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連烈錦忙坐正身子,神色自若地回答:“她們隻是學會了我的藥膳方子,自己學著燉的。”


    “哦,聽上去,方子是你親自教授的咯?”


    “呃,這個,”連烈錦心虛地搓搓手指,看向別處,“也不是每個人,偶爾小蘿卜會親自去。”


    “是嗎?”高璟奚漫不經心看著自己的手指,再輕輕挑起連烈錦額前的碎發,“那你都教過誰啊?”


    “哎呀,這就不太好透露了,我們做生意嘛。想當年,我十五歲就拿著藥膳方子走街竄巷。”一提起當年勇,連烈錦將頭發撥開,笑得燦如三月桃花,“觀邪居能夠正式成立,也是多虧了花魁姐姐們的鼎力支持。所以我時常搗鼓一些美容養顏的方子送給她們。”


    看見連烈錦越說越明媚的臉色,高璟奚越聽心裏越來火。她還以為像連烈錦這麽呆瓜木頭的人,肯定認識不了幾個女人的。


    光是一個大師姐衛莞兒,就已經讓自己焦頭爛額了。這下,還多出來全長雍城貌美如花的花魁們。


    真是好啊,真是好。高璟奚一時氣極,反而媚笑了起來:


    “可是,你和青樓的花魁們,會有什麽生意可做?”


    “嘖嘖嘖,殿下,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今天底下,青樓的眾花魁們的帶貨能力一流,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尋常百姓,都好聽那一口小曲,聽完小曲兒,就會買買花魁姐姐們,推薦的養生用品。”


    聽完這番話,高璟奚心裏又酸又氣,麵上還是不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微笑著繼續問道:


    “這麽說來,你們的關係應該很好咯?那誰賣出的東西最多,和我說說嘛。”


    連烈錦輕輕眯眼,自信一笑,“你且聽我慢慢道來。咱們按地理位置來分,長雍城的中心,最大的那家輕蘿樓,裏麵的小扇姐姐,一個月賣出了一萬兩桂花。”


    “桂花?”


    聞言,連烈錦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殿下,上次在詩文大會上,你一箭穿出的桂花星光傘,閃耀全場。於是,我仿照了幾千把桂花傘...”


    “嗬嗬,你可真有生意頭腦啊。”把剩下的雞湯喝完,高璟奚將下巴放在連烈錦肩頭,看著右邊連烈錦白嫩的脖頸,恨不得一口咬上去,咬出血,再細細舔舐...


    雖然那碗雞湯味道奇差,可喝下去後,胃裏又暖又熱。但高璟奚還是對於連烈錦的解釋,半信半疑,“真的嗎?聽上去,你好像經常去逛青樓,說不定還有那麽一兩個紅顏知己。”


    “哈哈,殿下的想象力未免過於豐富。”連烈錦眼見著高璟奚的臉色變黑,忙把“要有紅顏知己,哪還會和你成親”這句話活生生咽了回去。


    為了轉移話題,連烈錦趁機讓高璟奚整個人半躺在她身上,“殿下,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救你出來。”


    “不必,烈錦,”見連烈錦有意轉移話題,高璟奚冷哼了半天,終是心中另有打算,便懶洋洋地回答道:“這都是我的安排。一點皮肉之苦,能換來他人的忠心,這樣的交易,再合算不過了。”


    聽到這話,連烈錦剛才還十分雀躍的心情,再次低落了下來,“政事和揣摩人心,我的確不懂。那麽我想知道,我們的婚姻也是一場交易嗎?”


    “烈錦,此事你不必再管。自然會有人幫我料理妥當,”高璟奚瞟見了連烈錦的神情,便猜到她在想些什麽,“你若想學,我也可教你。”


    “至於是不是交易,烈錦你自己認為呢?”


    高璟奚感到連烈錦手上使力,將自己抱得更緊,又接著嘟囔道:“殿下的心思好難猜,我完全弄不明白。”


    “我若說並非交易,你可會信服?”


    連烈錦愣了一會,有些艱難地說:“我會心存疑慮。”


    “可一開始七公主與燕國公府嫡女的婚姻,就是權勢的交易。”高璟奚苦笑了兩聲,“本來我已經做好了出賣自己的準備。可是上天所賜予的緣分真的很奇妙。有的人,於我來說是刀。有的人,曾經是可望不可及的彼岸。”


    “烈錦,我不求你現在就相信,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是的,隻有你我二人,還有很多時間。”高璟奚在心裏默念,很多很多時間。


    “殿下,那麽連屏幽是你的刀嗎?”連烈錦繡幽幽地發問。


    “你那姐姐啊,她用起來還算趁手吧。”高璟奚的表情裏帶著一絲冷意。


    “就這麽個評價?”


    “是啊,”高璟奚奇怪得看了眼連烈錦,“但她的確做了一些我不能容忍的事情,隻是現在我還不能動她。”


    “不能容忍的事情?”


    “是啊,不過反而弄拙成巧。”說到這裏,高璟奚放在連烈錦肩頭的手,突然收緊,“我不會讓那種事情再次發生的。”


    電光石火之間,連烈錦突然福至心靈,眼裏閃過一絲厲色,“詩文大會上,刺客是連屏幽派來的?”


    這回輪到高璟奚驚訝了,驚訝過後,她的目光裏帶著讚許,“烈錦,你的反應還挺快。連屏幽的的確確心懷不軌。”


    她極輕地歎了口氣,“那一日,我在外麵吩咐阿呦,給你拿件新衣服來,順便讓他們再去天織軒給你做幾件衣服。半路,連屏幽卻突然來邀我說話...說起來,是我疏忽了。”


    “連屏幽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連烈錦瞳孔裏跳動著如流金般的火焰,雖然隻是短短一瞬,卻讓她整個人沾染上了肅殺的味道,“你為什麽要把這麽危險的人,留在身邊。”


    “她想對付的目標,恐怕並不是我。而她,的確太蠢。”高璟奚似乎也在那一瞬間看見了,連烈錦眼睛裏燦爛如星的金色,她幾乎有些癡迷地捧起連烈錦的臉,深深地與她對視,不受控地問道:


    “那時,為什麽要和刺客離開?你好好跟我說,我還能不讓你走嗎?”


    “其實我,”連烈錦眼神暗了暗,眉目間依舊十分桀驁,“就是不想讓父親知道,如果他知道我壞了規矩,偷偷回到青越山。一定又要請家法,讓我回祠堂罰跪。”


    “有本宮在,誰敢讓你罰跪。”高璟奚擰住連烈錦的側腰,不滿地抿唇輕聲說:“那一日,我有好多話想問你。”


    “罰跪並不可怕,我隻是不想回去那個家裏。”連烈錦大大地歎口氣,“我就是討厭那個地方,娘親和我在那過得並不快樂。而且,就算回到那,娘親也不在了。還不如永遠不要回去,反正娘親永遠在我心裏。”


    見高璟奚若有所思,連烈錦認真地發問道:“殿下,可會覺得我過於不循禮教,也毫無孝心?”


    聞言,高璟奚笑著搖搖頭,她隻是想起之前花燈節時,連烈錦說自己娘親害怕寂寞,便輕輕問道:“你父親對你娘親,不好嗎?”


    “若說不好,他對娘親和我倒也極盡寵愛了;若說好,那娘親怎會如此寂寞。”連烈錦嘲諷一笑,眼神裏卻帶上了釋然,“父親他若是真心記得娘親,燕國公府裏娘親種下的花草,便不會凋零成泥。”


    說白了,不過隻是養了一隻自己愛的名貴寵物,開心時哄哄,厭煩時便丟開。


    珍惜和珍愛都是真的。


    如果不小心弄丟了,反倒傷心欲絕、恨不得也跟著去了。畢竟絕世的東西,哪裏那麽好找,即便隻是寵物。


    見連烈錦的越來越沉默,高璟奚心疼地揉揉這人的頭,就發現這人突然抬起毛茸茸的腦袋,眼睛裏亮起一片光,語帶興奮地說道:“所以,昨天給我的衣服,是當時就做給我的?”


    “嗯?你在說什麽繞口令?”高璟奚佯裝生氣地說:“反正衣服,你不喜歡的話,就還給我吧,我也能穿。”


    連烈錦突然臉色一變,抓起手邊的吃食,就丟進木桶裏,“殿下,有人要過來了,還有一百米。”


    不等高璟奚說話,連烈錦迅速給她穿戴好衣物,將被褥打包好背在身上。活像上山砍柴歸來的樵夫。


    她一手提著木桶,另一隻手從身後拿出一個黑色的抓鉤,往上一拋,粘在了天窗外。再一使勁,她便順著繩子,攀爬上去。


    不過二十幾秒,便出了石室,連烈錦探頭進去,喊道:“殿下,你要等我來接你啊。”


    看著連烈錦這一瞬時風風火火的動作,高璟奚也覺得自己算是漲了見識。


    然而,石壁的震動聲響起,皇帝身邊的藍衣內侍站在石室外的青色甬道處,輕輕說了一句:“請七殿下回公主府吧,一天一夜的刑罰已夠。”


    對此,高璟奚倒是十分意外,往常並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可皇帝每次都會關她三天以上,這次怎麽會突然轉了性。


    似乎是看出了高璟奚的疑惑,藍衣內侍假裝無意地低聲說:“皇後娘娘的千秋之日快到了,九公主也要被皇後娘娘接回來。所以...”


    “公主殿下,屏幽來接您回去。”


    甬道的另一頭,突然出現了一道略顯文弱的身影。連屏幽穿著白色儒衫,嘴上噙著淡淡的笑容,緩步而來。


    “公主殿下,您受苦了。鎮星司外,車馬都已備好,您隨我來。”


    高璟奚一臉淡漠,輕搖頭,“我還要等人,你先回去吧。”


    “什麽?”連屏幽詫異不已,不由得提高了聲調,“您在等誰?”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甬道那頭還是空無一人。


    連屏幽站在一旁,變換了好幾次臉色,終於忍不住上前說道:“殿下,您還要等多久?您到底是在等誰?這時間,一刻一刻得耗下去,天都要黑了。”


    “隻要她還沒來,我就再等她一刻。”高璟奚平靜地說道,直到她眼裏出現了那個總穿著黑衣的身影,“可她終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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