淚,轉瞬間,這篇文字就傳遍了全城,連稚齡小兒都會背誦幾句,一時間,長安城裏掀起了參軍熱,原先冷淡的門庭也漸漸湧來了一批青年,甚至有不少書生丟開書本筆墨,換上短褐,前來報名。


    兵部尚書得知消息時都震驚了,他沒想到報紙的感染力竟然如此強,如果能將這報紙傳至天下,那此次征兵別說十萬,五十萬也是有可能的。


    報名的人多了,篩選的條件就嚴格了,以前老弱病小也能充數,現在則可以選身強體壯的青年,就連即將領兵出征的將領也有了十足的底氣,大呼:有如此大好兒郎,何愁擊不退敵軍!


    超會上,內閣首次一致肯定了報紙的作用,對吳大學士和沈郎中讚譽不斷,還特請皇上批一筆資金來加印報紙,好讓全國各地都能看到這樣的好東西。


    趙璋沒同意,簡單說了一句這件事已經有人承辦了,無需朝廷出錢,甚至驕傲地說,朝廷因此還收了五百兩,可以用於在各地多建幾個報刊亭。


    反正報刊亭小小的一個,不占多少地,也費不了多少料,隻需請一兩個閑人看著就行,著實方便的很。


    眾人得知這又是沈郎中想出的主意,紛紛感慨:這年輕人的腦子也太靈光了些,怎麽好東西都讓他給占了呢?


    不過也不會有人眼紅了,朝廷上下都知道報紙上那個“閑居散人”就是沈嘉的化名,這一期就有兩首詩一首詞刊登在上麵,而且是傳播度最高的,連他們看了都動容,至於他說詩不是自己寫的,大家都不信。


    很快,全長安就陷入了參軍熱,沒等四海書鋪將報紙運送到外地,周邊的縣城也被帶動起來了。


    更遠的地方,官員與世家也先一步收到了長安送來的報紙,由他們把消息傳播出去,全民都知道了邊關即將掀起一場戰事,也知道了參軍是多麽光榮的事情。


    各地的駐軍處都有百姓去詢問是否要招兵,隻不過沒接到征兵令的地方不敢擅自招兵,否則各地將領能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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