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遠找到工作之後,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這份工作對別人來說,也許不看在眼裏,工資也不高做事辛苦,整天要在大街小巷從忙到晚上,但是卻對他來講非常重要,因為能夠證明他也能夠在這個城市生存。


    沈明遠找到工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訴沈淮自己不回木工廠了,他看起來沒有沮喪,仿佛是這份工作帶給他的底氣,讓他有自信麵對這件事,但始終也沒有說不回去的真正原因。


    “哥,因為木工廠的工作太累了,所以這次我不想回去,我在省城找了合適的工作,以後會在城裏好好上班。”


    沈淮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點了點頭:“你有什麽事情盡管來找哥,不要自己硬扛著知道嗎?一個人住在外麵不怎麽安全,要不然你還回家住。”


    沈明遠執意要搬出去,那是因為不想拖累沈淮,自己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可以獨立生存,而且二哥早已成家,要是在賴在那裏不走,很容易招人厭煩的,自己租的房子雖然是破舊的,但好歹是個小窩,能給他安全感的。


    他搖了搖頭說:“我不回去,現在這樣挺好的,哥你不用惦記我,我會好好工作,以後攢錢買個新房子。”


    沈明遠認為隻要努力就能賺錢,生活可以看到希望,也能擺脫現在的困境,除了他自己身體殘疾這點不能改變,但是完全可以賺錢改變現在的狀況,說白了就是因為窮,才變成這樣的。


    在婚禮上那些閑言碎語他也聽到了,因為自己窮所以沒資格追求周青梅,連出席婚禮的勇氣都沒有,更沒有哪家的女兒願意嫁給自己,他心裏非常自卑,錢是衡量一個人的標準,很難證明自己。


    所以沈明遠一定要賺到錢,隻有賺到錢證明自己有價值又能力,才能狠狠打那些嫌棄過他人的臉。


    沈淮見沈明遠執意不想回家住也沒有在勸,而是拿了一筆錢弟弟做這段時間的日常開銷。


    沈明遠不想收,是因為自己已經讓二哥破費了,現在怎麽好意思讓他繼續拿錢。


    “那就當做借給你的,等到賺了錢在還給我怎麽樣?”沈淮說著拿了一百元鈔票放在沈明遠的手裏。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不用跟哥客氣。”


    沈明遠現在是真缺錢,他租房子下個月月租還沒有著落,對此說不出來任何拒絕這筆錢的話,所以就低頭接了過來,神色認真的說道:“哥,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沈淮點點頭說:“嗯,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日子會好起來的。”


    如果說是直接給他,沈明遠的自尊心太強了,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他根本不想麻煩別人,自己給予他的幫助也是在極度需要的時候才會接受,還有沈淮也不想讓對方知道,其實這份工作是自己給他找的。


    沈淮隻想默默幫助自己的弟弟,他都已經失去一個大哥了,所以更加珍惜沈明遠,他想力所能及幫助對方。


    沈淮回家之後跟陳媛把沈明遠新工作說了,一聽工作內容還有工資的情況,陳媛根本不看好。


    她覺得這種工作是沒什麽價值的,投入和回報完全不對等,但是現在沈明遠的條件除了做力氣工人,很難找到輕鬆的工作。


    沈淮解釋說道:“這個工作也是暫緩燃眉之急,如果三弟在沒有找到工作,恐怕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有了工作他現在還挺有幹勁的,忙起來也不會胡思亂想,時間長了也許能忘記周青梅的事情。”


    陳媛也能感受到沈明遠找到工作之後,要不之前剛回偶來的時候,精神狀態好了很多,最起碼他的幸福指數比之前提高10點,已經脫離了危險線,希望這份工作是個不錯的開始。


    沈淮這些日子也開始思考沈明遠的未來,沉吟了一會,突然對陳媛說道:“我想求你能不能把餃子做法教沈明遠,讓他也跟你一起學,到時候說不定可以做點小生意,這學費我幫他出,我是真心的求你,希望你考慮考慮。”


    他說完就用一雙大眼睛,特別真誠的看著陳媛,目光中帶一絲懇求和期待。


    陳媛還是第一次見沈淮用這種語氣說話,實在是罕見,沈淮其實表麵上像座冰山似得,實際心裏沒那麽高冷,他有時候說話也軟乎乎的,所以感覺是那種遇熱就融的性格,深邃的眼神像一汪清澈的池水,看的人移不開目光,也忍不住會開口答應他。


    陳媛眨了眨眼睛,她不是人類,很快就移開了目光,其實幫助沈明遠這件事情,自己也有好處,她自然不會推辭,但這餃子賺錢時機早就過了。


    “ 不是學費的原因,那翡翠餃子很多人都在賣,市場差不多都飽和了,況且市民這麽長時間早就已經吃膩,現在味道就是好吃也不太賺錢,還有做餃子的步驟太麻煩,這不是他一個人能做的生意。”


    而且現如今適合沈明遠的那就是投資小,低風險,並且最好是一個人就能夠支撐起來的買賣,這樣縮小要求的話,選擇麵就狹窄了。


    其實陳媛可以有很多點子,告訴沈明遠,而且都能賺到錢,沈明遠現在還不會做生意,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幫他一時可以,但是幫不了他一世,還是靠自己去理解,才能真正成長起來。


    沈淮聽陳媛這麽一說也有道理,但是弟弟的情況還是很讓他擔心,和陳媛相處這麽久了,就知道她的想法層出不窮,雖然每一樣拿出來都讓人新奇,但是卻都是生活中最常見的東西。


    就像上次自己穿的睡衣,被張副團羨慕了很久,能把睡覺穿的衣服都能做的如此特別,能把家裏任何角落都收拾的一塵不染整整齊齊,認真到了極點,說明她這個人該多心細如絲。


    沈淮一直都沒想明白,陳媛那個時候為什麽會那樣,可能因為這些日子她做的事情太讓自己驚訝,原來的記憶都快模糊掉了。


    但是能確定的是,陳媛隻有性格變了,但是人還是那個人,上次跟她提工作的事情,好像也沒多熱情,根本不像是為了一個工作能跟自己吵翻天的樣子。


    陳媛為了能要正式工作,選擇奮不顧身的來到城裏,這種魄力當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當她聽到可以工作的消息,怎麽也不可能會如此淡定。


    當時沈淮隻是覺得軍區醫院的工作崗位比較好,所以沒多想,但是陳媛的反應太冷靜了,似乎工作對她來說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其實她的能力的確不需要上班,這就是跟原來的陳媛最大的區別,一個人會在短短的時間內有了這大的改變嗎。


    想到這他有了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念頭。


    沈淮突然回頭猛看著陳媛的眼睛道:“陳媛,你還記得你家裏養了幾頭牛嗎?”


    陳媛聽到這話眼睛一跳,微微嗅到了危險的味道,這個問題裏麵有雷啊,沈淮怎麽突然之間開始問這個?她正了正神色平靜的回答道:“三頭啊,因為我結婚,所以我爹賣了一頭,現在隻剩下兩頭了。”


    沈淮神色微皺:“不對,我記得不是這個數,家裏的牛數量你都不了解?”


    “你吃錯藥了,我說的咋不對?”


    陳媛記憶裏明明白白就是這些,沈淮故意說不對,是真的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但是自己的身體是陳媛的,如今的科技還沒有達到可以把係統檢測出來的地步,所以不管是驗血還是去驗dna,都沒有問題。


    沈淮一臉沉思:“你身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我覺得你像變了一個人,以前你對工作事情太在意,現在卻不聞不問,讓我感覺奇怪,正常一個人前後差距也太大了,這不科學。”


    陳媛說道:“我當然變化的大了,難道你還想看到以前那個會暴躁的陳媛嗎。”


    “當然不是,我就是覺得你們完全是兩個人,該不會是偽裝的吧。”沈淮想到曾經見過的女間,諜,神色又狐疑起來。


    “那你可看錯了,我的身體和臉都是真的,而且如假包換,絕對童叟無欺,這世界上就沒有第二個陳媛了。”


    陳媛指了指自己的臉,表示完全可以讓沈淮試試,而且她現在需要的是他的能源,兩人也算是合作關係,時間長了自己身上的事情越來越多,到時候對方還會繼續追問,幹脆就給他一個不完整的答案,愛信不信。


    說完陳媛就突然拿起了沈淮的手,要接觸自己臉上的皮膚。


    “不,不用,我不想碰。”沈淮正要激烈拒絕,但一瞬間的功夫,帶著薄繭的指尖粗粒的大手接觸點到雪白嫩滑的皮膚上,聲音戛然而止了。


    從來沒接觸過女孩的大男人,臉皮騰地一下就紅了,綿軟的觸感十分好摸,像棉花糖的質感,細膩的讓人留戀,她的臉蛋一摸就知道肯定是沒有任何裝飾的,所以她真的是陳媛,這會他相信了,再說沈淮也不是百分之百就了解陳媛這個人的,除了麵對工作她的態度變化太大,其他的事情說不定是她以前就會的。


    而且,沈淮的確更加喜歡和現在這個理智冷靜的女人相處。


    想通了這個問題之後,沈淮有些尷尬,身上像煮熟的蝦子,腳步慌亂臨走丟下一句:“是我想太多了”。


    沒過一會,屋外傳來大寶的聲音:“二叔,天也不熱,你往身上潑涼水幹什麽?”


    陳媛:“…”


    怎麽回事,麵板是不是壞了,【沈淮】角色指數一個月都沒動了,剛才突然增高了10點。


    ***


    沈明遠的這份工作,每天領報紙送到他負責的區域每家每戶,必須在早上五點之前就要送到,如果沒有送完或者是報紙損壞,那都是要按數量賠償的。


    送完報紙以後,就回到報社打雜,掃衛生以及給報社搬貨卸貨,打包裝,做完這些以後,還要拿報紙出去街上零售,工作比較累,而且不管飯。


    沈明遠為了省錢,每天就吃幾個饅頭和一包鹹菜,再喝點涼水肚子就感覺非常飽。


    他省吃儉用的目的就是為了省錢交租,攢下錢還給二哥,雖然累一些,但是比較充實,很快也習慣了送報紙的工作。


    沈明遠這天起了個大早,他一開始並不會騎車,因為身子總是顫抖保持平衡很困難,但那時候去木工廠之前,就是摔的再疼,也堅持練習平衡,能夠平穩騎車,真的吃了不少的苦頭。


    用他不健全的身體,去駕馭自行車,比正常人困難千萬倍,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麽,沈明遠終於能騎好了,現在他能很平穩絕對不會摔,而且做送報的工作,也會很方便,他付出的艱辛都是值得的。


    不過今天的天氣並不好,外麵一直在陰天,同事請了假,經理就把多餘的報紙全都給了沈明遠一個人送。


    沈明遠點點頭沒說什麽就老實的去送報紙了,但是送到一半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根本沒有防備的被整個人都濕透了。


    他臉色一變趕緊捂住書包裏麵報紙,防止它們沾到雨水,三步並作兩步找了周圍建築可以躲雨的位置,可惜的是雨水太大還是流進了書包裏,把報紙上麵的油墨迅速弄花了。


    沈明遠急的要命,趕緊把裏麵的報紙拿出來,想要抖掉上麵的雨水,但是他越心急,上麵的文字就越模糊,眼看著他都要急哭了。


    這個時候又跑過來一個穿雨衣的男人,進來房簷處躲雨:“這不是沈明遠嗎?你也來躲雨?”


    雨衣男也是送報紙的,見到沈明遠的報紙都濕透了:“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難道沒聽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嗎?連個雨具都沒帶,你這個報紙全濕透了,回去怎麽跟經理交代?經理會讓你賠錢的。”


    沈明遠這下可慌了,他真的不是要故意弄濕報紙的,而且也不知道今天會下雨,自己沒有準備雨具,而且這才上班沒幾天,一分錢都沒賺到就要賠錢,這真的是太失敗了。


    雨停了之後,兩人回了報社,經理一聽報紙都濕透了,瞬間大怒破口大罵:“你是幹什麽吃的?居然能能夠把報紙弄濕,我們的員工都像你這樣的話,那報社就要關門了,這一份報紙就是1毛錢,你弄濕了兩百多張報紙就是二十塊錢,明天不把錢賠給我,你就別想來上班了。


    雨衣男同情的看著,一直不停道歉的非常卑微的沈明遠,心裏不忍勸說道:“經理你消消氣,別生氣了,他也不是有意的,今天報紙太多了,沈明遠拿了兩包的報紙,把另一個同事的也送了,誰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經理冷笑:“那你們都知道帶雨衣沒有淋濕報紙,怎麽偏偏他一個人淋濕了?我看他就是個傻子,連要下雨都不知道,甭管送誰的那份,損失是不是出在他的身上,那就得他來賠償。”


    沈明遠很沮喪,同時也很難過,賠償這筆錢的時候更是心疼不已,他痛恨自己無能啊,怎麽這點工作都做不好,本來他以為隻要努力肯定不比普通人差,但是事實給了他沉痛的一擊,這件事情讓他有很深的挫敗感。


    沈淮給他的一百元去掉賠償的二十,還剩下80,又花了五元錢買了價格最便宜的雨衣和雨鞋。


    經理警告他,如果再有他同樣的事情發生,就趕緊滾蛋。


    沈明遠心裏很失落,他一定牢牢記住這次的教訓,保證不再犯,後來他向雨衣男詢問,每天收音機的廣播和電視台都會有天氣預報的節目,在戶外個工作要留心每一個陰天,這樣才不會耽誤工作。


    哎,他買不起收音機,電視更是做夢,那種可以每天都聽到天氣預報的生活對他來說是奢侈,是不能夠想象的,沈明遠麵對現實,既然不能預測天氣隻好每天都帶上雨衣,防止像今天這種天氣。


    之後幾天裏麵,雖然沈明遠已經賠了報社的損失,但是經理時不時的還會給他穿小鞋,總是在他工作上挑毛病,其實彼此心裏都明白,經理有些看不起他,對他和別的同事的態度差了一大截。


    沈明遠特別需要這份工作,而且他也沒有資格去選擇別人,能做的也隻有默默忍受領導的態度。


    物流貨車緩緩開進沈家院子裏麵,左鄰右舍都出來看到,從貨車上緩緩卸下來一個超大號的冰櫃。


    這年頭,能買冰櫃的人家可不多見,價格貴不說,家裏得有多少東能凍下。


    一看是沈家買的,紛紛都出來看熱鬧,絕對是大手筆,因為這是個稀罕物件,有的小孩子根本都沒見過,見到這種都十分興奮,看著沈家眼神羨慕的很。


    這個冰櫃是沈淮買來送給陳媛的,陳媛莫名其妙收到了一個大冰櫃,不過這個冰櫃對陳媛來說實用了,因為有這個冰櫃家裏吃不完的凍貨,就不用租冰櫃凍了。


    而且沈淮是真舍得花錢,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攢下了多少,這次是下了血本。


    陳媛讓工人把冰櫃搬進屋,沈淮也從門口進來,看著陳媛第一眼,想起手指還殘留著她皮膚的溫度,嫩嫩軟軟的像桃子似得,渾身有些不太自然,靦腆的指了指冰櫃。


    “你喜歡嗎?”


    陳媛點點頭:“當然喜歡啊,這個太實用了,不過你今天怎麽突然想著買這個?”正所謂無事獻殷勤。


    這冰櫃空間特別大,能容納四五個成年人,沈淮送陳媛其實是來求她辦事的,他知道陳媛想法特別多,也知道沈明遠現在雖然找了報社的工作,但是工作性質一點也不穩定,當哥哥的希望弟弟能夠發展的好。


    而且昨天看到沈明遠的比回來之前還瘦了,人也曬黑了,報社的人跟他說沈明遠弄濕了報紙,經理不依不饒的要讓他賠償二十塊錢,還暗暗擠兌他,老三這幾天的生活肯定是水深火熱。


    沈淮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陳媛,你就幫幫沈明遠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想到辦法。”


    陳媛:“那你現在不認為我變化巨大?和以前性格不同,不認為這事不科學了?”


    “…,我現在認為變化一點也不大,非常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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