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連烈錦上前半步,走到了高璟奚身邊。若是這個女子就這麽走掉了,她們的計劃豈不是功虧一簣。


    聽聞這個女子所在的蘇家,裏麵的人俱都脾氣古怪,不為錢財所動,所以高璟奚才會大費周章地想與他們交個“朋友”。而不是動之以武力。


    不過,連烈錦倒是從花蘇夷這一路上的語氣中聽出了點不同的味道。至少,在她看來,花蘇夷不會這麽隨便地就離開。


    “李叔,這麽大的雨,其他兄弟也受了傷。我們這樣貿然離開,恐怕並非明智之舉。”花蘇夷回頭望向來時的路,隻見傾盆暴雨將街道洗刷成灰黑塵煙,空無一人的長巷漆黑無光。


    “但是,”青布頭巾的男子皮膚黝黑,他快速掃過門口的人,獨獨視線在連烈錦身上停留了多一瞬後,說話就變得客氣有禮貌了許多,“長留此處,或許會給主人家帶來不便吧?”


    聽到客人這樣說,管家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示意他們先進門再說,“你們受了傷,還是先進來吧,莫要再耽擱了。”


    “是啊,這位姑娘...快進來吧。我...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的。”梅木接到高璟奚遞來的眼色後,不得不硬著頭皮揚起一抹俊帥非凡的笑容。


    他悄悄背過身去,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又迅速轉過頭來勉強維持著標準的笑容。


    見人家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花蘇夷的同伴也不好再推辭,便帶著他們那一批人一起走進了梅氏商行。


    一行人走過幽深的長廊,看見庭院裏的綠葉仿佛被雨水漂染一新般,吞吐著厚重的深綠色。


    假山、亭台、屋簷上都映射著潤澤的水光。與府外那暗無天日的感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要知道在蓬丘大陸上,商人的地位依舊是非常低下的。也就前幾大商行能夠有資格擁有這般靜雅美麗的庭院。


    “既如此,還請你們幾位先去歇息吧,有什麽需要,可以吩咐下人們準備。”高璟奚停在一座木質小橋前,唇邊蔓延著一抹淺淺的弧度,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疏離而禮貌的主人態度。


    說完話,高璟奚便帶著連烈錦往小橋的對麵行去,她們二人離去的身影,猶如青煙繞柳,化為清雅羽衣,濯濯明溪。花蘇夷一時間,竟有些看呆了。


    過了好一會,梅木才將花蘇夷的注意力引回來,他快步往另一處偏院走去,體貼地幫花蘇夷打開了房門。


    “姑娘,且先在這暫時住下吧,大夫一會就來,廚房也會送上可口的飯菜。你的同伴們就住在這個院子裏吧。“


    “嗯,多謝公子了。”花蘇夷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房間,黃花梨木的桌案上,一盞掐絲琺琅熏爐燃著月麟香。昂貴大氣的裝飾和用具呈現出古樸的氣息,這是積富之家才有的作派與講究。


    “那姑娘還有什麽需要嗎?”梅木回想著七公主教授於他的追妻之道,要循序漸進、忽遠忽近,但又要有求必應......


    “沒有了,辛苦公子了。”花蘇夷剛想打發梅木離開,又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眉頭輕皺,輕輕問道:


    “請問公子知道梅翡,梅姑娘住在哪裏嗎?”


    “你是問...我家主子嗎?”梅木暗暗叫苦,果不其然吧,這人還是隻注意七公主,自己白忙活了半天,這叫什麽事啊,還不如一開始就讓公主出場呢,“主子她住在東院,有大片桃花林的地方,姑娘若是有事找她,可讓我們通報一聲。”


    “桃花林嗎?”花蘇夷眼底閃著奇異的神采,複又垂下眼睫,掩住了自己的情緒,“多謝公子了。”


    鬆了一口氣似的,梅木關上了房門,臉上恢複了本來冰冷的表情,靜靜地往大門走去。


    幾個時辰後,桃花林深處的房間裏,連烈錦一手滅掉了正中央香爐裏熏的蘇合香,打開了窗戶讓空氣進來,“這幾日都在馬車上,你身體可有不適?”


    “還好,就是總覺得困倦不已,”高璟奚疲憊地閉了閉眼,抬手輕撫小腹,“最近好像能感受到一刀的動靜。”


    “嗯,讓我看看,”連烈錦摸索到高璟奚身邊,兩指輕輕搭上她的脈,“按道理來說,一刀也有三個月了,你這肚子一點也看不出來,還得多吃點。”


    “不要,吃不下,這邊的飯都有一股腥味。”


    “要不,我給你做成藥膳,苦一點就不腥了。”莫名自信的連烈錦笑容燦爛,卻被高璟奚一手推開臉頰。


    “你做的飯,壞水都不吃,你還妄想給一刀吃。我才不要呢。”高璟奚轉身臥在床榻上,側著身子數落著連烈錦做過的黑暗料理。


    “喂,你要聽大夫的,懂嗎?”連烈錦一臉嚴肅地走到床邊,蹲下來抓住高璟奚的手,“一會兒我就去給你做飯。”


    “不可放肆,你應該叫我姐姐。”高璟奚順手揪住連烈錦的耳朵,軟綿柔滑的觸感讓她不由自主地用力來回摩擦。


    “姐......姐,那個花蘇夷似乎對梅氏商行很是了解。但這時間她們拖得起,我們拖不起,我們還是要速戰速決。”


    由於七公主的壓迫,連烈錦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改口,再取下了麵具,輕輕揉著因為易容而有些僵硬的麵頰。


    “嗯,我知道,選擇這個身份,也是為了更好地獲取信任,”高璟奚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擔憂和不解,“可是,那個花蘇夷好像對梅木不太感興趣。“


    “有眼睛的人,看見我們幾個,尤其是看見你和我在一起,對比之下,怎麽都會喜歡上你吧。而且我早就跟你說過了,美人計已經過時了。”連烈錦嗤笑一聲,翻身躺上了床,從背麵摟住了高璟奚,“你要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備。”


    “哦,那你說怎麽辦?”高璟奚順勢將身體都靠在連烈錦懷裏,軟綿綿地詢問道。


    “要我說,直接綁了。或者,”連烈錦泛紫的嘴唇微微一勾,狀似妖魅,“弄點迷藥,控人心智,手到擒來。”


    “怎麽,你是能配出這樣的迷藥嗎?”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沒有原材料,況且時間上也來不及了。要我說,我們可以找家黑店直接買成藥,直接下到飯菜裏,一不做二不休。”


    沒有聽見高璟奚的回答,連烈錦把身子一轉,骨碌一下滾到了床裏麵,念念有辭地說道:


    “哼,我跟你說,我現在雖然看不見,但能感受到她對你的心可不是一般熱烈。就算在我的強烈對比下,顯得你風采飛揚,她也不應該注意不到梅木吧。就連阿呦都說梅木長得十分俊俏,我看呐......就是你存心搞鬼。”


    “好啊,連烈...咳咳,你這是在汙蔑於我!”高璟奚跟著轉過身去,抓著連烈錦咬了一口,“而且哪裏有你說的這麽神。”


    “嗯,別動,說曹操,曹操就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到了連烈錦耳中,讓她突然起了一番壞心思,她臉上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你說,我們給她換個話本子怎麽樣?”


    “什麽話本子?”


    “我順水推舟,她救人於水火之中。”連烈錦低頭附在高璟奚耳邊,濕熱的氣息彌漫在二人之間,“她既然對你這麽好奇,又如此喜歡偷聽,那我隻能略盡地主之誼,讓她滿載而歸了。”


    “你什麽意思,”高璟奚睜眼看著俯在自己身上的連烈錦麵露壞笑,她側過臉去,靠著連烈錦,聲音壓低,“你別說什麽奇怪的話啊。”


    “放心吧,這種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最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拯救你這樣的邊緣人士了。這一次,我就勉為其難扮個反麵角色吧,給她一次做英雄的機會。”


    “那我就勉強信你一次。”感受到連烈錦胸中翻湧燃燒的醋意,高璟奚眉眼之間帶著明媚的笑意,“但是,你不能搞砸了哦。”


    察覺到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連烈錦伸手輕輕揉了一下高璟奚,聲音低沉,“姐姐,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作過姐姐。或者說,我從來都不願意你是我姐姐。”


    聞言,高璟奚會意地發出一聲驚叫,“梅辛,你別過來,你到底要做什麽?我說過這是不可以的!”


    “姐姐,我會變成這樣,不也有你一半的功勞嗎?”連烈錦小心翼翼地護著高璟奚的小腹,故意惡狠狠地說道:


    “你以為治好我的病,就能甩掉我了嗎?我告訴你,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辛兒,不可以啊。”


    “姐姐,你還是從了我吧。孩子,我也會一並照顧,視如己出的,你就忘掉那個拋棄你和孩子的負心漢吧。再說,我們本來就親近無比,不是嗎?”


    “梅辛,你癡心妄想,我們是不可能的。等你的眼睛到羅茲治好以後,我們此生就不必再相見了。”


    “嗬嗬,我寧願眼睛永遠都好不了,也要......”


    “啪”的一下,響起了清脆的巴掌聲,連烈錦故意打開大門出去,神情十分桀驁,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低低的怒音:


    “你對你姐姐的心思,我已經明了了。你們這樣是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的。你快放過你姐姐吧,她對你那麽好。”花蘇夷心中油然而生的正義感,讓她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對上連烈錦也不再感到害怕。


    “你在說什麽?”院子裏,粉色的桃花回旋飛舞,與清幽的草地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連烈錦此時又戴上了麵具,紅與黑交織出了濃烈的妖冶豔麗,“你再說一遍。”


    “梅......梅二小姐,你這是畸形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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