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表情有些苦惱。


    她一邊不想要阮笙當她嫂子,這樣阮笙就要時時刻刻和那個突然出現的哥哥黏在一起,一邊又覺得傅元灼不爭氣,不能把阮笙留在他們家。


    她淡淡掃了傅元灼一眼,撇撇嘴,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傅元灼的臉更黑了。


    這時正好蘇憶寒端著果盤過來,招呼他們吃。


    “小姨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按照笙笙的口味給你準備了,不會不喜歡吧?”


    蘇憶寒看傅元灼右手還打著石膏,特意給他分出一個小盤子,水果上麵插著牙簽,方便拿起來。


    傅元灼搖搖頭,再抬眸去看阮笙和苗苗,這兩人手裏端著的卻和他不一樣。


    晶瑩剔透的玻璃碗裏倒著厚厚的酸奶,裏麵盛放著草莓和蘋果,切成剛好入口的小塊,外麵均勻地裹著濃稠的酸奶。


    每個人都有個小勺子,一看就比他這果盤要用心很多。


    阮笙炫耀般地朝他笑笑,旁邊的苗苗隻專心吃東西,看都不看他一眼。


    蘇憶寒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坐下道:“今天家裏阿姨放假了,中午飯就讓你何叔叔準備,你們兩個等著吃就好了。”


    阮笙連忙道:“我們也可以幫忙的。”


    “不用你們動手,”蘇憶寒溫和笑笑,“他一年也沒幾次機會下廚,這種時候不能和他搶。再說了,今天你們是來玩的,怎麽能讓笙笙幹活?”


    阮笙乖巧笑笑,他這段時間幫著丁姨打下手,也漸漸學會了不少,不像傅元灼,右手不能動,隻能用左手擇菜剝蒜,動作慢死了。


    “對了,”蘇憶寒突然想到一件事,向阮笙招招手,“你和我來書房一趟。”


    他們倆剛起身,苗苗一聽,也端著小碗亦步亦趨地跟著。


    客廳裏隻剩下傅元灼一個人,他坐在沙發上,望著阮笙離去的背影默默出神。


    這時,何嘉容從廚房裏走出來,身上圍裙已經被解開了,盡管穿著家居服,也難掩儒雅溫和的氣質。


    他坐到傅元灼對麵,看到男生安靜的模樣,笑了聲:“別看了,他們是去商量比賽行程的事情,你又插不上話。”


    傅元灼收回眼神,望向何嘉容,眸光不卑不亢,喚了聲:“姨父。”


    何嘉容感歎一句:“要是早知道你和憶寒的關係,當初在孤兒院旁邊遇到你,我就該將你接回來。”


    他還記得,當時去廢棄工廠考察,在車間遇到阮笙和傅元灼的事,隻是當初隻一味地關注到阮笙,沒有想到旁邊的傅元灼竟然和蘇家有這樣的關係。


    也不至於拖了這麽久,才得以相認。


    傅元灼淡聲道:“如今這樣,已經很好了。”


    他對於血緣親情並不太看重,如果蘇家和顧家一樣,都不期待他的到來,那麽傅元灼就算和蘇憶寒相認了,也不會有太多接觸。


    何嘉容又問道:“你如今是什麽打算?我聽憶寒說,你不想讓顧家人知道你的身份?”


    他和蘇憶寒不在一個圈子裏,作為生意場上的人,他早就聽說顧家老二在親子死後,認回兩個私生子,當時隻是笑笑,卻沒想到這其中一個,其實是顧家老大的親兒子。


    “顧家早當我已經死了,我也不必自曝身份。”傅元灼沉聲道,“如今這樣,更方便行事。”


    何嘉容一聽他這話,就知道傅元灼心裏肯定有其他打算,問道:“你想做什麽?”


    傅元灼輕輕搖頭:“不是我想做什麽,而是顧氏集團屹立多年,也該倒下了。想來顧氏上下,也有人和我有共同的想法。”


    何嘉容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眼睛裏寫著疑惑。


    傅元灼後背靠向沙發,手指在扶手上輕輕點了兩下:“姨父應該知道,二十年前,顧氏還沒有如今的地位,當時的容林集團也同樣如日中天,和顧氏不相上下。但後來……容林的創始人亡故,這個公司也就被吞並了。”


    何嘉容不知道他為什麽提到這件事,二十年前……傅元灼還沒出生呢,他哪裏知道這麽詳細的過往?


    傅元灼嘴角微勾,意味深長道:“隻要用心查一查,總會有線索的。姨父肯定知道容林集團,卻不知道它的創始人林興生有個兒子,叫做林鎮,如今是顧恒遠的養子。”


    何嘉容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林興生當年是病逝,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當時何嘉容剛剛接觸商界,還曾經感歎過容林老總英年早逝,之後容林集團漸顯頹勢,過了幾年之後就消失了。


    “當然,但是少了林興生,容林集團也可以繼續運行下去,隻是顧恒遠策反了當時的公司高層,才會導致容林一蹶不振,最後林夫人心力交瘁之下,也不幸去世了。”


    林夫人是顧恒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情場商場雙得意,卻沒想到佳人已逝,最後隻留下不過三歲的林鎮,被顧恒遠收養,當做親子一樣培養。


    傅元灼調查許久,攻破顧氏的安全係統,才找出多年前的交易記錄,知道了這些鮮為人知的過往。


    “你說這些……是想用容林的事情扳倒顧氏?可那已經是個被吞並多年的公司,如今連個名字都沒有。”何嘉容麵露不解。


    “容林沒了,可還是有人記得它的。”傅元灼勾唇深意一笑,“您別忘了,顧家可還有個林鎮,是容林名副其實的少東家。”


    “顧恒遠對他那麽好,林鎮想必還在心裏感激顧恒遠呢。”何嘉容早就聽說過,林鎮年紀輕輕,就已經在顧氏占據非常重要的位置,顧家小輩中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林鎮就是眾人公認的未來總裁。


    “那倒未必……”傅元灼挑了挑眉,“他要是真的為顧氏著想,也不必讓顧恒立認回兩個私生子。”


    顧恒立雖然蠢,但是能在顧家老大手下安安穩穩過了這麽多年,手裏還拿著股份,那說明他對顧恒遠也是極其了解的,每次都能避其鋒芒保全自身。


    若是認回的私生子資質平庸,就相當於平白在顧氏養了兩個閑人,要是鬧出什麽笑話,還需要顧恒遠親自收場。


    如果這兩個人也對顧氏有野心,為了保證林鎮的地位,顧恒遠一定會出手解決,到時候傷了顧家兩兄弟的情分,顧恒立的股份就更難拿回來了。


    所以,在傅元灼看來,林鎮如此做,完全是想要把水攪渾,而他所需要的做的,就是在這渾水之中,再添幾條興風作浪的魚。


    “你準備怎麽做?若是有姨父幫得上忙的,你就直接說。”何嘉容直接道。


    傅元灼勾唇深意一笑:“總要先進顧氏集團探探虛實,才能印證我的猜測。”


    “你如今年齡還小,剛剛成年,怎麽進顧氏?”


    “能不能進去,今天晚上回去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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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笙和傅元灼從蘇憶寒家裏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冬天的夜晚極其地冷,路邊零星地落著樹葉,阮笙踩上去的時候,能聽到嚓嚓的響聲。


    傅元灼拉住阮笙凍得通紅的手,緊緊握住,揣到自己的口袋裏。


    “要攔車嗎?”他問。


    阮笙搖搖頭:“我想走一會。”


    他今天晚飯的時候,偷摸摸嚐了點蘇憶寒自己釀的葡萄酒,現在覺得身上發熱,需要被冷風吹一吹。


    暖色的燈光在路邊暈出一個個小圈,每當阮笙牽著傅元灼走到燈暈裏,身邊人的容貌就變得清晰了起來,邁出幾步後,傅元灼的眉眼又朦朧幾分,像是融進了黑暗裏。


    今天這頓晚飯,是阮笙穿過來後,除了和傅元灼獨處外,吃過的最舒服悠閑的一頓晚餐。


    蘇憶寒一家人的熱情體貼,讓他有一種回到自己家的感覺。


    阮笙這麽一想,突然覺得心頭空落落的。


    他轉過頭,凝視身邊男生幾秒,突然開口問道:“傅元灼,你喜歡蘇阿姨一家人嗎?”


    男生頓了幾秒:“嗯。”


    隻要笙笙喜歡,他就喜歡。


    “那如果讓他們一直陪伴你,你開心嗎?”


    如果我離開了,也有人關心照顧你,我也好安心地去找自己的家人。


    傅元灼忽的頓住了,停下腳步,幽深的眸牢牢定在阮笙臉上,似乎是想辨別出他這話中的深意。


    阮笙愣了愣,精致的眉眼被暖黃色的燈光染上一層蜜,臉頰被酒意熏得發紅。


    他移開眸,不敢和傅元灼對視,嘴上嘟囔著:“幹嘛這麽看我?”


    傅元灼久久不說話,在阮笙差點忍不住後退的時候,他才啟唇道:“隻有他們在,我不會開心。”


    這是在回答阮笙之前的問題。


    阮笙早能料到這個答案,但還是有點失落。


    下一秒,傅元灼突然抬手按住他的下巴,強迫阮笙抬頭,一下便撞進了男生漆黑的眸。


    他聽見傅元灼道:


    “笙笙應該知道的,我的歡喜,向來隻和你有關。”


    阮笙腦海中陡然竄過一抹慌亂,感覺心跳咚咚加速起來,酒意醉得他手腳發軟。


    “你……”阮笙猛地打掉傅元灼的手,支支吾吾道,“你別動手動腳的,有話好好說。”


    他騰地轉過身去,背對傅元灼,腳下像是著了火,飛快往前走。


    嘴上還念著:“我們快回去吧,外麵太冷了,你都快凍傻了。”


    傅元灼手指撚了撚,回憶起剛才溫滑的觸感,望著阮笙慌亂失措的背影,眼睛稍稍柔和幾瞬。


    他們最終還是坐了車,沒過一會就到了顧家主宅。


    臨近十點,別墅裏燈還是亮著的。


    阮笙一想到回去之後就會見到顧恒遠和主角攻,並不太情願。


    他想著,反正他不是顧家人,回去打個招呼就好了,然後就躲在自己房間裏不出來。


    誰料剛一開門,迎麵突然飛來一個瓷杯,直直地破開空氣,幾乎快要砸到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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