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階段的動物員工終於到齊了,晚飯過後,店裏的所有員工又集合到了餐廳,進行實地培訓。


    季憶不負責這個,搬了條凳子充當顧客,還不得不發揮演技表演一些難纏古怪的客人,盡量讓妖鬼都提前心裏有數。


    不僅如此,趙康健還拿出許多社會新聞的糾紛片段告訴員工們,這可能都是他們會麵對的情況。


    “當然了,”趙康健也說,“這方麵需要多努力是的毛飛和方英。”


    畢竟小六和小錢都是不用和客人接觸的陰間智能係統。


    員工們學得很認真,不過季憶還是發現方英有一點心事重重的樣子,偶爾會分神出去,像是在擔心什麽。


    季憶一開始沒有問,等這晚上的培訓告一段落以後,他才單獨叫住方英問她:“方英,你是不是有什麽不適應的地方?如果有也沒有關係,你隻管說就好了。”


    方英心裏的包袱不是其他,就是自己白天把魏發攝像機扔水裏那事。她那時候以為自己解決幹淨,以後也不會再和這個人遇見,沒想到魏發竟然住了進來。


    即便知道隻要自己不說,魏發也想不到自己的原型幹了什麽,可是她到底是頭一次做了虧心事。現在還被季憶叫住問話,更難以掩飾了。


    為此方英忐忑說:“其實是我幹了一件壞事。”


    “嗯?”季憶臉上的神色沒變,這時候還沒展開聯想,於是語氣輕鬆地問,“什麽壞事?”


    方英豁出去了,“我中午送外賣的時候,被一個人看見了,他還用一個東西對著我哢嚓哢嚓的。”


    季憶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還抱著一絲僥幸:“是人形嗎?”


    方英羞愧道:“是原型。”


    季憶腦瓜子嗡嗡的,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方英以老鷹形態叼著外賣被一個人類拍了照片,而且可能還不止一張。


    拍照技術再爛應該都起碼有一張是清晰的吧。這要是放到網上……


    方英補充了一句,“不過我當時抓起他的那個大黑機器就扔水裏去了。”


    峰回路轉,對方手裏起碼沒有照片。


    季憶要完的臉色回轉幾分,不過他又奇怪,“大黑機器,不是手機嗎?”


    方英搖頭,“不是啊,有這麽大,還挺重的。”她用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


    聽上去是專業的攝影器材,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但是季憶已經隔空對對方感到了肉疼與抱歉。


    “吃一塹長一智,”季憶自己的心情受到影響,但是看方英一臉擔心,還是開口安慰她,“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你不入人世這麽久,有些小失誤是正常的,不要太放在心上。”


    季憶說著又自言自語道:“可惜不知道那人是誰現在在哪兒,要不然把機器撈回來可能還有用,可以還給他……”


    他一說完,原本以為無解的事情卻被方英破了,“他現在就在我們店裏。”


    “啊?”季憶愣住,“什麽?”


    方英低頭不好意思地小聲說,“就是下午住進來的那位先生,不知道是不是認出我,下午還找我說話,問我的微信是什麽,對了老板,微信是什麽?”


    季憶不知道魏發其實是專門找過來的,此時驚歎世界竟然這麽小,不過心情倒是放鬆了很多。畢竟如果真的因為這件事把人家的專業器材給毀了,還是挺對不住的。


    不過方英說對方來問她要微信的事情,他有略微有點汗顏。這個角度看來,好像對方的心情也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微信是一種人類隔空溝通的工具,”季憶想了想對方英說,“等有空我和你們科普一下,還有人類社交的一些規矩。”


    田蜜倒是還好,畢竟她先天對男人就沒有多少好感。但是方英一來是沒有這方麵的偏見,二來則是從外貌上也比田蜜更加成熟動人,看上去溫溫柔柔的,是很多男人都會想要接近的對象。


    偏偏方英對於各種人類社交規則一點不曉得,季憶怕不和她科普一下,她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同理毛飛可能也需要科普,要不然用他那個被摸了是很舒服的邏輯,化作人形恐怕被大姐姐捏臉都會舒服得打呼嚕。


    既然知道對方在自己店裏住著,又知道方英把相機扔去了哪裏,事情就比較好解決了。


    “等一下我們去把攝像機給找回來,然後把他拍到你的那幾張照片刪掉,再看看找個什麽借口把攝像機還給他。”季憶說,“不過我們店裏有誰會遊泳嗎,能下去撈東西嗎?”


    方英道:“撈倒是不難,那水潭裏有個水怪,就是脾氣稍微有點古怪。”


    “嗯,怎麽古怪?”


    “掉進他水潭裏的東西,必須要拿另外的東西換,”方英唏噓,“很早年還有人進山時,他喜歡把水潭裏的東西擺成一排讓人選,讓人拿陽壽換,越好的東西吸越多陽壽。”


    方英說著打量季憶,好像在揣度他的陽壽夠不夠。


    季憶強行止步,他麵露敬畏。


    方英連忙補充,“但是這事也不是不能辦,隻要帶上壓得住那水怪的人,他便沒那麽難纏了。”


    “比如?”


    “比如林照大人。”方英立刻說,“林照大人如果願意出手,別說一個,就算是來十個那什麽攝像機也能白拿回來。”


    的確是個解決方法,但是季憶愁眉苦臉,“可是他最近都不愛搭理我了。”


    他重金買的貓窩還沒發貨呢,無論是這個客人還是那個攝像機,未必能等到他拿貓窩哄到林照幫忙吧。


    季憶看了一眼圓月,歎了一口氣。


    林照也在看明月。


    他用原型躺在一塊巨石上,此時看他與貓咪相去甚遠,龐然一隻,隻有雙目中仍舊是貓一樣的情緒。


    最近的情緒波動太多了,就像是打破了湖麵平靜的漣漪,一圈圈擴散出去,使得被掩藏的不平靜也露出了邊角。


    許多他都快忘記的記憶,時不時因觸景生情而回到他的腦海中,是從前沒有過的。


    月光皎潔穿透林間黑暗,溫柔的冷光和目之所及的黑暗幽深結合,充滿韌性地糾纏在一起。


    林照微微眯眼,想起另一個人坐在自己身邊時的樣子。


    神沒有名字,但神曾經賜給他名字。


    “我喜歡月亮照進山林的樣子,我以後叫你林照好不好?”


    貓崽跳到對方膝頭,仰頭對著明月嬌聲叫了一嗓子。


    一雙手將它托了起來,對方因為聽懂了自己的話而輕聲笑了,“你喜歡月亮?月亮我卻摘不下來啊。”


    回憶近在咫尺,林照甚至忍不住用手去碰對方曾經坐過的地方,但是入手隻是一團空氣,虛無之中對方已經消失了千年之久了。


    他有些煩悶地從山石上跳下去,心裏想要紓解一下波動的情緒,思來想去竟無處可去,隻能想到山外那間民宿。可他和季憶還在別扭著。


    林照的腳步於是又停了下來,帶著幾分糾結原地轉了兩圈。


    哪想到沒容得林照別扭,他就感受到了由遠及近人類靠近的氣息。至於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誰敢進入待山這麽深,林照都不用多費心思判斷。


    季憶主動來找他了,林照心裏多了一種隱秘的快意,他的心態慢慢變小,沒有完全變成黑貓,大概像一隻黑豹那樣大就停住了。


    季憶是和方英一起進山的,他思來想去還是打算盡快把那個攝像機找回來,以己度人,這個時候季憶還是覺得魏發很無辜。


    不過越往山裏走,季憶就越發忐忑,他不知道林照在不在,又有什麽反應,要是一言不合,林照上來給他一爪子他不是很慘?


    算了,慘也受著,頂多臉上再多一個貓爪墊。


    但這個念頭在看見林照的第一眼,季憶就後悔了。貓爪墊他受得住,豹爪墊他腦瓜子不得歪咯?


    如此看來更要小心討好,不能隨便挨打了。


    “大人,你在這裏啊,”季憶笑得諂媚,“今天沒有出來嗎,我好像沒見著你。”


    “懶得動。”林照說,語氣冷冰冰,但是心裏對於季憶的記掛很是受用,“你來幹嘛?”


    季憶當然不能說自己過來找林照辦事幫忙鎮壓水怪,這目的性太強烈,對方不就看出來他是別有所圖嗎?到時候馬屁拍到馬蹄子上。


    季憶拿出手機給林照看,“我給大人你買了一件禮物。”


    林照說:“誰稀罕。”但腦袋很不受控製地湊近季憶的手機屏幕。


    季憶點亮了手機屏幕,把上麵的圖片指給林照看,還給他解釋自己買的高級貓窩帶著什麽什麽功能,小貓窩與之一比如何被比下去。


    “就是我的床也沒這麽貴呢,但我買的時候一點都沒有猶豫,大人你知道為什麽嗎?”季憶關鍵時刻用反問句吊起林照胃口。


    林照果然問:“為什麽?”


    “因為大人你值得。”季憶睜眼隻管吹。


    林照結巴起來,他想到之前季憶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胡,胡說八道什麽!”


    他的心咚咚跳了兩下,有點羞惱道,“誰要什麽貓窩,誰是貓,我喜歡的東西你永遠弄不到。”


    有沒有這麽難搞啊,季憶忍不住說了一句心裏話,“難道你喜歡月亮嗎,月亮那我可摘不下來。”


    卻沒有想到他一說這句話,林照忽然呆住了,眼睛慢慢又睜圓,震驚地看著他。


    季憶以為他要發飆,連忙往後退了兩步,用手擋臉,“有話好說,你可別動手啊。”


    季憶的動作和話語一下又把林照從震驚中帶了出來。


    他止不住有些失落,總歸隻是巧合吧。


    “誰要打你。”林照的情緒明顯沒有剛才那麽飽滿了,他微微垂首,季憶看見他的耳朵輕輕動了動,怪可愛的。


    季憶忍住想要伸手摸他耳朵的衝動,覺得鋪墊地差不多了,適時引入正題,“大人,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林照抬頭無聲看著他。


    季憶把自己要去找水怪要客人的攝影機的事給說了。


    他本以為林照會再傲嬌一番,更做好了伏低做小的準備,卻沒想到林照的情緒蔫了,隻是道:“且幫你一次。”


    雖然表麵上看好像並不明顯,但是季憶還是能感覺到林照的情緒就是變了。


    他將疑惑壓在心底,暫時決定先處理客人的事情。


    一直遠遠躲在枝頭不敢太靠近林照的方英在看見季憶說動了林照以後,這才敢飛下來遠遠跟在他們身後。


    季憶說的那個小水潭林照自然也曉得,待山境內這麽多地方他巡視過無數次,一草一木生長在哪裏都知道。


    一人兩妖很快來到了水潭邊上。


    幽綠色的水潭在白天看上去就深不可測有些駭人,晚上在月光照耀下,更泛著一種不可言說的怪異光芒,偶爾從哪裏咕嘟嘟冒出個泡來,像是整個水潭自己帶著生命力,從裏麵有一雙眼睛在窺視著外麵。


    季憶的所有恐怖想象還來不及發揮到極點,林照已經一腳踩到水潭邊上,用腳掌用力跺了跺。


    水潭裏麵一個角落冒出的泡泡更加急速,而後嘩啦一下從裏麵鑽出來一個皮膚深綠色,身體表麵還有一些水泡似的東西附著,身體扭曲的怪物就爬了出來。


    季憶即便見了很多鬼,但怪終究見得少,而且還是這麽惡心恐怖的外貌,他小心往林照後麵躲了躲。方英跟著季憶的動作,和林照形成了個老鷹抓小雞的畫麵。


    好在那水怪的確忌憚林照,一上來就呈伏低做小的態度,結結實實給林照跪了,“大人親自過來,不知有什麽事呢?”


    林照回頭看他,示意季憶自己說。


    季憶立刻會意,上前對水怪說:“白天你可見過一個從天而降的攝影機?”


    水怪因為有林照,對季憶也客氣,“攝影機是什麽我不知道,不過白天的確掉了個東西進來。”


    它重新潛入水裏,把一個東西掏了出來,遞給伸手接的季憶,同時幽幽歎氣道:“唉,上次有人掉東西進來,已經是百年前了,如今掉個東西進來,我都認不得了。”


    水怪一副老年失業的愁苦表情。


    季憶撇撇嘴,沒接茬。攝影機的外表不知被水怪用了什麽術法,並沒有沾上水潭裏的水,季憶接過來的時候表麵還是幹燥的。


    這樣還好,應該沒有壞。


    季憶對水怪道了聲謝,帶著東西踏上返程。


    林照一直跟著他走到了民宿門口的柵欄處,在季憶告別的時候,林照又叫住了他:“那什麽貓窩就不必了,不如你自己買張床。”


    他的聲音透著別扭,但是內容讓季憶意外。他前麵拍馬屁的時候說自己床都沒有貓窩貴的時候,他還以為林照無動於衷。


    季憶於是想了想也問林照,“那你喜歡的東西真的是月亮啊?”


    林照一如往常臭屁,“要你管。”


    但季憶已經可以猜出他大部分語氣所隱含的意思,這沒有直接否認,其實就是承認了。


    月亮啊,季憶抬頭看天,若有所思。


    不過當下要緊的還是處理攝像機。


    季憶拿著機器想要進門,忽然聽見走在前麵的方英被一個男聲叫住,“方小姐啊。”


    季憶聽出那是魏發的聲音,立刻把身子隱沒在了黑暗裏,怕暴露手上拿著攝影機沒法解釋。


    好在方英還算機靈,應承著魏發,帶著他往側門走了。


    季憶這才進門,快步上樓,打算把相機裏不該有的東西刪了,然後再思考一下應該製造一個什麽巧合把攝像機還給對方。


    ——


    魏發處理完工作上的事就想到了方英,他幾次找機會和方英搭話,感覺方英都是含羞帶怯不敢看自己,越發覺得這事兒有戲,所以晚上就一直出來轉悠,想要看看有沒有機會進一步發展。


    這個時候恰好看見方英出來而且竟然主動帶著自己往側門黑暗處走,他不由摩拳擦掌想入非非起來。


    等往前走了十幾米,他實在忍不住一把拉住了方英的手,激動道:“方小姐,我……”


    方英的耳朵其實一直注意著季憶,見他順利上樓,連忙就抽出了自己的手。她雖然不懂人類的社交方式,但也覺得魏發此時的行為有些不妥。


    “先生,時間不早了,我要去睡覺了。”方英找借口離開,魏發想拉她,沒拉住。


    魏發雖然被拒絕,但他相信這是欲拒還迎,並沒泄氣。


    而此時在樓上,用最快速度打開內存準備刪照片的季憶卻麵色凝重地盯著電腦屏幕。


    攝像機裏的確是有好幾張正麵高清,甚至帶著待山民宿字樣外賣袋的照片,但季憶如釋重負的情緒在刪掉它們以後卻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瞥了一眼後麵的幾張照片。


    攝像機裏的照片都是照片被拍當下的樣子,根本沒有任何p圖處理,因此那些動物或者被細線綁著,或者被棍子支著的細節都非常明顯。


    而好幾張照片裏的飛鳥,青蛙,小兔子等等動物都露出了明顯不適的神情。


    季憶往前再翻,看見類似的照片有近一兩百張。雖然很多是重複的,可能待刪,但是就算上不重複的也足有五六種小動物。


    它們的靈性是被塑造和扭曲出來的。


    和各種有靈性動物相處下來的季憶,最清楚的就是這些小動物很多隻是不能口吐人言,但性格各種各樣,各有可愛之處。為此確認這些照片是用了不正當手段拍的以後,季憶出離憤怒。


    趙康健在他旁邊對著筆記本打字,注意到季憶的情緒不對轉頭看他,而後又看見季憶電腦屏幕上顯示的一張比較靠前的照片。


    “怎麽了?”他湊近看,感覺季憶電腦屏幕上的照片怪眼熟的。


    季憶就和他說了方英扔攝影機,他撿回來以後刪照片的時候看見這些的事。


    趙康健聽說是從一個攝影機裏發現的,腦袋裏閃過點什麽,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會覺得這些照片眼熟了。


    “下午那個客人叫魏什麽來著?”趙康健一邊說,一邊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魏發。”季憶說,見他掏手機又問,“怎麽,你認識?”


    趙康健沒有說,隻是掏出手機搜了下微博,片刻後說,“有了,是他吧。”


    季憶看過去,趙康健正點進一個微博用戶的主頁,頭像正是那個叫魏發的客人,粉絲有個十幾萬。他的熱門微博裏麵有好幾條轉發幾千甚至過萬的。


    而他的最近一條微博的圖片正是季憶電腦屏幕上顯示的,看上去很像,隻是一個是原圖一個p過了。


    季憶看那p後的都給氣笑了,“技術真他大爺的高超。”


    趙康健也是拿過季憶的電腦看,無比吃驚,“我之前也是偶然在熱門刷到他,點進去看了下,對他的作品還有點印象,覺得牛逼來著,沒想到竟然是p出來的?”


    他看見魏發微博的時候已經在民宿工作了,所以覺得小動物靈性一點也不奇怪,卻沒想過不是每一個地方的小動物都成精了的。


    季憶看見對方微博評論區了很多人的驚歎於誇讚,以及他們頂著的鐵粉真愛粉的標誌。可以看出很多魏發的粉絲是真的喜歡他的作品呈現出來的動物的各種美好鏡頭。


    季憶忍不住點進這些粉絲的主頁看,可以看出很多粉絲都是認真溫柔對待生活的人,同時也相信魏發是一個和自己一樣熱愛生活,並且有一雙發現生活美好的眼睛的人。


    季憶更不舒服了。


    他想到剛才魏發跟著方英的眼神和樣子,心中越發反胃。


    “這怎麽弄,機子還還給他嗎?”趙康健猶豫地問季憶,不知道他是怎麽打算的,“我是覺得讓這種人吃點教訓,不還給他也行。”


    趙康健主張不把攝像機還給魏發,季憶卻搖了搖頭。如果魏發沒有住在這裏,那隻是讓他丟了相機也勉強算懲罰,可現在那就不夠了。


    趙康健以為季憶是不想管閑事,想說這樣也無可厚非,畢竟他們首先要爭取的是客人對民宿的好感度。


    沒想到季憶卻握著拳頭在桌上敲了一下,“一碼歸一碼,攝像機是他的當然要還給他,隻是不能就這麽還給他,同理,假的就是假的,也不能讓他拿來當真的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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