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璧捏著那張紙,他知道沈渠對他有感情,但是對方這樣直白地寫在紙上,叫他心潮起伏,好似世間所有桃花都開在了一處,恨不得喚醒沈渠與他在樹下接吻。


    陸輕璧努力克製了激動的心情,珍而重之地將紙張抹平,夾在了書裏,回去就找個師傅把它裱起來。


    他看著沈渠的睡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腿肚,小混蛋,居然把給他的情書寫在背麵,差點就錯過了。


    錯過了還有下一次麽?


    陸輕璧想起沈渠拿著這張紙,讓他“再看一遍”的表情,那時沈渠究竟是想讓他看番外,還是提醒他後麵有字?


    他白天都沒有發現,沈渠居然還若無其事!


    換成自己寫了情書,那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都要給老婆看見!


    陸輕璧譴責了一會兒,上了趟廁所,回來跑到沈渠床上,從後麵抱著他入睡。


    “就當做你不好意思。”陸輕璧偷親了一口,幸福地閉上眼睛。


    被沈教授寵愛的感覺真好!


    翌日,在漲潮的狂嘯聲中,沈渠意識慢慢清醒,身體被什麽牢牢抱著,好像陷入了旋渦。


    他睜開眼睛,發現陸輕璧隔著一床被子手腳並用地抱著他,仿佛漲潮時從深海裏衝上岸的八爪魚。


    耳旁的氣息突然一熱,沈渠聽見陸輕璧極近的吐息。


    “沈教授,我在夢裏收到了一封情書。”


    沈渠眼波微微一動:“是誰送的?”


    陸輕璧反問:“你不知道嗎?”


    沈渠:“我又沒去你夢裏。”


    陸輕璧點點頭:“也對,那個人沒署名,我念出來,你幫我參謀參謀是誰寫的。”


    沈渠坐起來,看著他:“好奇是誰寫的?怎麽,你打算回應?”


    陸輕璧眼角一彎:“沈教授,你這是倒打一把,憑空汙蔑純潔無瑕的月亮。”


    沈渠有些口幹舌燥,推開陸輕璧下床:“真好意思比喻。”


    陸輕璧笑著一起去洗手間洗漱,“老婆,早安,我愛你。”


    沈渠嘴裏滿是牙膏泡泡,從鏡子裏看著笑眯眯的陸輕璧,冷不防咽了一些下去。他想對陸輕璧說些什麽,反而把自己憋紅了臉。


    昨天陸輕璧的表現出乎他的意料。畢竟這是陸輕璧惦記已久的番外劇情,每次都嚷嚷著要作者開車。他怕提前告訴陸輕璧改番外,他不肯放棄,所以跟陸輕璧學習先斬後奏。


    實際比他預想得容易,陸輕璧還沒看見背麵的情書,就答應了改番外,雖然勉勉強強,態度不甘。


    陸輕璧抱著手,低頭親了一口沈渠白皙的臉頰,然後觀察沈渠的表情。


    沒有瞪他。


    太爽了吧!


    陸輕璧心裏邊炸開的煙花比大年三十晚上還多,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從此踏入隨便親老婆的新時代了?!


    這是質的飛躍!


    陸輕璧眼裏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目光和沈渠在鏡中交匯:“你讓我親,是不是因為我昨天表現得很棒?”


    陸輕璧風度翩翩:“這種事你願意皆大歡喜,不願意我不勉強。”


    沈渠吐出漱口水,心裏反駁,你裝什麽大尾巴狼。


    陸輕璧笑了一聲,立馬自揭老底:“當然,主要原因是這是係統給的番外。”


    “我們的第一次,怎麽搞,在哪搞,憑什麽聽一個外人指指點點?”


    陸輕璧眼裏閃過不屑,他大多數時候隻想用番外撩撥一本正經的沈渠,動起真格來,必須是出於他們兩人的自主意願,否則跟他們還在小說裏有什麽不同?


    剛來到現實世界,沈渠拿“作者按頭談戀愛”為借口跟他分手,這種坑陸輕璧跳一次是無知,怎麽可能跳第二次?


    陸輕璧湊近老婆:“我等你自己願意,然後一輩子不許反悔,不許再說什麽被逼無奈。我要你主動親口說,你想跟我上床,因為你愛我。”


    陸輕璧大膽發言,看完情書自信心膨脹。


    沈渠聽著這大大咧咧不要臉的話,差點被嗆到,大早上的,他為什麽要跟陸輕璧站在衛生間談論什麽時候第一次啊!


    沈渠用手肘別開越來越近的陸輕璧:“那你慢慢等吧。”


    陸輕璧愉快地吹了個口哨。


    看見沒,這就是進步,老婆讓他慢慢等,而不是滾遠點。


    吃完早飯,兩人做了一套卷子,太陽出來後,手牽手在海灘散步。


    漫長的金色海岸和深淺不一的藍色海洋相吻相接,難分難舍,恰如沙灘上的情人。


    沈渠被太陽曬得眯起眼,有些後悔駁回了陸輕璧拿草帽的決定。


    因為在冬季,兩人沒塗任何防曬,大大方便了陸輕璧。


    沈渠無奈地捂著臉:“你比海浪還不消停。”


    陸輕璧坦然:“嗯,我比它浪。”


    沈渠:“你適合而止,回去不準親我。我媽隨時會出現在樓下。”


    陸輕璧一想這是海灘限時福利,更加肆無忌憚了。


    沈渠走完一圈海岸,臉頰都快麻木了。


    中午吃完午飯,兩人坐飛機回家。


    剛一落地,陸輕璧手機震了好幾次,跳出一串消息。


    褚燁給他打了三個電話,然後換成發消息:“部分結果出來了,發你郵件。”


    這裏的部分是指“沈渠和沈海是否存在血緣關係”。


    陸輕璧不止檢測了一個。


    他和沈海加上聯係方式,並且透露他跟院長熟悉以後,沈海果然聯係了他一次,要求換病房,現在那個病房的小孩子太鬧了。


    陸輕璧請主任出麵給沈海妻子換病房,主任按照他的吩咐,給了沈海一張價值一萬的體檢券。


    主任演技精湛:“這是我的家屬體檢券,今年用不上。你還有什麽需求盡管說,以後在陸少麵前多給我美言幾句。”


    沈海飄飄然,覺得沈渠真是交了個好朋友,反正要在醫院看護半個月,來都來了,體檢一次,兒子剛出生,老子要健康活著等他孝順才行。


    事關沈渠的大事,陸輕璧為了保險,決定再測一次。


    與此同時,他給劉叔和劉嬸兒也發了三張體檢券,多的一張給李燕。


    劉嬸兒不明內裏,但是非常貼心地替陸輕璧在李燕麵前說好話,先誇了十分鍾陸家待他們這些員工多麽好,每年全套體檢等等,說今年還給李燕定了一份,約李燕一起去。


    李燕讓她說得心動,隔天就和李嬸兒去醫院了。


    拿沈渠的毛發就更簡單了。


    後麵這兩份報告還沒出。


    陸輕璧回到家後,讓沈渠先去睡一覺,自己則返回隔壁,鎖上門,點開了那封郵件。


    【經我中心鑒定,確定無血緣關係。】


    陸輕璧麵色一凝,手掌握拳敲了敲桌麵。雖然心裏早有預見,但看見這個結果,免不了沉默。


    沈海不是沈渠的父親,那李燕呢?


    叮咚叮咚兩聲,郵箱裏又多了兩份來自褚燁的郵件。


    陸輕璧點開。


    【經我中心……無血緣關係。】


    【……無血緣關係。】


    他猝然沉下臉,沈海和李燕不是沈渠的親生父母,那沈渠的父母是誰,是他想的那個人嗎?


    十八年前,是沈渠倒黴,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陸輕璧按捺憤怒,將郵件隱藏。若是故意偷孩子,十八年前的證據難找,為了防止沈海和李燕說謊,他不能打草驚蛇。


    陸輕璧皺著眉拿起手機,翻了翻,打給一個人:“我讓你收集投訴趙衝融的證據弄好了麽?”


    “好了,陸少。”


    陸輕璧簡短道:“銷毀,這件事保密,誰也不準透露。”


    “好。”對麵沒有多問,“還有什麽吩咐嗎?”


    陸輕璧斟酌:“趙衝融身上有沒有奇怪的……”


    “最近倒有一件事。”對麵語速加快,“趙衝融和老婆段悅離婚了,還爆出了一件內幕,原來當初他哥意外出事,段悅懷了他哥的孩子,趙衝融為了保他哥的血脈,同意跟段悅當名義上的夫妻。”


    “段悅找上趙衝融時已經足月了,特地去西南工地找人,不巧就在那裏生了。那時趙衝融才十八歲,過了幾年兩人才領證。據說是因為段凱的教育問題離的。”


    陸輕璧道:“查查醫院地址。”


    陸輕璧懷疑段凱才是李燕和沈海的兒子,不僅因為沈海和段凱的相似度,還有李燕對段凱的態度。


    那天趙衝融和段凱上門道歉遇到李燕,李燕的態度不正常。


    陸輕璧在學校跟李燕鬧過矛盾,以至於第二次見麵,李燕對他沒什麽好臉色。


    李燕這個人的心胸,沒有寬廣到不問緣由就原諒段凱,還給沈渠打電話叫他不要計較了。


    陸輕璧一開始以為是李燕拿人手軟,現在看來,是她認出了段凱!


    陸輕璧給樓下保安室打電話,調那天的大門有聲監控。


    十分鍾後,陸輕璧看著李燕和趙衝融的反應,眉頭越擰越緊。


    他篤定了,李燕是十八年前故意抱走了沈渠,現在竟然還敢幫著段凱欺負沈渠!


    該死!


    陸輕璧眼裏戾氣暴漲,在聽到段凱向李燕舉報他和沈渠的關係時,冷笑:“蠢貨。”


    這麽愛向李燕告狀,回去給她當親兒子。


    陸輕璧替沈渠不值,真假父母都有意無意地幫著段凱欺負沈渠,真是瞎了眼。


    他突然慶幸沈渠現在沒有前十八年的記憶,對養父母感情不深,揭開真相更容易接受。


    不對,陸輕璧心髒一緊,這對夫妻一直知道沈渠不是他們親生兒子,那沈渠前十八年過得好不好還是未知數。


    沈渠從前習慣孤獨,說不定就是拜這對夫妻所賜!


    門外傳來敲門聲,沈渠叫他一起上晚自習。


    陸輕璧關閉電腦,讓楊珂聯係趙衝融談談。


    陸輕璧深呼吸了下,恢複一臉輕鬆,開門時還趁機親人。


    沈渠:“不是說好了不準……唔。”


    陸輕璧明知故犯,眼底帶著笑意,胳膊撐在牆壁,將沈渠困在懷裏:“老婆,你以前可能冤枉我一件事了,你得補償。”


    段凱的農曆生日是1012,如果沈渠才是段悅的兒子,那他以前就沒有過錯生日。


    這裏麵還挺複雜的。


    陸輕璧暫時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作者給他輸入的信息,居然跟沈渠的真實生日對上了。


    沈渠抬眼:“哪件事?”


    陸輕璧:“天大的事,你自己掂量掂量。”


    沈渠一頭霧水,他能冤枉陸輕璧什麽事?


    “白月光?這叫存疑中的誤會,不叫冤枉,拿這個跟我算賬,你確定?”


    陸輕璧:“不是這個。”


    沈渠:“還有什麽?”


    陸輕璧意味深長:“反正一般的補償不行。”


    那種普通的精神或者物資上的補償,他都不要。


    沈渠覺得陸輕璧在詐他,說好的慢慢等他同意呢?


    陸輕璧提醒:“你主動補償,也是主動的一種。”


    不會有人真的覺得他要慢慢等吧?那以沈教授的速度,得浪費多少個兩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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