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思遠不爽了,捏著紀嶢的下巴威脅似地輕搖了兩下,又湊過去逗弄他。紀嶢現在是個傷員,還沒好全乎,可不敢和他鬧騰,費力地邊笑邊躲:“你不是說還要十分鍾麽——啊!”


    於思遠湊過去親他揚起的修長脖頸,細密的吻不斷地往下落,紀嶢的病號服已經被剝掉了前幾顆扣子,半遮半掩地露出肌膚。他無助地躺在那裏,不敢動,甚至不敢劇烈地呼吸,隻能微微張著口,小幅度地,一點一點地喘。他生怕傷口裂開,隻能任由男人親,樣子可憐極了。


    於思遠從未見他如此弱勢過,著實被刺激得有點狠,簡直想不管不顧算了,好懸理智還在,硬生生忍住了。他著迷地一遍又一遍地親吻紀嶢裸露出來的皮膚,連舔加吻帶咬,模模糊糊地嘟囔“十分鍾是我又不是你”之類的話,紀嶢被他弄得不上不下,正頭痛怎麽收場時,感到自己又被頂住了。


    紀嶢:“……你特麽不是說十分鍾?”這他媽的有五分鍾麽。


    於思遠略得意地笑起來:“說明你魅力大。”說著從被窩裏支起身體,正當紀嶢以為這貨良心發現要撤了的時候,他卻分開腿,跪坐在了仰躺的紀嶢臉龐的上方。


    紀嶢被氣笑了:“你讓一個病人給你幹這事兒?於思遠,你還是人麽?”


    於思遠徹底不要臉了:“不是,我是畜生。”


    紀嶢:“……”


    於思遠輕輕拍了他一下:“所以你幫不幫我?”


    紀嶢半天沒反應,像是沒聽見。於思遠心又涼了,他一言不發地打算麻溜從對方身上滾下去,再找個話題把這篇兒揭過,就聽紀嶢歎了口氣:“真是欠了你的。”


    “……”於思遠驀地握緊床沿,深深呼氣。他慶幸此刻他們的姿勢讓紀嶢無法看到他的臉,因為他感到眼眶發熱,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肯定紅了眼圈。


    媽的,不就是口一下麽,他竟然感覺想哭。


    等伺候完於思遠,紀嶢已經被磨得徹底沒脾氣了,閉眼感受了下滿口鹹腥,他恨恨地掐了把男人的腰,那力道著實不輕,於思遠卻哼都沒哼一聲——紓解後的男人總是格外得好說話,反而柔聲問要不要也幫他弄出來。


    紀嶢糾結地看了眼於思遠的唇。於思遠英俊得十分性感,他哪怕什麽都不做,隻穿戴整齊地站在那,也能讓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聯想到床,這樣的男人,那兩片唇,自然也生的很性感——紀嶢還知道,那裏頭的感覺也很爽。


    “算了。”做了半天鬥爭,紀嶢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忍痛拒絕了。


    於思遠笑著去攬他的肩,把他摟在懷裏低聲哄:“等你出院了,我伺候你一場好的。”


    紀嶢本來想懟一句科科還有下次,你想得可真美,但目光觸及對方含著融融笑意的眼角眉梢時,那句拒絕的話便哽在了喉間,舌頭打了個轉,最後他含糊道:“到時候再說。”


    於思遠的笑意更濃,今天的紀嶢乖得過分,讓他又憐又愛,沉吟了會兒,他決定給紀嶢透露一個本來打算隱瞞的消息。


    “其實我哥現在情況不是很好。”


    紀嶢挑眉以示在聽。


    “前兩天,好像就是上星期吧,他被蔣老爺子——就是我外公抽了四十皮鞭,老頭放話說從此以後蔣家不認他這個孫子。”


    於思遠和蔣秋桐是表兄弟,於思遠的媽和蔣秋桐的爸是親兄妹倆,蔣秋桐的爺爺,就是於思遠的外公。這人是體製內的高知分子,退休前專門抓文化教育這一塊的,清貴了一輩子,萬萬沒想到臨了老了晚節不保,他最得意的兩個小輩——一個外孫一個親孫都成了同性戀。a市這邊的消息傳過去的時候,老頭險些沒當場背過氣去。


    “四十鞭子?”紀嶢倒吸一口冷氣——這可不是拍電視,普通人一鞭子下去都夠嗆,四十鞭,能把肉都抽爛了。他轉而又想起當年於思遠出櫃也是鬧得很大,難以置信地問:“你們家怎麽總是弄得血淋淋的?蔣秋桐也是,他傻麽?那麽大的人了,就不知道躲?全受下來了?”


    他連珠炮似得四個問題,音量漸漸抬高,到後頭已經變得十分激動了。


    於思遠將他急切的表情收入眼底,不動聲色地拿話激他:“那是他自找的,關你什麽事?”


    紀嶢剛想反駁就反應過來了,狐疑地瞧他:“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就是笑你傻——你在不在意我哥,心裏居然一點數都沒有麽。


    於思遠垂下眼簾,換了個話題:“虧得我不姓蔣,否則當年可能不隻是斷條腿了——我哥當時給老頭子說,你要打我就讓你打,但打完以後,這件事就跟你沒關係了。把老頭氣得,簡直是把他往死裏打——完了以後把人往醫院裏一扔,還把他專門吃分紅和投資的那張卡給收回去了,不準任何蔣家人去看他。”


    紀嶢簡直難以置信:“蔣秋桐三十多了吧?怎麽他家還跟管未成年似得,還斷零花?老天,這是我今晚第n次感慨——大清朝不是已經亡了麽???”


    於思遠聳肩:“蔣家就這樣,我從小沒少慶幸過我沒生在蔣家。”


    紀嶢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他完全想象不出蔣秋桐那種半點煙火氣都沒有的人,現在會是個什麽模樣。光是想一下,他就有種眼著什麽特別珍貴幹淨的寶物落入泥沼的心痛。


    是真的疼,一抽一抽的那種。


    他喃喃道:“在我心裏,老蔣就跟個國王一樣。”


    他以前沒少拿莎拉布萊曼的那首歌打趣他,就是因為他真是那麽覺得的。


    蔣秋桐就像一個國王,強勢,高貴,凜然,甚至傲慢,在那雙清冽的眼裏,別人都是卑微的。哪怕後來紀嶢把他拉下神壇,他還是他自己的——他們倆做時,蔣秋桐總喜歡先把他整個人舔一遍,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有的奇怪癖好。可哪怕他跪著匍匐在床上,低頭舔紀嶢的腳趾時,給人的感覺都是從容而驕傲的。


    紀嶢沒法想象——不,他無法忍受——他根本無法忍受蔣秋桐受到那樣的對待。那個男人就該清貴的活著,強硬的、高傲的,體麵而幹淨的……沒有為什麽,他就是那樣的人,他就該那樣子。


    隻有他紀嶢——才有資格讓男人折去傲骨,落入紅塵,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行。


    那個人是他的!他的!!!


    於思遠緊緊盯著他的表情,問:“你準備怎麽做?”


    紀嶢緊緊攥起拳頭,他不知道自己臉上的不快有多明顯。他眼中閃動著怒火,斬釘截鐵地說:“他現在在哪?我要把他接回來。”


    於思遠表示洗耳恭聽:“然後呢?你還想讓我們二男共侍一夫麽?”


    厲害了啊於思遠……果然是蔣家的外孫,封建糟粕一套一套的。


    紀嶢斜了他一眼,沒計較於思遠隱隱給自己掙名分的小心思。他雙手一攤,渣得理直氣壯:“不知道,先把他弄回a市再說。”


    他不知道蔣秋桐到底怎麽樣了,那可是四十鞭啊……又想到他被趕出家門無依無靠,沒錢不說,工作丟了,名聲也壞了,可能醫院的房費都租不起……紀嶢從心底生出一股焦灼來,恨不得生出翅膀飛到對方身邊。


    他焦慮地咬著指甲,眉頭緊鎖,五分鍾後,他做了個決定。


    “不管了。”他對正低頭玩手機的於思遠宣布,“老蔣現在在哪,我要訂最快的機票去見他。”


    與此同時,h市的某豪華單人病房內,有個人夜未眠。


    伴隨著手機發出的“叮咚”一聲,備注為“小遠”的聊天界麵又多了條消息。


    小遠:“操,他偷跑出來了,訂了那班淩晨五點的飛機。”


    小遠:“他還說你是國王,我靠這是哪學來詞,肉麻死了……我倒看他像是個被寵壞的小王子。平時還好,護短病一發作起來真是,任性得很,蠢萌蠢萌的。”


    小遠:“我跟小王子要過來救你了,期待麽,落難的國王?”


    紀嶢得知了他的消息以後竟然會不顧傷口連夜趕過來,蔣秋桐對這點是萬萬沒有料到的。


    不過,他很開心。


    本來出櫃隻是遵從本心,從未想過要什麽回報,可這一刻,蔣秋桐忽然覺得一切都值了。


    他唇角一挑,指尖微動,回了條消息,然後摁響了床頭鈴。


    護士急匆匆地趕過來,就見男人好整以暇地微笑道:“你好,我要出院。”


    於思遠坐在開往機場的出租車上,正不滿地抱怨:“為什麽不打電話叫司機開個suv來接你?轎車空間太小了,對你的傷口不好。”


    紀嶢翻了個白眼:“叫司機來接,然後被我爸媽或者張鶴半路截胡麽?”


    手機震了一下,於思遠悄悄打開一看,就一個字。


    蔣哥:“嗯。”


    蔣哥:“嫉妒就直說。”


    他隔著屏幕,都能感到那種明明嘚瑟卻還故作冷淡的裝逼犯兒。


    於思遠:………………


    next:


    ——於思遠不著痕跡地找了個牆根靠著,好整以暇看他哥表演賣慘。


    ——他恍然大悟地想,哦,原來蔣秋桐那個時候,感覺到了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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