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衛莞兒有些恍惚,腳下還滑了一跤,差點崴了腳。


    連烈錦連忙扶住她,關切道:“師姐,是身體不舒服嗎?聽她們說你從苦寒之地回來,莫不是感染了風寒?”


    “觀邪,你對那七公主...你還會回星藥門嗎?”


    連烈錦啞然失笑,“師姐,星藥門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師傅和各位師兄弟姐妹都在,我豈有不回來之理。再說,觀邪居還需要我。”


    “你和公主婚後在長雍的生活怎麽樣?”衛莞兒有些艱難地發問。


    “這個...馬馬虎虎吧,”連烈錦想到一直以來,和高璟奚相處的點點滴滴,心念微微一動,“公主殿下嘛,倒是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怎麽個不一樣法?”


    等了許久,連烈錦還是笑而不語,衛莞兒心裏歎了口氣,“你已經不願告訴師姐了嗎?”


    “那倒不是,”連烈錦忙解釋道:“我隻是不知道具體從何說起,七公主她是個有趣的人。”


    衛莞兒心下警鈴大作,卻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強行換了個話題,“我聽小蘿卜說,你要把觀邪居的總部遷到長雍去?”


    “嗯,這樣一來,我在長雍就可以時時顧著生意了。”


    二人出了青瓦小院,順著長廊來到了雪廬。雪廬的房頂上蓋著厚厚一層雪被,屋裏終年燃著燭火,淡淡的藥材味充斥在空氣中。


    兩人進門後,跪坐在軟墊上,旁邊古銅色的梨花小爐上坐著水,連烈錦嫻熟地洗壺,燙杯,落茶,洗茶。不一會,熱茶的香氣便嫋嫋升起。


    衛莞兒心下不禁有些忐忑,緊握的掌心鬆開又再次握緊,“觀邪,我在盡北城曾經發現過暗影之力的波動痕跡,或許再往北就能找到你們暗影族人的生存跡象。”


    “盡北城不是敵國的都城嗎?師姐,你太過冒險了,況且我看過娘親留下的卷宗,暗影族人居無定所,行蹤遍布天下。”連烈錦為兩人續上清茶,隨意道:“很多也隻是過去留下的痕跡,並不能代表真的還有其他族人活著。”


    衛莞兒有些失落地低頭,“觀邪,你下了山,被他人發現的風險大大提高。師姐希望你能回來,讓我們替你尋找族人。”


    “師姐,你為什麽非要把自己卷進來?如果別人知道你在尋找暗影一族的蹤跡,一樣是死罪。娘親曾經想要尋找複興暗影族的方法,隻是臨死前也沒能達成心願。”


    “那你呢?伯母的心願,我願意和你一起完成。”


    連烈錦起身搖搖頭,背對著衛莞兒負手而立,“娘親的心願並非我的心願...其實,暗影生,則星辰出。星辰有時盡,暗影無極生。按照卷宗記載,先有暗影之力,才出現的星辰之力。”


    衛莞兒顯然是第一次聽見這話,她驚訝道:“你的意思是你懷疑暗影與星辰其實有雙生之意?”


    連烈錦看向窗外,長歎一聲,不願多說,“師姐,這僅僅是我的猜測而已。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娘親的一生,很精彩,雖然心願未成,但並不遺憾。對於她的死,我一直心存疑惑,但我要查的,不僅僅是暗影族。”


    衛莞兒還是第一次聽連烈錦說起,她的娘親,“觀邪,我不知道你,你對伯母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那時我雖年幼,卻記得一清二楚,”連烈錦想到她在穿越前,是個孤兒,來到這裏好不容易才有了父母,得到了母愛。


    “娘親既美麗又溫柔,闔府上下在知道,我無法修煉星力後,就隻有她還願意跟我說話、陪我玩耍。與她相處雖然隻有五年,但的確是幸福萬分。”


    “說起來,燕國公府裏的孩子都叫我怪物,就連父親一開始也是不願意承認我的,”連烈錦背脊挺直,遙望著遠方,似乎是在回憶,“當初,還是娘說的送我來星藥門。”與高璟奚的婚約,也是娘親生前定下的。


    “我的家族曾經蒙受伯母的恩惠,為伯母盡力,也是我的願望。所以,觀邪,你不可以阻止我的。”衛莞兒幾乎可以想象出一個溫婉動人的女人,牽著小小的連烈錦,在高牆大院裏放風箏、折窗紙。


    她眼裏煥發著奇異的神采,前傾著身子,“觀邪,你要不要與我再去一趟盡北城?就你我二人。”


    見連烈錦滿臉糾結猶豫之色,衛莞兒也不催促她,僅僅從袖口裏拿出一塊遮雲樹的木屑,放在桌上,淡淡地開口:


    “能夠完美儲存暗影之力的遮雲木,唯一的那塊,用來給你做了麵具。這一次,遮雲木屑在盡北城裏再次出現,如果我們追查下去,一定會查到蛛絲馬跡。”


    “不了,大師姐,我現在還有別的事情。況且,我剛才說過,娘親的心願並不是我的心願。她不曾強加於我,我也不會強加於自己。”


    “觀邪,”衛莞兒的聲音柔得幾乎能掐出水兒,“自從你滿十六後,你我便時常結伴外出。這幾月,我們二人驟然分離,你當真不願意陪我去盡北城嗎?”


    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幽香帶著溫潤的水汽,準確地闖進連烈錦的鼻腔中。


    “這似乎不妥吧,烈錦她還要隨本宮回家。”高璟奚突然推門進來,語氣在“家”字咬得頗重。


    七公主的頭發有些潤,應是被落雪沾濕了。


    見狀,連烈錦皺著眉,將她一把拉進屋裏,遞了杯熱茶過去,聲音不由得帶上了責怪的意味,“殿下,明明下著雪為何不打傘?”


    “本宮何時需要親自打傘?本宮說過你太慢的話,我就要來親自尋你。”


    連烈錦差點兒從座位上摔出去,古代的貴族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明明昨天還記得給自己拂去落雪的人,偏偏不樂意給自己打傘。


    而且明明她才和大師姐,坐下來聊了不到一個時辰。


    “公主妹妹,在門外偷聽他人講話,可不是君子所為哦。”衛莞兒也不生氣,隻是抖抖袖子,笑著說道。


    “本宮來尋自己的駙馬,天經地義,”高璟奚趁勢靠在連烈錦身上,給她整理發髻,“烈錦,我好想回我們的家了,這裏好冷啊。”


    “公主妹妹,莞兒記得長雍城似乎比青越山更冷吧,你這話就有些矛盾了。”


    “不過,青越山屬於濕冷吧,長雍城隻是溫度低。但這得看供暖做得到不到位。這樣說來,的確得給咱們星藥門安上地龍了。”連烈錦將高璟奚的手放進自己袖口裏,再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瑪瑙算盤,劈裏啪啦算了一陣,“粗略算來,添置地龍得花個千百兩銀子。運送上山也會有一定損耗。”


    衛莞兒、高璟奚:“......”重點是錢嗎?


    身邊的兩個女人,臉色不善。連列錦終於察覺到了氣氛的凝滯,忙把小算盤收進懷裏。再幫高璟奚暖手,咳嗽兩聲,沉聲說:


    “殿下稍安勿躁,我們明日便啟程回長雍。”頓了頓,又說:“師姐,你可知仙人粉樹是否全部銷毀?”


    衛莞兒剛剛飲下熱茶,深吸口氣才道:“師祖有命,仙人粉樹全部燒毀,無人再保留植株。”


    連烈錦與高璟奚對視一眼,齊聲回答:“現在市麵上還是出現了仙人粉。”


    “觀邪,難道你在懷疑師門?”衛莞兒飲下最後一口茶,篤定地說道:“這怎麽可能,星藥門絕無可能行此害人之事。當然觀邪居也是不可能。我會督促其他弟子徹查藥品,包括我們在其他州縣所擁有的土地上,也會派人過去查看。”


    高璟奚聳聳肩,“本宮已經著手讓人去查了,相信不久就會水落石出。”


    “望師姐大力徹查此事,星藥門也該整頓整頓,”連烈錦將爐火熄滅,清洗了茶壺,“走吧,我都餓了,整點雞腿吃。”


    衛莞兒在背後,看著兩人般配的身影,終是欲言又止,極輕極淡地歎了口氣。


    由於早上連烈錦什麽也沒吃,趙師妹特地做了好幾道她愛吃的菜,送到青瓦小院來。


    剛好撞上了,連烈錦她們一行三人。趙師妹沒想到自己會遇上大師姐,忙低頭裝瞎,想把飯菜送到房間趕快開溜。


    但,事與願違。


    一直走在連烈錦和高璟奚身後,衛莞兒控製著自己的目光,盡量看向別處,不要再去注意觀邪。隻是這一看,便看見了她那喜穿綠衣的趙師妹。


    “趙師妹,是來給觀邪送飯嗎?”衛莞兒溫柔地出聲,叫住了那個把頭都要埋進胳膊肘的人,“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觀邪?”


    趙師妹背後一冷,全身僵住,緩緩地回頭,先是低頭喊了幾聲大師姐,然後慢騰騰回答:“有的,觀邪吃的,都是師姐你撰寫的藥膳大全上的飯菜。”


    “是嗎?”衛莞兒踱步走到趙師妹身邊,接過她手裏的食盒,“你們兩個眼下青黑,滿眼血絲,昨夜到底幹嘛去了?”


    聽見大師姐質問的話,連烈錦和趙師妹頓時緊張起來,要知道大師姐從來都不同意她們打麻將,更遑論通宵。


    一旦被發現了,衛莞兒就會沒收全部麻將,她們好不容易開在隱蔽處的麻將館,又要被一鍋端。


    “昨夜,昨夜,我們,”趙師妹睜著一雙水潤的杏眼左看右看,直到她瞥見,連烈錦和高璟奚交握的手,銀鈴般的笑聲立刻響起,“我和小蘿卜去鬧觀邪師姐和公主殿下的洞房了。你說是吧,觀邪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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