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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買了…一點東西。”


    南雪輕聲道。


    “你還在忙?”


    女孩走近,兩隻手仍背在身後,似乎提了一個小袋子。南雪微微彎腰,目光落在舒予白的畫紙上,那兒有個素描的裸體雕像,筆觸很細膩。


    “嗯。”


    舒予白看她一眼,又低頭,把紙上一點瑕疵輕輕擦去。


    南雪穿一件純白色蓬鬆的棉衣,烏黑的發絲輕輕掃著鼓起來的衣領,唇色很紅,漆黑的眼眸很明亮,閃過一絲星子似的光芒。


    舒予白正想說什麽,手機在桌上輕輕震動。


    那一瞬間,屏幕亮起。南雪湊的近,一低頭就瞧見了屏幕上彈出的對話框。


    師姐:“不會,我教你。”


    師姐:“動畫表情”


    舒予白看一眼屏幕,並未避諱,還給她回了消息。


    南雪指尖輕輕縮了縮,把那小袋子捏的緊了些,指尖泛白,一片冰涼。


    南雪:“你們還聯係?”


    舒予白目光落在她身後,看見輕微聲響的來源——南雪提了一個精巧的小袋子。


    她回過神:“嗯。”


    她和尤馥…


    南雪在那兒保持一個一動不動的姿勢僵著,看舒予白戳開對話框,上一條是晚安,再上一條,是一個長達五分鍾的語音通話。


    南雪:“……”


    舒予白慢慢道:“明天去她那兒看看,師姐人物畫也很棒。”


    南雪心底泛酸,手裏的袋子有些沉甸甸的,她送不出去,半是難堪,半是失落,她轉身,一聲不響地離開,進屋時砰的關上了門。


    舒予白這才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回過頭問:


    “怎麽了?”


    沒人回答她。


    這些天畫人物總有些不順,舒予白底子不好,應冉看了沒多說,隻叫她多練,畫著畫著就好了,正巧尤馥找她聊天,舒予白就把畫下的石雕素描給尤馥拍了過去。


    兩人就這麽聊了會兒。


    跟尤馥待在一起,她們的話題很少脫離自己的專業,大多數是交流畫畫技能一類的,偶爾提一提感情方麵的事情,都糊裏糊塗地繞過去了。


    恍┨焓欽庋,這幾天更甚。


    舒予白輕歎。


    她和尤馥是同行,尤馥還是她槐病⑹姐,跟她,總不能一點交道都不打吧?


    另一邊。


    南雪回了房間,關上門,坐在床邊深吸一口氣。


    房間裏拉緊了窗簾,昏昏暗暗的,就開了一盞感應燈,光線弱的微不足道。她低頭,窸窸窣窣地從那小袋子裏拿出一個白色盒子,打開,天鵝絨裏一對兒精致的女式鐲子和鑽戒。


    她頭一次給別人送這些。


    還沒能送出去。


    她和尤馥一直在聯係。


    舒予白還喜歡她?


    不知不覺就想起很多細節,舒予白跟她在一起總是下意識變的柔軟,講話也輕聲細語的,尤馥那長相,或許真是她喜歡的那類。


    南雪站起身,看了眼裏頭閃著微芒的白鑽,合上蓋子,走去,把它丟進垃圾桶。


    三秒後。


    又麵無表情地走過去,撿起來。


    南雪從裏頭拿出兩個鐲子,剩下的封好,鑽戒連著盒子一塊兒,悄悄藏進書桌的抽屜裏。


    她推開門,往外走。


    南雪看著那兒女人的背影,鼓起勇氣道:“姐姐。”


    舒予白心尖兒發軟,回眸:“嗯?”


    南雪走過去,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她身邊:“送你。剛剛買的。”


    舒予白:“啊?”


    南雪:“喏。”


    她手上捧著一個小鐲子,淺淺的金色,光芒隨著轉動輕輕閃耀。


    舒予白搖頭:“你送這做什麽。”


    南雪強勢地把鐲子塞進她手裏。


    細細的鐲子,玫瑰金閃著暗暗的色澤,捏著有些冰,還有些沉。借著微弱的光線,看見鐲子內側隱約有刻痕,舒予白對著光看了看,是一個字,“白”。


    南雪捧著她的手,微涼的指尖輕輕觸碰,而後把鐲子給她套了進去。


    “我不用…”


    舒予白不知她花了多少錢,下意識想還給她:“鐲子你收著。”


    南雪靜靜看著她,眼底有一絲受傷。


    “……”


    舒予白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裏。


    “鐲子已經刻字了。”


    南雪輕聲道:“隻能你戴。”


    南雪指尖輕輕觸著她的手腕,有些輕癢,她的手柔白好看,關節微凸,白而細長的手指清瘦漂亮,指尖帶著點淺粉,鐲子套在細細的手腕上,很冰。


    她低垂著眼眸,濃密的睫毛在臉頰灑下暗影,一小縷發絲別在耳後,臉頰有幾分淺淺的緋色。


    “謝謝。”


    舒予白垂眸,細白手腕套著那鐲子,一頭烏發散著,額邊垂落一縷碎發,唇上一抹淺笑,她輕聲道:“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禮物。”


    “喜歡麽?”


    南雪看著她,外頭一件鬆鬆的羽絨,一頭烏發垂落肩上,紅唇小幅度地彎了彎,很輕微,方才那鬱悶仿佛一掃而空。


    “喜歡。”


    舒予白低頭,輕輕地笑。


    南雪想起那一對兒鑽戒


    還是改天再。


    時機還不夠,她謹慎地想,萬一舒予白真喜歡尤馥,那她得再觀察觀察形勢。


    送太早了,會被拒絕的。


    南雪從衣兜裏掏出另外一隻,那是她的。她把鐲子套上去,把細白左手放在舒予白右手邊兒,兩隻鐲子,恰巧配一對兒。


    .


    第二天,舒予白把那畫稿兒捧過去給應冉看,那是她晚上熬夜畫的,雖挺努力,但仍舊不過關。主要問題還是細節和比例上,應冉說,她對人體的理解不夠,叫她繼續練。舒予白於是回去,搭上車,去了趟尤馥那兒。


    “去尤馥畫室。”


    保安拿出小冊子讓她登記,放她進去。


    地上的雪已經化的差不多了,濕漉漉的,舒予白踩著一堆枯萎的落葉往蛔擼哢擦作響,畫室靠山,尤馥的畫室在一片微微濕潤的朦朧裏,旁邊有幾叢蘆葦,輕輕晃。


    “師姐。”


    舒予白在門唬一會兒就有人來開門了,門徽玖艘桓魴」媚錚怯生生看著她。


    “你好。”


    舒予白瞧著她:“尤馥在麽。”


    “老師在樓上。”


    小姑娘說。


    她性格害羞,轉身跑了,坐在那邊兒的木桌子上練習。


    尤馥也開始帶小徒弟了,舒予白瞧著就覺得可愛,小姑娘不知道多大,在那兒坐的端端正正,脊背筆直,正練字。舒予白走過去看,她寫得一手好字,看得出來練了很久。


    在那兒看了會兒,樓上一個女人款款地下樓。


    這幾天回暖,屋子裏濕,尤馥套了件長長的黑裙,吊帶,鎖骨凸顯,很漂亮。她外頭套了件薄薄的衫,微卷的發梢兒輕輕掃著肩,看見舒予白,紅唇彎起。


    “師妹。”


    尤馥下樓,高跟鞋踩著木樓梯,咯噔響。


    “剛剛在收拾屋子,你ㄗ。”


    尤馥笑一笑,而後對那女孩兒說:“去給這個小姐姐倒杯水。”


    那小女孩兒起身,蹭蹭蹭地跑過去,捏著一個塑料杯,去飲水機那給她倒熱水,很乖地遞給她。


    “謝謝。”


    舒予白看著她,輕聲問:“她多大了?”


    尤馥笑笑:“小孩兒,讀高一呢。”


    “果然還小啊。”


    舒予白輕歎。


    尤馥走過去摸她腦袋:“現在的孩子壓力真大,才高一,她爸整天逼她,學這學那的。太慘了。看她這被摧殘的樣,小可憐。”


    尤馥帶著她上樓,樓上還有幾個房間,裏頭擺了些人像的雕塑,還有幾張亂七八糟的畫,堆在地上。尤馥掃一眼地麵,頗有些尷尬:“剛剛想ㄊ帳案刪唬結果你來了。”


    “我也不愛收。”


    舒予白笑了。


    亂七八糟才是常態,哪兒天天整整齊齊的。


    淩亂才激發創造力嘛,尤馥心想。


    畫室裏一股子油墨味兒,有幾張畫畫了一半,還未幹,放那兒晾著,尤馥帶著她看自己畫的人像,一張一張看,有少女,有老嫗,畫的很好,舒予白一麵看一麵和自己的比較,落差蠻大。


    “我給你講講。”


    尤馥搬過小凳子,坐在那,不著急。


    “謝謝師姐。”


    舒予白坐她身邊,傾耳聽。


    不知講了多久,舒予白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尤馥講的很好,深入淺出,把她現階段的問題分析的很透,點的非常到位。


    樓下傳來上樓梯的聲響,一樓的小女孩跑上來,在門邊兒說:“有人來。”


    舒予白:“?”


    尤馥若有所思地看了舒予白一眼:“我猜是找你的。”


    舒予白不明所以,她下樓,看見門口的高個女孩兒,正站在那兒,靜靜看著她。


    天兒回暖,她換了身單薄的棉衫,純白色,配著淺藍色的圍巾,烏發輕輕掃著堆起來的圍巾上,紅唇好似車厘子,色澤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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