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喬遇和從燁就一前一後走了過來,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喬遇麵色怏怏,而從燁則是茫然中帶著點兒委屈,見到林傾就嚶地一聲衝上前找她告狀。


    “林傾,林傾你聽我說啊,喬遇她一見麵就說我!”


    經過這段時間臉上的表情已經收斂的差不多,隻剩下些不自然的潮紅,被林傾努力雲淡風輕地遮掩過去,故作疑惑地問道:“她說什麽了?”


    從燁憤憤不平:“她說我長了張嘴影響了生態平衡!”


    “……”


    “而且是一打開門剛看見我就脫口而出——這也太過分了吧!是在找茬吧?是吧!”


    不得不說喬遇這話真的說的很沒道理,林傾默默朝無言地坐到她身邊來的喬遇看去,對方拒不認錯地扭過了頭,並把給從燁端來的水哐的一聲放到從燁前麵的茶幾上,行為和態度都依然十分惡劣。


    “這麽大年紀的人了還告黑狀,真丟人。”


    “什麽叫告黑狀!我這明明是當著你的麵光明正大的告狀!一點都不黑!一點都不黑!”


    “夠了吵死了,快喝水把你的嘴堵上。”


    完全沒搞清楚狀況就受到了非常不公平的待遇,從燁嘟嘟囔囔地拿起水杯,在入口前一刻從紙杯透過來的溫度發現不對,又大聲嚷嚷起來。


    “你給我接的是開水吧!”


    “才不是呢,隻是比溫水稍微熱一點的水而已。”


    “那不就是開水嗎!”


    從燁大怒,呼呼呼地吹了好半天才喝下第一口,氣哼哼地放下杯子和喬遇互相怒目而視。


    眼看著再不做點兒什麽這兩個人大概能從早吵到晚,明白個中蹊蹺的當事人林傾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長長歎了口氣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這件事是喬遇不對。”


    “對吧!林傾真是個好人!沒有偏心!”


    “……”


    這話一出口真是一方歡喜一方悲,林傾立刻就感受到身邊人的氣場默默萎靡了下去,投來的視線似有些委屈,像是隻被主人責罵了的小狗。


    “……但從燁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哈??”


    受不住喬遇那樣的眼神,就隻能對不起無辜的從燁了。林傾當機立斷地加上了一句,硬著頭皮迎上從燁難以置信的目光,生硬地說道:“可能確實你剛才喊開門的聲音太大了,嚇到了小動物們……也說不定。”


    “……”


    這次輪到了從燁無言以對,他看看林傾又看看揚眉吐氣的喬遇,最終選擇不再上訴,悶聲吃下這個啞巴虧。


    “算了,喬遇今天過生日,我不和壽星吵架。”


    “你做的事比和壽星吵架還惡劣。”


    “我什麽都沒做啊?!難道就因為我長了張嘴嗎!太過分了吧!”


    這樣下去可是沒完沒了了,林傾不得不轉過身看向不依不饒的喬遇,在她手背上輕輕一掐,她這才老實地噤了聲,做了個深呼吸,有點懊惱地歎了口氣。


    “好吧,看在林傾的麵子上……我有點太急躁了,對不起。”


    “誒?啊、不,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被她突然變好的態度搞的無所適從,從燁糊裏糊塗地跟著低頭道了歉,到最後也沒能搞明白這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算了那這事就算揭過去了!生日快樂啊喬遇!”


    好在他是個粗神經,很快把這事拋在腦後,沒心沒肺地鼓著掌祝賀起喬遇來,並把手中抱著的禮物盒遞給她。


    “禮物!啊放心,我現在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不會再送假麵○士之類的禮物了哦!”


    “是嗎,謝謝你。”


    聽到他的補充確實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喬遇伸手接過那個盒子,隨口問道。


    “是什麽東西?”


    “swi○ch遊戲機。”


    “原來成年人都是送遊戲機的嗎?”


    雖然是這麽吐槽著,但的確比當年收到的皮套實用的多,喬遇在從燁的催促下打開了包裝,把遊戲機取出來。


    “你看,我想著你們家也沒什麽玩的,送你這個的話剛好我們今天可以一起玩——我可不想再打牌了。”


    從燁說著皺起臉,看起來仍對當年旅行時被畫的一臉慘烈的撲克牌經曆心有餘悸。


    “來來來,我們一塊兒把這個裝上,客廳的電視可以用吧?”


    “可以,你隨便用吧。”


    說著把遙控器丟給了從燁,卻沒有去和他一起搞的意思,喬遇站起身指了指冰箱的方向:“我去洗點兒水果吧,彌衣和陸遙等會兒也快到了。”


    “噢噢那你去吧,辛苦了!”


    從燁舉起手揮了揮向她示意,轉頭又向林傾發出邀請:“要一起來看看遊戲機怎麽搞嗎?”


    “……我就不了,嗯,我要——”


    “!”


    從燁一下子福至心靈,看出了林傾的視線正在不住地往離開的喬遇那邊瞥,當即熱忱地推動道。


    “你是不是要去幫喬遇洗水果?哎呀是該幫幫的,畢竟水果很難洗的嘛,喬遇那家夥肯定搞不定的啦。”


    一席話說的非常刻意,語氣都變得奇怪了。


    林傾欲言又止地掃了他一眼,最終還是猶猶豫豫地站起身,也向喬遇離開的方向指了指。


    “……那我過去一下。”


    “嗯嗯!吃了不幹淨的水果會生病的!你們一定慢慢洗哈!”


    從燁猛點著頭,臉上笑開了花,總讓林傾有種被催促著的感覺。她正要離開時又想起件事停下了,梗了半晌開口說道。


    “如果一會兒彌衣他們來的時候我和喬遇還沒回來的話……”


    “我去開門我去開門!你放心!”


    熱心的從燁想著可不能讓這種事打擾到這兩個人的共同作業時間,拍著胸脯把客廳的工作全部接下。林傾在他應下後就匆匆嗯了一聲,逃似的離開了客廳,留下從燁一個人快樂地裝著遊戲機,完全沒有從剛才的對話中領會到一丁點兒自己被罵理由的端倪。


    *


    剛才在喬遇站起身之前被她輕輕捏了捏手,其中大概是包含著“跟我來”的深意。


    本來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結果被從燁一通唆使,林傾就像是被架了上去,很有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感覺,糊裏糊塗地就順水推舟來到了廚房。


    喬遇正背對著她站在水池前,動作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有一搭沒一搭的摘著草莓的葉子。


    廚房是要從客廳出來再拐個彎才是,從這裏雖然能聽到從燁在客廳發出的聲音,但是彼此都看不到對方。


    地方倒是挺寬敞,但是一旦陷入類似和喬遇單獨相處的境地,林傾就不自主地感到狹窄。


    她姑且還保持著一點理智和警惕,站在門口處沒有往裏走,輕咳了兩聲,喬遇應聲回過頭。“……我來幫你洗水果。”


    決定對喬遇剛才捏她手的事絕口不提,林傾是真的隻打算來洗個水果而已,因為不管怎麽想現在都不是“合適”的場所和時間。


    至少最開始,她真的隻是這個打算。


    而在她走到水池邊幫手的時候,努力保持的距離被喬遇輕而易舉地縮短了,對方輕輕撞撞她的肩膀,聲音悶悶的開了口。


    “傾傾剛才不幫我。”


    “……”


    林傾一時啞然,沒料到原來喬遇喊她過來隻是要對她剛才的行為抗議幾句,不禁失笑。


    “我那還叫不幫你啊,人家從燁可什麽都沒做,隻是敲了敲門而已。我已經是在昧著良心幫你說話了。”


    “才不是‘敲門而已’呢,他明明就打擾到我了。”


    話語間還是很不服氣,喬遇恨恨地扯下一顆草莓的葉子,表情看起來苦大仇深的。


    “……難得的機會。”


    “……”


    林傾再次陷入沉默,決定不去接喬遇嘟囔著的這句話,當做沒聽見。


    好在喬遇似乎隻是想抱怨幾句,也沒有要在這裏繼續之前被打斷的行為的打算,二人一時相安無事,和和氣氣地洗著水果,林傾接手了把蘋果削皮切成小塊的複雜工作,喬遇則繼續和草莓較著勁。


    “好像新婚哦。”


    “喬遇你不要說怪話。”


    雖然喬遇會時不時冒出一句這種危險的話,但總體來說還是很老實的,讓林傾覺得自己之前如臨大敵的態度實在有點小題大做了,不禁在心中笑話自己想太多。


    心底可能有一點點類似遺憾的情緒,但林傾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大概是因為最近和喬遇的親密舉動實在有點超標了吧。


    主要就是四號那天的錯,標準一下子抬得過高,後續沒達到同樣的標準時就容易產生不滿足的心情,而且剛剛才被在意的人說了“喜歡”那樣的話。


    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膨脹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嗯?怎麽了?”


    喬遇的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林傾這才驚覺她在不知不覺間挪到了喬遇身邊,幾乎已經貼著她了。


    “啊、不——”


    林傾一下子慌亂起來,忙抬起頭打算想個解釋,卻忘了腳下該先走開,一抬頭就被喬遇過近的臉闖進眼底,話語就在喉嚨間卡了殼。


    “……怎麽了?是要我幫忙嗎?”喬遇不明就裏地眨了眨眼,“我這邊草莓已經洗的差不多了,啊,要吃嗎?”


    她說著友好地拈起一顆舉起來,向林傾遞過去。草莓品相很好,鮮紅欲滴,看起來很是誘人。


    她一定隻是想把草莓遞給林傾而已吧。


    林傾卻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送到嘴邊,自己撩起落到耳邊的碎發,低下頭,一口一口地將那顆草莓吃下去。


    這不對,這很危險。


    就算理智在努力地發出警報也無濟於事,林傾感到胸口難以言喻的感情仍在繼續膨脹著,仿佛再不做些什麽就會脫口而出,令人難受到心癢難耐。


    她就著喬遇的手吃掉最後一口,眼神輕飄飄地掃過喬遇指尖上沾染的紅色汁液,被來勢洶洶的情感控製了大腦而做出了平時難以想象的大膽舉動,她輕輕舔了上去。


    感受到喬遇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林傾還很不滿地抬眼看過去,感到喬遇老實下來後,才像隻心滿意足的小貓咪一樣,一點點將汁水舔淨。


    “……謝謝,很甜。”


    林傾意猶未盡地放開了喬遇的手,下意識舔了舔唇角,確信她看到喬遇的喉嚨滾了滾。


    然後下一秒她如願以償地,感到喬遇的另一隻手慢慢從她的腰際攬過來,沒有立刻收緊,耐心地給了她足夠的掙脫時間。


    林傾卻隻當沒注意到,任由喬遇最終把她收進懷裏。


    “很甜……嗎?”


    喬遇的聲音有些幹澀,林傾抬起眼,看到她淺色瞳孔中交織著晦暗難明的情感,似乎也已經陷入了混亂中。


    “嗯。”她輕應一聲,將目光落到一旁的果盤上,“要嚐嚐嗎?”


    不行,在說什麽啊,這種狀況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理智孤木難支,被心跳聲掩過去。


    “……要嚐的。”


    再不用說更多的話了,喬遇很好的領會到了林傾話中的暗示,低下頭讓廚房裏的說話聲停下,隻剩下一點細碎的,不會傳到廚房外的氣聲。


    林傾隻來得及閉上眼睛,然後迎來了失約許久的唇舌,忽然有種失重般的錯覺,隻能依靠著喬遇站住,手軟軟地搭在她肩上。


    喬遇並沒有要淺嚐輒止放過她的意思,被撩撥了的年輕獵手心浮氣躁,難以顧全場所和時間,能保持住的隻有動作上的溫柔,溫柔卻不容拒絕地與獵物糾纏不休。


    “確實很甜。”


    終於在間隙中稍稍退開了一點,林傾輕喘著,聽到她一本正經地說著,心中後知後覺地泛上一股羞意。


    “我很……喜歡。”喬遇的眼睛不複平時的清亮,再一次不依不饒地貼了上來,接住林傾略帶躲閃的目光,林傾突然有種她琥珀色的眸色變深了的錯覺,“喜歡你。”


    之前說過的話不用這麽急著實踐也沒關係——


    林傾想這麽說,卻化成一聲卡在喉嚨裏的低吟,喬遇離開了她的唇,得寸進尺地向下吻去。


    她似乎偏愛林傾鎖骨上的那顆痣,在被觸到的同時,林傾聽到了客廳方向傳來了開門聲,然後是那幾人的交談聲,若即若離地傳過來,有種突然把她從飄忽的雲端拽回現實的驚醒感。


    “……喬遇……”


    林傾不得不輕聲喚著埋頭在自己頸間的人,對方卻完全不為所動,甚至更用力地摟住了她。


    “嘶……”


    她想說彌衣她們來了,卻忽然從脖頸間傳來似是被輕輕啃咬了的痛感。


    喬遇終於慢條斯理地抬起了頭,向林傾看過去。


    “怎麽了?”


    “……”


    林傾卻沒能說出話。


    就是這樣的眼神。


    貪婪的,執拗的,被她迷住般的,像是想要把她完完整整吃掉一樣的眼神。


    她想要的就是這個。


    *


    水果應該很難洗吧。


    從燁這麽想著,畢竟他沒怎麽幹過這個活兒,但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個苦力活。


    因為等到彌衣和陸遙都來了之後,喬遇和林傾才從廚房端著果盤走出來,受到了大家的熱烈歡迎。


    幾人熱熱鬧鬧地聚成一團吃著水果,中途彌衣突然盯著林傾皺起了眉,提醒道:“林傾你脖子上是不是被蚊子咬了?喬遇你們家不行啊,到現在還有蚊子。”


    沒等從燁看清,林傾就閃電般抬起手掩住了脖頸,沉默了半晌後才說道:“……是啊,可能是在來的路上還是什麽時候沒注意到,被蚊子咬了吧。”


    “不行等會兒讓喬遇點個蚊香什麽的吧。”


    從燁大喇喇地說著,看到喬遇嚼著草莓悶聲點頭。


    說起來,林傾進廚房之前有被蚊子咬過嗎?怎麽總覺得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沒什麽異狀的樣子。


    啊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從燁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個確切的答案,聳聳肩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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