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村子的路,到第二天才挖通。


    但即便是挖通了,現在村子也是全封閉的隔離狀態。


    剛剛離開沒幾天的防疫司專家團隊,再次返回清市,指揮防疫工作。


    村子周邊方圓二十裏的範圍內,所有村落都要進行嚴密排查,這次要排查的不僅是家畜禽類,還有人。


    情況比之前的更加嚴重。


    村子裏總共有15人死亡,這絕對是非常嚴重的事故。


    另外最重要的是,這裏村民的死亡,就是證明h18新型禽流感病毒對人同樣有高危致病性最有力的證據。


    之前養殖場的感染者,也是首批感染者,他們都沒有發病,而因防護服破損感染病毒的醫生梁運輝,他的死亡隻是個例,沒有辦法確定為感染h18導致的。


    我國又一向是以人為本,其他感染者在沒有發病的時候,感染者們願意接受中醫治療,那就絕對不會說把他們中的一個或者幾個人留下作為對照組,看看不治療的話什麽時候會發病。


    完全不存在這種情況。


    這也導致,梁運輝的死亡沒有辦法證明就是跟h18有關。


    世界衛生組織那邊在看了我國提交上去的報告之後,同樣不認為梁運輝的死亡跟h18有關。


    但是現在,這個村莊的情況,則完全證實h18對人的高危性。


    同時,這裏就像是一個天然的試驗場,從這邊能得到非常多的數據。


    沈畫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在對已經發病的感染者進行治療,她讓魏思語協助閆正濤做好對所有感染者的紀錄工作。


    他們帶過來的試紙條,還有之前空投的試紙條,已經對全村所有人都進行了病毒快速檢測。


    但這個快速檢測的結果不是特別準確,還需要進一步核實,目前這上唯一能用的檢測手段。


    “最短發病是三娃,三到四天發病。三娃之前去廣市舅舅的工廠裏幫忙,五天前才回來,昨天早上發病。”


    “早的無法準確判斷,從村裏大量禽類死亡的時間算起,最長的感染者應該是養了上百隻雞的那個農戶,他被感染差不多一個月之久,其他人感染時間會相對較短一些,但應該也都在半個月到二十天左右……”


    “也就是說,最短發病時間為三天,最長能達到一個月以上。”


    “昨天的空投的藥材到了之後,就給沒有發病的村民用上了,目前情況控製良好,用藥的村民隻有3人發病,且都被及時治療。”


    沈畫跟防疫司副司長淩呈煒報告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目前來看,h18的危險之處在於,不曾用藥的情況下,一旦發病,病程會特別快,病人會緊急呼吸衰竭並發全身多器官功能性障礙,往往沒有緊急救治的時間。但隻要能提前發現,及時用藥,絕大多數感染者的情況都能被控製,現在的數據已經發送過去,更詳細的數據還需要進一步收集。”


    淩呈煒也鬆了口氣:“有控製的辦法就行,前線情況就交給你全權負責,我把你的一線權限上調,遇到緊急情況,你可酌情處理,有緊急處置權限。別的還有什麽嗎?”


    沈畫想了一下,說道:“淩司長,還有一個必須要考慮的問題就是藥材。h18的傳染性太高,傳染速度又快,必須要做好大範圍爆發的準備,一旦爆發,藥材能否供應得上?中藥的規範也是問題,年份不對產地不對,甚至是采收的時間和炮製方法不對,都會影響到藥效。”


    沈畫頓了頓,又說了一句:“另外還有一點就是,目前隻是國內爆發,一旦國外爆發,藥材問題就會越發嚴峻,必須要做好全麵準備。不僅僅是藥材方麵的準備,還有很多……比如,國際上肯定會有疑問,為什麽隻有中藥能治h18?”


    有些話點到即止即可,其實就算沈畫不說,淩司長的考慮也隻會比她更為全麵。


    淩呈煒的聲音很嚴肅:“小沈,我還有一個問題,在h18感染者發病之前,藥物加針灸的控製,是藥物更重要還是針灸更重要?”


    不得不說,淩呈煒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沈畫說:“在前期,越是早期,藥物就越重要,而到了後期,針灸會更重要,越臨近發病,藥物起效越不明顯,而針灸能發揮的作用就越大。一旦發病,藥物幾乎對緊急救治沒有任何作用,隻能依靠針灸,在針灸把發病的感染者搶救回來之後,才能繼續再用藥物輔助治療,但針灸一樣必不可少。”


    淩呈煒又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能夠針灸的醫生有多少?或者準確點說,能夠應對h18感染發病者的針灸,有多少醫生可用?”


    沈畫沉默了。


    淩呈煒在電話那端也沉默起來,顯然,他從沈畫的沉默中已經猜到不怎麽好的結果。


    沈畫歎了口氣:“目前來說,針對h18感染發病者,能行針的,除了我,就隻有顧深和楚兆。”


    淩呈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問到:“臨時培養來得及嗎?我記得楚兆你也沒帶太長時間?”


    沈畫苦笑:“需要用到喻派金針,喻派金針若是這麽容易學,就不至於差點兒從喻老這邊斷了傳承。”


    淩呈煒深吸口氣:“集中力量,從全國範圍內挑選學生,總能找到好苗子吧,像是帶楚兆那樣帶一段時間,或許可以?會不會涉及到你們喻派的傳承問題?要保密什麽的嗎?”


    沈畫:“保密倒是不需要,喻派金針本身的難度和學習的門檻,就是最好的保密,沒有那個天賦,就算把所有訣竅攤開來講,別人也偷師不得。淩司長你要是有意的話,我當然無所謂,越多越好,我願意教。當然,對他們也是有要求的,但凡有資格學我喻派金針的,必須全部記錄在案,並且對人品對醫德也有要求。若有違背師門祖訓者,就算沒惹上醫療官司,我會親自上門,收回傳承!”


    淩呈煒有些驚訝:“都學會了的技術,還能收回去?你這得注意分寸啊。”


    沈畫笑起來:“淩司長您想到哪兒去了,放心吧,我不會打打殺殺,也不會把人的記憶給截掉,更不會叫人變成傻子或者斷手斷腳什麽的,我就隻是收回傳承。除了收回喻派金針的傳承之外,保證不會對其造成任何人身傷害。”


    淩呈煒:“這樣的話倒是沒問題……你真能保證不泄密?因為一旦開始大規模招收弟子,打出喻派金針的名頭,會有很多人來的,不管是國內中醫各派,可能還會有國外的,比如臨近的h國和r國,他們對我們中醫的動向,一向最為敏感。喻派金針,r國和h國已經覬覦很久了。你應該知道,喻老當年在兩國友好建交時去過r國,給r國天皇看病……用的就是喻派金針,r國對喻老極其推崇……個中細節我不必多說,你應該也都知道。他們的手段,可是會超乎你的現象!”


    沈畫笑起來:“無妨,淩司長,隻要我還有命在,我給出去的東西,隨時都能收回來,金針之術也是一樣。”


    淩呈煒忍不住笑起來:“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哎,我好像聽說,昨天第一批物資,是由特級飛行員開著民用救援直升機送去的,跑了幾趟,那技術,把人都給看花眼了。”


    沈畫:“是嗎?我也不太清楚。”


    淩呈煒嗬嗬一笑,也沒多說什麽,又交代兩句就掛了電話。


    沈畫握著手機,隨意地自拍一張,發給霍延:“今日份,打卡。”


    霍延立刻回了消息:“多喝水,嘴唇太幹。”


    沈畫立刻舔了舔嘴唇,似乎還真是有點兒幹,主要是這邊都是取用山泉水和地下水,可此刻水源汙染,最好不要飲用,礦泉水送來的又不多,又要緊著病人用,她也不覺得太渴,就喝的少了點。


    “昨天運送物資的直升機飛行員,你找的?”沈畫問。


    霍延:“堂弟,以前開戰鬥機的,現在隻是日常訓練,沒有緊急集訓,他可以請假出來。”


    開戰鬥機的,難怪技術讓人驚豔。


    霍延:“畫畫,現在方便視頻嗎?”


    沈畫挑眉,直接打了視頻過去,那邊立刻接通。


    沈畫:“這邊信號可能沒那麽好。”


    霍延沒說話,就隻是盯著她看。


    沈畫把手機攝像頭對著四周繞一圈,又對準鏡頭說話:“風景很不錯吧,一般比較封閉的地方,風景都是挺不錯的,就是太封閉,太落後了,不來到這兒,壓根兒想象不到。”


    霍延:“這樣的地方還很多。”


    沈畫點點頭:“慢慢來吧,已經在改變了。”


    霍延一直盯著她。


    沈畫有些懷疑自己臉上還是身上有什麽東西:“怎麽了?”


    霍延:“畫畫,等你這段時間忙完,放個假好嗎?”


    沈畫眨眨眼:“好啊。不過放假幹什麽?”


    霍延:“旅遊。”


    沈畫:“可以啊,我好像還從來沒去旅遊過,那就這麽說定了,不過我不確定哪兒好玩,你找地方?”


    “嗯。”


    “老師!老師你過來看一下,我好像發現了點問題!”楚兆飛快地跑過來,一臉興奮地看著沈畫,雙眼冒光。


    沈畫轉頭看他:“怎麽了?”


    楚兆興奮極了:“老師,你讓我注意觀察那些感染者,我現在對脈氣的感受更清晰了,我好像有點兒明白老師你的意思了。”


    沈畫笑,點頭嘉許:“不錯。”


    的確很不錯。


    這邊的道路通暢之後,沈畫第一時間把楚兆叫過來,現在這麽多的感染者、發病者,是一次非常好的大型教學機會。


    這種病毒感染者體內的脈氣變化會更加清晰,對於初學者來說,是感受脈氣的絕佳機會。


    這個比當初顧深在豬身上感受脈氣,要更輕鬆有效。不得不說,楚兆碰上了給好時機。


    而楚兆也的確沒有辜負沈畫的期許,他這第一次感受到脈氣之後,又被沈畫帶著感受了幾次,現在,他已經能夠獨立感受到脈氣的存在,這種感受甚至還越來越清晰。


    這麽短的時間,能達到這種程度,的確是天才!


    更難得的是,楚兆雖然一開始挺傲氣,但在被她的喻派金針給折服之後,他之前有多傲氣,這會兒就有多努力,完全不怕辛苦,都不用她說,他就能主動去做,舉一反三。


    這種徒弟真是太省心了。


    她從來不怕徒弟有傲氣,隻要有本事,想怎麽傲氣都行,可若隻傲於眼前的成就,被打擊後就惱羞成怒或者一蹶不振,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綜合來說,楚兆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苗子,值得好好培養。


    “老師,你手機有信號啊,借我用一下行嗎?想給我爺爺打個電話,嘿嘿,我爺爺對您的金針也好奇著呢,一直在問我是不是真的感受到了傳說中的脈氣,我上回跟他說,他還不信。”


    楚兆還很興奮。


    視頻那邊,霍延的嘴唇緊抿著,盯著畫麵中那個礙眼的人,怎麽看怎麽礙眼。


    現在村子道路已經通了,想打電話完全可以去村口找公用電話,或者是找巡防隊員借電話,偏偏要來借畫畫的。


    畫畫是他老師,不是他保姆!


    沈畫衝楚兆說:“衛生室的座機電話通了,你去那邊打,我手機快沒電了。”


    跟楚兆說完之後,沈畫又跟霍延說:“我先去忙了,明天再給你發視頻。”


    掛斷視頻的霍延,強忍著想要馬上去學醫的衝動,開始聯係顧深。


    哼,畫畫之前帶顧深那麽辛苦,現在顧深學會了,不應該好好帶帶師弟嗎?


    沈畫回到衛生室這邊。


    魏思語正在核對紀錄。


    “你爸媽怎麽樣了?”沈畫問。


    魏思語立刻抬頭說道:“他們沒特殊症狀,看起來就是普通感冒,服藥之後症狀有所減輕。”


    沈畫點點頭:“藥不能停。所有檢查結果都出來了?”


    魏思語點頭:“所有快速檢測的結果都出來了,全村所有人全部感染,我爸媽和弟弟,報告閆主任和兩個技術員,全都感染,僅有的沒感染的,就是你和我。”


    沈畫點頭。


    這一點早有預料。


    魏思語看著沈畫,欲言又止。


    沈畫笑:“想說什麽就說。”


    魏思語壓低聲音說道:“畫畫,我沒有感染,是跟你給我行針用藥有關的,對吧?”


    沈畫點頭。


    魏思語之前有一定程度的胎盤植入,手術清宮依舊無法取出所有胎盤,沈畫給她行了針,順便還帶楚兆感受了一下脈氣,勾了一個天才弟子來。


    魏思語苦笑,又感慨道:“真是……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的成績也是很好的,當時真的雄心勃勃,想要幹出一番事業……現在看看,我都活成個什麽啊。”


    沈畫:“任何時候開始都不算晚。”


    魏思語點頭:“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在這個時候學會成長,而成長的代價,如此之大。”


    沈畫沒多說什麽,問到:“閆主任情況怎麽樣?”


    魏思語歎氣:“他……我是有點佩服他的,從一開始就目的明確。大學的時候,他沒當上班長,但他在學生會那邊很吃得開,加入了團組織,後來和藥劑學專業的安落落談戀愛……安落落你記得吧?”


    沈畫:“……沒太深印象。”


    魏思語笑了起來:“你沒印象也正常,平日裏除了上課,其他時間都見不到你人。安落落是藥劑學那邊的,姑娘性格特別靦腆,也是不喜歡跟人打交道……這姑娘臉上有片胎記,挺大的,可能也是因此才比較自卑,不愛跟人交流。因為那胎記太大,人看她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看她的胎記……”


    “而閆正濤呢,人長得不錯,在學校又很吃得開,人緣很好,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男神,有特別多的女生追他。可誰都沒想到,閆正濤竟然和安落落談戀愛了。”


    “安落落一個寢室的女生,也是在學生會的,主持過好幾次學校的晚會,人長得很漂亮,也一直都在追閆正濤,閆正濤對那女生的態度也很好,那女生跟安落落還是閨蜜……真是誰都沒想到,閆正濤原來喜歡的不是那個女生,而是安落落,所有人都覺得太魔幻了。”


    沈畫挑眉。


    魏思語說:“閆正濤和安落落在一起之後,那個女生還鬧了閆正濤一場,質問閆正濤如果不喜歡她的話,為什麽一直吊著她,曖昧不清。那女生還質問安落落,明知道她喜歡閆正濤,為什麽安落落跟閆正濤在一起了,卻都不肯告訴她一聲,看著她每天在寢室說自己怎麽對閆正濤傾心,說自己今天又怎麽去追閆正濤了,質問安落落看笑話看得很開心嗎?”


    沈畫:“……”


    魏思語說:“當時很多人在,閆正濤直接告訴那位女生,他從一開始喜歡的就是安落落,跟那個女生隻是普通的同學關係,一起在學生會共事罷了,至於說後來,他對那個女生和顏悅色,也不過是因為那個女生是安落落的閨蜜,他想從她口中打聽安落落的喜好,方便追安落落……也就是說,那個女生,徹頭徹尾就是個工具人,偏偏那女生以為閆正濤是在跟她曖昧,動了心。”


    沈畫揉了揉沒心:“然後呢?”


    魏思語說:“閆正濤和安落落談戀愛談了兩年,一直到畢業季,閆正濤的所有資曆都夠,他要參加選調的時候,有人忽然發現……一直都很內向,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安落落,她爸爸是組織部的一位領導……”


    大學生幹部參加選調,是一條走體製的捷徑。


    沈畫秒懂。


    “那現在呢?閆正濤不是說他還單身嗎?”沈畫問。


    魏思語輕咳一聲,壓低聲音說道:“就在畢業前夕,安落落把他踹了。”


    沈畫:“為什麽?”


    魏思語:“安落落說,其實她什麽都知道。閆正濤心裏喜歡的還是她閨蜜,就是那個女生,可當安落落無意中說出自己的家庭情況之後,閆正濤就有意無意地接近她。安落落壓根兒就不喜歡閆正濤,她喜歡她閨蜜,因為從小到大,她閨蜜是唯一一個真正沒有用異樣眼光看她,且把她當成正常人,沒有表現出憐憫的。安落落就是不想讓閨蜜被閆正濤騙……”


    沈畫:“……神奇。”


    魏思語笑了起來:“的確是挺神奇的,這辦法的確是一勞永逸,她閨蜜對閆正濤徹底死心,但也跟安落落決裂了,可安落落好像不覺得有什麽,她甚至還介紹自己的發小給閨蜜。反正這腦回路我也不太懂。”


    沈畫失笑。


    魏思語又看向沈畫,正色道:“畫畫,我說這些,是想說……”


    沈畫笑了:“是想說,無論閆正濤怎麽對我獻殷勤,都留個心眼兒?”


    魏思語輕咳一聲:“背後說人長短很是不該,可你救了我的命,我……”


    沈畫笑了笑:“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魏思語連忙點頭。


    就在這時,楚兆又過來叫沈畫:“老師,閆主任的情況有變。”


    沈畫立刻過去。


    楚兆說:“閆主任體內的脈氣有很明顯的變化,我覺得……他可能快要發病了!”


    沈畫看向閆正濤:“你確定不現在用藥治療?治療的話,情況沒有那麽糟糕的,如果不治療,一旦發病,沒有誰能確保百分之百地把你救回來。”


    閆正濤從沈畫笑:“有你在,我放心。班長,你再來紀錄一下我的情況,這些都是第一手的研究資料。”


    出於人道主義,在這種時刻,必須以救命為先,絕對不可以拿感染者做實驗。


    因此,沈畫在開始救治之後,就是劃分優先等級逐一救治,不存在試驗的情況。


    這也導致了,到目前為止,還無法明確感染者的病程發展。


    比如感染者在初期是什麽樣子的都知道,那麽在中期後期了?


    尤其是感染者在即將發病時,又會有什麽症狀表現?這些數據都沒有拿到,因為人命優先的原則,不可以拿感染者來做實驗。


    偏偏這些數據又特別重要,對日後大範圍的防疫和救治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接下來,在感染進一步擴散之後,可能在感染者中征集誌願者,但即便如此,任由感染者發病以此來進行觀察,依舊是很不人道的行為。


    閆正濤呢,他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點機會,在試紙快檢之後,他拒絕接受藥物治療,主動要求專家小組紀錄他的病程進展,生理數據上的變化……


    可以說,這份數據非常重要,那麽在關鍵時刻主動提供這份數據的閆正濤,必然會加分,這對他日後的仕途來說,隻有好處。


    這次h18的疫情影響越大,閆正濤後續能得到的好處就會越多。


    本來,h18的潛伏期一般都比較長,閆正濤從感染到發病,正常來說至少也要十幾二十天。


    可沒想到,今天才是感染的第三天,閆正濤竟然就也要發病了,看來他是少數的快發的感染者,就跟老支書的孫子三娃差不多。


    沈畫看向楚兆:“你怎麽判斷的?”


    楚兆很是興奮:“老師,你讓我感受脈氣,注意脈氣的變化。我在所有感染者體內都發現了一種特殊的脈氣現象,就是潮汐,所有感染者體內的脈氣都像潮汐一樣,一浪很高,緊接著又迅速退去……這樣一浪接著一浪,一高一退,周而複始。而且每個人體內脈氣的潮汐變化都不同,頻率上有快有慢。”


    “一開始我還覺得是不是錯覺?後來確定,不是錯覺,就是這樣的。正常人體內脈氣變化是平穩的,就像是一條一直流淌的河,脈氣在河中不斷流動。可是感染者體內的脈氣,就如潮汐一般運動,一進一退。”


    “我還發現,發病者體內的脈氣潮汐運動更加明顯,頻率更快,在治療之後,頻率明顯變慢……”


    楚兆興奮地說:“老師,我的猜測是,根據感染者體內脈氣潮汐變化,可以判斷感染者什麽時候會發病!從閆主任這邊,就可以得到論證。”


    沈畫笑了,“那閆主任的情況,就由你來負責。”


    沈畫說著就看向閆正濤:“閆主任,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一旦你發病,並沒有任何人能百分百確保把你救回來。”


    閆正濤臉色微微一變,片刻之後,他咬牙說道:“沈畫,你會盡力嗎?”


    沈畫挑眉。


    楚兆首先不滿起來:“老師隻是說,病情誰都無法給出準確答複,沒有人會告訴你,百分百能治好你,這種保證你隻能跟老天爺要,醫生給不能。但不承諾不代表不盡力!我們醫生對每一個病人,都會盡力!”


    閆正濤笑笑:“隻要盡力就好。”


    沈畫看向閆正濤,閆正濤也在看她,兩人都沒說話,但互相都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對於沈畫來說,閆正濤肯為了官途賭上命,那是他的事,這份魄力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而她,隻要數據即可。


    半個小時之後,閆正濤就開始發病。


    楚兆立刻進展起來。


    從發病初期的脈氣變化,到閆正濤身上出現的病例反應,楚兆一樣都沒放過,全部都紀錄下來。


    沈畫也沒離開,閆正濤為人如何她不評價,但現在她得確保自己的天才徒弟,不會要了閆正濤的命。


    病情發作初期,氣管不明原因快速腫脹,肺部不明原因塌陷,呼吸困難……


    閆正濤張大口努力呼吸,不斷深呼吸,可是根本吸不到氣,好像吸再多都不夠一樣,臉色也開始憋得通紅……


    接著,全身都出現病理反應……


    楚兆緊緊抓住閆正濤的手腕,時刻監控他體內的脈氣變化。


    “老師不好,他要到極限了!”楚兆忽然一驚,立刻開始動手給閆正濤施救。


    沈畫沒動作,就站著看楚兆給閆正濤行針……


    “呼——”


    一陣嚐嚐的呼吸,伴隨著咳嗽,閆正濤如同是溺水的人終於上岸,終於吸到新鮮空氣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


    剛剛那一刻,真是瀕死一樣的感覺。


    任何一個人都絕對不會想要體會第二次。


    楚兆繼續行針,魏思語也把藥端過來,喂閆正濤喝下……


    又半個小時之後,閆正濤的情況才算稍微穩定下來。


    楚兆立刻又對他做各種紀錄。


    閆正濤虛弱地看著沈畫,笑笑:“終於知道在鬼門關走一遭是什麽感覺,活著真好。”


    沈畫笑了笑,沒多說什麽。


    h18疫情防控進入關鍵時期。


    因為這種病毒傳播速度太快,必須大麵積進行封鎖、排查、消殺,同時還要做測試。


    可是由於前期對h18的認識不夠,準備也不夠充分,如今隻有快速檢試紙條來供人畜檢測時候感染h18。


    試紙條的好處是速度夠快,但壞處是不夠準確,誤差較大,同時,試紙條的數量也不夠。


    現在已經讓相關企業加班加點地生產,但產能沒那麽快提升上來的。


    唯一還算是好消息的,就是h18對人治病的特性,感染者在潛伏期是安全的,潛伏期相對來說較長,目前發現最短的潛伏期是3天,最長的超過一個月,絕大多數感染者的潛伏期在10到20天左右。


    潛伏期的安全性,和潛伏期的長度,能夠確保更多感染者被盡快發現,並且有時間接受治療。


    由於在潛伏期治療效果非常好,因此被排查到的村莊,人們也不算太恐慌,隻是都想盡快接受檢測。


    但檢測試紙條產能上不來,那就隻能不分範圍地進行用藥預防,之後再進行檢測……


    一個一百六十多人的村莊,高達15人的死亡,國家防疫司已經正式對h18的高危致病性進行更新,同時把相關情況再次上報給世界衛生組織。


    有關病毒的特性,病毒的潛伏期,發病期的症狀等等,全部都已通報給世衛組織,另外,病毒在潛伏期,使用中醫針灸加中藥,對感染者病毒轉陰具有很好的效果等情況,也一並通報給了世衛組織。


    這一次,總算引起了世衛組織的重視,世衛組織甚至安排了調研小組趕來進行調查。


    封村第四天,又有一批物資運送進來,還有一些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


    這些工作人員要負責幫忙再次對村民進行病毒檢測,同時還要對全村進行消殺。


    h18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很脆弱的一種病毒,在離體之後的存貨時間隻有幾個小時,50度以上的高溫,還有各種常見消毒液甚至是生石灰等等,都能迅速將其滅殺。


    工作人員前來,就是要對全村進行消毒滅殺的。


    負責往衛生室搬運物資的這名工作人員,身高比較高,一趟一趟地搬運物資進來衛生室。


    楚兆趕給閆正濤做完這一遍檢查,直接指揮那名搬運物資的工作人員:“礦泉水不要堆這邊。”


    說了好幾遍,搬運物資的工作人員都沒反應,楚兆氣得無語,再一看,好麽,這位傻大個正盯著不遠處忙碌的沈醫生,目不轉睛。


    “哎我說,你看什麽呢,那是我老師……”


    楚兆話音未落,傻大個忽然動了,飛快地跑向沈畫。


    “你幹什麽!”楚兆嚇了一跳。


    沈畫也嚇了一跳,為了方便對重症感染者集中治療,臨時征用了衛生室外麵的石棉瓦棚。


    這種石棉瓦棚,下麵是用樹幹做支撐,用釘子釘起來的,上麵放的是失眠瓦片。看樣子已經用了很多年,石棉瓦很多都碎裂了,棚體也有些搖晃,風一吹,就會有碎裂的石棉瓦片掉下來。


    剛剛一陣風吹過,棚又搖晃一下,頭頂一大片石棉瓦碎片掉下來……


    沈畫正要躲,背後有人把她猛地拽過去。


    石棉瓦碎片啪嗒掉在地上,差一點沒能砸到她。


    沈畫看向拽她的人。


    “謝謝。”


    沈畫連忙道謝,“你沒事吧?哎,防護服破了!”


    沈畫的臉色立刻一變,問到:“你們來之前喝過藥嗎?待會兒記得再繼續喝藥,明天早上做個檢測,看是否感染,如果感染就暫時不能離開了。”


    那人還是悶不吭聲。


    沈畫有些納悶,一抬頭,對上某人的眼睛。


    她頓時抽了抽嘴角:“你怎麽來了?”


    楚兆也已經跑過來,連忙問沈畫:“老師沒事吧?沒砸到吧?你這傻大個,跑的還挺快,謝謝你救我老師啊,在這兒誰都可以受傷,就我老師不能受傷。”


    “你說誰傻大個。”


    沈畫瞪楚兆。


    楚兆眨眼:“他啊,剛才我跟他說半天話,他都不理我。”


    沈畫皺眉,也懶得跟楚兆解釋霍延聽不見,她直接跟楚兆說:“有緊急情況立刻找我,我先回房間。”


    “好。”


    楚兆剛答應下來,就發現自家老師竟然拽著傻大個朝她房間走去!


    到了房間,沈畫幫霍延脫掉身上已經破了的防護服:“你怎麽跑來了?不是說讓你留在清市等我嗎?”


    霍延抿唇看她,一言不發。


    沈畫微微皺眉,立刻開始想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麽。


    “我昨天有給你拍視頻打卡吧?沒超過24小時啊。”沈畫說。


    霍延:“……你已經來這邊一周了,今天要給我行針的。”


    沈畫:“!”


    “對不起對不起,我給忙忘了……”


    她是真的忘了。


    霍延低聲說:“我不敢隨便吃藥,就穿了防護服來……是不是給你添亂了?”


    沈畫:“沒有,現在這邊工作沒那麽忙,有楚兆在,我輕鬆多了,再有兩天等專家組過來接手這邊,我就可以離開了。”


    霍延頓了頓:“楚兆很厲害?”


    沈畫點頭:“天賦很不錯,學東西很快,難得的是沒架子,什麽活都願意幹。”


    霍延:“……畫畫,他學了多久。”


    沈畫:“喻派金針嗎?一個月左右吧,怎麽了?”


    霍延抿唇:“……做音樂是不是很沒用?在這種時候,能幫得上忙的隻有醫生。”


    沈畫笑了:“能學會喻派金針的人不少,但能把音樂做到你這種程度的,隻有你一個。能給我打下手的人很多,能給我緩解頭疼的,隻有你的歌。進寶同學,你是獨一無二的,無人可以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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