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嶢又雙叒叕打架了,又雙叒叕是因為張鶴。


    溫霖從徐葉葉口中得知這一點的時候,長長歎了口氣。他揉了揉頭發,心裏有點無奈。


    還是那句話,兩種人最討打,一是裝逼的,二是嘴賤的。張鶴不愛裝逼,但正所謂“無形裝逼,最為致命”,再加上他還嘴賤——溫霖必須得承認,就算好脾氣如他,很多時候,也很想揍張鶴一頓。


    因為張鶴對外欠揍,所以紀嶢沒少揍人。這個邏輯很怪,但是他們這群高中同學,已經習慣了——隻不過這次的事鬧得有點大。


    紀嶢當著數位校領導和老師同學的麵,率先出手傷人,在拉架時還沒壓住火,把人踢成了輕傷,體院院長當場黑了臉,指著他說要把他開除。


    這件事特別惡劣,那人被打得不輕,差點毀容,家長來鬧了幾次,紀父紀母張父張母也來了一趟,由蔣秋桐牽線,在校長麵前說了不少好話,又跟被害者家長軟磨硬泡,終於把紀嶢的留校察看改成警告,不過相對的,張鶴的傷算是白受了,張父張母私下做了妥協,不追究對方的責任。


    這段時間紀嶢一直沒上課,就窩在張鶴的病房裏——張鶴傷得不輕不重,但是所有人都大呼小叫地讓他住院,他隻好從了。


    百無聊賴的張鶴,除了跟紀嶢鬥嘴之外,就隻能跟徐葉葉聊天了。徐葉葉聽了事情始末,又一次仰天長歎:“張鶴你這個藍顏禍水!”


    張鶴:“……”


    她問溫霖:“你要不要回去一趟,要的話我們一起。”


    溫霖看了眼微信,紀嶢正在跟他抱怨張鶴不識好歹,明明幫對方出氣還被罵了一頓,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換他他也罵。


    徐葉葉說準備一下,下午出發,溫霖趁機回了一趟租的房子,鑽進了廚房。


    到了約定的時間,徐葉葉看著他手裏拎的飯盒,有點驚訝。


    溫霖打開飯盒,露出裏麵做成了兔子形狀的奶黃包來。前兩天紀嶢抱怨說張鶴小心眼,徐葉葉的奶黃包他隻吃了兩個,還有一個是偷吃的,吃完以後還被揍了一頓。


    紀嶢不知道,這手藝是徐葉葉為了心上人,從溫霖這學來的。至於他為什麽學這個……唔,大概是某年前的某一次發現,某個人愛吃吧。


    溫霖把飯盒往徐葉葉手裏一推:“這是你做的。”


    現在他跟紀嶢的那根名叫“朋友”的線把握得死死的,給紀嶢做吃的這種事,他不能幹,紀嶢知道了也不會吃。


    徐葉葉當然明白,她懵逼了一下:“可張鶴那貨護食啊!”


    張鶴護食護得要死,紀嶢偷一個奶黃包都要被他捶,如果徐葉葉說是自己做的,一盒裏紀嶢能吃兩個就不錯了。


    溫霖垂眸,隻是笑了笑:“你這麽說就是了。”


    然而他們還在路上,徐葉葉就又接到了張鶴一個電話,掛斷之後臉色難看極了。


    紀嶢被人堵了,又雙叒叕被人堵了。還好,這次沒斷胳膊斷腿,就是臉上挨了幾拳,然後就逃了。


    兩人臉色木然,氣息滄桑,悲哀地發現居然已經有點習慣了。


    趕到醫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張鶴躺在床上,腿被打了石膏吊在半空,滿臉怒色,旁邊紀嶢一腿屈膝,窩在凳子上,蔫頭蔫腦地挨著訓。


    兩人的父母都不在,大概是剛走,回去給兩個不省心的孽障搗騰吃的去了。


    溫霖一進門,視線就粘在了紀嶢身上,再也拔不出來了。對方的臉挨了拳頭,又塗了藥水,青青腫腫紅紅綠綠,露出的指關節上、胳膊上,很多地方都被繃帶或者創口貼纏住,不難想象那都是剛才被揍時留下的傷口。


    傷口不大,卻讓溫霖整顆心都揪住了。


    他難得發了火:“你罵他幹什麽!”


    這火氣當然是衝張鶴去的。張鶴一愣,抬頭看到溫霖正推門而入,徐葉葉緊跟在後麵,見狀也瞪了張鶴一眼。


    張鶴:“……”


    換平時他就懟回去了,“關你什麽事”或者“他欠罵”都可以,然而今天,看到溫霖染上薄怒的臉、徐葉葉不讚同的眼神,又看看發小身上的傷,他抿了抿嘴,沉默了。


    紀嶢笑嘻嘻地去拉溫霖:“別氣啊溫少爺,張鶴為我好我知道呢,哎呀我以後再也不莽撞了。”


    溫少爺是溫霖的綽號,他的哥們都這麽叫他,除了紀嶢。嗯,紀嶢現在覺得自己是溫霖的“好哥們”了。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瞥了幾人的臉色——仍然陰沉沉的——於是拇、小指屈起並攏,剩下三指並起指天,弱弱道,“那……我發誓?”


    徐葉葉忍無可忍,上去推了他腦袋一巴掌:“你可給我閉嘴吧!平時的聰明勁兒哪去了?”


    他怎麽不想想,這時候他越嬉皮笑臉插科打諢,別人心裏就越是難受呢?


    病房裏氣氛果然更沉重了,她不得不捏著鼻子打圓場,亮出了飯盒:“給你們做的奶黃包,犒勞病號的。”


    張鶴心裏仍舊一簇簇地躥著火,不過麵對徐葉葉,他的態度還是好很多:“謝了,等我出院帶你吃好吃的補償你。不過我現在沒胃口,你給紀嶢吧。”


    ……誒?


    徐葉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溫霖長睫微垂,笑了笑。


    紀嶢歡歡喜喜地接了飯盒,一路奔波,奶黃包已經有點涼了,他卻不介意,笑眯眯地拿起一個咬了一口。


    甜香彌漫,讓大家的情緒舒緩了不少,除了張鶴。他按了按緊皺的眉心,讓徐葉葉陪他出去遛一遛。他們早就租了個輪椅放在角落,徐葉葉將他推出去前,張鶴回頭,深深看了紀嶢一眼。


    病房裏就剩了紀嶢和溫霖兩人。


    溫霖皺著眉:“你傷哪了?”


    紀嶢依然是那副二百五德行,指了指自己的臉:“就往我臉上招呼了兩下而已,剩下的都是擦傷,那群孫子……嘶,你幹嘛?”


    溫霖看不慣他裝瘋裝傻,幹脆把人按在椅子上,掀起衣服親自檢查。


    紀嶢吱哇亂叫:“溫霖!溫少爺!你幹嘛!男男授受不親你不知道麽!”


    溫霖麵無表情:“閉嘴。”


    紀嶢抬頭看他臉色,有點新鮮:“誒,你居然生氣了。”


    溫霖垂眸看他,怒極反笑:“是啊,多新鮮哪,我還會生氣。”人雖笑著,手卻緊緊攥著紀嶢的腕子,越捏越緊。


    他是俊美的長相,雖然個頭比紀嶢還高點,但因為年齡和閱曆的關係,還是個青年模樣,動輒就有股青澀的少年感。然而這個笑容,卻又美又煞,帶著威勢和怒火,像蠍子一樣,狠狠在紀嶢心頭蟄了一下。


    紀嶢一直當他是記憶中那個穿著白襯衫,笑容羞澀的少年,這時才有點恍惚地意識到,溫霖已經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飛速成長蛻變,長成一個男人了。


    他忽然有點慫。


    這人平時吃軟不吃硬,然而在特定場合特定人物麵前——比如張鶴,比如溫霖,他們給點好臉他就能上天,必須凶一下才肯老實——反正就是賤的。


    他一下子蔫了,結結巴巴道:“你、你別這麽笑,我慎得慌。”


    溫霖唇角弧度又大了一點,豔色更盛,眼中卻冷冰冰的:“哦?是麽?”


    說完,他伸出雙臂,把紀嶢從椅子上直接撈起,一把將人摔到了床上!


    “臥槽好疼!!!!”


    紀嶢被摔得七葷八素,捂著後背被牽動的肌肉,疼得眼淚都落下來了:“溫霖我操你大爺!”


    溫霖挑眉:“你不是就傷了臉麽?”


    說完,沒等現在成了個戰五渣的紀嶢反應過來,他就一把按住紀嶢的手腕,向後一鎖一扣一翻,紀嶢就成了雙手被縛,背對著他,趴****的姿態。


    ……這姿勢有點眼熟啊。


    紀嶢慌了,顫抖著說:“你別是又想強上我吧?”他現在這個狀態被幹,是會出人命的!


    溫霖拍了下他的後腦勺,簡直無語了:“亂想什麽呢,要真想上你早就上了。”拍完搓了搓手指,覺得手感不錯,毛茸茸的,於是又順手擼了兩把,“給你檢查一下,老實點。”


    病房.avi,檢查身體.avi,醫生和病人.avi,護士和病人.avi……霎時間,一連串鈣片名字從腦子裏刷過去,老司機紀嶢更驚恐了。


    他吃力地攥住溫霖一片衣角,滿臉不確定:“……真、真的麽?”


    ……難得見紀嶢這麽無助、這麽脆弱的樣子。


    溫霖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對方那節漂亮的後頸,那裏因為不安而有些微微的瑟縮。明明紀嶢還為以前自己的所做過的事情,有所害怕和懷疑,可手掌下的身體卻告訴他,他內心深處深深信賴著他,每一寸肌肉都是放鬆的。


    紀嶢比他、比自己,想象中,更信任這個名叫“溫霖”、對他覬覦多年的家夥。


    ……糟糕。


    本來真的一點都沒想,現在卻真的有點想了。


    溫霖一邊在心裏腦補著怎麽用這個姿勢幹紀嶢,紀嶢是穿著病號服護士服還是白大褂,自己用聽診器注射器還是束縛帶,把紀嶢操哭操射還是操尿,臉上卻笑了笑,像個哥哥一樣拍了拍對方的頭,溫柔地說:“當然。”


    紀嶢鬆了口氣:“媽的剛才嚇死我了——不是溫霖,你怎麽忽然這麽嚇人啊!”


    溫霖正在心裏把紀嶢綁在手術台上肆意玩弄,聞言漫不經心道:“說了現在是哥們兒,哥們兒都是拿來撒氣的,好臉色都是給追求對象的。”


    ……其實就是一下子沒繃住而已。


    他胡謅一番,紀嶢居然真的信了。他趴跪在病床上,很信服地應和了一聲:“有道理。”


    溫霖正撈起他衣擺往上掀,想看他後背的淤青,見他這麽乖,手頓了頓,差點沒把持住,將腦內小劇場變成真的。


    一向張牙舞爪的浪蕩子,一旦在你麵前聽話乖順起來,這滋味,真是要人命啊。


    他在心裏歎息道。


    紀嶢背上果然有傷,除了各種淤紫以外,還有一條口子,大概六七厘米長,傷口不深,隻破了皮,卻足夠溫霖心疼了。


    霎時所有琦念煙消雲散,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傷口邊緣,心疼地問:“這是怎麽回事?疼不疼?”


    紀嶢滿不在乎地說:“我當時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爬起來時沒留意,被掛裏一下。沒事兒,消毒了,不疼。”


    溫霖卻沒忍住,俯下身,想吻一吻那道傷口——


    “——紀嶢!!”


    正在這時,一個男人推門而入。溫霖停下動作,回頭望去。紀嶢同時回頭,然後就變了臉,他看了眼溫霖又看了眼立在門口的男人,幾乎想撞牆:“臥槽都是誤會!我沒給你戴綠帽!”


    來人正是蔣秋桐。


    溫霖摁住撲騰著的紀嶢,看向那個臉色不善的蔣秋桐,冷靜道:“你是誰?”


    他早就忘了幾個月前的一麵之緣,那時他滿心滿眼都是紀嶢,哪裏看得見別人。


    蔣秋桐不說話,靜靜注視著他們。


    紀嶢****,腰被牢牢按住,兩隻手腕被攥著,衣服被掀了一半,露出優美卻飽受淩虐的光裸脊背。


    溫霖。


    怎麽又是他。


    直到把這一幕刻進了腦子裏,蔣秋桐才推了推眼鏡,不疾不徐道:“不好意思,鄙人蔣秋桐,是紀嶢的男朋友——你又是誰?”


    哦,是那個老師。


    溫霖不再看蔣秋桐,轉而繼續察看紀嶢的身體,他眼皮也不抬,隻客氣地笑了一下:“幸會,我叫溫霖,是紀嶢的好朋友。”


    好朋友,男朋友。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他剝開紀嶢衣服的動作是溫溫柔柔的,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我家紀嶢,真是多虧你照顧。麻煩你了,蔣老師。”


    紀嶢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刻暈過去。


    ——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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