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朝真不是故意要把好友說哭的。


    不過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在飽受刺激後能有一個釋放途徑,也挺好。


    畢竟現在他們都沒有太多時間去細細聊雙方這段時間經曆過什麽事。


    “不過說起來就剩下五歲的在上麵了,真能回去的話肯定就要麵臨奇怪的勝負欲了。”


    比如:“你們竟然扔下我跑地獄去玩!”這種話,他相信五條悟肯定是能說出口的,前提是……


    “他沒什麽變化吧?”九十九朝很自然地問,他覺得雖然夏油已經叛離,但是從戰略角度來講沒有詛咒師不會關注五條悟的動向,那麽夏油應該還是清楚對方的情況的!


    夏油傑已經從激動中恢複過來一陣了,隻是保持著低落的狀態微垂著頭,看起來像是在神遊但大腦放空,聽到這個提問,才有些不快地說:“那個家夥從來都不會有什麽變化吧。”


    “也是,這點超可恨。”


    九十九朝點頭,擲地有聲地說,“但他也該長大點了啊,不然之後麻煩的還不是我們!”


    “……”


    “我們”這個詞,讓夏油傑的內心多少還是有些觸動,微妙嫌棄的同時也莫名地感到安心,“之後?”


    他不知道九十九朝已經在腦子裏簡單過了一遍成功回去後的打算,不過少年擺擺手,“再說又是一堆有的沒的,先成功離開蓬萊再說吧。”


    因為死掉了所以要從地獄裏爬回去——這種像是開玩笑的說法真實地要發生在九十九朝的身上,夏油傑接受得意外地快,不如說他現在什麽都能接受下來,畢竟衝擊太過巨大,九十九朝又是一副:“這很正常吧”的模樣,自己要是驚訝起來就會被完全脫節到另一個維度,還對接下來的事情發展產生影響。


    至於什麽地獄原來真的存在,自己變成了對方的式神……或者說咒靈,夏油傑真的已經無力去驚訝了。


    他們的交談的確沒能進行多久,梅就已經帶著畫眉丸那邊傳來的消息跑了過來。


    “還真給他們發現不死藥了?”


    九十九朝挑眉,還沒說什麽,就看到留守在這裏的兩個淺衛門劍士也跑了過來。


    看到兩個劍士訝異的目光,夏油傑根本沒心情去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反觀九十九朝先站了出來,對自己為什麽變大了進行了說明。


    “我是個天人!”理直氣壯。


    天人有能改造自己軀體的能力,梅因為保持小孩子的形態是用於節能——反正對這幫人類是這麽解釋的,那九十九朝順其自然把自己說成是個天人也不是不行,不然真不好解釋自己為什麽突然從小孩變成少年。


    本來這幫人類也是單方麵默認他是付喪神,口頭改一下物種沒有證據也無法追究。


    劍士a反應很快:“所以梅說你可以針對那些偽天人原來是因為這樣嗎!”


    劍士b:“啊是這樣的嗎!原來如此!”


    夏油傑:“……”


    九十九朝不得不服他們的邏輯自洽,裝出:“隱瞞了那麽久真實不好意呀”的模樣點了點頭,指向夏油傑,“他是禦所那邊趕來支援的夥伴,後續還會有人繼續趕過來,不過我們沒有等待的時間了,要趕緊出發!”


    禦所裏剩下二十來位付喪神,九十九朝不敢保證會不會有人再跟上來,他從沒想過要限製那些刀靈,隻不過付喪神們想要進入蓬萊估計會花費不少時間,接下來的戰鬥還真不一定能趕到。


    在他眼裏,真正的勝負局,其實還是自己能否離開地獄。


    他會碰上禦門院晴明嗎,會能搶到一個具備力量的軀體開啟返回的道路嗎,他無法保證。


    可他也冥冥中覺得,隻要到達那個源氏的祭壇,一切答案都會揭曉。


    不論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


    兩位劍士見過梅的本事,有梅在,天人這個身份有對蓬萊的最高解釋權。


    他們很快就接受了九十九朝的話,夏油傑也無言地接受他們打量的目光,認真地解釋了一句:“我不會變小。”


    劍士們露出了有點失望的表情,就像是少了一出大變活人的戲碼沒能看。


    夏油傑:……


    聽說這兩個劍士是江戶時代的人,太單純了吧,怪不得會相信不死藥的存在。


    出發之前,平地起風。


    梅張開小小的手掌,一片金色的羽毛漂浮而起,一直是昏昧冷色的天際忽然一黑,一隻展開雙翅延綿數十米的宛若鷹隼般的飛鳥出現在了菅原邸的上空。


    旋風襲來,鶯優雅又輕盈地落入寬闊的庭院裏收攏了翅膀,彎下長長的脖頸,讓梅觸碰她的喙。


    淡金色的羽衣為這黯淡的平安京增添了一抹亮色,夏油傑看到九十九朝一臉震驚,奇怪地問:“怎麽了?”


    九十九朝:這就是,一隻,小黃鶯!?


    少年揮動雙手給夏油傑比劃了一下,努力把驚訝咽了回去,內心又給大陰陽師記了一筆,“沒事,走吧!”


    鳥背上,夏油傑和九十九朝還交換了一個信息。


    叮地一聲,那枚乙骨憂太曾戴在脖頸上的銅光戒指被彈到了夏油傑手裏。


    “那是你的本體哦夏油。”


    九十九朝很自然地說道,“在地獄裏可以給你自己拿著,因為不會有限製。回到現世的話就需要和我的力量保持一個聯通,不然你沒法現界。”


    大意就是作為式神,不能離施術者太遠的意思。


    說到這裏夏油傑就不得不問九十九朝自己的身體被怎麽處理了,因為咒術師的身體如果不妥善處理,是很容易被利用的,以及就是……


    九十九朝速答,“喂狗了。”


    夏油傑:“……”


    還在生氣。


    夏油傑猶豫了一下,決定不再追問,轉而說出了自己所見到的虛假的九十九朝的事情。


    他已經知道要返回現世,九十九朝必須需要一副軀體,可那個本應該和天元同化的身體,已經被詛咒師利用了。


    讓他意外的是九十九朝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隻是楞了一下,然後沉下臉思索了片刻。


    “利用?是怎麽個利用……哦,怪不得你對借屍還魂這樣的事情接受那麽快,看來是目睹了其他人‘進入’了我的身體。”


    少年抬眸,像是記起了什麽,露出一種頗為冷酷的神情。


    “那個人的額頭上,是不是有著,”他抬手,輕快地在額部劃出了縫合線走過的示意痕跡,“像是被縫起來的傷疤?”


    夏油傑立刻皺眉,“你知道這個詛咒師?”


    少年的嘴角翹出了一個諷刺又玩味的弧度,看向腳下逐漸變小的平安京,一言不發。


    少年的眼神就像是在俯視一張浩大的棋盤。


    “既然我能在千年後睜開眼睛,那麽就還會再有第二個第三個例外,那算是我的‘老對手’了。”


    九十九朝語氣很冷,“安倍晴明為什麽能把他留到千年後我會去問,但這個人是一隻老鼠,沒有絕對的把握取勝是永遠不會讓人找到他的。你見到了他,就證明他對你出手了?你是怎麽解決的?”


    儲存咒物的咒靈不知道是不是被乙骨憂太殺了,獄門疆和遊雲等咒物可能都會落到高專的手上,夏油傑簡單地說了一下冒牌貨的bug讓他反應及時才脫困的,沒有細說他們的交手,又問,“但他是怎麽知道你一樣來到了千年之後?”


    少年搖頭,“這就應該是巧合了,他估計沒有發現我是誰。”


    九十九朝對安倍晴明還是有這信心的,而這個巧合也不難解釋,記憶中,這個人在平安時代就為天元提供過星漿體,那麽以此為聯係到現代與咒術會的人勾搭上很正常,說不定咒術會的人都被他蒙騙著,利益關係裏誰騙得多誰就是贏家。


    因為他提供出了第三位星漿體,再給點什麽甜頭,就換取出了自己的那具軀體。


    這個人能得以長生的秘密就是不斷在一具又一具軀體中轉移,術式特征應該就是腦門上的縫合線,九十九朝不清楚這是個什麽惡心吧唧的術式,但覺得時間過了那麽久,對方和咒術會的關係估計不淺。


    尤其是他對於人類體質方麵肯定有著很深的研究,不然也不會每五百年都能刨出星漿體來。


    咒術會現在的變化和他們三人的分化說不定和這個人都脫不開關係。


    這下簡直是新仇舊恨相親相愛,身體被搶不過是其中之一,九十九朝除了冷笑一聲也沒怎麽動怒,不然估計會直接氣死。


    對方長生的目的是否還是玩弄人心和時代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看出目的不是天元,反而是把天元當成一個工具人用。


    ……當然也有可能是咒術會也在防範他,讓他沒法接觸天元。


    說起來賀茂朝義也知道天元的存在。


    思及此,九十九朝收回俯瞰京都的目光,眼睛就變回了往常的溫潤。他對身邊的好友感歎道:“千年前的我也不是一個爽快的人啊,夏油。在那個咒術全盛的時代裏一樣有很多和現在一樣的糟心事。我在不斷回憶時也思考了很多,總覺得如果早點和你們坦白自己的來曆和秘密或許會有更好的發展……不過現在都已經過去了,這些事也隻能做些打發無聊的談資。”


    他的語氣太過坦然,就像是上位者在評判自己過去的功績,夏油傑有些不忍,因為就算是自己都還做不到這樣的程度。


    他在這時候才再度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沉澱感。


    風把兩人的衣擺吹得翻飛,讓人不禁恍惚,這畫麵就像是當年在京都的高空一樣。


    就像當年……


    夏油傑突然笑了一下,伸出拳頭,“你會成功的。”


    九十九朝轉頭,也笑起來,和他碰了個拳,雙眼熠熠生輝。


    “是我們都會成功的。”


    ……


    巨鳥飛躍屋宇連綿的平安京。


    九十九朝對兩個劍士說:“根據畫眉丸傳來的信息,剩下三個偽天人分別占據了這片區域的三個地點,源氏主宅是煉丹地也是不死藥所在地,由一個可以操縱氣流和植物的偽天人看著,不用想也知道你們的目的就是那裏,梅會和你們一起去這個地方。”


    他說完抬了下手,示意兩人先不要出聲,“梅知道我還有其他目的,你們事後可以詢問她,反正我不是為了尋找不死藥而來,不會和你們同行。守在祭壇和後山的那兩個偽天人——禦門院,會由我和我的同伴解決,你們不需要擔心。”


    兩個劍士對視了一眼,又看到梅向他們點頭,本來在隊伍裏就不是實力強勁的他們也沒什麽主見,就把話應了下來。


    九十九朝的打算就是讓這一行人類拿到藥了就趕緊走,不然真打起來他也不能保證發生什麽,因為剩下兩個禦門院,按梅提供的情報來說,一個是具備了無限恢複力的式神使,使用的式神還和八岐大蛇差不多。


    ——不是力量差不多,而是因為世間的怨恨是不停凝聚的,凝聚到了一個程度就會變化出蛇魔,禦門院家主各個都是老妖怪,會擁有一個強大的蛇魔不奇怪。


    “式神使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九十九朝看向夏油傑。


    夏油傑正低頭看自己的手掌,他收攏了一下,感覺咒力流動的狀態。


    “咒靈在被收服後都會因為我的術式停止成長,變成式神卻不會。”


    九十九朝理所應當道,“因為妖怪們本來就是獨立的個體啊,就算也有誕生於人類之口的存在,他們也一樣在世間長存後具備了自己獨立的思想。我不是說過了嗎,陰陽師從來不是為了掌控什麽,而是在建立著聯係。”


    聯係一詞在少年的口中,總是顯得美好又強大。夏油傑以前並不是特別能理解這樣的現象,現在他望著仿佛無際的地獄,混沌的霧氣包裹著昏昧的京城,遠山近林與千年前的建築,這就是他的好友曾經所處的時代的畫麵。


    九十九朝現在要打破這裏,竭盡全力,返回到他們的時代。


    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


    青年黑色的長發散落在肩後,又被狂風吹起。


    夏油傑的神態在一個回眸間輕狂起來,心中所有雜亂的思緒都被清空,周身升起磅礴無匹的咒力。


    他低笑了一聲,“你可要對自己新晉的式神有點信心啊,陰陽師。”


    數個烏雲一般的漆黑墨點融水一樣出現,夏油傑縱身下跳,咒靈們跟著他的身影驟落,直直前往了敵人所在的方位。


    九十九朝隻看了一眼,就在劍士的驚呼聲裏放心地收回了目光。


    梅擔憂地問:“沒關係嗎?”


    九十九朝麵不改色,提了一下夏油傑剛剛的玩笑詞,“放心,我的式神可是天下第一的。”


    安倍晴明是他的咒靈,夏油是他的式神,所以這個第一就是第一,沒有之一。


    他可真是文字遊戲小天才。


    然後九十九朝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大問題。


    夏油變得好強……五條悟估計也變得好強了。


    怎麽辦!自己可能打不過他們了!


    九十九朝:嘶——


    最後一個禦門院,據說是並吞了天人桂花,擁有了強大的幻境之術。


    這座平安京,很大可能就是他所幻化出來的,但他也因此不能移動,不能控製這一種能力。


    幻覺係的敵人九十九朝認為在座人裏隻有自己能應付,所以對於敵人的分配很幹脆地就定下了。


    鶯在山頭上懸飛了一下,地麵就有一處發生了爆炸。


    劍士們立刻趴了過去,大叫道:“是畫眉丸他們的信號!”


    九十九朝也很幹脆,拿起刀,“那麽就此別過吧,祝你們能成功離開這個鬼地方。”


    梅輕輕上前,像是在組織道別的話,“朝義大人。”


    “梅你也打算和他們離開這裏吧,”九十九朝對小女孩說,“這個決定不錯,如果是顧忌晴明和你做了什麽約定,我就自作主張代他取消好了。”


    沒想到梅搖了搖頭,用一雙又大又濕的眼睛看著他,“請不用擔心我,朝義大人,這裏就是結束了。徐市的夢想,天人的錯誤,晴明大人要做的事,您的循環……都將會在此結束。”


    九十九朝一愣。


    女孩笑了起來,“您應該也不記得了,您離開地獄後第一次回應了晴明大人時,我有幸一起向您施以祝福。這一次,梅就先搶先一步了。”


    她輕輕欠身行禮。


    【祝君武運昌隆。】*


    腳下的飛鳥驟然消失,眼前的天空與女孩的畫麵像是潑墨般溶解。


    九十九朝猛然轉過身,耳畔還停留著這道無形之聲,一下便明白自己已經步入了最後的幻境。


    目之所及的景象一切都變了,等到幻境徹底成形,他就覺得這個敵人十分棘手。


    ……


    秋蟲在灌木中發出低而啞的鳴響,充滿晨霧的山林依舊呈現著深淺不一的綠色,人為修築的山道曲曲折折,赤色的鳥居在涼霧中點綴。


    好像他一個眨眼,就回到了千年前的夢境裏,孕育了千萬怨恨的源氏後山。


    身後有很慢的腳步聲。


    少年回過頭,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和服的青年半閉著眼,悠然地從山下走來。因為腳下石階的色澤不是很深,可以清楚地看出青年的衣服下擺,正淅瀝地滴著一路黑色的血跡。


    賀茂朝義。


    青年也看到了九十九朝,一直無神的雙眼在這時候有了集中的光點,可以讓人知道他是在注視著自己。


    賀茂朝義的臉上揚起了一個很淡的笑容,邀請地說,“要一起來看嗎?”


    安靜地山道在青年開口的一瞬間:“活”了過來,草葉和風的軌跡成形,野草依偎著低語,九十九朝沉默地看了一眼山下的景色,他知道山下的人已經被驅趕走了,因為山上的大陰陽師決定召喚邪神的祭祀。


    遠處的天邊活動著血一樣的濃雲,地平線上黑塵滾滾,紅與黑的塵暴帶著災害來襲,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陰陽師早早就布置好的走道。


    九十九朝跟上青年的步伐,“這裏是哪裏?”


    賀茂朝義回答他:“是偽天人的幻境,幻境裏一直在重複著這段回憶。”


    “所以,”九十九朝突然好笑道,“我要在這裏補完最後一出小劇場嗎?”


    “你該好奇的是為什麽偽天人可以構造出這個幻境,這個幻境的核心一定是和這段回憶有關的東西。”


    “是什麽?”


    兩人像是散步一般前行,賀茂朝義慢慢給他解釋,“是禦門院來到蓬萊一直想奪到的一副軀體。有了那副軀體,禦門院晴明就能把付喪神禦所天守閣裏的力量挖出來,以此用來回到人間,達成他的‘泰山府君祭’。”


    顯而易見,禦門院晴明的泰山府君祭不過是披著這個術式名的偷盜行為罷了。


    那副軀體是誰,九十九朝很容易就猜到了。


    是賀茂朝義,也是他自己。


    他有些恍然,就像是這副軀體在等著他一樣,他離開地獄,不就欠缺著一副軀體嗎。


    他對賀茂朝義的過去都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所以現在能與對方的交談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九十九朝能知道自己說出每一句話對方的反應,對方也清楚他迫切需要明白的問題,交談上全無障礙,同時又沒有那種照鏡子對話的別扭感。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


    九十九朝問,“你、我們的眼睛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個嗎,”青年摸了摸眼睛,語氣平淡地說,“是通曉之眼,可以看透過去和未來,並讓持有者涉足其中的眼睛。”


    “……”


    少年真心誠意:“真厲害。”


    原來自己那麽牛逼。


    九十九朝緩解了一下不真實感,很快說道,“代價很大吧?”


    “聽作用就知道這不是人類應該持有的眼睛,在睜開的時候,肉體就會無法承載這樣的力量消亡。”


    賀茂朝義示意了一下,“所以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九十九朝的眼神變了。


    青年笑了一聲,“不過我、我們可不能像那隻老鼠一樣,換身體和換衣服沒有區別,隻是我意外給自己下了一個咒,才有了現在的你和我。”


    九十九朝鬆了口氣,他可不想在往前還有套娃了,那可太可怕了。


    越接近祭壇,森林也越發茂密,山林深處開始有星點的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冒到山道邊,少年看過去,發現那其實不算是純粹的自然的花,而是巫女彌留時所能想到的唯一美好的事物。


    這樣的幻想不會隨著怨恨和死亡離去,在祭壇邊化作了不畏四時變換的花朵,掩蓋住她們的骸骨。


    再往前,九十九朝就看見了祭壇的一角,和垂落在地上濃鬱得化不開的怨恨,潺潺流出,沒過了他的足跟。


    賀茂朝義偏過頭來囑咐了一句,“好好看著,禦門院朝。”


    不等回答,他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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