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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予白說話聲音很小,這樣微微偏頭的瞬間,察覺到了南雪細微的情緒變化。


    她情緒很低落。


    影院裏光線昏暗,四周幾乎滿座,最後一排的情侶座也滿著,旁邊那對兒情侶安靜下來了,也開始看電影。


    熒幕上女主角捏著手機打電話,淚如雨下:“很多事情永遠都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麽一睜開眼,你就不是我的了。”


    四周一片抽泣聲。


    南雪心思不在電影上,又沒跟上節奏,可這一瞬間,她看著熒幕微微怔住。腦中閃過許多片段,都是她和舒予白相處的瞬間。


    “姐姐。”


    南雪湊過去,輕聲道:“可以靠一下你肩膀麽?”


    “怎麽了?”


    舒予白壓低聲音,看著她。


    南雪看著她,沒出聲,牽著她的手,順勢靠了過去,她肩上一層薄薄的布料,溫暖柔軟。


    她身上有股暖香,幽幽然的,說不明白是什麽味道,是常年接觸那些畫紙、顏料造就的,或者是什麽別的。南雪濃睫掀起,悄悄看她一眼。


    熒幕的白光照亮她的臉頰,白膚紅唇,眼眸微微的濕潤——是淚痕?


    可她再一眨眼,又消失不見了。


    “你哭了?”


    “沒有。”


    舒予白瞧著她:“你呢?”


    南雪搖頭:“我也沒。”


    前麵有人在擦淚,後麵這排……看電影的似乎不多。


    隔壁那對兒問劇情的,這會兒也沒看了,兩人湊的很近,似乎在……接吻。南雪掃了她們一眼,尷尬地轉過頭,舒予白也瞧見了。


    “……”


    兩人相對無言,後排的氣氛有一絲曖昧。


    舒予白上衣穿的厚,到了影院裏,環境悶熱出了些細汗,便把拉鎖輕輕拉開,敞著透透風。純白的針織裙帶著點絨,繃在鎖骨上,一縷烏黑的長發耷在胸口,垂落腰際。


    “靠著不舒服吧。”


    舒予白問南雪:“我肩膀會不會不夠高?”


    她肩窩很柔軟,這麽靠著,能嗅到發絲的一點點清香,南雪並不想離開,挽著她的胳膊,稍微緊了些。舒予白垂眸看她,南雪對上她的眼睛,緊張了一瞬。


    “起開。”舒予白道。


    兩秒後。


    南雪抬起頭,坐直了。


    一分鍾後,南雪指著自己的肩膀:“你靠我這兒試試。”


    她的肩很瘦,微薄。


    假如靠上去,是什麽感覺?


    女孩兒身上有股淺淺的冷香,很清淡,好似湖岸的雪鬆,有些微涼的味道。熒幕的光照亮了她的眼睛和鼻尖,皮膚有種微微透明的質感,玉一般的。


    唇好似成熟的車厘子。


    光滑,帶著甜香。


    舒予白目光落在她那兩瓣飽滿的紅唇上,停頓片刻。


    啪。


    燈亮了。


    電影結束,舒予白沒來得及糾結,四周的人紛紛起身,有的臉上已經爬滿淚痕。


    南雪牽著舒予白,兩人在一群哭的梨花帶雨的觀眾裏起身,麵無表情地往外走。


    “好感動啊。”


    出門時,身邊一個人感慨。


    南雪什麽也沒看明白,一頭霧水。


    .


    這些天,每逢工作日,南雪就白日裏去公司上班,中午或晚上去她舅舅那兒休息,看一看舒予白。


    和她待在一起,總是有種很溫暖很安心的感覺,放在從前,她們的關係到了這一步,南雪已經知足了,可現在,心底某種渴望卻不停攀升。


    還想更近一步。


    她想要她。


    晨。


    南雪穿過外頭的一排排辦公桌,往裏走,迎麵,助理叫住了她:“您父親…剛剛來找過您。”


    “嗯?”南雪微頓:“他來做什麽。”


    “好像是有事。”


    “好。”


    助理看一眼她。


    南雪穿一身簡單的工作服,裁剪貼合身體曲線的白襯衣,純黑的小短裙,烏黑的發絲墜在肩上。清瘦高挑,腰線細韌挺拔,肩上挎著一個銀色的小包。


    臉上很平靜,波瀾不驚的。


    南雪往前走,推開辦公室門,把手中的長羽絨放在椅子靠背上,坐下身,開始忙碌。


    過了會兒,一個男人推開門。


    “爸。”


    南雪抬眸,看著他。


    辦公室門關上,很隔音,外頭有幾個員工透過玻璃往裏看,眼神有幾分好奇。


    南父坐在她辦公桌對麵那沙發上,支著下巴,單刀直入地問:“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男生,感覺怎麽樣?”


    他指的是尤欒?


    南雪微微蹙眉,想開口反駁。


    她父親道:


    “要是感覺還行,你們處著試試。”


    南雪:“感覺不行。”


    她捏著杯子,喝了口熱水,又放下。指間的一支黑色鋼筆輕輕轉了轉,南雪垂眸,慢條斯理地解釋:“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些事情。”


    南父眸子盯著她,顯露出一點嚴肅,先前那點兒放鬆的態度消失了:“你現在這個年紀,該考慮這些事情了。”


    “不急。”南雪垂眸。


    “你都多大了。”南茗卓一臉恨鐵不成鋼:“這個年紀,換成別的小姑娘,都談了幾個對象,考慮結婚了。”


    “哦。”


    南雪在那兒坐著,手指敲一敲鍵盤。


    “人總不能不結婚。”


    她父親苦大仇深道。


    南雪莫名其妙地問:“為什麽不能?結婚有什麽好。”


    南茗卓:“不結婚哪裏來的家庭,哪裏來的幸福?”


    南雪坐在那兒想了又想,隻覺得好笑,她問:“爸,你結了婚,可是呢?”


    不也離了。


    南茗卓瞬間站起身,有些生氣,想反駁,想來想去沒什麽站得住腳的論據,隻好作罷,轉過身離去。


    下班時間,南雪低頭看了眼手機,本想去舒予白那兒找她,忽然看見一個未接來電,備注是張姨,撥打過來的時間是昨天。


    她回撥這個號碼,站在辦公桌前,看著玻璃窗外人來人往的人流。


    “喂?”


    電話通了。


    “小南總,你的畫還在我那放著。”張姨的語氣帶著一絲無奈:“我今天把它拿過來,怎麽樣?”


    前些天拍下的那張畫,地址填的張姨的住處,舒予白按著地址郵寄了過去,張姨一頭霧水,也是問了南雪才知道還有這麽回事兒。


    “好,謝謝。”


    南雪說,掛斷電話。


    南雪拿起外套,下樓,司機在路邊停好車,南雪走去,坐在後座,車拐過幾個彎,很快到了家。


    黑熏瓦上鋪滿雪花,一叢竹子在門前輕輕晃,南雪下車,合上車門,短靴踩過一片薄薄碎雪,正想進門,餘光瞥見一邊抱著畫、恰巧也走過來的張姨。


    那張畫很大,舒予白把它裱好了,玻璃框有些沉,張姨一個人拿著有些吃力,南雪和她對視一眼,走過去:“我來。”


    南雪抱著那張畫,進門,走過微冷的院落,往裏。畫是用郵寄用的紙殼子包裝封起來的,乍一看看不出個所以然。


    “沉不沉?”


    張姨跟著她,想過去幫她拿。


    “沒事兒。”


    南雪抱著它,往前避,頗為寶貝似的,都不想放手。


    她父親已經到家了,站在門前,隔著落地玻璃窗看她從草坪那邊走過來,手上抱了一個巨大的包裹,四四方方,還沒拆封。


    什麽東西?


    南雪進門,她父親轉頭看著她,南雪抱著那個巨大的包裹,一級一級上樓,看著擔心她要摔。


    “你拿的什麽?”


    “畫。”


    “什麽畫?”


    “別人送的。”


    “誰送的?”


    南雪回過頭,唇角彎了彎:“舒予白。”


    南茗卓在那看了一眼,說:“不錯。”


    南雪在房間裏把畫拆封,看了看,畫的落款處有舒予白的名字。娟秀的小楷,她甚至能想象那人是怎麽一筆一劃寫上去的。


    她又環顧自己的房間,看見床背後有張畫。她把那裝飾用的抽象畫取下來,牆上有個掛畫用的勾子,她抱著畫爬上床,又把舒予白的那張放上去。


    這一切完成後,南雪這才離開。


    “又走了?”


    南茗卓站在客廳看她。


    “嗯。”


    南雪挎著包,烏黑的發絲揚起一縷。


    .


    南雪到應冉那邊的小院子時,天色已經暗了,一隻不知從哪裏來的小貓站在牆上,眼睛發光,見她看自己,又縱身一跳,跳到那梧桐樹上去了。


    房間燈亮著,窗簾拉好,隱約有微黃的燈光從門的縫隙裏透出。


    裏頭有人麽?


    南雪站在門前,擰了擰把手,被反鎖了


    約摸是舒予白在裏麵。


    她或許在洗澡,南雪想著,隻好站在門外等。


    等了會兒,有點冷。


    這晝夜溫差大,晚上,刮起一陣風,又夾帶著濕寒氣,冷到骨子裏。南雪微微發抖,過了會兒,從包的夾層裏摸出一把鑰匙,開了門。


    “姐姐,我進來了。”


    她說。


    那邊水聲停下,舒予白裹著浴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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