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喬留在醫院裏觀察了一整天,依舊什麽問題都沒檢查出來,醫生也隻能感歎一句醫學奇跡,當天傍晚讓黎喬出了院。


    黎喬回到《偶像直播101》的影視園時,受到了練習生們空前的矚目,而且這矚目還和以往不大一樣——當隔壁老王搖身一變成了魔教教主,普通人多少會有些警惕和介意;但如果看到老王還在喂車庫的流浪貓,你又會覺得他怪親切的,未嚐不可以交往看看……


    陳蕪就像那隻流浪貓,他雖然潔癖,但性格大方好相處,人緣不錯,連帶著平時與他交好的一些人都對黎喬產生了好感。


    另外一些人的好感來源,就要現實許多了:他們好感黎喬,是類似於一種“覺得他競爭力下降、威脅減小,鬆了一口氣”後產生的憐憫。


    黎喬話題度高,所以節目組老是拉他出去做衍生節目,前後這兩次他就浪費了三四天的時間。從選曲到公演總共也就不到兩周時間,等於他比別人少了三分之一的練習時長!


    稍微有過舞台經驗的練習生都知道:當聚光燈灑下,站在舞台中央,被所有觀眾或期待或審視的視線注視,很多人的大腦會變得一片空白,對自己接下來要邁出哪條腿都充滿了不確定。


    你所能依賴的,隻有對動作百分百的純熟度、和即便大腦空白,隻要聽見音樂聲就能隨之舞動的肌肉記憶,而這些饋贈,非成百上千遍對著鏡子的重複練習而不可得。


    係統:主人天賦比你們高,知識體係比你們強,練習還比你們勤奮,不要你們覺得,我要我覺得!


    當然,係統的霸總宣言暫時隻能在神識空間裏念念,而網上有些人顯然和這部分練習生是一個想法:


    【黎喬救人是很帥很牛逼沒錯,但某些愛心泛濫的路人能不能適可而止了?我們這是唱跳愛豆選秀,以唱跳業務能力為第一標準,能不能別做這些破壞生態的事兒了?】


    【同意,黎喬現在身體又沒事,你們投這些同情票有什麽意思?】


    【+10086,公演就是比舞台,大家各憑唱跳能力說話,照這麽下去,感動華國十大人物來參賽是不是就直接能c位出道了?】


    【噗,上麵一針見血。你們自己算算吧,黎喬都多少天沒正經練習了?他這狀態能拿出什麽好舞台來?你們真當自己選感動華國呢?!】


    ……


    這些話說多了,也有人忍不住反駁:


    【不會吧不會吧,什麽年代了還有人以為101係是唱跳業務能力競選?那我幹嘛不直接去看超女快男?101係特色就是敢把選擇權交給觀眾,每天給的投票機會是幹嘛的?誰有魅力、誰討人喜歡,我就投誰,你不服咬我啊!!】


    【嘖嘖,某些人的小心思真是昭然若揭,黎喬救人沒得黑,就把路人票全都汙名化成同情票,同情票你妹啊!有多少是因為身材顏值入坑的你看不見?】


    【一針見血個巴拉啊!如果光憑唱跳能力說話,你們咋讓臧舒淘汰了,你們咋不讓莊誠名次再上幾位?各憑本事,有話題有魅力的本事不叫本事?別在那拉大旗裝義正言辭了,本質還不是雙標!】


    ……


    原先黎喬出什麽事,網絡上經常是一邊倒的嘲諷,到現在,居然也能打個你來我往旗鼓相當了,雖然是黎喬一家對打看黎喬出頭不順眼的十幾家甚至幾十家,偶爾接應不上還是會處在下風,但已經比一開始要強上不少了。


    黎喬的隊友們把這種變化看在眼裏,也更堅定了在這剩下的幾天和黎喬好好相處的想法:經過導師小考,他們已經全員熄了要把黎喬當拉踩對象、借他上位的念頭,要不是節目有保密規定,他們看著網上某些厥詞,都有想親自披小號上陣替黎喬反駁的衝動——


    艸,黎喬要是有那麽弱,那被他吊打到導師當場建議換c都全場無異議的我們算毛線啊?!


    我們很強→黎喬吊打我們→都怪黎喬強到變態,這邏輯完全沒毛病!


    組員們不想再自曝其短,這次更是特別主動地將黎喬拉到一個單獨的訓練間裏,還貼心鎖上了門:“黎喬,你這兩天進度落下沒關係,我們幫你補課!”


    “我們相信你的能力,之前沒練習都能跳那麽好,這次偷偷努力追上進度,一定能驚豔所有人!”


    每屆101都不乏小組全員人氣低迷,因為貢獻了出色舞台,全員人氣上漲、哪怕淘汰後也依然有人意難平的例子——清風小組的組員也是這樣想的:既然拉踩不可能成功,那還不如讓黎喬發揮到極點,如果能留下一個精彩舞台,他們好歹也能分到更多目光!


    “……”黎喬說,“其實我之前不是沒有練習,隻是跟你們不在同一個地方。”


    “哦……”眾人死魚眼,你以為沒人知道,你白天就躺在f班通鋪裏睡大覺嗎?這事曾經被f班的當成笑料,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ok?


    看來曾經背叛過,真的很難再取得信任,哎,幸好黎喬看起來不記仇,隻要不做仇人也該滿足了吧……


    黎喬:“……”


    他一眼看出這些人明顯不相信他說的話,扶額,指關節揉了揉眉心,道,“我已經跟上進度了,而且設計了一個新的killingpart,如果你們願意配合,或許有更好的呈現效果。你們想看看嗎?”


    幾個人原地眨巴眨巴眼,理智上仍然不相信,腦袋卻已經不約而同誠實地小雞啄米點頭。


    “咦——”


    “唔——”


    “哇——!”


    訓練樓三層,走廊盡頭的一間小練習室裏,不斷爆發出陣陣驚呼聲。


    有路過的練習生好奇想看一眼,卻發現門鎖得死死的,扒著門縫都看不到裏麵,最後隻得抓心撓肝地離開了。


    *


    二輪公演前的最後一個晚上,唐宛楊找上了沈渢。


    其實他和黎喬同在f班,睡的床位也是挨著的,兩個人都喜歡上鋪,以前原主還在的時候,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睡眼朦朧地和對麵熱情的好朋友打招呼。


    那時候陽光打在唐宛楊的臉上,似乎都帶著一絲溫柔。


    最近兩天,唐宛楊都用被子蒙著頭躺在床上,不去練習,也不說話。實在需要吃飯了他才下床,也是帽子口罩墨鏡全副武裝,隻能看到一點他發紅的額角。


    黎喬忙著和組員做最後的磨合,沒有留意他的動向,直到二公前的最後一晚,唐宛楊終於下了床,在辦公樓一層等到了沈渢。


    之前原主跟他提過,自己是怎麽糾纏沈渢的,沈渢通常幾點來、從哪裏下車、愛走哪一條小道,都被唐宛楊默默記在心裏。


    唐宛楊喘著氣堵在沈渢身前,說出開場白:“沈老師,我決定退賽了。”


    沈渢原本對他闖進來的行為很不悅,聞言微微挑了下眉梢,問:“你怎麽了?”


    唐宛楊扯下口罩,露出半張布滿皰疹、紅腫流膿的臉。


    他強笑一下,又急匆匆地拉上了口罩:“就是老師看到的這樣。”


    沈渢打量著他,沉吟不語,片晌後像是明白了什麽,說:“你……”


    “沈老師,我很喜歡你!”唐宛楊不敢看他的眼睛似的,深深鞠了一躬,“我認得出那天醫院拍到的人是你……你、您可以別拆穿我嗎,我隻是想來跟您道個別。”


    沈渢想說黎喬其實並沒有跟他告這個狀,但看唐宛楊此時的狀態,他似乎也不那麽在乎這些了。於是他稍稍一頓,說道:“其實你也可以不用退賽,你臉上這個,要不了一星期就能恢複。”


    “不,”唐宛楊眼錯不錯地望著他,說,“我受不了這些暴露在人前,哪怕隻有一秒鍾,都會變成折磨我一輩子的噩夢。”


    沈渢道:“但你給我看了。”


    “我說過了,我很喜歡您,您對我是特別的……”唐宛楊輕聲說,“從您發第一首歌開始,我就喜歡你了……”


    他看沈渢反應平淡,顯然對他的告白並沒有興趣,勉強笑了下轉移話題:“其實最開始來當偶像,也隻是想像您一樣,被更多人看到而已。”


    “但我後來發現,我其實並沒有那麽喜歡唱歌跳舞,我隻是迷戀站在舞台上,被人愛著的感覺。”


    “這種迷戀讓我扭曲。黎喬或許能抵禦,但我不行。隻要我待在這裏,想要被關注、想要被更多人注視的貪婪就無止無盡,它對我來說就像一條欲望的沼澤。”唐宛楊開了個玩笑,“我腿太短了,不適合踏進去。”


    沈渢這一次才真正聽進了他的話,他神情微動,說:“黎喬也未必能抵禦……”


    “您心裏果然隻有黎喬。”唐宛楊自嘲一笑,彎起眼睛,將一樣東西塞進了沈渢的手裏。


    他手上戴著手套,塞的東西是個小文件袋,隔著透明的文件袋,裏麵裝著一支錄音筆。


    “我知道我身上有病,不配拿東西送給您做臨別禮物。”唐宛楊說,“這支錄音筆麻煩您轉交給黎喬,裏麵有些東西……雖然拿到法庭上未必有用,但我錄音的時候沒有做任何後期加工,無論是提醒他看清某些人、還是以後打輿論戰,應該多多少少都有幫助。”


    “我走了,老師。”唐宛楊再次鞠了一躬,“還想托您轉告黎喬一聲,我很慶幸,曾經當過他的朋友。”


    *


    “要是主人還一直像原主那麽窩窩囊囊的,唐宛楊說不定不會黑化,他跟原主還能當一對塑料朋友。”係統看黎喬拿到錄音筆以後,也是唏噓。


    不過它馬上意識到話說得不妥,趕緊擺著手澄清:“但主人不來,原主早就慘死街頭了,塑料友情又不能當飯吃!”


    “關鍵不在於是我還是原主,”黎喬使了個驅塵術,將錄音筆捏在手裏滴溜溜轉了一圈,“小傻瓜,關鍵在錄音裏麵的另一個人。”


    “啊,葉榆歌!”係統恍然大悟,“他是好奇怪,剛開始來的時候,我們還以為他就是正牌受,可書裏沒寫正牌受心機這麽深、這麽陰險狡詐啊!到底是書裏隱藏了主角的陰暗麵,還是他……其實並不是主角?”


    “這我怎麽知道,憑你那本全是馬賽克的書嗎?”黎喬撇嘴。


    “主人我錯了……”係統搓搓手,追著黎喬賠笑,“我知道主人一定有辦法,肯定能拆穿他的真麵目!”


    “現在不是我要不要拆穿他的問題,是他已經咬上我了。”黎喬鼻子裏無聲地哼笑一下,“從這錄音裏你就能知道他的執念:一旦做了就要斬草除根,不然後患無窮。有這條信念,他以後的招數還會源源不斷使過來的。”


    “啊,那怎麽辦?”係統縮了縮,“要是他真是主角,和正牌攻一樣有反彈一切的主角光環怎麽辦?我們能打過這個世界的意誌嗎?”


    “如果是沈渢那種光環,現在打不過,將來不一定。何況所謂‘世界意誌’能放我進來,就說明也未必有多眷顧他。”


    黎喬嘴角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現在劇情優勢在他那,他願意出招我們就接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我斬斷他的羽翼、鏟除他的幫凶、拔光他的羽毛——”


    黎喬慢悠悠道,“到時候,自然就能讓他現出原形了。”


    係統聽得抖了一下,下意識抱緊自己的恐龍尾巴:連根毛都不給留,宿主真的好凶殘哇!


    *


    無錫市體育中心體育館坐落在太湖之濱,外圍是綠樹成蔭的體育場,門外一帶種滿了銀杏樹,深秋初冬時如金色蝴蝶片片飄落,是近來新興的網紅打卡勝地。


    而體育館主館內可容納七千餘人,舉辦過國際體育賽事和許多大牌明星的演唱會、公益演出,這也是節目組當初宣傳打出來的噱頭之一:公演舞台直接在體育館現場直播,杜絕假唱、重錄、剪輯等近年來廣為觀眾詬病質疑的點。


    程曉鷗為了租這個場地,簡直下了血本,然而一公時節目不溫不火,選手粉絲不夠,多虧沈渢粉絲衝著蒸煮首次做導師買了票,才不至於虧本。


    一公結束時,他還憂心忡忡:要是二公還這樣,沈渢粉絲又不像一公那樣為了新鮮感來看,二公會不會入不敷出啊?


    沒想到一公結束後,異軍突起出來一個黎喬,不光自己話題爆棚,順便還帶火了整個節目——被熱搜吸引來的觀眾看了節目,根據每個人的喜好和審美,各自有了自己的pick,導致所有選手的人氣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長——就看後台的投票數據,平均都比一公之前上漲了五倍不止!


    節目一火爆,二輪公演的票賣得也極好,供不應求,黃牛那裏都把前排票炒到了上萬一張。這麽一算,在體育館辦公演不光沒虧,甚至還給節目創收了!程曉鷗夢裏都險些笑醒,白天看彩排被黎喬嚇了一跳,趕忙上去摟著黎喬的胳膊噓寒問暖:


    “你、你這是真劍麽?台上會不會割到手?這劍這麽沉,要是表演中途撞到什麽障礙物,會不會脫手傷到自己?”


    被導演當成“障礙物”的其他組員:“……”


    黎喬默默抽出胳膊,嘴角抽了抽道:“我用這劍習慣了,道具劍太輕,我反而沒法用,台上我會注意的。”


    “嗯嗯,我是知道你的能力的,不過還是小心為上,畢竟咱們是直播,還有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一舉一動都沒有反悔的餘地……”


    程曉鷗那頭拉著黎喬羅裏吧嗦地叮囑,這頭葉榆歌和趙澤煜站在看台角門邊,注視著他們。


    “黎喬竟然也準備了舞劍!”趙澤煜語調下沉,臉色微冷,“這小子不聲不響的,竟然要正麵和你杠上……”


    他看葉榆歌隻是望著黎喬的身影,抿唇不語,一雙眼珠烏烏沉沉,忙搜腸刮肚安慰道:“你放心,他跟你比不了,你才是人氣top!而且之前小考他都沒表演這個,估計是看你做了才模仿你,他才練了幾天,不可能有什麽好表現,就是東施效顰而已!”


    葉榆歌抓緊麵前的鋁合金欄杆,近乎神經質地摳著上麵凸起的一點冗餘金屬,發出呲拉呲拉的噪音,他說:“但願。”


    停頓片刻,他又像想起來什麽似的,轉頭對趙澤煜露出一個笑容:“不對,我怎麽能指望祈禱的力量呢,事在人為、人定勝天才對,澤煜,你說是不是?”


    “啊?啊,”趙澤煜愣愣道,“對,你說什麽都對……”


    葉榆歌轉回頭去,他輕輕撇了下嘴角,不過沒發出聲音,目光不自覺落在黎喬那把劍上,瞳孔微微壓緊。


    *


    公演在晚八點開始,下午六點,觀眾們陸陸續續通過安檢、檢票進入體育館內。


    “場館特別大,你看,舞台上麵還有大屏幕,這樣就不愁看不清喬喬的臉了!”薑恬恬舉著手機,興奮地開視頻給那頭的同學看,“已經進來好多人啦,好多好漂亮的姐姐哦!嗚嗚嗚那邊有個jk,那邊是個lo娘,啊,那邊還有個漢服姐姐,好羨慕,我也想要小裙子,我媽就不給我買。”


    同學聽她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卻目光如炬,絲毫沒忽略重點:“咦,你不是說你的票問你舅爺爺要的,在導師席旁邊、比所有人離喬喬都近嗎?這麽看,怎麽像坐在後麵啊。”


    “……”小姑娘委屈地撅起嘴巴,說,“別提我舅爺爺,他就是個大騙子,說好給我票又反悔了!我哭了一整天,他才告訴我他想坐那,又給我要了一張後排的!大人真虛偽,喜歡喬喬還不好意思說,哼!”


    看薑恬恬眼淚汪汪,委屈得快要哭了,視頻對麵紮馬尾的女孩趕忙安慰道:“沒事,聽說觀眾票現在也很貴,你看咱班同學還不如你呢,一個個都來不了,隻能等你在群裏直播!”


    “你也不來,舅爺爺還離我那麽遠,我一個人坐在後麵都怪害怕的。”薑恬恬抽了抽鼻子。


    “我要上補習班,不然我也很想陪你的。”馬尾女孩道,“要不你看看周圍有沒有也喜歡喬喬的人?我聽說,公演現場遇到同好,那就像碰到親人一樣!”


    “那,那我找找。”薑恬恬依言環顧四周,半晌失落道,“人是很多,不過大多數都拿著別人家的手幅,特別是葉榆歌家,人好多啊。”


    “喬喬現在是路人粉最多,他們可能還沒到舍得為喬喬花大幾千、來看一次表演的地步。”馬尾女孩冷靜分析道,“葉榆歌不是也很好嗎,你跟他的粉絲多聊聊天也不錯?”


    “我不要!”薑恬恬扁了扁嘴巴道,“我對葉榆歌家才沒好感,在網上罵喬喬最多的就是他們,這次節目組強調了不準帶燈牌,結果剛才安檢,還有個葉榆歌的粉絲偷偷把軟燈牌藏在鞋底,想渾水摸魚,辣雞!”


    馬尾女孩問:“那她被抓到了嗎?”


    “抓到了,可是安檢員讓她把燈牌扔了就又放她進去了,一點懲罰都沒有!要按我說就該……”薑恬恬滔滔不絕的控訴忽然卡了殼兒,片刻後才磕磕巴巴地小聲道,“完了完了,原來她就是我旁邊位置的人!怎麽辦,我要不要把喬喬的發箍摘了,我、我怕她打我……”


    穿著短裙運動鞋的女孩大約二十出頭,對剛上初中的薑恬恬來說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她下意識往座位裏麵縮了縮,把手機攥得更緊,好像關鍵時刻能拿它當個磚頭武器似的。


    “你想多了,不管網上怎麽吵,到線下一般會慫的,你看你不就是嗎?”馬尾女孩失笑安慰她,“而且據說現場看真人和屏幕上看不一樣,說不定看完舞台你們倆就變成一家人了,那就不用害怕啦。”


    “我對喬喬的心意是不會變的,你不要侮辱我!”薑恬恬小小聲凶狠道,“我,我掛電話啦,好像就快開始了!”


    她按斷了視頻通話,不過等她離開手機,抬頭環顧四周,頓時感覺更孤單了:她頭上頂著黎喬的應援發箍,一個小熊形狀的發箍,兩邊耳朵上各一個“喬”字,但是因為場內戴同款應援物的太多了,黎喬的應援發箍又不會發光,她看不清那些女孩子到底跟自己是不是一家的。


    她悄悄打量兩眼身邊的女孩,發現她頭上也頂著一個發箍,不過顯然比她的設計更精致,兩邊耳朵上有小小的王冠,中間那個“葉”字還會發光!


    薑恬恬自覺相形見絀,小小歎了口氣,揪著自己的牛仔褲正在糾結,忽然感覺眼前一暗。


    她抬頭才發現整個場館四周的燈都暗了下來,隻剩中心舞台亮了一盞柔柔的白燈。舞台上方的大熒幕亮了起來,開始播放《偶像直播101》的主題曲《飛鳥與未來》。


    這一瞬間,旋律優美、節奏鮮明的音樂響遍整個場館,各家經驗豐富的粉絲齊齊尖叫,大聲呼喊起自己愛豆的名字來。


    “葉榆歌——!”


    “趙澤煜、趙澤煜!”


    “方程冰大帥哥!”


    “時舜我愛你啊啊啊——”


    薑恬恬也沒按捺住,雙手圈成喇叭大喊了一句“黎喬——”,此起彼伏的聲浪中不知道有沒有附和她的,不過她發現旁邊的短裙女孩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放下雙手,慫巴巴地臉紅了。


    她的手剛放下,屏幕上的主題曲也恰好放完,刹那間就連舞台中央最後那一盞燈也暗下來,場館裏回蕩著一聲敲擊在每個人心上的重音音符。


    沒有人宣布,但所有觀眾不約而同地明白——


    表演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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