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按理出牌的死小鬼!


    “剛剛對付詛咒師的狠話原來都是裝腔作勢嗎。”


    禪院甚爾腦門忍不住青筋彈跳,但氣流中不自然的聲響很快讓他反應過來,身體猛地一側,一支漆黑的箭矢咻地一聲貼著他的胸口飛過。


    一擊不中,黑色的箭矢竟在夜空中憑空轉向,追蹤似地朝著他的心髒射來。


    刀光一閃,箭矢被輕鬆斬落,斷箭在掉落到地上之前就像是霧化一樣消失了。


    禪院甚爾回頭極目看去,千米之外的一處高樓上有一個咒術師正在瞄準他,咒力化作的箭矢接連不斷地射來。


    男人抬起手腕,極佳的目力和敏銳讓他判斷出這些攻擊含帶的咒力量居然是來自一個一級咒術師。


    長刀被輕鬆地揮舞,箭矢紛紛落地,但隻聽樓頂邊緣嘭地一聲,有人借著樓道旁的欄杆跳上樓頂。


    又是一個咒術師。


    深夜的浮世繪町中,從九十九朝那一聲喊開始,仿佛就有獵人們紛紛蘇醒,由遠及近,身影在高樓間跳躍,從各處朝著禪院甚爾的位置聚集。


    不多時,周圍的樓頂上都是咒術師的身影。


    麵對大名鼎鼎的術師殺手,咒術師們包圍了過來,然後不約而同地發動攻擊,都想要將其一擊致命。


    躲開一把飛刀,一下遭到圍毆的禪院甚爾低低嘖了一聲,視線轉移,從容迎敵。


    看到對麵乒乒乓乓地打了起來,九十九朝鬆了口氣。


    他當然不是急病亂投醫瞎喊。


    不過沒想到禪院甚爾居然躲在旁邊看到自己:“你算哪根蔥”的囂張發言,不禁有點臉熱。


    然後他一抹臉,手腳發軟地爬起來。


    五條悟隻能發現禪院甚爾單純的視線,九十九朝沒有那種能耐,當然更沒法知道禪院甚爾看過他們幾眼。


    不過按他對禪院甚爾的理解,這位術師殺手大概率會在附近跟著他,等著索取報酬。


    報酬是什麽,和他打一架。


    他能打得過禪院甚爾嗎,答案很明顯,不可能的!


    九十九朝十分理直氣壯地否定自己。


    和術師殺手打架,別逗了那哪是打架,分明是他白給送溫暖。


    禪院甚爾的殺人風格就是謀定後動一擊必殺,九十九前一半學的不錯,後一半待定。


    所以他在白天借用了五條悟的手機發了一條消息。


    五條悟的懸賞有一個億,而身為術師殺手兼咒術界通緝犯的禪院甚爾其實身價也不低。


    一直受到對方高壓教育的九十九朝可沒少肖想過拿自己老師去換錢,但因為實力差距懸殊,他也隻是想想而已。


    以禪院甚爾的能力,當然不會被那些收到消息追過來的咒術師發現,但隻要他出現在自己麵前,自己嚎那麽一聲,這個老賭鬼也算是無所遁形。


    如果他猜錯禪院甚爾不跟在他身邊,那發出消息的是五條家大少爺的手機,關他九十九朝什麽事。


    九十九朝:我才十三歲,我好累.jpg


    高空樓頂一路火花帶閃電,善用拳術的咒術師力道剛勁,直接朝禪院甚爾門麵襲來。


    男人弓步揮刀,每一下都是狠厲的殺招,削開了拳頭的同時另一隻手拔出匕首捅入身後咒靈的脖頸,甩手一拉。


    血肉橫飛,濺落滿地。


    十幾位,還是幾十位咒術師的包圍讓禪院甚爾也不得不覺得有些棘手——對,隻是有些棘手,因為真正有實力的咒術師肯定會等到車輪戰消磨他的體力後再出手。


    所以他現在的應對算是遊刃有餘,能一刀半條命絕對不多砍四分之一,可心裏卻越想越不爽,殺心重得不行。


    期間他瞄了一眼九十九朝所在的方向,就看見黑頭發的少年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抬起手指,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禪院甚爾更不爽了,鮮血濺到臉上,雙眼又陰又沉,整個人就像是個索命的幽魂。


    這一切都是有淵源的。


    五年前。


    【哪有人民教師第一天見到學生就把他往死裏打的,我才八歲啊!】


    【小屁孩遲早會長大的,這是讓你先體驗一下成年人的磨礪。】


    九十九朝自認自己脾氣不算壞,但對於剛見麵就暴打自己性格奇差的教導了五年沒個正形的禪院甚爾,他覺得菩薩都會怒吧!


    屁點大的小孩發出宏願。


    【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作為你獵物對象的咒術師們暴打你一頓,然後找來最厲害的那個給你最後一擊!】


    【哈?膽小鬼,難道你就在一旁看著不出手嗎?】


    【我的話,肯定是要做那個往你屍體上踩上兩腳的不懂事的小孩啊,你這個糟糕的大人!】


    九十九朝扶著欄杆,看禪院甚爾技巧性地在一堆刀棍箭雨中閃躲,轉動手裏的長刀和出其不意地刺出另一隻手上的匕首,形如鬼魅。


    飛濺的血液間,他連半滴汗都沒出。


    九十九朝有些心煩,一目連走之後他使用了另一個式神禦饌津的力量,卻連式神都召喚不出來,剛剛的情況其實如果不是禪院甚爾出手,或許那個詛咒師還有反殺自己的機會。


    這種被最不想幫忙的人幫上了忙的感覺讓他有點心梗。


    心梗就算了,禪院甚爾自如地打倒包圍上來的咒術師,他身上蠕蟲般的咒靈是用來儲存咒具的,咒具的來源不是買就是搶,自然也會去主動收集戰場上的咒具做戰利品。


    當九十九看到那個醜陋的咒靈把地上那個詛咒師剩下的鈴鐺吞下去後,差點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


    倒黴,真的倒黴。


    他覺得,明年自己就要就讀京都高專,禪院甚爾的雇傭到期——這本來就是一個黑色幽默,五年來,其實是自己一直血黴當頭。


    或許從一開始的“死而複生”就是,莫名其妙成為星漿體也是,後麵遇上的禪院甚爾、五條悟、奴良祖孫……都是一些莫名其妙讓他心煩的人和妖怪。


    叮鈴。


    【大叔大叔,我做了一個咒具,你幫我把它送給由基姐吧,當做是扇子的回禮。】


    叮鈴,叮鈴。


    【噢噢,挺漂亮的小鈴鐺,可以,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旁觀著一麵倒的戰局,少年忽然一拳砸向麵前欄杆,又抹了抹臉,調動起身體裏最後一絲靈力。


    然後他把這份靈力,重重地敲在了五條悟留在的術式上。


    叮鈴——


    ……


    新的一天,春和日麗,鳥語花香。


    咒術界這幾天發生了不少事,比較出名的有兩件,一件是“浮世繪町發現了術師殺手禪院甚爾的蹤跡,想要抓住他的咒術師死了大半還是讓他逃了”,第二件是“九十九由基從一級咒術師升上了咒術會許久都沒有的特級,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至於:“佛龕夜行”咒靈背後有詛咒師在作怪被解決和奴良組未來三代目發動了百鬼夜行清剿惡妖等就不算什麽大事了。


    先說第一件事。


    禪院甚爾的名字咒術師們都不陌生,隻不過這次他的出現和逃走不像之前一樣幹脆利落。事後有人在浮世繪町裏救助了那個十三四歲,第一個發現禪院甚爾的少年,一問才知道那是來年要破格就讀京都高專的學生,但是他對禪院甚爾的稱呼,居然是:“老師”。


    “老師”!?


    咒術師們一片嘩然,聽到了消息的樂岩寺校長也是一懵。


    雞飛狗跳的調查就開始了。


    外界咒術師不知道九十九朝是星漿體,樂岩寺作為咒術會高層當然也不能說實話,忽悠了一幫人說禪院甚爾冒名頂替了他請來的老師成為教授九十九朝的人,但一直以來沒被發現的確是京都高專的防禦漏洞。


    可畢竟對方是一個毫無咒力的天與咒縛,唯一見到他的九十九朝當時那麽小,當然不可能分辨突如其來的老師到底是好是壞,更沒聽說過什麽術師殺手這種狠角色,這能怎麽辦。


    說不定是九十九朝被禪院甚爾擄出去後發現術師殺手圖謀不軌,所以從他手裏逃了出來,還大聲呼喊求救。


    被禪院甚爾殺掉的那個詛咒師就是黑吃黑的證明。


    咒術師們從救助九十九的人的嘴巴裏得到的也是符合這樣猜測的現場環境情報,一時覺得有理有據,可以相信。


    加上五條家的六眼當時也在浮世繪町,禪院甚爾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肯定會被六眼發現,所以禪院甚爾才在殺了咒術師後丟下九十九朝逃了。


    那奴良組突然在那一晚發動百鬼夜行難道是巧合嗎?


    奴良滑瓢回複:“老夫這個月都在調查町內的人口失蹤和那具咒術師的屍體,後麵發現是外來的鼠妖作祟,一直在忙於清理。你們看到的百鬼夜行,不過是那個不成器的孫子鬧出來的動靜而已。


    這位大妖怪莫測地補了句:“真正的百鬼夜行,怎麽可能隨便就被你們咒術師‘觀察’到。”


    咒術師們:好的,是巧合。


    當然表麵上說是這麽說,背地裏還是要去五條家打聽五條悟到底得到了什麽情報,這就是後話了。


    禪院甚爾再度銷聲匿跡,九十九由基成為特級咒術師之後又去祭拜了一次自己的兄長,照舊該研究的研究,半點祓除任務都不沾。


    九十九朝雖然是一個無辜的半大少年,但是與禪院甚爾接觸了五年,自然有人會擔心他會不會被術師殺手給帶歪了。


    不過誰都知道京都高專校長是樂岩寺嘉坤,保守派的領頭羊,不需要任何人教他該怎麽做。


    新的一天,春和日麗,鳥語花香。


    九十九朝醒來之後,洗漱完畢,照了照鏡子。


    黑頭發,黑眼睛,身形單薄,薄唇細鼻,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有點營養不良,丟進人群裏就找不著的小孩。


    他抬起手,在眼前遮了一下,又拿開。


    瑰麗的星圖隻出現了一瞬。


    有人打開他的房門,“阿朝,該走了。”


    麵對自己要被京都高專關長達一年禁閉的消息,九十九朝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也發表不出任何意見。


    他帶上行李,掏出本子。


    【好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咒靈天下第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桃李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桃李酒並收藏我的咒靈天下第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