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成糖了?高璟奚努力地回憶,早晨她燉好雞湯之後,看見灶台上有兩個一樣大小的罐子。據廚娘說,一個是糖一個是鹽,兩個都是白色的......


    難道是說自己真的分不清糖和鹽嗎?


    見七公主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連烈錦左手握著掃帚,挺直了腰板,這下七公主再也不能說自己燉的雞難吃了,她們半斤對八兩。


    將掃帚放到一邊,她一邊朝高璟奚走過去,一邊把臉上的□□撕了下來。


    等她在高璟奚兩步前站定時,手中的□□剛好化成了點點螢火。七公主的臉突然有些紅,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陽光照得......


    池塘反射的陽光有些刺眼,連烈錦不由得緊緊皺起了眉,看上去似乎有了一絲不耐的味道。高璟奚剛鼓起的勇氣,稍稍少了一點。


    “烈錦,你餓不餓,我重做一碗雞湯,一定不會放成糖。”高璟奚側著頭看著假山上綠色的青苔,聲音越發沙啞。


    “別罰九妹妹,她也是被我攛掇的。我偷偷去找了父親......”連烈錦直接走到了高璟奚身後,背對著陽光,剛好也替公主遮住了池塘反射的刺眼光芒。


    被連烈錦的動作弄得有些緊張,害怕這人是想繞過自己走掉,高璟奚未經思考地伸手抓住了連烈錦的手臂。


    看見連烈錦微微瞪大的雙眼,高璟奚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唐突之舉,隻得放開那人的手,低頭看地。惹得發髻間玉蟬步搖的垂珠搖曳作響,發出清脆的叮咚聲。


    “為何要去找老國公?”


    “連家軍雖然已經收編,但總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連烈錦意有所指地笑了笑,笑容十分惹眼,“可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烈錦,是我......”高璟奚有些痛苦地閉緊了眼睛,“本宮告訴過燕國公,不可以逼迫你。可到頭來逼迫你的人,卻是本宮嗎?”


    “逼迫我什麽了?”麵前女人的身體微微顫抖,連烈錦輕輕把高璟奚攬進懷裏,單手撫過她的如錦緞般的墨黑長發,“殿下在胡思亂想什麽?”


    “你是原野裏高飛的雛鳳,不該違了本心。”


    將高璟奚抱得更緊了一點,連烈錦聲音輕柔,“我怎麽就是鳳凰,不能是蒼鷹?做那鷹揚天下的霸主不好嗎?”


    聞言,高璟奚從連烈錦懷裏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你的話,還沒飛起來,就把籠子先啄爛了。”


    “殿下,我也沒那麽不堪吧,好歹隻會啄爛門鎖而已。”連烈錦再次把高璟奚按在懷裏,嗅聞女人發間的幽香。“我沒同意那個老頭子的要求,他打那種主意注定是要落空的。”


    “我......還以為你去找了國公,一定會同意他的要求。”


    “倒也不是沒想過,金戈鐵馬,封狼居胥,倒也不虛此生。但我轉念一想,觀邪居可不能沒了我,畢竟煉藥賺錢,還挺有趣。”


    “可你煉藥的時候,都看不見我。”高璟奚有些委屈地哼了一小聲,就深深地靠在連烈錦懷裏。


    “什麽意思?我煉藥的時候,你來過?”


    “哼,本宮在內院遇到過小蘿卜,她說你煉藥的時候六親不認,本來我還不信......”高璟奚小小地咬在連烈錦脖頸間,又怕自己下口太重,隻好改用唇再輕輕碰了兩下。“然後我悄悄避開小蘿卜來過一次,在窗前見到你煉藥正在緊要關頭,就沒敢進去。”


    聽到這裏,連烈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煉藥有個習慣,非得一次性煉完。如果中途停頓了,藥就會煉毀。所以三天裏一時都未曾休息,察覺不到高璟奚來過,也屬實正常。


    “可你還不是跟連屏幽出去了!”


    “我以後都不會了。還有,你要是願意,以後我去哪裏,”高璟奚的眼睛裏閃著亮亮的光芒,滿懷期待地看著連烈錦,“都和你一起,這樣可以嗎?“


    “不管去哪裏?就算是龍潭虎穴,你也不可以像上次那樣打暈我。”


    “你如果真的想這樣的話,我答應你。可你要做好準備。”高璟奚的目光裏忽然有了一絲沉甸甸的東西,她避過連烈錦的目光,看向被吹皺的一池漣漪,歎氣道:


    “烈錦,你會接受那樣的我?偽善、自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知道嗎?兵部侍郎的女兒早已有了心上人,但我們為了鞏固勢力,正要迫著她嫁給陳禮呢。”


    “本宮自己不願做那政治婚姻的犧牲品,最後不也同意了。不但同意了,現在也當上那劊子手。隻是,”高璟奚收回看向水波的目光,用每一寸視線細細在心裏描繪著連烈錦的模樣,“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本宮那樣幸運”


    “幸運,什麽幸運?”連烈錦隻想到了一個問題,按照高璟奚的說法,她虛偽、自私,都還能吸引到那麽多愛慕者。


    豈不是更得把老婆看好了。


    連烈錦臉上懵懂的神色,一下擊中了高璟奚心中柔軟的一處,她不顧這還是在外麵,輕輕踮腳,軟軟地咬在連烈錦的唇上,“笨。”


    唇上溫軟的觸感,瞬間點燃了連烈錦的心,她把臉擱在高璟奚肩上,胡亂地答道:“你把鹽放成糖才笨呢。”


    高璟奚不想承認自己竟然做了這樣的蠢事,忙掐住連烈錦的腰,威脅她閉嘴。


    “烈錦,你喜歡我嗎?”


    連烈錦正納悶高璟奚怎麽會突然問這種,十分肉麻且害羞的話,就看見七公主纖長眼睫微垂,猶如雨中欲飛的黑色鳳尾蝶,精致而易碎。


    過了好一會,女人抓著自己領口的衣服,紅唇微啟,“那次......在碎玉河岸邊的山洞裏,你說打死你,你也不可能喜歡我的。還對天發誓說,你不喜歡我的心,天地可鑒。”


    這話從何說起啊,連烈錦哪知道七公主這麽能記事情。那時候不是權宜之計,隨口就來嘛。


    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半天沒等到連烈錦的回應,高璟奚手上用力,將連烈錦拉彎了腰,又貼在她嘴角,嬌聲問道:


    “夫君,你不要不喜歡我好不好。”


    這一下被迷得神魂顛倒的連烈錦,幾乎隻能感受到高璟奚溫軟馨香的嘴唇,若有若無地碰觸著自己的鼻尖。


    “夫君,下次也不要直接就走開,好不好。我......好想你。”


    高璟奚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絲哭腔,為了掩飾,她連忙埋首於連烈錦的頸窩,軟軟地靠著不動了,好一會才悶聲悶氣地說道:


    “一起用膳好不好?”


    “好。”連烈錦鼻尖有些酸酸的,明明是自己有些過於無理取鬧了。可七公主她......


    聽見連烈錦同意了,高璟奚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主動牽上連烈錦,往她們二人的臥房走去。


    “不在前廳用膳嗎?”連烈錦一看是往臥房的方向走去,不免有些心猿意馬。


    “嗯,隻想有我們二人,而且你都好些天沒怎麽和我一起睡覺了。”高璟奚回頭看了看連烈錦眼下的青黑,“早些用完膳,你也可以早點歇息。”


    兩人走著走著,十指交握在了一起。夕陽下的影子越拖越長。


    剛進臥房,裏麵的木桌上就擺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最讓連烈錦在意的是,桌子的正中央放著兩碗湯,蜜桃色的湯散發著甜蜜醉人的芳香。


    “百年玉生果湯?”


    “嗯,”高璟奚臉色微紅,拉著連烈錦坐下,“就......果子熟了,做成湯好喝。”


    見高璟奚別扭害羞的樣子,連烈錦故意調侃道:


    “該不會殿下又往裏麵放了糖吧?”


    高璟奚:“......”她還是默默喝湯吧。


    發現七公主吃癟,連烈錦正自顧自地樂開了花,下一秒裝著玉生果湯的白瓷小碗,就遞到了自己嘴邊。


    “快點喝了。”


    在七公主氣鼓鼓的嬌嗔聲中,連烈錦聽話地一飲而盡,爾後靦腆一笑,“殿下,這飯,要不過會再吃?”


    ......


    陽春三月,長雍城內雖然已有萬物複蘇的跡象,但城外的碎玉河依然結了一層不厚不薄的冰。


    一雙白嫩的手正拿著一柄鎬子,用力地敲擊著冰麵。冰屑在四周飛舞,那人仿佛不知疲憊般地不斷敲擊,直到冰麵裂開了一個大洞。


    這是她唯一能取到水的地方,她長歎了一口氣,提上裝滿了冰水的木桶,快步往岸邊走去。


    夜色漸濃,她走過幾個小山坡,一個農家小院出現在眼前。雖然破敗了些,但小院的籬笆還算完整。


    “吱呀”一聲,她打開了木門,匆忙走到屋裏唯一的一張床旁,探了探床上瘦弱女人的呼吸。


    見女人隻是睡著了,她終於放下了心,正準備去燒水時,就聽見女人微弱的叫聲:


    “小蘿卜,不是叫你別來嗎?我已經好多了,你來的如此頻繁,若是被觀邪知道了,她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事來。”


    “大師姐!”小蘿卜又是擔憂又是生氣,“你不讓觀邪知道就算了,怎麽能不讓我照顧你。”


    衛莞兒虛弱一笑,“你拿過來的丹藥,不就是觀邪煉的,你以為我認不出來她煉的藥嗎?”


    “大師姐,你為什麽要這麽護著她?她已經有了七公主,兩個人如膠似漆得很。七公主對她也很好,你真的可以放心。”


    對衛莞兒來說,小蘿卜所說的話,溫柔而殘忍。


    “小蘿卜,這是最後一次。就讓我最後一次,為她。”


    “唉,我知道,觀邪她對你是很好,可那並不是戀慕之情。”小蘿卜緩緩地搖頭,“大師姐,你如此對她。她什麽也不知道,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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