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的愛?”連烈錦朝花蘇夷所在的方向,前進了兩步,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你聽見了什麽嗎?”


    “我......沒,”花蘇夷眉頭緊鎖,大聲喊道:


    “沒錯,我都聽見了。你做出這樣的事情,生出這般的想法,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羞恥?如今硝煙四起,人將不人,鬼亦不鬼,你跟我談羞恥二字。”連烈錦狀似癲狂地仰天大笑,笑聲沙啞低沉,“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治好了傷,趕快離開吧。”


    被連烈錦這麽一激,花蘇夷想離去的心,立馬淡了幾分。她真是非常討厭別人指揮自己,尤其還是這般麵貌醜陋且心靈更醜的人。


    “我偏不走,你能奈我何?”花蘇夷想了想,自己好歹也是名門之後,沒理由害怕麵前的這個人——


    況且這人的星辰之力似乎很弱的樣子,跟她單打獨鬥,自己應該不會輸。


    想到這裏,花蘇夷稍稍鬆了口氣,多虧她小時候勤學苦練,現在就快突破禦星師的星力階位,讓她有了一定自保能力。


    “我可以叫管家轟你們走,別忘了,這是我家。”


    就在連烈錦粗魯地挽起袖子,一副要去叫人的樣子時,一道柔柔的天籟之音響起。


    “辛兒,不可無禮。花姑娘請不要見怪,我家辛兒是與你說笑呢。”高璟奚恰好出現了在了門邊,她臉上帶著一抹潮紅,婀娜曼妙的身段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做柔若無骨。


    聽到高璟奚口中說出“花姑娘”三個字,連烈錦強忍住了笑意,繃住了麵皮,維持著自己“癲狂”的人物設定。


    然而,高璟奚倚靠在門邊的這一幕,落在花蘇夷眼裏,便是妥妥的強顏歡笑了。


    “辛兒,你該喝藥了,管家說已經送藥到了你房裏,你該回去了。”高璟奚眼裏的擔憂,似無邊細雨,飄飄灑灑,漫天飛揚。


    “喝藥?”連烈錦轉過身去,背對著花蘇夷,朝高璟奚齜牙咧嘴,表示自己不想喝藥,卻慘遭七公主無情的拒絕。


    “辛兒,你若不喝藥,你我現在便恩斷義絕。”


    “嗬,如你所願。”連烈錦拂袖而去,看樣子似乎是回房去了。


    最後一絲夕陽餘暉也被吞沒,一彎月牙獨獨立於天邊,莫名籠罩上了一絲荒蕪。


    如果,這個人擔憂的是自己,那該會有多好......驚覺自己竟然生出了這般想法,花蘇夷忙掐住自己的手心,清醒了過來。


    “梅翡姑娘,我想與你談一談。”


    “是嗎?請進吧,你要喝什麽茶?”高璟奚高聲喚來阿呦奉茶,與花蘇夷一同坐下。


    等阿呦奉上茶水出去後,花蘇夷才斟酌著開口,“梅翡姑娘,你和梅辛姑娘,你們之間...我知道,我一個外人過問這些,有失身份,但是她對你的感情。”


    “我妹妹,她,她說的都是些混話,你千萬不要信她的。”


    昏黃燭光下,高璟奚麵目柔弱,唯一那一雙形狀優美的眼睛裏帶著,如同小鹿般純淨美麗的微光。平凡的容貌,卻將嫵媚與青澀這兩種不同的氣質交織在一起,散發著獨特的風情。


    “梅翡姑娘,你剛才說的都是為了給梅辛遮掩吧。她其實,對你是不是......”


    “不,不,是我對她有愧。”


    話畢,高璟奚便隻是掩麵搖頭不語,這更讓花蘇夷肯定了自己的推測。


    如果說,梅辛的心上人是梅翡,而梅翡卻與他人有了孩子。豈不是說明,梅辛的眼睛很有可能是那人所傷的,因此梅翡才會對梅辛有愧......


    可梅翡看上去那麽年輕,竟然已經懷了孩子了。花蘇夷隻覺得人生際遇相逢,造化弄人之絕。


    但是,未必她就沒有任何機會吧。


    “梅翡姑娘,要治這種欺軟怕硬的人,你必須硬氣起來,不能因為愧疚和親情就縱容於她。”花蘇夷雙手握拳,雙眼發光,看上去亢奮非常,“就像剛才一樣,她不喝藥,你便離開她就好。”


    “哪裏有這麽簡單呢,辛兒她性子剛烈,我若強行離開,隻怕她會做出什麽不可理喻的可怕事情來。那種話,不過隻能起到嚇唬她的作用而已。”高璟奚的語氣裏充滿了苦惱與難過,“她畢竟還是我的妹妹。”


    “可她把你當作過姐姐嗎?俗話說得好,長姐如母,她對你可有半分尊敬。”


    這一番慷慨陳詞後,見高璟奚陷入了思考,花蘇夷料想她心中應該動搖了不少,便接著趁熱打鐵道:


    “治好她的眼睛,你們就兩不相欠了。”


    聞言,高璟奚心中一笑,麵上卻仍然是愁悶苦惱的模樣。


    “其實,我可以......”花蘇夷差一點兒便脫口而出自己可以幫助高璟奚的事實,好在她還有半分理智。


    “你可以什麽?”淚眼朦朧中,高璟奚抬頭看向花蘇夷。


    “其實,我覺得你們可以去羅茲試一試,現在蘭庚與羅茲開戰,像你們這樣售賣藥材的商人,不管去哪裏,應該都會受到歡迎吧。”


    “是嗎?可我們之前便被拒絕過幾次了,”見花蘇夷沒有說出她的底細,高璟奚以退為進,轉身看著庭院裏傾瀉而下的如霜月光,“也罷,沒有希望也要再試試。”


    “我會幫助你的,”花蘇夷想要牽住高璟奚的手,卻在看見她冷淡的眸光後,住了手,“就讓我陪你,陪你們一起去羅茲吧。”


    “去羅茲?你想得美?”


    不知什麽時候,連烈錦出現在了房間,她單手提著食盒,被麵具遮住的半張臉上能看到冷若冰雪的寒意。


    她一步一步地朝高璟奚走來,冷聲道:


    “晚飯,別餓著我們的孩子了。”


    聽到這裏,花蘇夷終於再也不忍住了,她站起身來,擋在高璟奚身前,“梅辛姑娘,請你自重。那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你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連烈錦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怎麽知道那不是我的孩子了?”


    “你,你簡直不要臉!我從來沒見過你這種不知羞恥的人。”


    從小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小姐,說來說去也隻會說,不要臉和羞恥這樣的詞語。花蘇夷隻感覺熱血直衝腦門兒,就沒見過梅辛這種沒皮沒臉,不顧禮義廉恥的人。


    “好了,花姑娘,你也該回去用些晚飯了。”高璟奚阻止了一場一觸即發的“戰役”,送花蘇夷到了房門口,正想悄悄跑掉的時候,隻聽見連烈錦的聲音:


    “姐姐,快來用藥膳吧,對你和孩子都好。”


    聞言,高璟奚不得不停下腳步,乖乖地回到房間裏,她實在是害怕連烈錦做的飯啊。


    “這次的戲本子,怎麽樣?”


    “還算馬馬虎虎。”


    “我表現得這麽好,你不該獎勵我嗎?”連烈錦坐在高璟奚身邊,聲音越發低沉。


    走出院子後,回頭望見整院的開得緋紅絢爛的桃花,在陣陣清風下,如同月下精靈般飛舞盤旋,花蘇夷暗暗下了決心——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救下那柔弱如水的女子。


    幾日後,桂齊邊境上,嫩綠色的草原裏包裹著沉鬱的深紅色。那是將落未落的夕陽,紅得沉靜,紅得憂鬱。


    不知從何處吹來溫暖的風,帶著青草特有的芬芳,自從在花蘇夷麵前“挑破”了她對高璟奚的心思,連烈錦便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比如這時,她便擁著高璟奚共乘一匹白馬,走到最前麵。渾然不顧,落後她們幾個身位的花蘇夷差點兒用眼神把她的後背燒出個洞來。


    耳邊徜徉著微風,高璟奚呼吸這連烈錦身上清淡的藥香,看著如此海闊天空視野開朗的景色,心中充滿了和煦輕柔的暖意。


    “這裏很美呢,等打敗了羅茲,下次帶著一刀再一起來吧。”


    “好,”連烈錦低頭蹭了蹭高璟奚的耳朵,低低地回答道。


    剛下過雨的草地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泥坑,裏麵澄澈明淨的水源將陽光折射出五彩光芒,將一望無際的地方妝點得如同琉璃世界。


    微風清清,清幾許。


    心意深深,深幾許。


    花蘇夷的同伴策馬與她同行,看見自家小姐目不轉睛盯著前方的兩人,無奈道:


    “小姐,我們真的要去羅茲嗎?”


    “去吧,也算是報了她的救命之恩。”


    “小姐,若要報救命之恩,送上千金謝禮便好,何須大費周章?那羅茲與蘭庚開戰,這一路上不會平靜啊。小姐,你往日聰明伶俐,不要為了一時的感情而......”


    “李叔,我自有分寸的。”花蘇夷再一次望向前方,眼裏流淌著深深的情緒。


    隨著夜幕降臨,她們一行人下了馬,開始安營紮寨。


    商隊裏的人員各自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哼著小曲兒,拿著吹筒引燃路上撿拾的羊糞蛋,慵懶與閑適俱在。


    不一會兒,這裏便生起了幾堆篝火來,有人開始給帶來的肉幹刷上調料,有人煮熟了一鍋香噴噴的蔬菜湯。


    晚飯將要結束時,眾人皆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沙地中央響起了一陣悠揚的琵琶聲,伴著優美的琵琶聲,一個穿著水藍色的女人,踏著妖嬈婀娜的舞步,宛如月下仙子一般出現在大家眼前。


    那女人穿著水袖起舞,一段潔白的手臂隨著起舞的動作若隱若現,她光腳踏在沙子上,也不覺得咯,一雙勾人多情眼,不斷朝連烈錦這一邊望來。


    一曲畢,她也剛好停下了舞動,定格在一個極嫵媚的姿勢上,博得了全場喝彩與讚歎。


    她慢慢朝高璟奚那邊走去,看見高璟奚根根分明的眼睫慢慢垂下如同天邊煙雲,在火光的映照下,形成了一片好看的陰影。


    她聽見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便有些挑釁地瞟了一眼連烈錦,這才開口朝高璟奚問道:


    “你知道你的眼睛很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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