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確實沒有刁難聞棲,卻在為難聞棲的良心。


    “小棲,我看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晚安。”見聞棲遲遲沒有給回應,路行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談戀愛不是小孩子那樣嘴上甜兩句就行了,你要讓我看到擁有保護她的能力,我才能放心把她交給你。”


    如果不是路晚安非聞棲不可,路行是說什麽都不可能退步,更主要的原因還是聞棲年紀太小,脾氣也不算好。


    他擔心路晚安跟聞棲交往後,時間一久聞棲會對路晚安不耐煩,他自己女兒他知道,太沒攻擊性,估計跟聞棲吵上一兩回能委屈的夠嗆。


    聞棲總得付出點什麽,讓他看到耐心和誠意吧,不然光憑一張嘴說,他怎麽可能看聞棲順眼?


    “叔叔……”聞棲張唇,用最簡短的話道出原因:“樂容曾經救過我……”


    剛啟唇,聞棲這張嘴仿佛有千斤重,說完那幾個字都重的連呼吸都變得稀薄。


    如果樂容沒有拿命救過她,她也不會在知道樂容變心後,這麽無聲無息就把事揭過。


    “你們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路行當然知曉這些年來樂容跟聞棲的浪漫,但那些和他和路晚安都無關。


    路行還是堅持:“說直接點,樂教授對你有恩,那是你欠下來的。我是晚安的父親,我不想聽到外麵有任何流言蜚語攻擊我的女兒,你不公布樂容出軌的事,等於默認了外麵汙蔑晚安的傳聞。”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聞棲還是絲毫沒有要鬆動的樣子。


    路行倒是對聞棲重恩情的性格有一絲欣賞,但這份欣賞和保護路晚安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從沙發上站起,嚴峻道:“我給你三天時間,你給我把這些事處理好,如果三天後你不能完成我的預期,我會帶路晚安去歐洲尋醫,歸期不定,你自己好好考慮。”


    上樓之前,路行又說了一句:“上回我和晚安聊過去歐洲的事,她有提過,想你陪著她。”


    整個客廳裏麵隻剩下聞棲和兩個傭人,她們見聞棲沒有要走的意思,又重新砌了一壺熱茶上來。


    電腦就放在桌上,路行並沒有帶走,什麽意思已經足夠明顯。


    聞棲一直坐在沙發上,大夏天手腳都是冰涼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從糾結掙紮中緩過來。


    聞棲讓傭人給她拿來一個電腦包,把電腦裝進裏麵,帶離大宅。


    她沒有急著回路晚安的小區,給樂容撥了電話:“你在哪裏?”


    樂容清冽的嗓音在耳邊回蕩,一如既往的偏寵:“我在郊外,離市區有段車程。有事找我的話就在原地等著,我去接你。”


    聞棲閉上雙目,揉揉慍怒的眼角:“地址發來。”


    “我去接你……”樂容再道。


    聞棲的嗓音明顯升起濃濃的不爽:“我讓你把地、址、發、來!”


    兩秒後聞棲收到一條位置共享的消息,她把電話掛了,點進共享頁麵,駕車到一幢外麵瓷磚都是綠色主打的小別墅。


    院子門口搭建了棚架,上麵爬滿紫藤,整個棚子都垂掛飄動著紫色藤蔓,暴雨把瓣葉淋落在草坪地上,那些雨水晶瑩剔透的順著紫藤淅淅瀝瀝滑落。


    這種裝修風格,少女心大於浪漫,一看就不是樂容喜歡的,房子的主人估計另有其人。


    聞棲沒有在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拿起電腦下車,到了門口,還沒有按門鈴,樂容就從裏麵把房門打開,時間掐的剛剛好,卡在她剛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


    她沒多說什麽,直接進了大廳,屋子裏麵到處都是倆個人居住的痕跡。


    “樂女士,你在公布新女友之前,怎麽不把結束婚姻的事在微博發一下?”


    聞棲把電腦放在茶幾麵,食指抵在緊繃的太陽穴上,直視樂容,心情不太美麗。


    最近一次聞棲主動找樂容的原因,是去領離婚證,那麽著急無非就是為了路晚安。


    “我們的私事為什麽要放在公共平台任人議論?”樂容的眼睛本就比較顯厭世風,不笑的時候更是冷酷寒霜。


    她不清楚聞棲要她把離婚的事掛微博出自什麽原因。


    聞棲聽到樂容的反問,都被氣笑了:“這幾年你做的事有多高調你自己不清楚?離婚倒是一字不提,就這樣公開下一個,你讓別人怎麽想?”


    如果她們結婚的事隻有家裏人才知曉,那離婚低調收場完全沒問題。


    把愛意宣的人盡皆知,突然就離婚,也不出來說兩句,多的人是胡亂猜測。


    樂容被指責的莫名其妙,她的眼睛看著聞棲,沒有怒火,卻滿滿都是倨傲和理所當然:“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多喜歡你,這種高調有什麽錯?”


    她當時喜歡聞棲,這是什麽不能高調的事?


    “算了……”聞棲用手心撐了下酸脹的眼眶,不想再跟樂容做口舌之爭,把電腦推給樂容:“這裏麵有你和別人去酒店開房的視頻,我不會傳出去。


    但我希望你可以回予我一些尊重,把和我已經離婚的事說清楚。”


    說到這裏,聞棲壓下一股子惡心,麵無表情又道:“不用你自爆出軌,你把最簡單的事做好,寫一篇各自安好的聲明。”


    聞棲沒有用七年的婚姻去拿捏樂容,也沒用這個視頻威脅樂容自爆出軌。


    她或許從來都沒有真正明白過樂容想要的是什麽。


    可她清楚,樂容這樣驕傲的人,這段視頻一旦泄出,會是樂容最致命的打擊,很可能從此一蹶不振,跌下神壇。


    聞棲:“我不欠你什麽了。”


    吐出這句,聞棲沒有多逗留。


    樂容跟了出來,手扶在一根紫藤架上,向來冷靜自持。


    此刻看到聞棲身影居然也恍了神:“小棲,你簽離婚協議之前,我沒有和別人上-床。”


    聞棲的腳步仍然沒有駐留,她聽到了,也相信樂容說的話,這些重要嗎?


    明明早就收回了真心,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妻子繼續上-床睡覺,這樣惡心的一個人,怎麽會是當年那個接受電視台采訪,就把對戀人的愛公之於眾,浪漫又熱忱的樂容?


    聞棲跑了一整天,回去的路上天色都黑的差不多了。


    她在路晚安的小區樓下,坐在車裏卻遲遲沒有上去,她不知道路行有沒有把今天的事跟路晚安說,萬一路晚安問起來,她連道歉都不好說出口。


    聞棲趴在方向盤上,滿目都是疲勞困倦的血絲,她不想跟路晚安分開。


    可她也真的不能推樂容,哪怕是樂容自己一步步走到的懸崖邊,她也不能做那一個把樂容推下最後一步的人。


    外麵的雨絲毫沒有變小,聞棲就在車內坐著,渾身都冷的僵硬。


    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路晚安了。


    “咚咚咚……”


    聞棲驟然驚了下,她順著被敲車窗的方向望去,路晚安撐著一把傘站在她眼前,風刮的那麽大,把路晚安頭發吹的淩亂飄起。


    透過被雨珠洗刷的窗麵,聞棲還是能模糊看見路晚安對著她淺淺的笑,眉目如畫,溫婉柔情。


    聞棲下了車。


    路晚安連忙把傘撐過來:“棲棲怎麽不上來?我在陽台看了好久。”


    “晚安,我……”聞棲和路晚安一同乘上電梯,她張張唇,又什麽都沒說。


    進到屋子後,路晚安圈抱住聞棲,發現聞棲手冰的嚇人,又握住相互搓搓,她語氣滿滿都是心疼:“棲棲是我的,不可以不經我允許,讓自己身體著涼哦。”


    她知道聞棲心裏在想什麽,又親了親聞棲被冷到微微青紫的唇,徐徐緩緩開口:“我都知道了。不管棲棲怎麽選擇,都不要讓自己難受好嘛?”


    棲棲是很善良的人呀……


    爸怎麽可以這樣為難棲棲呢。


    路晚安的反應有點讓聞棲始料不及,她還以為路晚安會哭泣落淚。


    或許路晚安現在確實不好受,隻是喜歡包容她,遷就她。


    聞棲把人摟緊在懷裏,在路晚安身上取暖,逐漸把手臂收緊,鼻酸:“路叔叔說要帶你去歐洲……”


    歸期不定……


    這四個字燙的聞棲所有神經感官都在緊繃。


    現在的聞棲宛如一隻受傷的小獅子,沒有平日裏的張揚利爪,隻剩下無助和無窮無盡的愧疚。


    路晚安見不得聞棲這樣,心疼的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她牽著聞棲在沙發坐下,桌上放著事先煮好的花茶。


    她軟聲:“棲棲,我有辦法,你不要難受。”


    聞棲喝下溫熱的茶水,身心暖了不少:“是路叔叔同意我和你交往了嗎?”


    路晚安搖搖頭,膝蓋跪在沙發,爬上聞棲腿跨坐著,她兩手揉捏起聞棲的耳朵,嫵媚的雙眼逐漸溫柔:“棲棲去畫室藏起來,我爸就找不到了,那樣他也不會急著帶我去歐洲。”


    她用唇蹭蹭聞棲:“我收集了好多做好吃的教學視頻,棲棲等著投喂就好了。”


    聞棲聽到這荒唐的想法,忍不住要打消路晚安的念頭:“又不可能一輩子都藏起來,早晚還是……”


    “為什麽不可以?”路晚安圈住聞棲的脖頸,湊的很近,鼻尖抵著鼻尖,唇一啟一合都能曖昧相嚅:“棲棲不也很喜歡我的畫室嗎?在喜歡的地方呆著,怎麽還舍得離開?”


    聞棲說的喜歡,可不是要呆在畫室的意思,她正要說清楚,路晚安的紅唇已經深吻了上來,攪弄她的唇舌。


    聞棲不知道怎麽回事,有些缺氧,頭昏腦沉,不是很舒服,她想把路晚安推開一些,手卻無力被路晚安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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