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呦接過藥方一看,上麵字跡清秀幹淨,頗有飄逸瀟灑之感。可是這駙馬怎麽還向公主要錢呢?


    “阿呦,給她錢。”


    阿呦看公主駙馬似乎並無爭鬥之勢,隻好退了出去,準備金子去了。


    關門聲響,連烈錦再一回頭,臉色蒼白的高璟奚一臉不忿地看著她,冷哼幾聲,“駙馬好手段,本宮的婢女現在都隻聽你的指揮了。”


    “非也,非也。微臣倒認為,阿呦這是關心則亂。”


    “連烈錦,你到底是什麽人!”高璟奚眯著眼睛盯著她,“素聞連家三女,體弱多病、不學無術、一事無成、一無是處,連最基本的觀星入道都做不到...”


    連烈錦放聲大笑,好一會才止住,“殿下,偉大滋生嫉妒,嫉妒滋生謊言。微臣雖不及偉大,但尚可稱為驚才絕豔。”


    連家人一向韜光養晦,從未有過鋒芒畢露之時,深知過剛易折、過猶不及之理,可連烈錦偏偏並非如此,高璟奚本就疲累,再加上發怒損耗元氣,她雖已覺困倦,仍勉力發問,“駙馬可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屋裏的地龍漸漸旺了起來,濃濃的暖意包裹住兩人,高璟奚覺得自己在半夢半醒間似乎聽見連烈錦回了句:


    “殿下,江湖險惡,不行就撤。”


    半夜,駙馬府再次燃起了燈燭,小蘿卜打著哈欠在書桌旁磨墨,不時用手背擦幹眼角的淚花,“烈烈,大晚上你不和公主睡覺,跑回來打攪我幹嘛!”


    “噓,你小聲點,這邊除了你我,都是皇家的人。”連烈錦趕忙放下毛筆,捂住小蘿卜的嘴,“還有你亂說什麽呢,我可沒和那公主睡覺。”


    連烈錦又想起了大婚那日的香豔畫麵,她連忙大力搖頭,企圖把畫麵晃出去。明明自己奉行深藏功與名的原則,怎麽就是不想被那七公主看低了呢?


    這樣不好,不好。


    小蘿卜仰頭看向連烈錦,一臉地不解:“七公主不是天下絕色嘛,你天天和她在一起能不動心?”


    連烈錦再次擱下筆,皺緊了眉毛,“首先我可沒和她天天在一起,再說她脾氣陰晴不定,誰喜歡她誰倒黴。”


    “是嗎?我看你的脾氣才是古裏古怪,而且每次去見公主的時候,你的心情可是好上天了。”小蘿卜輕聲嘀咕了兩句,見連烈錦沒聽見,她便暗暗咧嘴笑了起來。


    “你在寫信給師姐?讓我看看你都寫些什麽,”小蘿卜湊過去看了兩眼,“你這人好沒情趣,翻來覆去就是師姐敬上,身體可好、多穿衣服。”


    “你吵什麽吵,”連烈錦不悅地瞥了眼小蘿卜,沉下眼眸,歎了口氣,從袖中拿出了一粒藥丸,“公主殿下差點服用仙人粉所製得的藥丸,師傅雲遊四海去了,我必須寫信告訴師姐。”


    看著黑乎乎的藥丸,小蘿卜瞪大眼睛驚訝道:“仙人粉怎麽還會出現?我記得師祖早就銷毀了全部仙人粉樹,不可能再有啊。這東西出現,又要引起一片腥風血雨啊。”


    “是啊,關於這一點,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偏偏公主殿下不願告訴我,她是怎麽受的傷,又是從何處得到的藥丸。”


    “你哄哄不就得了,憑你的手段和臉蛋,跟公主服個軟,再睡一覺,啥事能不成?”


    “嘿,你這孩子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東西!小小年紀,思想不健康。”連烈錦將藥丸和信裝好,無奈地遞給小蘿卜,“寄回青越山。”


    她吹熄了燭火,又悄悄潛回公主府。


    臥房裏,高璟奚擁著被子睡得很沉。連烈錦脫去外袍,站在炭盆旁烘烤一會,去了寒氣,雙手撐在床頭,一個神龍擺尾,越過高璟奚,睡到了床裏麵。


    第二天早上,高璟奚隻覺得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醒來時被窩裏還是暖暖的,不像平日,她都蜷縮成一團,渾身冰涼。


    過了一會,她終於知道了原因。


    隻因她自己跟八爪魚一樣,整個人都巴在連烈錦身上,那人的體溫便全然傳到了自己這來。


    一時之間,高璟奚白皙的臉就紅了個通透、身體僵硬,完全忘了追究連烈錦的爬床之責。她輕輕將手從連烈錦身上移開,一麵祈禱這人千萬別醒過來,一麵又忍不住回想起新婚之夜時的情形。


    她恍惚間記得,最後她們二人也是這麽睡著了,暖暖的熱氣縈繞在四周,身邊人平穩的呼吸更有催眠作用...


    在高璟奚發愣時,連烈錦也悄悄睜開了一條眼縫。她明明記得,昨夜自己是平躺著睡著的。怎麽會,怎麽會側著身子還摟住了高璟奚。


    不行,她得悄悄躺平回去,裝作無事發生。


    所以連烈錦也在慢慢地移開自己的右手。


    她們兩人各自收回各自的手,向著相反的方向移去,終於在半空中尷尬地相會。


    二人同時瞪大雙眼,注視著對方。


    連烈錦:“裝作若無其事.jpg”


    “哈哈,殿下,醒得挺早啊。”


    “本宮一向起得早,習慣了。”高璟奚極力控製住表情,迅速收回手,躺平了之後才應聲。


    空氣突然地安靜,她們兩人平躺在床上,活像兩具千年僵屍。


    這時,阿呦提著食盒進來,見二人都醒來了,笑著說:“殿下、駙馬,阿呦以為你們二位要睡到午膳時候呢。皇後娘娘賜下了上好的酥酪,你們快起來用一些吧。”


    原來已經接近午膳時分,想起剛才和高璟奚打招呼的話,連烈錦隻感覺更加尷尬了。


    但隻要她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所以,二人洗漱完畢坐在桌上吃酥酪的時候,都還各自紅著臉,互相不說話。


    用完午膳,高璟奚一人來到書房,從暗格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幅畫卷。


    畫卷中人身著黑衣,戴著半邊麵具,遮住了眼睛和鼻子,隻露出了線條優美的下巴。


    阿呦端著一碗羹湯進來,看見自家公主又在癡癡地看那幅畫,不禁搖搖頭,“殿下,駙馬開的方子,已經拿給王禦醫看過了。禦醫說實乃上等良方,勸公主按醫囑服藥。”


    高璟奚將畫卷收起,明豔的俏臉上似笑非笑,“是嗎?看來本宮的駙馬果然不是等閑之輩。”她將情緒斂去,正色道:“阿呦,把青州的奏折找出來,本宮要再審閱一番。”


    “殿下,剛才您便沒吃多少,好歹喝下這碗湯,”阿呦把湯放在桌上,見高璟奚神色凝重,隻好從一疊書冊中找出相應的奏折,遞給公主,“殿下,這是秋日裏的折子了。怎麽今日想再看一次?”


    “半年前青州洪澇,母皇派本宮前去治水,最後定下修渠大計,乃至河道規劃,一並歸於本宮籌劃。”


    “殿下,興修水利,功在千秋。陛下這是器重您。”


    “功在千秋?”高璟奚從書桌站起,三千青絲如瀑,從肩上滑落,“若出了岔子,本宮便成了千古罪人。”


    “您是說,大皇子殿下會從中作梗?”


    “大皇兄還不夠格,五皇姐或許是想和本宮鬥上一把。”高璟奚負手而立,靜靜看著書櫃裏的卷冊。


    “啊?殿下,五皇女就是大皇子手下的一條狗,他能掀起什麽風浪啊?”


    “看吧,連你都這麽覺得,”高璟奚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拿起一頁信紙撕開,“本宮的五皇姐才是大能人啊。”


    “好了,殿下,您今兒必須喝下這湯。一會還有藥送來,您都得喝掉。”阿呦將湯碗端起,她實在是心疼自家公主,“駙馬說還會重新製一劑丸藥,這樣吃藥便不那麽苦了。”


    想起連烈錦那張清冷的臉,高璟奚頓時把湯喝下,重重地放下碗,又坐回書桌那看起書來。


    另一頭,連烈錦一個人在公主府裏逛了起來。雖然隆冬,但府內仍有花草盛開,稱不上是姹紫嫣紅開遍,倒也有紅綠之色添香。


    轉過幾個回廊,本以為走到頭了,眼前隻見佳木蘢蔥,奇花閃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下,水流上浮冰片片,清溪瀉雪,美不勝收。不遠處的橋上有一涼亭,如飛鳥展翅,氣勢萬千。


    天空中飛來一隻灰鴿,穩穩地落在連烈錦肩上,鴿子的爪子上綁著一封密信。


    明明她昨夜才發信回青越山,絕不可能今天下午就收到回信,除非師姐有事找她。


    想到這裏,她將信紙迅速展開,定睛看去:


    “觀邪師妹,見字如晤。眾人平安,勿念。”


    這不尋常,她不過離開青越山三月而已,師姐明知她是去做什麽,又怎麽會發一封如此奇怪的信件來。


    再加上高璟奚竟然差點服用那讓人成癮的禁藥,她不得不懷疑星藥門的情況。


    隻是眼下,她並沒有外出離開的理由。高璟奚表麵不在意她,但並不代表這位狐狸性子的公主會縱容她隨意離開。


    幾日後,一年一度的詩文大會在皇家的大力支持下舉辦。官家子弟、文人墨客,風流權貴全都慕高璟奚之名趕來,與往年不同的是大皇子高護與五皇女高清,竟然也來湊了這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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