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周將帶來的保溫盒拿出來,打開發現母親不僅燉了雪梨湯,還在中間那格裝了燕麥小米周。


    金燦燦的小米配上燕麥的清香,讓夏時初食指大動,本能地咽了口口水。


    “你沒吃飯?”沈書周問。


    她點點頭,望著飯盒裏的食物,“剛醒,點了外賣還沒到。”


    “那你趕緊吃點。”沈書周將勺子遞給她,先端了那盒小米粥到她麵前。


    夏時初是真餓了,三下五除二就解決完那盒粥,當然不忘誇讚沈母的手藝,“燒得很好吃。”


    “是你餓了。”沈書周遞給她一張紙巾,“我媽廚藝很一般,平時我們都是吃食堂。”


    “這麽說,真是太麻煩你媽媽了。”


    “沒事,偶爾一兩次,她也樂意的。”沈書周想到接到“請求”時,老媽的反應,都不能局限樂意了,那是相當興奮,尤其在聽聞是給“女生”的時候,一個勁笑著說,“沒問題、包在老媽身上。”


    雪梨湯燉得多,裝在保溫盒的下格,滿滿一大桶。沈書周怕她一次性吃不完,就盛了一些到小碗裏,“嚐嚐看,夠甜不?夢蝶說你喜歡甜食,我們特地多放了點冰糖。”


    “謝謝。”夏時初舀了一勺喂進嘴裏,甘甜入喉,又帶著微微的涼意,沁潤到她火辣辣的喉嚨,說不出的舒爽。


    “好喝!”她甜甜地笑了笑,埋頭一勺一勺喝起來。


    沈書周站在桌邊,看著她吃得開心,也跟著開心,心念,晚點回去讓老媽再燉兩盅。


    叮咚,門外突然門鈴響起。


    夏時初咬著一塊雪梨道,“應該是我點的外賣。”


    “你吃,我去幫你拿。”


    她點點頭,繼續埋頭享受美味。


    沒多久,耳邊傳來開門聲,接著是沈書周略略吃驚的聲音,“盛總?”


    聽到聲音的夏時初抬起頭,抬眼看向門口。


    盛懷揚?這個點,他不是應該在中天嗎?今天上午有中介協調會,他這個主持和總負責怎麽回來了?


    沈書周卻被盛懷揚手上的袋子吸引了目光,“你也是給時初來送吃的?”


    盛懷揚淡淡地嗯了聲。


    沈書周笑笑,側身讓出路,同時回頭問夏時初,“時初,你要不要再來點,這家店的點心很好吃。”


    盛懷揚腳步未動,似是在等夏時初的回答。


    房間裏,夏時初咬了下唇瓣,“不用了,已經吃飽了。”


    沈書周應是沒料到她會直接拒絕,臉上閃出一點尷尬之色,幫著解釋,“她剛喝完一碗粥,要不先放著,等下她餓了再吃。”


    盛懷揚勾了下嘴角,將袋子遞給沈書周,視線朝裏輕飄飄地掃了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走進對麵的房間。


    嘭,關門聲響起。


    又一道關門聲響起,沈書周把袋子拎進來放在桌上。


    “你真的不再嚐嚐嗎?這家店的東西真不錯,平時吃飯都要等很久的位。”


    “盛總應該排了很久隊才等到的,你要不趁熱嚐嚐?涼了就沒那麽好吃了。”


    “太飽了,吃不下。”夏時初咬著搪瓷勺子,極慢極慢地吸著裏麵的湯汁。


    沈書周不再多勸,“那我就不給你打開了,晚點你想吃時讓服務中心幫你熱一下。”


    “嗯。”


    她慢吞吞地喝完一碗雪梨湯,沈書周去洗手間把餐盒洗好,裝袋,準備告辭時,門鈴又響,這次倒真是點的外賣,包在一個廉價的白色塑料餐盒裏,隔著袋子都透出油膩膩的蔥香味兒。


    “這個就不吃了吧?”沈書周問。


    “好。”


    “我給你帶下去。”他站在門口,望著她略顯蒼白的麵孔,“你臉色還是不太好,等下吃了藥再睡一覺。”


    夏時初點頭。


    “這兩天如果有什麽想吃的盡管跟我說,我讓我媽給你做,或者我去給你買。”他頓了下,繼續道,“這幾天我都會回市中心,有任何事都可以聯係我。”


    夏時初再次點頭。


    看出她蔫蔫的,沈書周不再打擾,拎著那袋飯湯告辭。


    關門聲後,夏時初雙手環抱膝蓋坐在椅子上,目光盯在桌上的紙袋上,有些發神。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聲再起。


    她偏開頭,看向緊閉的門,腦中隱隱猜到來人是誰。


    門外的人似乎也知道她能猜到,鈴聲過後,是手指叩門聲。


    夏時初唇抵住硬硬的膝蓋,盯著那道門,沒有任何動作。


    敲門聲漸止,她耳尖地聽到了門外人離開的腳步聲,還有對門投來的關門聲。


    不多久,手機亮了下。


    屏幕提示著信息的內容——【把藥吃了,袋子裏有喉糖。】


    心底有根弦啪地崩斷,她頭靠著臂彎,唇角勾起一個苦笑。


    她有多討厭吃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肯碰,她喉嚨痛愛吃喉糖……


    明明他什麽都還記得,明明他肯為了她專程去排隊買一份點心,可是他始終卻止步於門外


    **


    中介協調會第二天,盛懷揚離開西城。


    他走的那天淩晨,在組群裏留言說會坐最早的航班回北城,接下來的工作由夏時初全權負責。


    夏時初秒回了一個【收到】


    其餘三人猶豫了下,也紛紛跟了句回複。


    薑呈作為助理,本是應該跟他一起回去,但被交待,“你留下來配合她完成技改的內容再走。”


    薑呈應好,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句,“師兄,你跟夏師姐……”


    盛懷揚垂眼,唇角向下抿著,冷淡而沉默。


    薑呈在心裏歎口氣,師兄到底在猶豫糾結什麽,眼看著前兩天好像“和好”了,這兩天怎麽突然又冷下來,反反複複的,完全不符合師兄的行事作風。


    哎,談戀愛是不是會把人談得智商為負數?


    **


    接下半個月,夏時初帶著團隊紮在中天做高管輔導和盡調,時光飛逝,轉眼就快到元旦節。


    趁著中天放假,夏時初也放大夥兒回去休息。


    喬霏霏和孫思婕兩個姑娘決定利用這兩天去周邊逛逛,薑呈覺得跑來跑去麻煩,也選擇留在西城。


    夏時初約了個意向客戶,加上元旦後有個項目要報輔導,便獨自一人飛回北城。


    飛機起飛那陣顛簸時,她望著旁邊空著的位置,有些恍惚。


    知道她回了北城,譚丫丫約她“跨年”。


    “朋友盤了個小酒吧,在後海,我定個位置,再叫上沈夢蝶,咱們嗨一嗨。”


    “行。”夏時初爽快答應。


    歲末,來跨年的人很多,座無虛席,駐唱歌手不時邀約客人上台獻唱,好不熱鬧。


    三人選了個角落的位置,沈夢蝶還未斷奶不能喝酒,夏時初過敏也不敢喝,就剩下譚丫丫捧著個啤酒瓶,獨酌。


    “你過敏還沒好?”譚丫丫問。


    “不知道,最近都沒喝過。”她如實道。


    “去企業也沒喝?”譚丫丫訝異。


    夏時初嗯了聲,腦子裏滑出這幾次盛懷揚替她擋酒的畫麵,不覺彎了下唇,“他護著我。”


    “他?”譚丫丫聽出點不對勁,“盛懷揚?”


    “嗯。”


    “不是吧。”沈夢蝶皺眉,“你特麽別說跟他和好如初了。”


    “沒。”


    “什麽狀況?”譚丫丫覺著不太對,“發生什麽了?我總覺得你倆這麽天天湊一塊,很別扭,遲早得整出點問題。”


    “你看她這樣,哪用遲早,是已經。”沈夢蝶推她,“說吧,你們在西城都發生了什麽鬼哭狼嚎的故事。”


    夏時初把這大半月的事一一道來,重點講了自己心態的變化。


    “也就是,你現在還喜歡他,但是又想通了,不想再患得患失,被他牽著鼻子走,對吧?”譚丫丫總結。


    “差不多。”


    “那他呢?他什麽態度?”


    “他還喜歡我。”她答得很篤定,“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怎麽做。”


    這段時間,她留在西城,空閑就會想他們重逢這兩個多月的事。從起初混亂的情緒抽身後,很多事也漸漸清晰起來,這裏麵自然包括他克製壓抑又別扭的感情。


    她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他跟自己一樣,舊情難忘。


    可是,她不是18歲的夏時初,不能再像當年一樣靠著去猜、去揣摩、去小心翼翼地求證,去尋找他愛她的蛛絲馬跡來維持感情,她不想再患得患失,不想反複問自己,“他是不是不愛我?”


    為愛卑微過一次,就夠了。


    譚丫丫歎口氣,“那你現在什麽打算,等著他主動追你?”


    “不全是。”夏時初喝了一口檸檬水,嘴巴酸酸的,“我其實更想知道當初我說分手時,他怎麽能那麽灑脫地說好,還有……”


    “等等。”沈夢蝶叫停她,“什麽叫當初你說分手?當年不是他把你甩了嗎?”


    夏時初愣住,“他甩我?”


    “不是不是,當初是我沒有履行完一年之約,先提的分手。”


    “你先提?”兩人一臉震驚。


    夏時初費解,“你們不知道?”


    兩人齊齊搖頭。


    “我們隻知道你們倆分手,可你從來沒說過是你提的。”譚丫丫總結陳詞,“我們都以為是盛懷揚把你甩了。”


    當年,他們畢業剛踏入社會,各自在不同的公司當著社畜,忙得昏天暗地,知道這件事時他倆都分了快小半年。


    那天的情景是,她們聚在沈夢蝶的小出租屋裏吃火鍋,沈夢蝶問了句,“你家盛懷揚聖誕節回來嗎?”


    她突然就哭了起來,抽抽噎噎地說他們分手了。


    她們三人一直在同一個宿舍,當年夏時初怎麽轟轟烈烈地倒追盛懷揚的事,她們比誰都清楚,加上盛懷揚這人向來冷冰冰的,所以聽聞分手,想當然就覺得是盛懷揚在國外發展太好,把她甩了。


    沈夢蝶還在消化這個遲來的消息,“等下,你為什麽要跟他分手,你他麽不是愛得死去活來嗎?為了他你等了這麽多年,你好好的提什麽分手?”


    譚丫丫也有相同困惑,“而且,什麽一年之約?我怎麽沒聽你說過。”


    夏時初歪著頭,“我沒說過?”


    “沒有。”兩人齊聲否認。


    她歪頭,“是嗎?我以為你們都知道。”


    當年,盛懷揚研究生畢業選擇先留在美國工作一年,兩人說好,一年之後要麽他回來,要麽她去美國。


    “然後,他爽約了?”沈夢蝶問。


    “沒有。”夏時初搖頭,“約期最後一天,我們就分了。”


    “是不是他不想回來?”譚丫丫又問。


    夏時初輕輕嗯了聲,“他沒有明說,但我能感覺到。”


    其實,算上實習,他在銘基工作了近三年。但那一年裏,他的工作熱情和強度是前所未有的,很忙很拚,不是在做項目就是在去做項目的路上。


    電話、視頻從每天一次,減少到每周一次,最後甚至一個月都聯係不上一次,他們僅靠手機維係著這段感情……


    不到半年他就升了vp,高興的給她發信息:【老婆,我升職了,薪水翻一倍】


    她很捧場:【真的嗎,那我是不是可以買很多包包】


    他回:【看中哪個,我給你買】


    自此,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他買的包和各種禮物,可是他不知道,拆包的快樂遠不如能在視頻裏看著他吃一碗泡麵。


    計時器上的數字越來越小,誰也沒有去提那個約定。


    沈夢蝶皺起眉,“他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就你這傻子才信他會為了你放棄所有回來。。”


    譚丫丫卻好奇,“為什麽是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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