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實在太丟人,賀錦年本不想說的,但是涉及金靈娘娘的關門弟子聲譽,若放任這熊狐狸繼續顛倒黑白,胡說八道,怕會影響無劍峰和萬妖秘境的關係。


    他深呼吸一口氣,詳細道來:“阿綏剛到萬妖秘境的時候,因為年紀尚幼,嬌生慣養,無法適應生活變化,天天哭鼻子……”


    金靈娘娘的關門弟子叫楚鵠,見他可憐,經常明裏暗裏照顧,阿綏便每天跟在楚鵠後麵,撒嬌賣萌叫哥哥,打滾抖尾,把哄師尊的全套伎倆都用上了,硬是把人家哄得暈頭轉向,然後作天作地,要星星摘月亮,東西到手,不是嫌甜就是嫌淡。


    賀錦年都看不下去,想揍人。


    楚鵠的脾氣極好,全部都順著阿綏,經常幫他修行。


    阿綏這隻殘廢青丘狐,能平平安安地活了萬年,又蠢又懶,還能混成大妖,沒受過什麽大委屈,甚至還能留有幾分天真,全是被楚鵠硬生生慣出來的,就連他的本命法器,那把名叫“惑心”的琵琶,也是楚鵠千辛萬苦替他尋來的寶物!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狐狸吃了人家多少東西?修行艱難,哪有厚著臉皮,光要索取不回報的事情?


    無劍峰理虧啊!


    陸雲真聽得心驚膽戰,趕緊回過頭,痛心疾首地追問自家的熊狐狸:“你怎能那麽過分?”


    “他是自願的,說要做哥哥照顧我,我就把他當哥哥看,”胡綏不情不願地解釋道,“誰知道長大後,他的心思變了,想睡我。師尊,他寵我慣我送禮物又怎麽了?又不是我逼他做的……”


    他的兩個親師兄,一個凶一個壞,唯獨師尊溫柔體貼,卻不在了。


    楚鵠不太愛說話,但溫柔寬厚的性格有幾分師尊的影子,經常安慰和照顧他。


    阿綏正是傷心寂寞的時候,便把楚鵠當成了思念師尊的寄托,相處久了,不自覺流露出愛撒嬌的習慣。


    楚鵠百依百順,不管他怎麽鬧騰都不生氣,做錯事也會想辦法解決,漸漸的,他習慣了這樣的寵溺,蹬鼻子上臉,越來越過分。


    楚鵠表白的時候,他是懵的。


    青丘狐都修無情道,他雖然喜歡楚鵠,但天性所然,沒辦法產生愛情。然而,楚鵠的原身是天鵝,世間最專情的鳥兒,對愛情極認真,要生死相許,一生一世。


    兩人的種族特別不合適。


    雖然狐族在性愛上不忌諱男女,但阿綏因為師尊和大師兄的事情,留有嚴重的心理陰影。所以,他不想接受男人的感情,拒絕了楚鵠。


    楚鵠不肯死心,癡情錯付,追他追得整個妖界都知道。阿綏從不放在心上,他進入成年期,難以控製魅力,到處留情,今天和這位妖精約會,明天和那位仙子調情,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事情到這裏也就算了,”賀錦年看著那頭始亂終棄,恨不得把自己團成球躲起來的狐狸,咬牙切齒,“楚鵠單相思,但青丘狐本來就是感情妖渣,隻要阿綏堅持拒絕,大家也能理解。楚鵠是君子,縱使追求,也是以禮相待,沒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


    偏偏阿綏這王八蛋,當著所有人麵,對楚鵠說:“楚鵠哥哥,我最討厭被男人做那些事,如果你讓我操,我就答應你。”


    楚鵠的先天取向,是純攻。


    大妖的自尊極高,要違背本性,改變取向是極困難的事情。


    胡綏是故意刁難和戲耍。


    楚鵠默默地回去閉關了兩千年,經曆了極艱難的思想鬥爭,終於克服本能,重新來到阿綏麵前,認認真真地說:“那件事,我答應。”


    “哪件事?”阿綏茫然地想了很久,經過提示,總算想起了過去說過的話,他笑嘻嘻地擺擺手,回答,“哈哈,我開玩笑的,你居然當真了?”


    ……


    陸雲真聽得目瞪口呆。


    這是把老實人往死裏逼啊!怪不得胡綏心虛,從來不敢細說,試圖掩飾真相。


    賀錦年歎息道:“楚鵠的道心動搖,回去就吐血了,差點走火入魔。他的師兄師姐和朋友都怒了,想要狠狠收拾這隻狐狸,我到處賠罪,弄得焦頭爛額。”


    他逼著阿綏發誓,不再玩弄感情。


    楚鵠在萬妖秘境養傷,久久都沒有消息。阿綏怕挨揍,不敢再留在萬妖秘境,跑去凡間尋找師尊。


    “我有好好賠罪,”胡綏委屈,“那家夥也原諒我了,他每隔幾十年就給我寫封信,寄禮物,肯定是裝病,賊心不死。”


    他把禮物收了,信丟了,有需要的時候甜言蜜語叫哥哥,沒需要的時候拉黑名單,理都不理。


    狐狸精,渣得坦坦蕩蕩。


    陸雲真想起那幾條幫忙找人的短信,氣得伸手揪住狐狸耳朵,拖到金靈娘娘麵前道歉:“對不起,管教不嚴。”


    他等了約摸兩刻鍾。


    金靈娘娘慢悠悠地回答:“阿鵠沒有裝病。”


    萬年情深,取向都強逼自己改了,結果一片真心喂了狗,對方不但忘了承諾,還把這事當成笑話。


    誰受得了這個刺激?


    “我沒有錯!我拒絕了很多次,是他不肯放棄,我心裏煩躁,想出難題讓他知難而退,誰知道他會犯傻?”胡綏看見師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裏發慌,拚命辯解道,“他若是想和我睡覺,看在這些年的交情,我陪他睡也無所謂,可是……那家夥腦子有坑,親完要表白,睡完要負責,追著纏著,非要和我結道侶,太可怕了。”


    “等等!”陸雲真抓出重點,“你們睡過了?”


    胡綏心虛:“沒有……”


    他當著鐵麵無情的閻羅殿殿主和看到過去未來的金靈娘娘麵前強辯,九條大尾巴都快抖成篩子。


    嚴千歲瞥了眼:“撒謊。”


    金靈娘娘補刀:“睡過。”


    這事蓋棺定論了。


    賀錦年都不知道他還搞過這種神操作,氣得捏碎了杯子,勒令他把事情交代清楚。師尊很生氣,大師兄摩拳擦掌,要幫忙教育小師弟。


    胡綏走投無路,隻能招供:“我就睡了一次。”


    當時楚鵠的狀態挺慘的,大家都生氣,要把他抓出來狠狠收拾。


    他又害怕又愧疚,去找狐狸精前輩支招,前輩很有經驗地說:“你陪他睡一次,算是謝罪了。男人心思都簡單,越得不到就越想,你讓他得到手,就滿足了,順便讓他見識咱們一族對床笫之事有多隨便,不是良配。”


    胡綏便偷偷摸摸找上門去,主動爬床,哄著楚鵠睡了一次,打算安慰和賠罪,抹平這事。


    “看,我和誰都能睡,隻要能讓我快活,不管床上的人是誰,都沒有區別。”


    “我無法對感情認真,也無法留在一個人身邊。”


    “所以,楚鵠,你不要愛我了。”


    “我們不合適。”


    最純潔的鳥兒和最放浪的狐狸。


    他們天生就不該在一起,若是糾纏不清,便會一個人被迫失去自由,一個人受傷越來越深,最終被孽線捆在一起,齊齊落入懸崖。


    昏暗的燭光裏,是微微的喘氣聲。


    傾國傾城的狐妖顯出了妖身,長長的雪發散在暗紅色的冰絲床上,金色的眸子裏透著天真和嬌憨,激動的時候,毛茸茸的尾巴會忍不住到處亂蹭亂纏,帶著別樣的好滋味。


    他會在夜裏,溫柔體貼,恩愛纏綿,如同最好的情人。他也會在天還未亮,便抽身而去,把動了心的人丟在原地,用最殘忍的話狠狠地戳上千百刀,不留半點念想。


    天真地手持利刃,傷人不自知。


    楚鵠答應了他的所有的要求,把這個瘋狂而快樂的夜晚深深地藏入心裏,埋葬感情,再也不見天日。


    “我滿足了他的心願,扯平了,”胡綏理解不了愛情,也不覺自己做錯了什麽,他委屈極了,“全妖界都知道,我們青丘一族,感情特別渣,從來不結道侶,也沒有人想和我們結道侶。那傻子是第一個,我拿他沒辦法。”


    他絞盡腦汁,都想不到回應楚鵠感情的辦法,總不能還沒結道侶,就讓對方先做好道侶可能出軌的準備?


    楚鵠是很好的人,不想玩弄他的感情,也不想給他戴綠帽……但是,也不想自己失去風流的自由。


    所以,胡綏幹脆利索地拒絕了。


    陸雲真有些懂了:“你很喜歡他?”


    胡綏垂頭喪氣:“我不愛他。”


    陸雲真在心裏稍微總結了一下,再次抓出重點——胡綏是不在乎楚鵠睡他的。


    睡覺不存在強迫,就好辦了。


    他想了想:“你現在沒有風流?”


    胡綏怨念:“楚鵠的事鬧出來後,就被錦年師兄收拾了,隻準打情罵俏,不準爬床………我想偷吃,挨了幾頓打,不敢了。”


    那段時間,很多不知情的人以為二師兄對他有意思,每次發現他勾搭美人就出來棒打鴛鴦,看得緊緊的,還把他送去仙隱寺念經,睡冷玉床,學習克服本性,禁欲修身。


    他被折騰得特別慘。


    胡綏怨聲載道。


    他怕賀錦年比怕莫長空還多,畢竟莫長空不管閑事,隻要不作死到師尊身上,都不會往死裏折騰他。


    可惜,假結婚的事情涉及師尊的未來。


    莫長空麵對自家傾國傾城的小師弟,毫無憐憫心,當賀錦年說楚鵠不可能答應和別人假結婚後,便決定要把胡綏封了穴道,綁上花車,親自用傀儡術操控著完成一場結侶盛宴。


    胡綏的意願?


    不重要的。


    他做事素來不擇手段,別說楚鵠是個不錯的男人,就算楚鵠是人渣敗類,也擋不住他幹這事,頂多到時候把人渣殺了,讓胡綏恢複單身。


    胡綏發現危險,嚇得抱住師尊叫救命。


    “好好好,咱們不勉強,你現在被錦年管著,還不是一樣沒自由?”陸雲真嘀咕了幾句,感覺金靈娘娘對此事有默許的意思,說不定是命運安排的重要環節,他安慰受驚的胡綏,“我給楚鵠打個電話,好好談談這事,看看他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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