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阿呦站在府門前,笑著說:


    “可巧,今兒的廚房做的一道菜就有珍珠窯雞,秘製的酸辣醬料。”


    長雍城裏,溫度驟降,街道上融化的雪水,在一陣風後,凝結成了堅硬的冰霜。


    有人一步一步踏在濕滑的道路上,背著包袱,往駙馬府走去。


    駙馬府中冷清至極,隻有寥寥幾個下人,灑掃庭院,鏟淨落雪。那人身量不高,隨便走進房中,還沒放下包袱,倒頭就睡。


    公主府裏,連烈錦和高璟奚在前廳用完膳,剛剛回房時,高嵐因就再次衝了進來,“姐姐,姐夫被封了術安侯?母皇這次竟然會這麽大方?”


    “怎麽每次都這麽莽莽撞撞的,”高璟奚忙把膝蓋上的衣裙放下,朝高嵐因輕聲責怪,“以後不敲門,不準進我跟你姐夫的房。”


    “姐姐,你也太跟我見外了吧,小時候我們哪一次不是一起沐浴的。你大婚後,都沒和我一起泡過香湯了。”高嵐因換了一身綠衣,手裏還拿著剛出鍋的糯米糕,“對了,姐夫,你們連家人跟你區別還挺大。”


    “我跟他們本就沒生活在一起,”連烈錦走到銅鏡前,草草用一根青色發帶,隨意束起頭發,正準備再次出去,“自然有很多不同。”


    “怪不得連屏幽以前再怎麽給姐姐獻殷勤,姐姐也沒動過心。原來,姐姐喜歡的是你這款的。”


    “給你姐姐獻殷勤?”連烈錦將剛係好的披風,解開來丟到一邊。想到今日連屏幽看高璟奚的眼神,她決定還是晚點再去觀邪居比較好。


    “嗯,我也剛打聽才知道的,連屏幽給姐姐寫了總共三百八十一首情詩,以什麽蘭桂芳草喻人,讚姐姐生性高潔脫俗、氣韻高華。”見連烈錦感興趣,高嵐因從袖口裏拿出一把炒瓜子,“據說那些詩都酸得不行啊。”


    “三百八十一首,你怎麽知道的?”


    “可不,這還隻是大家見過的。姐夫,你也知道輕蘿樓的老板是我,我恰巧跟小月姑娘關係好,她一向善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自然了解情況。”


    坐在床邊的高璟奚哪裏知道,自己的妹妹和夫君,竟然堂而皇之地當著自己的麵,說起別人追求她的事情。


    這不是添亂嘛,高璟奚剛想阻止這兩人繼續聊下去,就聽見連烈錦冷冷地說了一句:


    “以蘭桂芳草喻人?分明比喻得有誤,殿下明明是那種......”跟狐狸一樣的、那種修煉很久的,專門下山來攪弄“風雲”的。


    “是什麽?”


    高嵐因正好奇不已,連烈錦卻突然閉口不言,接著就下了逐客令。


    “怎麽這樣啊...哦,我懂我懂,姐夫和姐姐白日漫漫,應該有很多可聊的。”


    說完話,高嵐因一溜煙兒地跑了,留下高璟奚又是尷尬又是心虛,不知該如何是好。


    房間裏一陣安靜,連烈錦單手解開發帶,任由一頭黑發散開,緩緩走向已經縮進床角的七公主。


    “殿下,不和我聊聊嗎?”


    眼前一黑,高璟奚的鼻尖瞬間觸上了連烈錦溫熱細膩的臉頰。那人微微閉著眼睛,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


    “聊......聊什麽?”


    “九妹妹說的可是真的?”


    聽出了連烈錦話語中的一絲酸意,高璟奚試探地問道:


    “烈錦,這是在吃醋?”


    “那倒沒有,”連烈錦一下坐直了身體,臉上盡是不屑,“就是不喜歡連屏幽看你的眼神。”


    “那該怎麽辦呢?夫君怎麽說,妾身就怎麽做。”


    “真的?殿下可不能反悔。”連烈錦眼神一亮,像極了要到骨頭的小狗。


    “......不會反悔。”說實話,看著連烈錦的眼神,高璟奚有點後悔,以連烈錦跟自己新婚燕爾的頻率,該不會又想......


    這廂,高璟奚還在心裏糾結不已。連烈錦就跟一陣風似地跑出了房門,不到一刻又走了進來。


    手裏拿著兩個白瓷碗。


    看著那兩個碗,高璟奚一下臉變得通紅,這連烈錦到底是什麽人啊。哪有剛那樣過,就要這麽猴急地再喝玉生果湯呢。


    而且玉生果湯喝下之後,趁熱最好。那豈不是大白天就要......


    絕對不可以!


    “夫君,能不能不喝。我還沒,還沒準備好。”


    連烈錦閉著眼睛都能想到七公主的反應,但是為了她好,還是得讓她喝下去才行。


    “不行,你剛才還說什麽都聽我的,忘了嗎?你現在需要喝了藥,再好好睡一覺。”


    一時語塞,高璟奚十分後悔,怎麽就天天著了連烈錦的道,她心下一橫,閉著眼說道:


    “可是我身體還沒恢複好,要是懷上孩子,會不健康的。”


    良久,高璟奚都沒聽到連烈錦的回答,這才悄悄睜眼,發現連烈錦端著碗,坐在自己身邊,一臉無奈中帶著寵溺的笑容。


    “殿下,我是那等禽獸不如之人嗎,你傷還沒好,我就要讓你喝玉生果湯嗎?這是特地給你熬的傷藥,快點喝了。不準胡思亂想。”


    竟然被連烈錦給訓了,看著那兩碗黑漆漆的藥汁,高璟奚顧不得害羞,氣鼓鼓地小聲嘀咕,“你就是禽獸。”


    “那你也得喝藥,”連烈錦不顧高璟奚的小聲求饒,輕輕捏住七公主小巧高挺的鼻子,給她灌完了兩碗苦藥。


    “咳咳,好苦啊。”高璟奚眼裏泛起眼淚,感覺嘴裏全是酸苦的味道。


    “這個藥喝了不能吃糖,喝點清水緩緩。”


    等照顧完七公主喝完水,連烈錦將藥碗一放,不由分說地上床壓著七公主,再用手蓋著她的眼睛,“睡覺,不準去書房處理公事。”


    “連烈錦,放開本宮,本宮才不要聽你的。”


    七公主不安分在連烈錦懷裏扭動起來,一邊企圖掙脫開來,還一邊哼哼唧唧個不停。


    可受傷的人,哪有幾把子力氣,就連平日裏很有氣勢的話語,也變得猶如小貓兒撒嬌一樣可愛。


    直到高璟奚感受到,她們兩人的體溫都有越來越燙的趨勢,立馬嚇得窩在連烈錦懷裏,不敢再動。


    見高璟奚識相,連烈錦“囂張”一笑,把高璟奚圈得更緊,正準備安然睡去。


    不料,本該安安分分呆在連烈錦懷裏的人兒,呢喃細語地輕哼兩聲,雙手攀在連烈錦的肩上,微微仰頭,越發靠了上去,吐氣如蘭。


    溫熱馨香的氣息吹拂在連烈錦唇上,讓她剛有睡意的眼眸,一下清明了過來。


    “可是,夫君,妾身剛才還騙了母皇,說咱們有了孩子。若被發現是假的,該怎麽辦啊?”高璟奚睜著鳳眼,滿臉認真,唇邊的梨渦淺淺,看似十分苦惱。


    “高璟奚!你是不是故意的?”


    “夫君在說什麽呢?我是認真地在和你商量。而且......而且,連屏幽寫的詩,我通通都沒有任何回應。”


    高璟奚狀似無辜的臉,光華內斂,神色優容,表麵上端著一副天家公主的矜貴模樣。


    可惜,領略了七公主在演技上信手拈來的功夫後,連烈錦再也不會輕易相信這個女人嘴上說的話了。


    “那她怎麽還能堅持不懈地寫那麽多?”


    其實,連烈錦心中十分了然,高璟奚必然不會允許臣下對自己的愛慕之情超出界限,但也一定會利用所有可利用之物,來籠絡人心。


    七公主沒有回答,左手順著連烈錦的肩線,移到了那翩翩欲飛的蝴蝶骨上,發出一陣令人心醉神迷的輕歎,“夫君,妾身有些冷。”


    “你......”連烈錦伸手把高璟奚抱到了身前,惹得七公主一聲嬌呼。


    二人四目相對,明眸似琉璃,心漾水波橫。


    青絲交纏,鋪散在繡著流雲追月的大紅床墊上,或能看見上好的羊脂白玉,若隱若現。


    “夫君,停下。我們還沒喝湯。”七公主最後一絲言語,被逐漸暗淡的光線吞沒。


    渾身無力後,高璟奚隻聽得連烈錦低沉的聲音:


    “那就下次再喝。”


    門外的阿呦剛想端兩杯參茶進去,就又聽見兩個主子在暖帳裏不明意味的聲音,她一拍額頭,歎道:


    “又來了。”


    她忙止住身後跟著的小丫頭,“我們還是晚些時候再來吧。”


    小丫頭不解,“可阿呦姐姐你不是才說參茶,要喝熱的嗎?”


    下一刻,小丫頭也聽見那聲音,頓時鬧了個大紅臉,點點頭道:


    “阿呦姐姐說的對,還是不要打擾兩位主子了。”


    直到半夜,這兩人才傳了晚膳,闔府上下無不八卦駙馬和公主如膠似漆,天天恩愛......


    一大清早,公主府的門就被人敲響。管家命人開門後,便認出了那人正是一直跟在駙馬身邊的小蘿卜。


    小蘿卜背著重重的包袱,慢慢地挪進了公主府。下人引著她來到了前廳。


    前廳裏隻有連烈錦和洛千兒,對坐喝粥。


    “最近的桂花傘賣得不錯,但你的配送速度有些跟不上啊。”連烈錦低頭看著紙冊上的記錄,臉色微慍,“有九公主的美人畫像對銷量的加持,你要及時跟上主顧們的需求。”


    洛千兒有一搭沒一搭地撇著碗裏,不剩下幾粒米的粥,有氣無力地小聲回答:“我何嚐不想,你看看我這臉色,多少頓沒吃飽了?還得天天幹活。”


    “我出門快一個月,你就送了七天。哪裏天天在幹活?”


    “啊,九公主的活計不是活嗎?你看看周圍伺候你用膳的老嬤嬤,那都是九公主派來監視我吃飯的。”洛千兒蒼白著一張臉,欲哭無淚,“那女人說她喜歡骨感的,頓頓隻準我吃蔬菜。我給你說,喂雞還得撒把飼料加餐。當然,我不是說我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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