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秦老和董秘書這反應,沈畫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董秘書眉頭緊皺,眼神有些驚疑不定。


    剛才握手?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才握手就隻是很短暫的一瞬間,這一瞬間,就可以了嗎?


    他所見過的給領導把脈的,斷則十幾分鍾,長的半小時都有。


    剛才沈醫生跟領導握手,有三秒鍾嗎?


    董秘書十分懷疑。


    可偏偏沈醫生說的全都對!


    還是說,領導的病情有人泄露出去,被沈醫生知道了?


    這不可能的啊。


    領導的身體情況都是機密,知情人很少,也沒人敢泄露的,沈醫生不大可能從其他渠道知道領導的病情。


    可要說這是沈醫生那幾秒鍾就給摸出來的,就更無法相信了,董秘書倒是寧願相信是有人泄露了領導的病情!


    但這樣的話,問題可就有些嚴重了。


    董秘書嚴肅地看著沈畫:“沈醫生,在來之前你真的不知道領導的病情嗎?”


    沈畫皺眉:“我第一次見秦老,的確不知道秦老的病情,也沒人跟我提起過。來的時候,隻說是例行給幾位領導做個身體檢查。”


    董秘書還想再問什麽,秦老卻是擺擺手,示意董秘書沒事,董秘書也隻好把想說的話給壓心底了。


    秦老看向沈畫:“沈醫生果然名不虛傳。”


    這就是承認了。


    秦老想了一下,說道:“我去南邊,快則一兩天,慢的話可能要三天以上,現在還說不好。”


    董秘書卻趕緊問道:“沈醫生,您剛才詢問領導幾天能回來,是……是有什麽辦法嗎?”


    沈畫:“辦法是有,隻是比較麻煩,秦老這個病比較頑固,治療效果沒那麽突出,關鍵是發病非常突然,沒有預兆。”


    “那您怎麽能算到領導兩三天就會發病呢?”董秘書問。


    沈畫笑了笑:“董秘書,你怎麽能算到領導的行程呢?我也一樣,這是我的工作啊。”


    董秘書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沈醫生,我不是懷疑你,就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領導這病的確是發作得毫無預兆,有時候……哎,領導這樣還要工作,特別難。”


    沈畫點點頭:“我知道……要不這樣吧,我先給領導行一遍針,但這樣也隻能延緩病情發作,大約能爭取3到5天時間,這樣的話在這幾天之內領導的背痛是不會發作的,等工作完了回來之後,再慢慢治療。”


    董秘書有些拿不準:“領導這身體情況……”


    給領導治病,可不是嘴上說說現在就能定下來的,需要經過很多程序、手續,還得有其他專業醫生從旁監督,根本不是隨隨便便紮兩針就行的。


    關鍵是領導現在還有一個部署會議要開……


    秦老看向沈畫:“沈醫生,需要多長時間?”


    沈畫:“行針很快,十分鍾就行,但是行針之後需要留針半個小時,我可以現在給您行針,然後您帶著針趕去開會,我陪您過去,到時間了再取針就行。”


    秦老點頭,直接說道:“那就現在行針!”


    董秘書一臉吃驚,連忙說道:“可是領導,沒有備案……沒有……”


    秦老笑笑:“沒事,我信任沈醫生。”


    董秘書快要急死了,這哪裏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啊,這是程序問題,如果是擱在以往,那肯定是全部審查之後,才會叫沈醫生過來,但過來隻是給領導檢查身體,和要給領導看病,同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現在這,這可怎麽辦!


    最無奈的是,領導自己也同意。


    董秘書隻好跟沈畫說:“沈醫生,慎之又慎。”


    沈畫明白董秘書的意思,這也是好意,畢竟是在沒有其他保健醫生監管的情況下,給領導治病,萬一出點什麽事情,那責任就隻能是沈畫自己一個人承擔了。


    所以,慎之又慎,不要冒進,那對沈畫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沈畫笑著點頭:“不用緊張,現在隻是稍微控製一下,延緩病情發作,行針也不複雜,等到治療的時候,行針才是真的複雜且具有危險性。”


    此言一出,董秘書的心又揪了起來。


    沈畫請領導坐下,她行針的位置在領導的頸椎部位。


    長長的金針,緩緩沒入領導的脖子……


    董秘書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一雙手都攥緊了,那麽長的金針,就這麽紮進領導的脖子?這……這怕不是要把領導脖子給紮穿?


    這要萬一出點什麽事,不光是沈畫完蛋,他這個秘書也吃不了兜著走啊!大好前途,一朝盡毀。


    董秘書在心裏呸呸幾聲,暗示自己不要亂想。


    可沈畫這行針,卻叫人不亂想都不成!


    她就行了一針。


    “好了。”沈畫說道,“半個小時之後取針即可,您頭可以動,脖子也可以動,針在後側麵,隻要別大幅度地向後仰就不會碰到金針。”


    秦老當即就微微晃了一下腦袋,好像沒什麽奇怪的地方。


    他又立刻問董秘書:“小董,會議還有幾分鍾開始?”


    “還有15分鍾,領導。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一行人當即出發,趕往會場。


    到達會場門口的時候,不多不少剛好15分鍾,領導讓董秘書安排一下沈畫,他已經快步進了會場。


    沈畫知道董秘書要忙,直接說:“你去忙吧,我坐這兒等會兒,但你記得看時間,到時間了叫領導稍微休息一分鍾,出來一下,我給領導取針。”


    “好的好的,真是抱歉了沈醫生,領導開會我這也得進場,有很多事情要做。”董秘書很是感激。


    沈畫:“不用解釋,您快去忙。”


    董秘書也快步進場之後,沈畫就隨便找了外麵休息處的椅子就坐,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看她,不過她一直低著頭,臉藏在圍巾裏,倒是也沒人認出她。


    應該戴口罩的,包裏忘記放了。


    她給霍延發了個信息,說自己這邊應該很快就能結束了,待會兒結束之後再告訴他。


    霍延立刻回複好。


    15分鍾很快過去,沈畫看向會議室的門。


    但會議室還是大門緊閉。


    又等了一兩分鍾,會議室的門總算打開,董秘書帶著領導快步從裏麵出來,後麵還跟著一個男人,一邊走還在一邊對領導說著什麽,但是在看到沈畫之後,那人住口了。


    秦老說:“沒事,你繼續說,那位是沈醫生。”


    董秘書指著旁邊的一個房間說:“沈醫生,這邊是休息室,麻煩您了。”


    一行人進了休息室。


    那個男人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跟秦老匯報工作:“那邊情況還是挺嚴重的,匯報上來的情況基本就是這樣,關鍵是當地負責人失去公信力,現在情況有些控製不住……”


    沈畫先是在秦老的脖子裏按了幾下,緊接著就開始緩緩拔針。


    匯報的那人,看到一根長長的金針從秦老脖子裏抽出來,一寸兩寸……那麽長,那人簡直目瞪口呆。


    董秘書非常能懂這位童主任的心情,他當時可是親眼看著這麽長的金針一寸一寸紮進領導脖子裏的,差點兒沒把他給嚇死!


    沈畫取針之後,立刻拿了酒精濕巾給針消毒,但這並不代表著消毒完成,她把針套進專用的包裝袋裏,又放進針灸包,回去還要再進行徹底消毒。


    “這樣就可以了,但領導的情緒也非常重要,不能太緊張勞累,工作再忙,至少要保證一定程度的睡眠。”沈畫說道,“另外就是,最多最多不能超過5天。”


    董秘書立刻點頭,又問:“那要開點什麽藥嗎?”


    沈畫:“藥物倒是不用,別的藥也一概別吃了。”


    這邊會議還要繼續,沈畫說道:“稍後我會把注意事項發到董秘書手機上,秦老您繼續開會吧,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秦老點頭:“讓你費心了沈醫生,謝謝你。”


    秦老說完就快步離開,繼續要去開會。


    董秘書匆忙介紹一句:“沈醫生,這位是童朝捷童主任,童主任,這是沈畫沈醫生,非常厲害的那位沈醫生!”


    童朝捷連忙跟沈畫握手:“抱歉沈醫生,今天時間緊迫,稍後再專門認識一下。”


    沈畫也伸手過去,兩人握了下手,童朝捷就也匆忙離開。


    董秘書跟沈畫交換了聯係方式:“沈醫生,您要去什麽地方,我給您安排車吧。”


    沈畫搖頭:“不用,我男朋友來接我。”


    董秘書噢了一聲,笑起來:“那好,今天真是情況特殊,怠慢了。等我跟領導忙完回來,再專程感謝沈醫生。”


    沈畫從這邊出去,有人帶她出門:“您要在這兒稍等一下嗎?”


    沈畫:“不用,我自己走走。”


    外麵天上飄起了雪花,京市比海市要冷幾個度呢。


    沈畫在路邊慢慢走著,又發了個定位給霍延,叫他來接她。


    這邊並不偏僻,出來之後就是繁華的大街。


    但即便是在京市,臨近過年,街上也冷清了許多,很多沿街店鋪都關門了,能回去過年的都回去過年了……


    沈畫走了幾步,雪越下越大了,她沒戴帽子,雪花鑽進圍巾裏,確實有些涼。


    不遠處有家咖啡店好像還在營業。


    她準備過去避一下,順便點杯熱飲。


    好巧不巧,剛進店,就碰上了熟人。


    “沈畫?”


    身後有人叫她。


    褚維明?


    沈畫挑了挑眉:“你好,好久不見。”


    褚維明立刻笑道:“好久不見,你怎麽在京市,一個人?”


    沈畫笑笑:“外麵雪有些大,我男朋友過來接我,還要一會兒,我就進來喝點熱的。”


    褚維明說:“一起坐一會兒?你要喝點什麽,咖啡嗎?”


    沈畫看向服務員:“奶茶有嗎?”


    “有的,這是不同口味,您可以選擇。”服務員笑著說。


    沈畫隨便選了一個。


    兩人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沈畫給霍延發了這家咖啡店的位置,叮囑他外麵雪大,不著急,讓司機慢慢開。


    褚維明笑:“確實是好久不見了,都在國內,也沒什麽見麵的機會。”


    沈畫點點頭:“工作了嘛,都忙。”


    褚維明:“這倒是,不過我的工作跟你可沒法比。”


    沈畫笑笑,沒說什麽。


    服務員很快把兩人點的咖啡和奶茶送過來,沈畫嚐了一口,這家店的質量倒是對得起價格,奶質醇厚,茶香味也很濃,但她剛才忘記說甜度了,店員按照正常甜度給她配的,對她來說真的是太甜了。


    她就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這麽多年還是不喝咖啡啊。”褚維明笑。


    沈畫:“我對咖啡沒癮。”


    咖啡的味道是挺香的,她在家的話也會喝,但是咖啡利尿,冬天喝的話更容易排水,就不太舒服。


    褚維明喝了口咖啡:“這麽多年過去,當初的同學大概沒人能想到,你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


    沈畫也隻是笑了一下。


    褚維明又道:“明年校慶,你會去吧?”


    說著,他又笑道:“不用問,你肯定會去。畢竟你還有炎黃學院呢。”


    沈畫挑眉:“校慶?我暫時還沒收到通知,到時候看吧,有時間就去,沒時間也沒辦法,炎黃學院城裏這麽長時間,我還沒正式去上過課。”


    褚維明笑:“沒通知,大概是因為你身份重要,等晚一點校長那邊肯定會親自通知。校慶的時候可是要優秀校友致辭的,還能有哪個校友比你更優秀?”


    沈畫搖頭失笑:“太誇張了。”


    褚維明:“半點兒都不誇張。”


    沈畫又看他:“你最近在做什麽項目?”


    褚維明:“a豬瘟病毒的疫苗已經研發成功,隻差最後一步就會投放市場,我們現在重點研究的是一項基因編輯技術,針對某些特定病毒的。”


    沈畫點點頭:“都還順利吧?”


    褚維明歎氣:“也算是順利吧,國內的科研環境有時候太過刻板,我現在是以實驗室和作者的身份來做,反倒是方便一些,不去追求學術頭銜什麽的,倒是輕鬆很多。”


    褚維明又聊到沈畫完成的那些成績上。


    “脊髓再生,在圈子裏都傳開了,真是吧所有人都給驚著了。幹細胞分化這些在實驗室中確實已經能夠達到,甚至某個實驗室已經用幹細胞技術,培養出了有血管和複雜神經等的人腦組織,甚至我們國家在幾年前就已經研製出全自動的幹細胞誘導培養設備……”


    “但實驗室中的成績,並不代表能夠運用到人體。”


    “實驗室中的技術都還不夠特別成熟,而往人體上銜接這一步,更是難上加難。”


    “關於脊髓再生這個問題,全世界都在研究,但誰也沒想到,在你這兒,沒有任何預兆,就給出了結果!”


    褚維明說著,不由得搖頭失笑:“你也知道,按照正常順序來說應該是,開展這個課題時,就會對外公告,而在課題研究中有任何發現,都能寫出來好幾篇高質量的論文,等到研究結束,成功,又是多少篇論文……所以基本上研究進程,是全世界都知道的。”


    “你這倒好,什麽都沒有,直接就完事兒了,還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


    “當然,他們不願意相信還有別的原因,比如說他們理解不了你這個中醫從中所起到的那個最關鍵的銜接作用。”


    沈畫聞言,也隻是笑笑,並未多說什麽。


    褚維明看著她:“其實現在國內國外對你質疑的聲音都特別多,因為實在是……這麽說吧,理解不了。一絲一毫都理解不了,那就隻能質疑了。可以說,越是這行業頂尖的人,對你越是質疑,因為你做的這一切,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像是要把他們的知識體係給擊垮一樣。”


    沈畫:“哪有這麽嚴重。”


    褚維明:“當然有這麽嚴重,不過大眾對你的接受度就很高了,中醫本來也不是很多人能夠理解的範疇,而我們國家的民眾,其實從小的日常生活中,都有一定的中醫基礎概念,對你的信任度還是很高的。”


    沈畫點點頭。


    即便現在很多人不相信中醫,但中醫在生活中就是無處不在的,最簡單的一個上火下火,這概念沒幾個不相信的。


    褚維明又聊了很多。


    沈畫接到霍延的消息,怕她等著急,先跟她說一聲:“快到了。”


    沈畫笑笑,收起手機。


    褚維明看她:“男朋友快到了?”


    沈畫點頭。


    褚維明不由得歎了口氣。


    他忽然說道:“當年在大學的時候……我,心理上其實比較偏激。我家境很差,高中大學,都是我自己掙的學費生活費。什麽工作都做過,高中的時候……也被很多同學看不起,我自己也放不開,導致心理上就有挺大的問題,看待事物也會比較偏激。”


    “再後來,又因為身世問題……我就更自卑更偏激。”


    他歎了口氣,正視沈畫:“當年有傳言說你喜歡我,有人去問我,我也沒當真過,你本來入學年齡就笑,我們都成年了,隻有你還未成年,我就說你還小,當不得真。說過就算了,我也沒再想起這回事,誰知道他們會傳的亂七八糟。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有人說你小小年紀對我死纏爛打,被我拒絕之後還不死心,繼續死纏爛打等等……但那個時候事情已經過去,我也不知道再怎麽澄清,再說什麽反倒是又會舊事重提……”


    褚維明道:“我當時聯係不到你,家裏的事情也煩得不行。我也是到大學才知道,原來我竟然是有錢人的私生子,我媽當年被騙給人當了小三,戀愛中意外懷孕,要談婚論嫁了才發現,對方早就結婚。我媽就跟那人分手,帶著我回了娘家。”


    “後來我媽生我的時候,羊水栓塞,我生下來她就沒了。我跟著外公外婆生活,舅舅是個賭鬼,家裏什麽都給賭完了,還欠了一屁股外債。外公外婆沒辦法了,隻好帶著我回鄉下……”


    “外公外婆身體也不好,常年需要吃藥,債主們找舅舅要不到錢,就追來家裏。我從小就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滿腦子都是想著要賺錢,要出人頭地……”


    “高中的時候,舅舅被追債的人打死,那些人怕坐牢跑了,我們家才算是安生了,但是外公外婆相繼離世,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到了大學,我能掙到的錢更多了,支付學費生活費綽綽有餘。這個時候,我血緣上的父親找到我,說我是他的兒子,他都已經把dna驗過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患有弱精症,結婚多年都沒有過孩子,當年我媽懷孕他也不知道,是他老婆找上我媽,說他有病,根本不能懷孕,說我媽肯定是跟別人有染才會懷孕,想要拿肚子要挾他……我媽也是那個時候知道他結婚有老婆的。”


    “我媽根本不想辯解什麽,她自己不知不覺當了小三,就已經足夠叫她惡心透頂。分手的時候她也沒提過自己懷孕的事……”


    褚維明歎了口氣:“我很在乎錢,但我最缺錢最艱難的時候都過去了,我對那所謂的豪門,沒半點興趣。但他們三番五次騷擾我……我當時確實也心煩的很,對學校很多事情都沒關注,也沒能第一時間澄清關於你糾纏我的那些流言……”


    “對不起啊,畫畫。”


    沈畫輕笑一聲:“都過去了,那些東西不去在意就好了。更何況,當年你可是真的幫過我。我年齡小,自己找的家教很多家長不信任,你給我介紹的,人家看在你的麵子上都願意叫我試試,還有圖書館每周去一次很清閑的活,也是你給我介紹的……那些工作可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是真的非常感激你。”


    沈畫笑笑:“更何況,那些流言也沒對我產生什麽困擾,就無所謂了。”


    褚維明聞言,笑:“那時候也是看你那麽努力地找工作掙錢,跟我當初一模一樣,隻是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麽幫助。”


    “確實是幫助。”沈畫笑道,“當年除了說聲感謝,也沒什麽能回報師兄的,現在嘛,今天這咖啡我請,師兄可別跟我爭。”


    褚維明一怔,接著就笑,點頭:“好。”


    兩人都沉默了。


    褚維明又抿了口咖啡。


    沈畫也拿著奶茶杯子,奶茶也已經不再滾燙。


    就在這時,咖啡廳的門被推開,冷風吹進來,沈畫回頭一看,就是她的人來了。


    沈畫立刻衝他招手。


    霍延直接走了過來。


    沈畫給兩人介紹一下:“進寶,這是我大學時的學長,褚維明,現在做基因工程,之前a豬瘟病毒疫苗的課題上,他被陳教授要到實驗室。上大學的時候,褚學長對我多有關照。”


    霍延點頭,主動衝褚維明伸手:“你好,我是霍延,畫畫的男朋友,多謝褚先生當年對畫畫的照顧,謝謝。”


    褚維明跟霍延握了手,他總覺得這個人的名字有些奇怪啊,到底哪兒奇怪了?


    霍延看向沈畫:“我們現在回去,爺爺和我爸媽在等著,我說你可能會晚點,他們說沒事,晚也不怕。”


    沈畫又有點兒緊張了。


    她深吸口氣,看向褚維明:“褚學長,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在這兒是等人,還是?”


    褚維明:“等人。”


    她又看向霍延:“剛才還在跟褚學長說,以前沒機會感謝褚學長的幫助,今天這單就我來買。”


    褚維明:“不用。”


    沈畫:“知道褚學長不介意,算是我的心意,遲到的感謝。”


    褚維明也不好再說什麽。


    沈畫和霍延一起走到櫃台前:“那桌的賬,現在結,另外那位先生待會兒可能還要等人來,你劃……這麽多吧,把待會兒的賬一並結了,剩下的就當時小費了。”


    霍延拿出手機付款。


    沈畫也沒說什麽,又遙遙地跟褚維明揮了揮手,拉著霍延出了咖啡廳。


    外麵的雪還在下,地上已經有不少積雪。


    兩人上車之後,沈畫立刻就把手揣進男朋友的懷裏,“京市比海市要冷得多啊。”


    霍延收緊大衣,把她的手夾在懷裏好好暖暖,他的手又貼上她的臉,給她的臉也暖一暖:“這兩天是挺冷的。”


    沈畫看他:“你家裏人都在等著啊……都這麽晚了……”


    霍延笑:“他們比較著急見你。”


    沈畫:“……”


    行吧。


    倒也不是說害怕什麽的,但忐忑總是有些的。


    或者說,越在乎越忐忑。


    她的手暖得差不多了,就小心地把他臉上的麵具給摘下來,又從包裏拿了護膚的東西塗抹上去,冬天他皮膚容易幹燥,貼了麵具之後,更容易過敏。


    抹完了之後,沈畫又親了親某人的唇。


    她又看向霍延:“家裏,有什麽是我需要注意的嗎?”


    霍延搖搖頭:“沒有需要特別注意的,如果覺得哪裏不舒服或者不自在,直接告訴我。”


    沈畫輕笑,點頭說好。


    又問:“我準備的那些東西都帶了嗎?”


    霍延:“都帶了。”


    沈畫抱著他,輕笑:“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緊張?”


    霍延看她,握緊她的手:“我是有些緊張……要是,要是你不喜歡我的某個家人,那我們以後不見就行了,好不好?”


    沈畫失笑:“怎麽,你還怕我因為不喜歡你的某個家人,連帶著也不喜歡你了?怎麽可能嘛。”


    霍延抱住她,臉貼著她的臉。


    路上有雪,車子走的不快,四十多分鍾才到地方。


    一棟小洋樓,帶著院子。


    剛一到門口,就有人朝屋內喊,等沈畫和霍延下車,立刻就有人出來。


    霍延讓人幫忙把帶的禮物帶進去,還有一盒交代說讓小心點拿。


    “晉寶,回來啦。”


    “這就是畫畫吧,外麵冷,快進屋。”


    一個長相溫婉大氣的女人,拉著沈畫的手進屋。


    霍延介紹道:“畫畫,這是我媽。”


    沈畫連忙點頭:“伯母好。”


    “好好,看見你們什麽都好。”萬女士笑得特別開心。


    霍延的父親也走到院子裏。


    “霍伯伯好。”沈畫點頭示意。


    霍父也笑著跟她打招呼,招呼她快進屋。


    屋內,霍老爺子,還有幾位都在等著。


    “這是爺爺。”霍延介紹。


    沈畫立刻微微欠身:“霍爺爺好。”


    “好好,小沈是吧,快坐,早就聽延延提起你了。”霍老爺子笑道。


    萬女士一手拉著霍延一手拉著沈畫:“先坐,廚房那邊馬上就準備好,待會兒咱們先吃飯。外麵這麽冷,怎麽不多穿點。”


    沈畫笑:“也還好,沒在室外待很久,不算冷。”


    認過人,互相打過招呼之後,沈畫陪著霍家人隨便聊了聊。


    “那個拆彈兵的事,我聽說了,小沈你做的很好,咱們的戰士心裏都暖的很,前兩天他們部隊還遞了表揚信,但這事兒不宜公開,就隻在內部通報。這下子,全軍都認識你沈醫生了!好樣的!”


    霍老爺子笑嗬嗬地說,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


    “以前我特別想叫延延去當兵,但延延不喜歡,那就算啦。倒是沒想到,現在孫媳婦在軍中倒是威名赫赫。”


    沈畫笑笑:“您太過獎了,我是醫生,就隻是救了一個人。”


    萬女士說:“我們畫畫就是最棒的醫生,什麽讚譽都當得起!好啦,這些以後再聊,先去吃飯,我可是從晉寶那邊套了不少話,準備的東西你要是不喜歡,那就可以錘晉寶了,連你喜好都沒摸清楚,這男朋友可不負責啊。”


    萬女士又小聲跟沈畫說:“男人都得教,不過晉寶認真起來的時候可是非常細心的喲,比他爸強多了。”


    沈畫失笑。


    霍老爺子又看向保姆:“佩珊呢。”


    “印小姐回房間休息了,剛沈醫生來的時候,我去叫過。應該很快就下來了。”


    霍老爺子點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麽。


    在餐桌就坐時,那位印小姐終於下樓。


    “哎對不住,本來說延延女朋友下午來,結果等半天沒見著人,我昨晚又忙到淩晨,就想著去睡一會兒,倒是睡過頭了。”


    女人穿著米色毛衣和駝色厚重長裙,脖子裏戴著翡翠項鏈,耳朵上是翡翠耳環,還有手上的翡翠戒指,整套翡翠飾品,珠光寶氣的。


    萬女士臉上笑容微微變淡,跟沈畫介紹:“這是印女士……”


    “我自我介紹吧,我是延延的姑姑,沈畫是吧,久仰大名。”印女士笑著說道。


    沈畫挑眉,剛想說話,霍延已經抓住她的手。


    霍延看她:“畫畫,這是印女士。”


    沈畫笑,“你好印女士。今天下午到的比較晚,還有工作必須要做,這麽匆忙登門的確不好,本想明天再來,但是霍延說霍爺爺和伯父伯母都在等著,也不好叫長輩等,我就過來了。倒是沒想到打擾了印女士休息,看樣子是我來得不是時候?”


    霍延媽媽萬女士眼神淡淡,握了握沈畫的手:“畫畫隨時來都是時候,倒是沒想到佩珊你今兒忽然回來了,本以為就我們一家人。”


    霍爺爺微微皺眉,連忙說道:“好了好了,趕緊坐下吃飯,都是一家人,回家還挑什麽時候。”


    吃飯的時候,萬女士不斷地用公筷給沈畫布菜,“這些都是鍾嬸做的,這糖醋排骨是我做的,我別的菜做的不行,就糖醋排骨還算拿得出手。這魚丸是晉寶爸爸打的,他打魚丸最正宗,你嚐嚐。”


    沈畫碗裏很快就堆成小山。


    霍延默默地把她碗裏的糖醋排骨夾走,隻留下一塊:“她不愛吃甜的,吃一塊嚐下就好。”


    萬女士看過來:“那你跟我報的菜單裏有糖醋排骨?”


    霍延沒吭聲,默默地啃排骨。


    沈畫笑:“因為他喜歡吃呀。”


    霍延沒說話,但那表情已經是默認了。


    萬女士愣住,緊接著就忍不住抿唇,又有些緊張,好像很是無措的樣子,她控製著情緒,立馬又給霍延夾了好幾塊糖醋排骨:“這,這糖醋排骨做法好多種呢,我明天再換一種,你先嚐嚐這個鹹淡怎麽樣?”


    萬女士在壓抑著情緒。


    霍延點頭回答,“鹹淡剛好。”


    沈畫心口微微一動,握了握萬女士的手,笑著說道:“幸好您沒在海市,要不然每天吃一頓糖醋排骨,他這一周的糖攝入量都要超標。”


    她又看向霍延,“這兩天多吃點排骨的話,別的糖就不準吃了。”


    霍延點頭。


    萬女士有些疑惑地看她。


    沈畫笑著說:“不管他的話,他吃起糖來就沒節製,對身體不好。”


    萬女士勉強笑笑,她記得兒子小時候愛吃糖,但是某一天忽然就說不愛吃了,再後來兒子越來越封閉,跟家人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她以為兒子早就不再吃糖了。


    卻沒想到,他還是愛吃。


    這麽多年第一次,兒子告訴她喜歡吃什麽,哪怕是夾雜在準兒媳婦的菜單裏,那也是巨大的進步!


    更何況這兩年時間裏,兒子的變化他們都看得到。


    他肯回微信了,肯打電話了,也會跟他們提要求……


    印佩珊看到這一幕,忽然笑道:“這還沒結婚呢,就管這麽嚴?不過大男人愛吃糖,說出去的確也不好聽。”


    沈畫挑眉,剛要說什麽,萬女士已經先笑了。


    “是我們晉寶好福氣,別人倒是想叫畫畫管,畫畫還不樂意呢。”萬女士淡淡地道,“真當是什麽人,都配得上叫我們畫畫關注。”


    沈畫眨眼,乖巧一笑,並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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